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中 (往事 二)

      

                                                 二 九中

          從正麵瞧過去,最上頭的雕梁畫棟有了些年代,朱漆斑駁,蘭描古色,舊照一般的老臉有了德高望重架勢,下麵緊連的鐵門白日裏常常開著,來來往往三三兩兩走著許多學生,老師和不知姓名的人,還有偶爾的車輛。走進去右手是個傳達室,一個堆著皺紋,鼻子架個老花鏡的老頭坐在玻璃窗後麵,高深莫測,目不轉睛地看著過往地人流。左側是一溜兒的學生板報。路邊一沿兒載種的老槐樹仿佛還留有槐花開過的清香。圍繞樹下是往裏散開的玫瑰園,枝上的花開的正豔。再往裏走,是常關著門不容易進的圖書館,圖書館往後是實驗大樓,再往後是操場。圖書館的對麵是老師們的辦公樓,沿著辦公樓往左轉是飯廳,再鄰著是階梯教室。與辦公樓相對的是淡綠色的宏偉的三層教學大樓,樓前是露天廣場常常舉行升旗儀式。廣場再往前是回形綠柳繞成的瀝青鋪就平坦整齊的籃球場。這是我要進的高中——第九實驗高中,簡稱九中。乍走進這樣一個寬大的校園,看著滿校的樹,滿校的花,我的腳步頓時鬆快了許多。

          我低頭走進教室的頭一天,老師給我安排了一個長得細眉細眼兒說話甕聲甕氣地男生坐同桌,我問三句話,他回我一句。背後傳來了一陣吸著鼻涕的聲音,我回頭看是一個張著娃娃臉的小男孩白裏透紅皴著皮的臉上看我看他瞪著眼睛問:“幹啥?”我皺著眉頭反問:”你感冒了,要吃藥嗎??“ 熟悉的同學正在交投接耳的說話,我從我座位的視線望過去,隻覺得一片人灰蓬蓬地散在各自地座位上,我閉了閉眼,忽聽班主任老師講:”這是我們三班的班長趙長英同學。”我循著聲音望去,一個少年緩緩站了起來,我眼前亮了一亮。。。我沒有再聽清後麵老師的介紹。班上我誰都不認識,我眼巴巴的看著別人,一會兒想到家,一會兒看看前又看看後,一會兒又出回兒神。晚上吃過飯後,我正收拾東西,一個女孩來找我,她對我說:“老師今天說得話你不要放在心上。”我聽得開始莫名奇妙,恍惚中想起老師 好像說了句嚴青家來自。。。,她父親是。。。 我不留意的話她居然聽在心裏。我細細打量著她,她梳著一條大長辮子垂在胸前,黑油油的皮膚比我還黑,長長的睫毛象扇子一樣的眨著, 有點微胖。我心裏一陣暖意,我莫名對她充滿了好感。她是蒙古人,名叫哈斯巴依娜,漢名柴永春。

我和柴永春接觸多了起來,我好奇的天性活潑了起來,我問她你們在家講什麽話?你們吃什麽?奶酪和青稞酒什麽味道?你們有賽馬大會麽?。。。後來熟悉了柴永春 告訴我:“你怎麽那麽多問題,問得人好煩啊!”我和我三班的住校生親近了許多,和她們在一起沒有我不願見的東西刺激我的自卑,我和詠春,一人打飯,一人打熱水。我和liu楊麗萍張冬霞一起去看冬夜裏鼓樓裝飾的燈展。 我隨王曉霞和劉斌斌去嘉峪關吃涼皮,登長城。我和我的同學們一起洗衣服,逛街。還有更多的時候,我喜歡繞著籃球場的周圍慢慢轉著,這裏時不時會碰上那個會打籃球,會彈吉他,會老師不在他管著全班秩序,會令我眼前一亮的人。我幾乎和他不說話,可他一說話我就會不由自主地傾聽,路過他地時候我眼的餘光會停留在他身上幾秒,走在去飯廳的路上,坐在晚自習的座位上,晨跑的時候。。。我無時無刻不在想著這個人。沒人知道我的心思,我小心翼翼的掩飾著,連詠春也不曾告訴。我這樣不起眼,放在哪裏都引不起別人的注意。可能他都不知道我的存在。還有我這樣想著他心思放不到學習上,對不起我爸每月給我的生活費,也對不起我進學校的初衷,誰不想也好好學習呢?我也想得著我爸一聲誇獎,可我跌進失敗的深淵裏,萬劫不複。

第一次的期末考試成績下來了,我毫無懸念的依舊排在倒數十幾名,每個人的名次,科目的成績全部清清楚楚寫列在教室後麵的黑板上,叫驕傲的人更驕傲,叫自卑的人更自卑。但黑板上卻有一個數字,令人想不到的,全班第一,我的語文成績,這好似黑暗中的一點光,熨燙在我的自卑上,讓我緩了緩一直壓抑的呼吸 ,讓我好受了一小會兒。也好似暗夜中的微弱星火點亮了我那麽一點久違的脆弱的自信。我忽然想:“要是我爸知道了,他會怎麽想?”

好像在學校裏生活的日子讓我漸漸忘記了家裏,我很少和同學們提起到我家裏。可是另一部分人卻時時提醒來自家的存在,避都比避不開。我心裏管她們叫“宿舍四人幫” 這四個人和我來自同樣的單位,他們的爸爸和我的爸爸都是級別差不多的同事。她們的學習和我一樣墊底兒。不同的是她們的漂亮衣服比我多,她們臉上常掛著驕傲的微笑,她們的媽媽或是他們父母的好友同事三天兩頭來看望她們,有時帶著點心水果, 有時是做好的飯菜,還有時候是時髦的衣物。這也是我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心裏也想要的東西。可是我很明白那不可能。敏感也好,脆弱也好,我總裝作毫不在意卻又時時躲著她們。有一次她們悄悄議論:“嚴青太孤僻了...... 被我聽到了,我也隻是撇了撇嘴。要是說我生活中一點兒陽光沒有我也太悲催了。我姐那會兒大學畢業了。注定我也有驚喜。她來看我的時候,穿著天藍色的毛衣,瀑布般長長的黑發,給我帶了好些巧克力,蘋果和桔子。看得冬霞,麗萍她們背後直叫:”你姐頭發真漂亮,你姐身材真好!我姐把我拉到一邊悄悄對我說:”錢晶的爸爸要調到外地去,可能她們家也要走,爸爸讓你給她分一些巧克力和蘋果安慰一下她別讓她難過。“我眼睛瞪得大大的,我的爸爸也會這麽細心地關心人嗎?為什麽這麽多年我感受不到?錢晶那個宿舍四人幫的核心人物,矮矮的個子到我的下巴,短短的頭發 轉來轉去的黑色眼睛  ,昂著頭臉上總帶上笑意的錢晶什麽時候會難過到需要我的安慰?我需要安慰的時候怎麽不見她遞給我半瓣兒蘋果? 腹誹歸腹誹,我還是遵照我爸的意思分了她些許的蘋果巧克力。她眨著眼睛現出一個甜甜的笑,真誠十足的說:”謝謝!“ 

要說我從來不指望我爸來看我,也不指望他和我的老師拉扯什麽關係,可是我卻遇到兩回頂讓我尷尬的事,一次我和劉彬彬還有王曉霞一起去吃雞絲麵,回來的路上, 東張西望,扯著閑話,忽然我人群裏看到一個瘦高的人,昂首挺胸正邁著大步前行,“哎,那好像是我爸,”我邊跟

彬彬,曉霞說著邊追上那個前行的人,我緊追幾步,那人走的專注好像不曾意識到有人隨後,我忍不住拍了他的肩膀,他轉過頭來帶著訝異,我有點兒激動,叫:“爸爸,你怎麽在這兒?他也沒想到在大街上會碰上我,臉上帶了點兒笑:”我來開會,不方便去你學校,你吃午飯了嗎?“我點頭,難得他溫言對我說:”走,我帶你再去吃點兒東西。” 我跟著他走到一個路邊的飯鋪,點了一籠包子,又要了碗餛飩,   剩的半籠包子他要我帶回學校,跟他說再見的時候,我心裏有了點兒暖意。

         我的班主任劉老師是個體態肥胖的中年人,他教物理,聽劉彬彬講,他經常請彬彬的爸爸聯係點兒小業務,修個機電,做個電路板什麽的,賺點兒小錢。要是我見到他準是低頭說個老師好就走的人。可有一天我碰到他,他說:“嚴青,聽說你們單位有些什麽家裏用的東西市麵上買不到,你能不能幫老師問問你爸爸,幫老師買點兒。”我再笨也知道什麽意思,隔壁四班的趙老師曾經請過宿舍四人幫到他們家去吃飯,據說四人幫的父母給趙老師家送了不少特供的米麵油,還有什麽巧克力,市麵上絕對買不到。難怪四人幫學習還不如我,可笑聲朗朗,神采飛揚。我趕緊點頭說老師我盡力。我沒敢說我爸那會兒已經下台了。我前麵說過我爸是連鉛筆頭都拿不回來人,我不保證我能完成任務。十一國慶的時候,學校放了幾天假,我為這事破例回了趟家,告了我爸這事,我爸說好,這有什麽難?  他打了幾通電話,出了門,拿回來一個紙箱子,說,現在不是時候,你把這幾個罐頭帶給老師吧。我拿了四個不同的罐頭去了老師家,我心虛地說:”我跟家裏人說了,我爸說現在還沒有 東西,他給您留意,他讓我帶幾個罐頭給您嚐嚐。“老師胖臉上的小眼睛眨了眨點頭說謝。 我趕緊起身灰溜溜地告辭了。

          老師並不總是這樣的老師。第一天上語文課時,旋風般的走進來一個青年老師,青年寫了一個大大的王字,然後晃著頭說:“王者,天地間為首也,又寫了一個永字,永者,永遠者也。最後寫了一個賢,賢者,德才兼備者也。 我聽著牙都快酸了。心想哪來這麽一個夫子?可我真喜歡他講的課,他講朱自清,他講李白,他講歸有光的項脊軒誌,他用古調加笛子伴奏給我們唱”黃河遠上白雲間,渭城朝雨怡輕塵。’ 我會問他為什麽 根據古代三從四德焦仲卿的媽不聽從焦仲卿的話。我問他怎樣看梁曉聲的書。他有時會給我們展示他寫的正楷。他也會問柴永春生活上是否要幫助。從別的班同學那裏知道,他建議大家傳閱一下嚴青的作文。後來他結婚了,帶著他的新婚妻子住在學校後麵的一排平房裏,臉上常帶著幸福平靜的笑容。

       教化學的是孫延錄老師,他兼做二班的班主任,他三十多歲,膚色白皙,理的整齊的短發,白色的襯衣紮進腰裏,領口的第一顆紐扣無論春夏秋冬總是係得嚴嚴的。天冷時加一件淺灰色的西裝。當你的目光和他相碰時,他總是微微點頭頷首,報以微笑。聽二班的同學說:“孫老師班訓上教導大家,男女授受不親,他們班的同學都是男男坐,女女坐。沒有搭的就自己坐。他最厭學生早戀,他班上有一個學習極其好,卻處處留情的男孩子經常遭到他的斥責。孫老師的板書就像他的人一樣,整整齊齊,君子端方。有一天上課,他念出題目,讓大家猜有幾個碳鏈,他念出第一道題目的時候,大多數正凝眉苦思,吸著鼻涕的陳小虎早脫口而出:”四個碳鏈。“一片嘩然,孫老師眼睛狠狠的瞪了一眼陳小虎,小虎不自知,第二道題目剛落音,小虎又早將答案說出。隻聽晴天霹靂裏一聲怒喝:陳小虎,站起來。”我的肝兒顫了幾顫,別的同學也早嚇破膽。隻見小虎早變了臉色,哆哆嗦嗦站起,兩隻胳膊撐在桌上以防抖著的腿軟下。君子端方也會雷霆萬鈞,陳小虎的化學全校第一,從此再不敢恃才放曠。

學校住久了,吃多了學校的飯菜,更想家裏的煙火味兒。一個星期六午後,冬霞看我無聊問我要不要和她一起去探望她的初中老師,我隨她來到一個小院落和著幾間平房,幹淨整潔,跟老師問了好,聽著她和冬霞嘮家常,老師說你屋裏隨便走走,我隨即走到一個外間,那裏一排高高的書架上赫然擺著一個貓頭鷹的標本,我想起了初中時生物課上看老師解剖貓頭鷹的情景。正出神兒,“你想看可以拿下來,”一個聲音自身後傳來,不知何時已站了一個清爽的年輕人,我回轉臉兒點頭問候,他慢慢給我講起標本的製作方法。我似懂非懂得聽著,不知過了多久,冬霞走來告知老師預留我們吃飯,才停下說著的話兒。一聽吃飯,我欣然從命。老師做了四五個菜,配著米飯,除了我和冬霞還有老師的女兒,五個人團團做著,我端起碗正盤算著要從哪一個菜下手,那個年輕人用湯勺盛了一大勺菜胯猝不及防的放進我的碗裏,頓時我的臉發燙起來。終於吃完了飯,道聲再見,回去的路上,冬霞告訴我那個年輕人是老師的兒子,在外地上大學,學生物的,因身體不好,正休學在家。我心裏有了一點兒異樣的變化,聯想起經常會有同學說:嚴青的眼睛像水一樣,好看 。我第一次意識到是不是我沒有我爸說的那麽誇張?  是不是也會有異性注意到我呢?

我時時想著班長的身影,想著他會不會也注意到我,可他的眼睛從不在我身上逗留,我忍不住不想他,我絕對不能表現出喜歡他,我的自卑仍籠罩著我,那一丁點兒稍稍抬頭的自信又被這種單戀壓住了。放假回家時,我仍受著單戀的煎熬,可我並不在我爸媽麵前展露出來。我姐大學畢業前期,我爸收到她一封信,那天吃過飯,就見我爸啪將信摔在桌上,度著步子自言自語道:‘胡說,沒有經濟基礎談什麽愛情, 真是幼稚。“ 趁我爸去廁所的功夫,我迅速將那封信瞟了一眼。”真正的愛情是沒有條件的“那一行字落在我眼裏,想起我爸說的話,忽然我深以為然。

三年過的很快,很快我們要麵臨高考,我依然長期霸占著倒數十幾名的位置,我依然不敢告訴趙長英對他的喜歡,根據戶口所在地,我要回到我們單位參加高考了。也就是說我要和同學們分開了。可我不甘心呀,沒人知道我的心事,趙長英還不知道我的心思。分別的前一晚上,我硬著頭皮要了他的聯係方式。雖然帶著詫異,他還是給了我通信地址。我告訴了柴詠春對他三年的暗戀,聽的詠春瞪大了眼一愣一愣的。我緊緊擁抱冬霞麗萍和彬彬等相處了三年的同學們,祝福她們好好考上大學。那些年裏,我走在林蔭路上,我繞著籃球場的柳樹,心頭經常冒起書裏學過的詩句:”悟已往之不諫,知來者知可追,實迷途其未遠,覺今是而昨非。“以往已過,我的來者在哪兒呢?我知道昨非可今是又是什麽?迷途,迷途,我麵對的將來仍是一片迷途。。。。。

再見了,我的九中!                                               

拿起筆給趙長英寫信的時候, 高考已經結束了,有了一段漫長的等待消息的日子,我一點兒也不驚慌。我早就想好我要去護校,就中專兩年的那種,盡管我心裏頂渴望什麽大學裏報個中文係或是曆史係什麽的,也就是想想。就我那成績,上個護校就不錯了,早點兒工作也好。通知書早就拿到。那個暑假我好放鬆。

在信裏,我把過去不敢跟他說的話全說了,我說我暗戀了你三年,末了我還問他對我有什麽看法,終於等來了他的回信,我卻忐忑不安的不敢看。等到兩天以後,我才讀他的信。信裏也沒什麽,他說我很樸實,他說我文采很好,結尾處他說以後的人生可能走不到一起,但是他願意做我的好朋友。我臉上一陣發燒,我把手捂在臉上。沒有想象中的難過,哭泣,隻有被人拒絕後的尷尬。還有一種如釋重負的輕鬆感。

 我要放下這段壓抑的情感,我要放下我的自卑,我要正眼看待自己,我要釋放我自己哪怕隻有那麽一點點兒。

等開學的日子裏,有空我常上我姐的單位去玩。有一天在他們單位看到有一個人拿著一張白紙上寫著幾行詩,一看不正是戴望舒的雨巷嗎?這年月還有人讀什麽戴望舒?更吸引我的,是那龍飛鳳舞的字,我不是書法家,不懂什麽字體,可我覺得那字很好看。等我見到寫字的人才知道那個人。。。也挺好看的。他是我姐單位臨時工剛轉正的司機。他喜歡詩歌,喜歡讀書和我有那麽點相似,我喜歡和他聊天,聽他講他們家鄉他小時候的事,喜歡他亮亮的眼睛和彎彎向上的唇角。看他看著我,我的心有那麽幾分砰砰跳,落日的餘暉斜照進他的小屋裏,也照進他的眼睛裏,他就那麽 看著我,臉上燒的厲害,我趕緊借故離開了。他的名字叫沈濤。

           經曆了高中的三年住校,到了離家更遠的護校我並沒有那麽地難過。每日上課,去實驗室,接觸那些屍體骨骼,聞著福爾馬林刺鼻搶眼地的味道,聽著老師淡然的在屍體上的從容指點,好像那些之前想象的可怕並沒有那麽真的可怕。我也學會拿起一段骨頭辯它的部位,,看到一副又白又亮的骨架,跟同學爭論說可能活得時候是個美人。拿起一個頭蓋骨我甚至可以肖想古代的將士用他們來呈酒飲用, 看到肝吸蟲充滿的肝髒,我會惡心的頭皮發麻。看到完整的人體的從頭到尾的神經標本我驚歎像是一件藝術品。那天在標本室我抱著一隻大腳,心想我得好好學習。我爸看不起我沒關係,不能讓病人和同事看不起我。

            我和麗萍,冬霞還有詠春他們通著信,麗萍考進了一所普通院校,冬霞落榜回家,詠春因著是少數民族上了甘南一所師範學校,趙長英早就被一所重點大學提前錄取。我唏噓感歎,人的命運多麽不同,時空的差距越來越大,人的起點也高高低低。我就這樣子嗎?詠春來信了,她說她給趙長英寫了一封信,述說了我對趙長英的思戀,她請他給我寫信,對我關心一些。象一隻被摁癟的要爆炸的氣球,我毫不客氣的回擊道:“我喜歡誰,我會自己去說,不用你替我說。你想給他寫信不用打著關心我的名義,莫不是你也喜歡上他了吧?”詠春回信了說她氣得直哭。我知道她是好心,可是我接受不了這樣的好心,為了我可憐的自尊,為了我脆弱的顏麵,我討厭別人的同情,更有我喜歡過的人我卻介意並我的好朋友和他也有聯係的自私。我不是聖人,我隻是嚴青,我喜歡了什麽人我自己會告訴他,我喜歡的人如果不喜歡我,我也會轉身絕不糾纏。

            同樣的,我和沈濤也通著信,字裏行間由著談書論字也漸有了一種曖昧的情調。沈濤雖然也愛讀書且長相過關,可他隻是一名普通的職工,我不打算找他做我的男朋友的。我被我爸鄙薄到二十幾歲,我不想在被鄙薄下去。是的,我開始變得世俗,趁現在沒有陷進去,我要斷了和他的通信,沒什麽舍不得,既不想曖昧,就不必有什麽牽扯。

    春天到了,暖暖的風拂過麵頰,我才二十幾歲,明天要怎麽走,我要好好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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