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大家去飯廳吃早飯,飯已經好了,是小米粥和饅頭。看我們坐定,大師傅端上一碗鹽,放在中間。我們很奇怪,拿鹽幹嗎?難道沾什麽東西吃?怎麽沒見鹹菜啊?我們帶的火腿腸還有,大家就著火腿腸吃起了飯。一會兒大師傅清理完了,也坐過來吃飯。隻見他拿起勺子,舀了一點鹽直接放粥裏,開始喝起了粥,這時我們才明白,原來鹽是幹這個的,鹽就是鹹菜啊。我們趕緊把火腿腸拿出來和大師傅一起吃。大師傅很高興,和我們聊起了天。烏蒙話嘛,女孩子們聽不太懂,我們剛剛去過大同實習,對大同話已經很熟悉,烏蒙話雖然和大同話有區別,還是能聽得懂的,讓女孩子們羨慕不已。
我們問大師傅,湖裏是否可以釣魚。他說釣魚時允許的,隻要不用網就可以。我們馬上就想:我們的掛網咋用?他介紹說離我們住的地方走不是很遠有個漁場,我們可以去那看看,可以坐船。這個消息非常寶貴,就和當年紅軍看到報紙才知道陝北有紅軍一樣,立馬決定今天走訪漁場。
飯後我們出發,按照大師傅告訴我們的往縣城方向走。中途一輛摩托車停下來,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很友好的和我們打招呼,說他就在蘇木工作,知道有一群大學生來考察,看我們穿的統一的學校發的暑期考察文化衫就知道是我們。他普通話說的不錯,我們也很高興能和他聊幾句。給我印象最深的倒是他的摩托車。當時摩托車在我的家鄉都很少,在連縣委書記辦公室都是紙糊的地方,這倆摩托車無疑是一筆大財富,這位年輕人無疑是當地的顯赫人士,反正蘇木的書記似乎都是沒有摩托車的。
我們大概走了一個小時達到漁場場部。場部在湖的西側,這裏有幾間房子,房子比縣委的還要好,而且這裏居然還有一個小飯店。我們先去了找了場長,遞上介紹信。場長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人,看得出來受過高等教育,有禮貌但是又公事公辦。場長首先給我們介紹了漁場的情況,說他們除了養魚,還開始搞旅遊,一會兒可以安排人開船帶我們到湖裏轉轉。紹興同學問他魚怎麽打。他說本地人不怎麽會打漁,打漁時都是江浙一帶的過來。看來打漁確實是技術工種。我對鹹水湖養魚很感興趣,問他漁場養的是什麽魚,是海魚嗎?他哈哈一下,說養的是鯉魚、鯽魚、鰱魚、草魚等。這確實令我感到比較新奇。當時覺得場長雖然說的是普通話,但是口音和我似乎相似。再問果然是我的鄰縣老鄉,大連水產學院畢業後來到岱海至今。
場長隨後帶著我們來到一艘兩層的遊艇旁邊,告訴船長帶我們到湖裏轉轉,他有事就不陪我們轉了。我們來岱海的目的就是去看湖,能到湖裏坐著遊艇轉轉自然非常開心。辭別場長後,我們上了專船,非常興奮,自然全部上到甲板上欣賞湖光山色。湖確實很美,當時好像沒有怎麽見到水鳥。船在湖裏轉了一大圈,大概一個小時左右。我們順便和船長核實了釣魚政策,果然和蘇木的大師傅說的一樣:可以釣,但是不能用網。
下了船,已是中午時分,我們決定在小飯店吃點飯。我們荷包不豐,自然沒錢多點菜,因此要了一個泥鰍豆腐和另外一個比較便宜的菜,然後要了米飯。吃著飯,外邊下起來雨,而且非常大。大家都很高興,說運氣很好,這要是在回去的路上下起雨來可就不好辦了,雨傘沒有帶足。
雨下了好久。等雨停了我們往回走,才發現可能要有問題了:要回到蘇木的住地,我們必須沿著湖往北走,再沿著湖往東走,往北走時發現右側本來一個幹涸的小溪此刻水聲轟鳴,黃泥翻滾,有的地方浪頭有兩三米高,而我們在回到往東走的主路時必然要通過它。根據水文學上學的知識,水的搬運能力可是與水速的三次方成正比的,所以如何過這條泥河(此刻已經成了河)成了問題。
二十多分鍾後我們來到往東的主路。發現這裏浪沒有那麽高,水流相對平緩,明顯是路沒有被衝毀,水是從路麵上流過的。我們肯定是要在天黑前回到住地的,所以有人提出應該可以通過。我提出了顧慮:第一我們不知水有多深,最大的顧慮是從從下邊把路掏空,我們踩上去就危險了。大家深以為然,都是一籌莫展。這時一位男生提議我們男生先手拉手去探路,看能否通過。誰也沒有更好的辦法,於是決定試一試。女生們叮囑我們一定要拉緊手。
四個男生小心翼翼的下了河,一點一點的往前趟,看腳下是否堅實。這時才發現情況比我們估計的要嚴重的多:水冰涼不說,我們發現遇到的不是普通的泥水,而是泥石流---水中二三十功夫的大石頭隨水翻滾,撞在腿上頗疼。大家自然更加小心翼翼,手拉得更緊,以防不測。在路中間,水到了我們大腿根部,把我們衝的東倒西歪,很難站穩腳,幸虧有人拉著,否者還真不好辦。滾石在我們腿上裝來撞去,但是所幸離對岸越來越近,心也就慢慢放鬆。等到了對岸,男生女生都是一聲歡呼。這就證明了路基沒壞,是能夠通過的,但是水流很急,必須集體小心通過。於是男生有時小心翼翼返回去,再次證實了路基的完好。為了保證安全,我們決定每次帶一個女孩子過河,女孩子在中間,由力氣最大的兩個人拉著手。女孩子們也都非常勇敢,沒有任何怯懦,分三次有驚無險的和我們手拉手過了河。
在泥石流中冒險過河是我經曆的旅行中最危險的一次。現在想起來,那個時候真是年輕,年輕者無畏。幸虧我們運氣好,否者後果不堪設想。如果是今天,我還真不一定敢去那樣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