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的小說經常被拍攝成好幾個版本的影視劇,說明這小說人物鮮明故事好看,像小說《亮劍》也是這樣。
在老一代的經典小說中,也有一部被多次改編為影視劇的,這就是《野火春風鬥古城》,除了1963年的電影之外,還有1995年李小龍(女)導演的電視劇和2005年連奕名指導的版本,據說最新版電視劇也在投拍中。
《野火春風鬥古城》之所以這麽火,首先這小說的名字就好,讓人一聽就覺得有意思。其次就是這部小說情節跌宕吸引人,再有就是人物鮮明。
當然,讓《野火春風鬥古城》小說大火的還是它的同名電影,以及電影裏的演員,畢竟“男看王心剛,女看王曉棠”嘛。
本文就聊聊電影《野火春風鬥古城》的故事
一、《野火春風鬥古城》原型
故事的發生地省城應該是河北省保定,而故事的的發生時間是在1944年冬天至1945年春夏之間,也就是抗日戰爭末期。
男主角楊曉冬的原型一般認為是該部小說的作者李英儒(雖然他不承認),而銀環的原型大家都認為是李英儒的妻子張淑文(夫妻倆也不承認)。
李英儒和張淑文都曾經在地下戰線工作過,他們的任務包括策反偽軍、營救戰友、護送同誌和搜集情報等,因此不管他們承認不承認,大家就是認定了,楊曉冬和銀環就是你們夫妻倆。
金環的原型來自於冀中平原上的女戰士和女英雄們,她們直爽、潑辣又膽大心細。
而像韓燕來、梁隊長、周大伯等人的原型,按照李英儒的回憶都是他曾經的同事,這一點和曲波寫《林海雪原》是一樣的。
關敬陶並沒有直接原型,他是很多反正偽軍的代表,而像高大成等人的事情,有些是李英儒親身經曆,有些則是聽地下戰線其他同事說的,還有些人物事件則來自於北京城。
電影《野火春風鬥古城》隻是選取了小說的其中一部分,原著小說的內容更為豐富也更為精彩。
二、《野火春風鬥古城》的角色和演員
和小說不太一樣的地方是,電影《野火春風鬥古城》的主角其實隻有一個人,那就是銀環,因為銀環在片中擁有一個貫穿始終並且不斷成長的過程,電影的篇幅所限,其他角色都很難展開,包括楊曉冬也是。
要說絕對主演,那無疑應該是金環、銀環的飾演者王曉棠。
在確定開拍該片時,其他電影廠和導演如謝晉也曾向該片導演八一廠的嚴寄洲推薦了幾個女演員,其中有當時正紅的謝芳,還有《紅色娘子軍》裏的向梅等,她們兩人當然是有資格也是有實力飾演金環銀環的。
但是,嚴寄洲就看中了曾經和自己合作過多次的王曉棠,或者說他從一開始確定劇本時就還已經想好女主角是誰了。
王曉棠也確實不辱使命,她用自己努力細致的表現證明了嚴寄洲的眼光。
對於王曉棠來說,出演該片有兩個難點,一個是如何表現銀環的成長過程,另一個則是如何區分金環銀環這對孿生姐妹。
在演繹銀環的成長中,王曉棠主要的功夫下在了眼神、表情和動作等方麵,不成熟的銀環有些羞澀和懵懂,動作舒緩,語氣溫柔。
而經曆了多次挫折和考驗之後,成熟的銀環則目光堅毅,語氣堅定,身上似乎融入了金環的靈魂一樣。
而在區分孿生姐妹金環銀環上,王曉棠做的工作更多。
首先一個是外貌,姐妹倆一個在農村,一個在城市,外貌上是有區別的,這個用化妝和服裝以及動作可以簡單區分。
然後是聲音,即使是孿生姐妹,由於各方麵原因聲音也會有所不同,王曉棠在這方麵下了苦功,她甚至專門買了一台定音器幫助自己練習金環和銀環不同的音高、音色。而且,銀環在片中基本上是說普通話,而金環是帶一點保定口音的。
關鍵是眼神,金環是外向的,潑辣的性格,銀環是溫柔的內斂的性格,在眼神上兩人區別很大,而王曉棠完美展現了這一點。
片中有金環銀環在一起說話的戲,在這場戲裏金環和銀環共同出現,兩人的神色、語調和眼神完美表現出了王曉棠的努力成果。
用王曉棠的話說,金環就是那種,你在她麵前撒謊你會倒黴的人,而銀環是那種你在她麵前撒謊你會覺得是罪過的人。可以說,王曉棠在片中做到了她和導演想要的效果。
還有一個值得一提的地方,金環犧牲的那場戲,她用手偷偷拔頭上的簪子時那個動作,雖然隻有一瞬間,但王曉棠推敲琢磨了很久,最後選用了一個容易發力的手勢。
運氣會照顧努力的人,片中金環的最後一個鏡頭,在她犧牲的一瞬間一縷頭發甩到了她的臉上,加重了悲壯的色彩,這個並不是設計的,而是當時王曉棠的頭發由於發力扭頭意外甩開了,結果造就了一個難得的畫麵。
比起飾演金環銀環的王曉棠來,本來應該是主演的王心剛則有些像配角了,一方麵戲份不多了,另一方麵角色的層次感也不如銀環,當然更沒法和一人演兩個角色的王曉棠比。
不過,王心剛重點表現出了作家李英儒對這個人物的氣質定位,那就是“手中無寸鐵,腹中有雄兵”。
筆者還想說一點,片中作為領導的楊曉冬和其他同誌一樣生活比較清苦,過個年還要典當東西才能吃上餃子,這是很寫實的。不像現在一些所謂的“諜戰”劇,地下黨不是出入高級酒店就打扮得油頭粉麵,好像唯恐別人不知道他是地下黨一樣。
關敬陶的飾演者是王潤身,他自己都沒想到嚴寄洲會選他,但導演認為王潤身演技可塑性很強。不過,每當鏡頭給到關敬陶的眼神時,筆者還是容易串戲,覺得這還是楊子榮。
在片中,王潤身曾和嚴寄洲因為一個鏡頭爭論很久,關敬陶除夕夜收到一封策反信,他立刻臉色大變有些驚慌失措,趕緊讓妻子燒掉來信。
王潤身認為關敬陶好歹是個軍人還是個團長,不應該這麽驚慌。而嚴寄洲的想法是這樣拍能體現出環境的殘酷和緊張,畢竟關敬陶也不太受信任。最終,演員沒爭論過導演,為此王潤身“耿耿於懷”幾十年,到了晚年哪怕忘掉了很多事,這個鏡頭他依然記得,再見到嚴寄洲他還會爭論一番。
對此,筆者站王潤身,因為關敬陶之後在家裏還接待過銀環和楊曉冬,人都敢見,不應該害怕一封信。
對了,還有一場戲得說一下,關敬陶起義前夕,楊曉冬到了關敬陶的團部,這時候特務頭子藍毛也來了,關敬陶本來還有些猶豫,在藍毛的刺激下,他果斷開槍擊斃藍毛然後率部起義。
感覺《亮劍》的作者在創作趙剛策動敵人起義那場戲時,好像是借鑒了《野火春風鬥古城》,隻是把開槍的人換成了趙剛。
三、《野火春風鬥古城》拍攝花絮
小時候一直對這個金環銀環在一起的鏡頭有疑惑,到底是怎麽拍的?一開始以為是找了一位酷似王曉棠的替身,後來才知道,當時劇組用了多次曝光的技術來完成這樣的鏡頭。
再說說嚴寄洲導演的花絮吧:
有一場戲,銀環在大雨中跑向大覺寺營救楊曉冬,鏡頭中她要跑很長一段路,旁邊都是大街上的小商店,可按照鏡頭時長找不到這麽長的街道,經費也不支持。嚴寄洲導演想了個土辦法,把八一廠放自行車的一排小平房改成了小商店,然後銀環在大雨裏跑,每當跑到最後一個房子時,會有一個打傘的工作人員遮住她的身影。
然後,王曉棠回到起點再跑一遍,跑到終點那位工作人員再打傘過來擋住……所以,如果你仔細觀察能看出銀環身後的商店是循環出現的。
劇組在拍攝時當然也有出外景的時候,為了營造真實的環境,他們要在街道刷各種當年淪陷區的標語,結果被群眾發現了,六十年代初啊,劇組就被當特務給舉報了。
拍攝該片時困難時期剛剛過去,但劇組裏還是經常吃不飽,尤其是拍夜戲的時候人更容易餓。嚴寄洲就想了個辦法,讓道具師準備了一筐大棗當楊大娘招待客人的道具,這和裏坡在《林海雪原》裏建議弄幾個肘子當道具如出一轍。
拍完那場戲都後半夜了,大家都沒走,盯著那筐大棗,但意見不一。道具說不能吃,萬一還用呢。攝像和場記說吃也行,後麵的戲裏沒大棗了。嚴寄洲問攝像,你能保證今天晚上的鏡頭都能用,不會補拍嗎?攝像說,隻要膠片沒事我就能保證。嚴寄洲想了想,一拍手,吃!大不了回頭寫個檢查再買一筐。
過後很多年,大家都還記得,那天晚上的大棗,真好吃啊。
四、《野火春風鬥古城》裏朦朧的愛情
嚴寄洲導演為《野火春風鬥古城》的劇情設立了兩條線,一條是明線,就是地下黨策反關團起義。另一條則是暗線,也就是銀環和楊曉冬的感情。但在當時的環境下,這條暗線他還不敢描繪得太明顯,所以采取了一種朦朧的拍法。
這個“朦朧”的點就是那枚戒指,這是楊家傳給兒媳婦的禮物,它先後在片中至少出現了四次,每一次都象征了銀環和楊曉冬感情線的遞進,直到影片結尾。
當楊曉冬告別銀環時,他將家傳的戒指留給了銀環,其中的含義不言自明,在銀環激動和眷戀的眺望中,楊曉冬飄然遠去,電影結束。
有人說,嚴寄洲你拍一部革命鬥爭戲,怎麽結尾用了這麽一個鏡頭呢。嚴寄洲回答,我希望觀眾看完結尾能坐在那裏沉思一下或者回味一下。
這個回味就不是一下了,在當年的百花獎評選中,王曉棠以驚人的全票獲得了最佳女演員獎。而在觀眾那裏,“男看王心剛,女看王曉棠”的說法則流傳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