距今1017年前,遼軍逼近開封。多數文官主張遷都,隻是爭論是金陵還是成都。寇準力排眾議,“逼”真宗放棄南遷,禦駕親征。皇帝到前線督戰,振作起來的宋軍,守住遼軍後方城鎮,更在澶州城下射殺了遼將蕭撻覽。接下來的澶淵之盟,我認為,實乃見好就收的大手筆,而不是屈辱的乘勝求和。
批判澶淵之盟的,對宋“稱臣”遼,耿耿於懷。其實當時的外交辭令是,“遼宋為兄弟之國,以後,哪邊皇帝年紀大,哪邊就是哥哥”。以今天的價值觀來調侃的話,所有國家都是兄弟,中原實在不該耍沙文大牌。要說實在的國家利益,就當時政治、經濟、軍事形勢來評估,不過是“稱兄道弟”,年供遼10萬兩歲銀,20萬匹絹,雙方開展自由貿易,太實惠的deal了。
十萬兩白銀,對富足的宋而言,究竟是什麽scale呢?北宋的歲入在千萬兩白銀以上。而宋遼戰爭,每年軍費至少是二千萬兩。難怪真宗給去談判的曹利用,交的底是三百萬兩。曹的鬥爭藝術得讓今天的外交部,外貿部汗顏吧。當然,其它合理的解釋是,遼的情報工作太差,窮限製了他們的想象力。
澶淵之盟買來了宋遼百年和平。人家遼還為宋打了代理人戰爭,阻隔了北鄰以北的潛在戰略威脅。一個多世紀後,徽宗的聯金滅遼是大昏招,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多半是雪恥的心理作祟。
消兵戎之災卻帶來了無心插柳的紅利,宋還贏了“貿易戰”和“金融戰”。澶淵之盟要求雙方互開邊市。自由貿易對宋這樣的經濟多樣性的生產大國,正中下懷。宋產的絲綢,糧食,茶,工具,手工製品,書籍,還有從海路來的中西亞和歐洲的商品,這些對北方經濟單一的遊牧民族有何等的吸引力?
以茶為例。遊牧民族吃肉為主,一旦接觸到了去膩助消化的茶,就依賴上了這種北方根本無法生長的植物。茶自然成了貿易戰武器。北宋加大傾銷茶葉力度,對遼貿易出現了每年八十萬兩的驚人順差,足以支付對遼的歲幣。
遼國也在拚命發展生產抵消逆差,向宋出口羊肉(蘇東坡也是被流放後才被迫吃豬肉的)和鹽。遼鹽在宋有銷路,完全是官府貪婪,壟斷鹽業的後果。最終宋仁宗放棄河北的食鹽專賣,以打擊遼鹽。遼還有一種戰略物資是宋渴求的:馬。 和談後宋向遼國買好馬。可好景不長,遼很快反應過來,嚴禁出口馬匹。
遼國長期依賴進口,變成了宋朝經濟的附庸。遼幣越來越弱,遼國百姓也歡迎信用更好更保值的宋幣。後來遼國幹脆不再鑄幣,直接用宋幣,把貨幣主權拱手讓給了宋。
貨幣問題上,宋占盡了先機。 至於後來金融上不自律,為了打仗,狂發紙幣,飲鴆止渴,那是後來的悲劇,與澶淵之盟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