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下中農推薦我上高中
76年初,為推廣袁隆平雜交水稻大麵積種植,公社將我村(2個生產隊)及同姓鄰村(1個生產隊)從原來的老大隊(21個生產隊)獨立出來新成立一個“農科大隊”,以專門培植雜交水稻的種子。我那年上半年剛好初中畢業,被安排給生產隊放牛,每日記3個工分。7月下旬的某日,鄰村的姨媽(婦聯主任)跑到我家,跟我父母說:你家老二上不了高中了。這次公社給了大隊兩個高中名額,但上級有指示——家裏以前有上過高中的,名額優先給家裏沒有的。大隊領導已開會決定將上學的名額給她村(1個生產隊)兩位初中同學(一個的父親當時是大隊長;一個是大隊會計)。因為我哥哥71年高中畢業,幾次推薦上大學不成,在村裏當赤腳醫生。我母親沒說什麽,父親對姨媽說:你看他這麽瘦小,幹不了農活,放牛也贈不了幾個工分。能上高中,還是讓他去學校讀書好,求你去跟書記爭取一下吧。我姨媽沒說什麽走了。
8月上旬的某個炎熱傍晚,大隊召開第一次村民大會,由縣裏派下來在我村蹲點的農技員(湖南農學院畢業的工農兵大專生)講解雜交水稻授粉的注意事項。就在大會即將結束,村民起身要離開的時候,大隊書記忽然大聲說:“不要走,再耽誤一點時間,我要告訴大家一個喜訊。公社照顧我們是新成立的農科大隊,這次給了我們兩個上高中的名額。早幾天,我同大隊其他幾位同誌已開會討論過此事,初步決定某村(1個生產隊)XXX與XX同學上高中。大家有什麽意見嗎?”
此時,我的一位遠房堂兄刷地站起來大聲說:憑什麽他們村隻有一個生產隊卻有兩個上高中,而我們村兩個隊卻一個也不讓上呢?這也太不公平了吧!
此話一出,我村的男女老少跟著起哄,喊著:這樣不公平,不行!最好1村1個上高中……。
鄰村的兩位同學的父兄姐妹們及部分村民也大聲喊:有什麽不公平?你們村的XXX家裏已經有高中生了,我們村的家裏沒有……。
書記見大家爭論不休,定不下來,於是對村民喊:大家靜一靜,聽一下縣裏來的農業專家的意見好嗎。開始農技員推脫了幾下,見大家都說好!好!他隻好慢悠悠地站起來說:既然大家想聽我的意見,我就談談我的看法——毛主席教導說:我們的教育方針是要培養德智體諸方麵全麵發展的又紅又專的無產階級革命事業接班人。我來這裏快半年了,這3位同學的為人都有目共睹,都是貧下中農的子弟,政治上沒問題。至於“專”呢?我看不如大家給他們3位出幾道題考查一下不就得了。
兩村的村民一聽認為該辦法好。於是大隊領導嘀咕了幾句後,書記宣布:每村各出一題,農技專家出一題, 共3題,半小時內,誰先做出來,誰做對,誰上高中。
第一道題由我村一位70幾歲的老秀才出:雞和兔在一個籠子裏關著,從籠子上麵數頭,雞與兔一共有47個頭;從籠子下麵數腳(足),共有100隻足。問籠子裏有多少隻雞、多少隻兔?
第二題由他們村的大隊會計(1位同學的父親)出:從1+2+3+…...100=? 可以心算、筆算,也可以珠算,誰先做出對的答案,誰勝出;
第三題由農技員出的是一道應用題:有一10米長梯形土壩,切麵:頂寬3米、底寬5米,高2米。若一個壯勞力,一天能挖掉4方土,需要多少壯勞力才能在限定2天內將土壩全部挖走?
結果,我用不到10分鍾的時間,做完了3道題。而另2位同學,隻有會計的兒子用算盤花了10多分鍾做出了第二道題,大隊長的兒子一道題也未做出。
這樣,我最終被村民推薦上了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