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8年大年初二,江西省萍鄉縣安源鎮九荷村農業社。
這天,是農業社傳統的團拜會,農業社門口張燈結彩,喜氣洋洋。
劈劈啪啦……一陣鞭炮聲過後,留下滿地落紅,預示著這將是紅紅火火的新一年。
過年好啊!過年好!社員們穿著新衣服,祝賀著新年,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微笑。
慶祝的社員中,有一個人顯得很特殊,他的神情看似輕鬆,眼神中卻流露出一股不易察覺的警惕,目光不時逡巡著熱鬧的人群,似乎在尋找什麽。
幾名社員走過來向他靠近,他心頭突然一緊:這幾個人很麵生,自己怎麽從來沒有見過?
一種恐懼不安突然湧上心頭,他不敢逗留,轉身就要離開。
他剛一轉身,一支黑洞洞的槍口頂住了他的額頭,左右各有一人迅速挾住他的胳膊,讓他動彈不得。緊接著,後麵又有兩支槍頂住了他的腰。
一張紙遞到他麵前,赫然寫著:逮捕證,重慶市公安局。
看到逮捕證,他一下子蔫了,老老實實束手就擒。
這場突如其來的抓捕行動震驚了在場的社員:宋玉成這麽老實能幹,既是咱們大隊的會計,又是農業社的勞動模範,怎麽突然被公安抓走了?
社員們不知道的是,這個看似老實的宋玉成絕不簡單,他被逮捕歸案後,迅速交代了自己的真實身份:我是國民黨特務,我是殺害江姐(江竹筠)的凶手!
江姐(江竹筠)是1949年被殺,宋玉成是1958年被捕。這個叫宋玉成的農民究竟是什麽身份?他有什麽樣的經曆,犯下了哪些罪行?如果他真是國民黨特務和殺害江姐(江竹筠)的凶手,為什麽能隱藏長達10年,搖身一變成為農業社的勞動模範?
這一切要從宋玉成的早期經曆講起。
漆玉麟,本名宋玉成,湖南株洲人。關於這個人的早期生涯,幾乎找不到任何資料記載。之所以出現這種情況,一是因為他隻是國民黨特務係統的小角色,沒有多少分量,留不下多少資料;二是因為自從他加入特務係統後,早期資料都被銷毀了。
1931年,時任中共中央特科行動組組長的顧順章被捕,他迅速叛變革命,投靠了國民黨中央黨部調查科(中統特務組織的前身)。為了討好國民黨和蔣介石,顧順章利用自己豐富的特務知識和經驗,為國民黨舉辦了多期特務培訓班。
正是在這一年,宋玉成在宋惠和的推薦下加入了特務培訓班。
這個宋惠和不是一般人,他出生於1907年,原本是中共黨員,1930年被逮捕後叛變投敵,很快成為國民黨特務係統的骨幹,按輩分講他還是宋玉成的堂侄。宋玉成打聽到這個堂侄當官,就跑來投奔,宋惠和便介紹宋玉成當了特務。
培訓班結束後,宋玉成改名漆玉麟,被分配到豫、鄂、陝剿共司令部第三科當特務員,開始了他長達20年的特務生涯。為了行文方便,本文統一稱呼他幹特務時的名字“漆玉麟”,隻在個別時候稱呼他的原名“宋玉成”。
漆玉麟參加特務組織後,工作很賣力。1933年,漆玉麟被調到國民黨保定行轅調查科,參加了第一次重大行動——破壞中共河北保定地下黨組織,逮捕了多達56名共產黨員,殺害了黨組織負責人馬玉龍,從此“一舉成名”。
此後,漆玉麟再接再厲,先後參與破壞河北容城、石家莊、元氏縣等地下黨組織的行動,逮捕10多名共產黨員,其罪狀單上又添加了一筆血債。
1937年全麵抗戰爆發後,國共兩黨一致對外,國民黨對中共地下黨組織的破壞力度大大減小,漆玉麟也陷入沉寂,一度到了無事可做的程度,職務也停滯不前。直到1945年,抗戰勝利後,內戰在即,漆玉麟再度找到了發揮才能的舞台,開始活躍起來。
漆玉麟為人狠辣,行動迅猛,尤其擅長抓捕,在國民黨特務組織的曆次行動中,漆玉麟總是充當急先鋒和主力軍的角色,帶領大批特務肆意破壞中共地下黨組織,到處抓捕共產黨員,給黨組織帶來了嚴重破壞。
雖然漆玉麟抓人很賣力,但他的官運卻不怎麽亨通,幹了十多年的特務,到1946年才不過幹到國民黨重慶綏靖公署二處警衛組(行動)組長、偵防大隊二中隊中隊長、西南軍政長官公署二處警衛組中校行動組長,隻是一個特務小頭目。
從1947年開始,國民黨特務行動到了近乎瘋狂的程度,漆玉麟也開始威風起來。
1947年3月,漆玉麟率特務《新華日報》德興裏城市辦事處,公然搶劫文件,強行逮捕報社工作人員49人,還到處鎮壓學生運動,逮捕共產黨員9名。
1948年4月,中共重慶市委書記劉國定、重慶市委副書記冉益智被捕,負責抓捕二人的正是漆玉麟。一開始,劉國定隱藏了自己的真實身份,未被敵人發現,但副書記冉益智是個軟骨頭,敵人還沒用刑他就叛變了,還指認了劉國定。
劉國定同樣是一個慫包,很快也叛變了。
劉國定、冉益智是中共重慶市委的兩個最高負責人,他倆這一叛變,重慶市委、川東工委乃至整個四川的地下黨組織和共產黨員都將處在極其危險的境地,完全沒有秘密可言。
劉國定、冉益智為了謀取富貴,無恥地出賣了自己的同誌。
根據劉國定、冉益智的出賣,漆玉麟率領叛徒馬不停蹄,到處破壞中共地下黨組織,抓捕共產黨員。1948年6月,漆玉麟前往川東,破壞了中共川東工委組織,逮捕了江竹筠(江姐)、李青林等13名共產黨員;7月,漆玉麟帶隊赴廣安,破壞了中共川北工委組織,逮捕共產黨員和進步人士13人;11月,漆玉麟又率隊到營山、榮昌、合川破壞當地黨組織,逮捕了王敏、劉國誌、曾紫霞、左紹英等8名黨組織負責人和骨幹。
進入1949年,解放戰爭形勢逆轉,國民黨軍節節敗退,轉入守勢,但在看不見的隱蔽戰線上,國民黨特務的活動更加猖獗,漆玉麟的瘋狂也到了巔峰。
1949年初,因叛徒出賣,中共川康工委書記蒲華輔被捕。
蒲華輔貪戀榮華富貴,一被逮捕就叛變了,還把自己的同誌當作換取榮華富貴的砝碼,出賣了一大批同誌,漆玉麟從蒲華輔口中獲取口供後,連夜率特務前往成都,逮捕副書記華健等30多人,整個川西地下黨組織遭到毀滅性破壞。
這一時期,漆玉麟作為急先鋒,瘋狂破壞中共地下黨組織,可以說出盡風頭,立下了“卓著功勳”,多次受到國民黨國防部二廳嘉獎,也獲取了巨額獎金,但這些獎金是用共產黨員的鮮血和生命換來的,這個毫無人性的劊子手,與我們結下了血海深仇。
漆玉麟的主要特長是抓人,他自詡“抓捕專家”,從1947年到1949年不到兩年的時間裏,至少抓捕了120多名共產黨員,還不包括大量民主黨派和進步人士,這些人都被關押到重慶集中營,遭到非人折磨。
除了抓人,漆玉麟也參與審訊工作,烙鐵、老虎凳、辣椒水、釘竹簽都是他慣用的刑訊手段,共產黨員李青林就是被漆玉麟用老虎凳折磨,硬生生將腿骨折斷。
1949年10月,解放軍進軍大西南,國民黨軍全麵潰敗,重慶解放在即,國民黨特務倉皇逃竄,他們離開之際仍然犯下滔天罪行:漆玉麟在徐遠舉指揮下,對關押在集中營的共產黨員大開殺戒,殘忍殺害了江姐(江竹筠)、王敏、許建業等30多名共產黨員!
以江姐(江竹筠)為代表的優秀共產黨員,始終信仰堅定,意誌剛強,用自己的行動詮釋了“威武不能屈,貧賤不能移,富貴不能淫”的道理,他們早在獄中知道了新中國成立的消息,原本可以迎來光明和自由,卻犧牲在漆玉麟為首的劊子手中,令人無比憤慨!
漆玉麟這個人心狠手辣,又奸猾狡詐,善於偽裝。
重慶解放後,漆玉麟沒能跟著大特務們撤往台灣,他跑到了時任國民黨西南長官公署二處副處長楊元森處,幫助楊元森組建了“四一”部隊(實際為武裝特務)並任警衛大隊長。
漆玉麟深知自己罪孽深重,共產黨和解放軍不會放過他,便企圖拉著“四一”部隊跑到山上打遊擊,打著“反共複國”的旗號,繼續負隅頑抗。
不過,這支“四一”部隊根本不經打,剛走到鹽亭縣柏樹場一帶,就遇到了解放軍,被打得落花流水,倒黴的漆玉麟更是因為自己人擦槍走火,被打傷了左腿,跑都沒處跑,成了解放軍的俘虜,並被送進潼南傷兵醫院治療。
漆玉麟躲在醫院裏提心吊膽地治傷,傷好之後,他不敢久留,冒充醫院一名文書的名字,騙取了一張“被俘人員釋放證”和回家的“路條”,和另外兩名特務黃聲揚、章佳惠一起,跑到四川巫山黃聲揚的老家躲了起來。
過了幾天,見沒什麽風聲,漆玉麟打起了小算盤:村裏人隻知道我叫宋玉成,不知道我叫漆玉麟,也不知道我幹什麽;共產黨隻知道我叫漆玉麟,不知道我叫宋玉成,我回了老家就沒人認出我來,中國這麽大地方,共產黨也是查不出來的。
拿定主意後,漆玉麟決定潛回老家,經過一路輾轉,終於回到湖南株州。
這一天,宋家橋賀家段上青塘村的地主宋其成正在忙著準備過年,家裏突然來了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漢子,開口就叫他“四哥”。
宋其成很懵圈:“這是誰啊?我不認識你啊!”
漆玉麟趕忙說:“四哥,我是宋玉成啊!”
宋其成恍然大悟,“啊,玉成,是你啊…你怎麽一個人,你老婆孩子呢?”
漆玉麟耐心地解釋說,“他們都回娘家去了,我是孤身一人來投奔你啊……”
宋其成知道宋玉成在重慶給國民黨賣命,看著漆玉麟的神情,宋其成大致明白了他的處境,便壯著膽子把宋玉成留了下來。
但好景不長,春節剛過,株洲一帶開始了征糧剿匪運動,政府工作人員經常到宋其成家裏征糧,風聲一度很緊,漆玉麟感到老家很危險,不是久留之地,便想跑到外地躲藏起來。在宋其成的介紹下,漆玉麟認識了從江西萍鄉回老家探親的賀桂生。
“賀哥”,漆玉麟裝出一副可憐模樣,“我家裏兄弟不和,實在呆不下去,不如您帶我去江西找個活幹吧,管他什麽活,隻要能離開這裏就行!”
漆玉麟的態度很誠懇,很容易給人好感,而賀桂生是個老實巴交又熱情的農民,看到漆玉麟人挺可靠,模樣又可憐,就答應了對方的請求。
1950年元宵節後,賀桂生帶著一個外鄉人出現在江西省萍鄉縣安源鎮九荷村。
這個外鄉人身材魁梧,衣著整潔,長得皮肉白嫩,看起來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但怎麽看也不像一個莊稼人,倒像是一個城市裏的賬房先生。
漆玉麟善於偽裝,他把自己打扮成一個踏實肯幹的老實人形象,給別人當長工,幹活特別賣力,脾氣又好,樂於助人,很快便贏得了村民的好感。漆玉麟也逐漸適應了農村生活,每天挖土、種菜、除草、收獲,挑著擔子到鎮上去叫賣,儼然一個菜農。
漆玉麟的賣力表演騙過了大多數村民,卻沒有瞞過村治保主任王祥雲的火眼金睛,
天生政治敏感的王祥雲向賀桂生打聽起漆玉麟的來曆,但漆玉麟在這方麵顯然更勝一籌,他早有準備,編好了一套身世經曆的說辭,搪塞了過去。
1951年土改時,漆玉麟的身份再度遭到懷疑,村裏要求他開具原戶籍證明,否則不能給他分地。宋玉成找到在長沙當鄉長的親戚帥仁祥開了一張假的良民證,騙取了村民信任,不僅分了一塊宅基地,蓋了房子,還正式成為菜農,加入了攤販行業農會。
好景不長,1953年初土改複查過程中,工作組發現漆玉麟不是本村人,沒有遷移戶口就分了土地,不符合規定,便告知漆玉麟必須盡快遷移戶口。
漆玉麟並不驚慌,他故技重施,又跑到長沙找帥仁祥辦了一張假的戶籍遷移證,再次騙過眾人取得信任,又分到了四分半水田、一間房屋,成了“有產階級”。
漆玉麟深知必須夾起尾巴做人,當一個五好良民,因此表現十分賣力,不僅自己幹活踏實,還搶著為集體出力,給別人幫忙,逢人便說共產黨好。就這樣,漆玉麟的真實身份一直沒有暴露,他甚至娶了媳婦,徹底在九荷村紮了根,村民都不把他當外人看。
1956年,九荷村成立了高級農業合作社,為人熱心人緣好、能識文會斷字的漆玉麟被社員一致推薦擔任生產大隊會計,還被評為農業社的乙等勞動模範。
原本隻想藏起來躲過搜捕,沒想到卻躲成了“村幹部+勞動模範”, 這可是漆玉麟做夢都想不到的好事。而且,漆玉麟在江西萍鄉躲了7年,沒遇到過任何人的懷疑盤查,看來共產黨也沒多少招數, 他的心理不知不覺中便慢慢鬆懈下來,放鬆了警惕。
漆玉麟不知道的是,我黨從未放棄對重慶集中營那些劊子手的追捕,楊元森、張少雲、徐貴林等一批劊子手、漆玉麟昔日上級均已落網伏法,隻有漆玉麟始終沒有蹤跡。
1955年4月,重慶市公安局從原“四一”部隊成員陳鋼等人口中得到供述,稱漆玉麟化名宋世元後潛逃,很可能回到湖南老家,民警一路追蹤到湖南湖南株洲,仍沒找到漆玉麟的蹤跡。難道這個手上沾滿革命烈士鮮血的劊子手,就這樣逍遙法外了嗎?
就在警方一籌莫展的時候,驚喜出現了,漆玉麟以一種戲劇化的方式進入了警方的視野。
1957年上半年的一天,安源鎮上有一個人騎了一輛自行車下鄉來找漆玉麟,漆玉麟正好在地裏幹活,他便把自行車停在路邊,蹲在田埂上和漆玉麟說話。
在那個時代,自行車在鄉下是極其罕見的物什,因為自己不會造,都是從外國進口的,故而被百姓稱為“洋馬”,很多人連見都沒見過,因此引發群眾的圍觀。
漆玉麟看到老百姓羨慕的眼神,難免有些得意洋洋,他腦袋一熱,竟然扶住自行車,在田埂上騎了起來,騎得又快又穩,顯弄出一身本事,引來鄉親們陣陣喝彩聲。
漆玉麟見狀,越發得意起來,卻沒想到這一切被旁邊的治保主任王祥雲看在了眼裏。
王祥雲原本就對漆玉麟的來曆存疑, 看到這一幕越發懷疑起來:你一個窮苦農民、黃包車夫,怎麽騎起“洋馬”來如此嫻熟?這個宋玉成的來曆絕對不簡單!
警覺的王祥雲決定向公安部門報警,恰在此時,漆玉麟的親戚帥仁祥也專程從長沙趕來,勸說漆玉麟跟他回湖南株州,到當地公安機關自首。
第二天,漆玉麟找到王祥雲說有事要回一趟老家,向公安機關交待重要事情。
王祥雲更加確認這個宋玉成肯定有大問題,他擔心對方趁機逃脫,再也逮不住了,便想辦法穩住宋玉成說:“中國所有的公安機關都是一家,都歸共產黨領導,有什麽事向咱們鎮上派出所交待也一樣,何必多花一趟路費,還要耽擱生產呢?”
漆玉麟也沒多想,點了點頭。
第二天,王祥雲叫上漆玉麟一起到了安源鎮派出所,動員漆玉麟進去說明情況。漆玉麟倒不慌亂,跟著王祥雲一起進了派出所,但他隻是簡單交待了一些無關緊要的曆史,對自己大肆捕殺共產黨員的罪惡一字不提,派出所簡單做了登記,便讓漆玉麟離開了。
又過了幾天,漆玉麟和賀桂生一起來到安源鎮上的聶玉和縫紉店做衣服。
一看見漆玉麟,聶玉和心裏一驚:這不是漆玉麟嗎?
原來,聶玉和在軍統幹過特務,認識漆玉麟,但漆玉麟並不認識他,聶玉和找了個借口,把賀桂生叫到裏屋,悄悄問:“這個人不是漆玉麟?怎麽跑到安源來了?”
賀桂生疑惑地回答:“他叫宋玉成,不叫漆玉麟,你認錯了人了吧?”
聶玉和反應很快,趕緊說:“哦,看來是我認錯人了,你也別和人家說,挺不好意思。”
漆玉麟走後,聶玉和想了又想,十分肯定自己不會看錯人,他立即跑到鎮派出所報告了這一重大發現:宋玉成原名漆玉麟,過去是保密局重慶二處的特務,也是殺害江姐的凶手!
鎮派出所不敢大意,一方麵立即布置警力對漆玉麟進行秘密監控,一方麵立即向萍鄉縣公安局匯報,由縣公安局向重慶市公安局發函,將宋玉成的照片發給重慶。
重慶市公安局將傳過來的宋玉成照片,與漆玉麟的檔案照片一比對,完全吻合!接著又請幸存者、曾與漆玉麟共事的在押犯人進行辨認,確定這個宋玉成就是漆玉麟!
這個潛藏八年之久,手上沾滿無數革命烈士鮮血的劊子手,終於露出了狐狸尾巴。
重慶市公安局立即派出偵察員,前往江西萍鄉縣安源鎮九荷村抓捕漆玉麟。
大年三十當天,偵察員趕到了江西萍鄉後,第一時間找到縣公安局提請配合,縣公安局分析認為漆玉麟一定會參加大年初二的團拜會,團拜會就是抓捕的大好時機,於是雙方確定大年初二進行抓捕,並製定了抓捕方案。
正月初二,漆玉麟果然出現在農業社門口,參加熱鬧的團拜會。
一晃八年過去了,他從來始終密切關注著重慶方麵的消息,在報紙上看到很多大小特務被抓的新聞,自己卻在這裏混得風生水起,漆玉麟感到十分得意。
此時的漆玉麟還沒有意識到他的好日子已經到頭了,幾雙眼睛正在緊緊盯著他,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直到發現幾張陌生臉孔朝他的方向走來,漆玉麟才感覺到氛圍有點不對勁,剛想轉身離開就被警方當場抓獲,這便是文章開頭發生的場景。
關於漆玉麟的最終結局,有著兩種不同的說法。
一是說1958年5月13日,漆玉麟被判處死刑,當天被押赴刑場執行槍決。
另一種說法是1965年,重慶市人民法院依法判處漆玉麟死刑,緩期兩年執行,沒有立即執行,但後來在孫家花園勞改過程中病死。
無論哪一種說法,漆玉麟都沒有逃脫法律的審判。
實際上,那些當初在重慶集中營中殘殺共產黨員和民主人士的大小劊子手,除極個別因下落不明外逃脫製裁外,絕大多數特務都被抓捕到位,有的被判處死刑,有的被勞動改造,他們都為當初犯下的罪行付出了應有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