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獨秀出獄後,麵臨著人生的選擇,不經意之間卻邁上了邊緣化的道路,漸漸失去了光芒。也許是造化弄人,也許是價值觀和性格使然,甚至是因為歲月不饒人——他出獄之時已經58歲了。
陳獨秀曾有意去延安回到黨內工作,中共領導人也提出了有條件回去的方式。陳獨秀雖然挺高興,並就三個條件一一作出了答複。但他是個倔脾氣,說:“回黨固我所願,惟書麵檢討,礙難從命。”從而錯過了回歸的最佳時間。1937年11月,共產國際代表王明和康生從蘇聯回國,稱不跟托派陳獨秀合作,甚至還給他扣上了“漢奸”的帽子,徹底堵死陳回黨之路。
1937年8月,蔣介石派教育部長朱家驊找陳獨秀談話,承諾由政府資助2萬元,5個國民參政會席位,讓陳獨秀自己獨立組織一個黨派,並作為獨立黨派代表,擔任國民黨政府勞動部長。陳獨秀一口拒絕,說:“他(蔣介石)叫我當部長是假,叫我點綴門麵是真。他殺了我們多少同誌,包括我的兩個兒子,又把我關了這麽多年,這不是異想天開嗎?”
陳獨秀日子雖然過得艱苦,但也不輕易受人接濟。對那些因仰慕而來而素無交往者,他一概拒絕。他的學生、任國民黨少將的楊鵬升知道他的脾氣,隻好另想辦法資助,經常寫信向陳索取字條、字聯、碑文、金石篆刻,甚至要為其父寫墓誌銘,付給他資費;或者幹脆以“無記名”方式給他寄錢。
據台灣中研院近代史研究所檔案館朱家驊檔案記載,國民政府得知陳獨秀的囧境,曾以朱家驊的名義三次讓張國燾贈給陳醫藥費14000元,第一次為1000元,第二次為5000元,第三次是蔣介石直接批準的,為8000元。但據陳長璞回憶,都被陳獨秀一一退回。
陳獨秀病逝後,消息絕少見於報端。《大公報》論道:“如此一代人傑之死,此時此地,實有不勝寂寞之感。”
靜塵在《我所知道的陳獨秀》一文中寫道:“假使陳獨秀在十年或二十年前,噩耗傳來,無疑將引起全中國或者全世界的大衝動;可是這個時候,他的死不過像一片小小的瓦片投到大水裏,隻在水麵上略略掀起幾圈微波。死非其時,這情景對於一位怪傑的隕落真是最淒慘不過的。”
王森然說,跟他一起致力於新文化運動的人,或居黨國顯要,或受社會崇拜,“嗚呼先生!滿腔熱血,灑向空林,一生有毅力,無用武之地,吾不反為先生惜,吾驚為民族哭矣”。
陳銘樞挽曰:“謗積如山,誌吞江海,下開百劫,世負斯人!”
陳獨秀先生千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