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共日新三國演義》第4回 陳獨秀領導“五四”學運 毛澤東巧遇俊才周恩來

來源: 懷仁俠 2020-06-22 15:14:45 []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 次 (60118 bytes)

話分兩頭各表一枝;且說陳獨秀在上海創辦《青年雜誌》,頗有影響,發行量也增多了,但基本上還是由陳獨秀一個人唱獨腳戲。雖然他的文思敏捷,寫文章不成問題,但沒有其他學者的參與,他總感到思路打不開。上海的報人不少,但陳獨秀要的是學者,而不是報人。怎麽打開局麵呢?陳獨秀不禁陷入苦悶之中。正在這時,他收到蔡元培寄來的信,要他結束上海的工作,到北京大學擔任文科學長。陳獨秀看到朋友擔任北京大學校長,很為他高興。但對自己去北京不以為然。陳妻高君曼勸他:“你不是成天為找不到同道而苦惱嗎?北京大學教授很多,孑民先生又提倡學術自由,肯定對你辦雜誌有好處。”陳獨秀一想也對,就開始準備去北京。

    蔡元培聽說陳獨秀要來北京,非常高興,為他在北池子箭杆胡同找好了一處院子。陳獨秀安頓好後,又應邀參加了蔡元培為他舉辦的洗塵宴會。席間,蔡元培給他一一介紹出席的文科教授:錢玄同、劉半農、辜鴻鳴、李大釗。陳獨秀多次在北京《晨鍾報》上讀到李大釗的文章,文風樸實,論證嚴謹。當時他就想,此人一定是位老實人。這次一見,果然文如其人。隻見他四方四正的臉上,戴著一副老式眼鏡,頭發剪得短短的,穿著長袍子,溫厚地笑著和陳獨秀握手,陳獨秀也對他分外敬重。

蔡元培介紹完畢,大家坐下開筵。蔡元培說:“仲甫兄,你的《青年雜誌》我們是經常拜讀啊,對仲甫兄的宏論真是佩服得很。我是主張學術自由的,你在北京辦雜誌有什麽困難,可以提出來,我們一定幫你解決。”陳獨秀拱拱手感激地說:“多蒙諸位仁兄厚愛。《青年雜誌》已改名《新青年》,這幾年一直由我唱獨腳戲。諸位仁兄都是我國學界的棟梁,倘若諸位仁兄能撥冗參加《新青年》編輯部,那真是《新青年》的大幸。”劉半農放下酒杯:“仲甫兄言重了。現在孑民兄在北大倡導學術自由,我們有了《新青年》這個陣地,定能使民主科學精神在北大發揚。”說到這裏,大家一齊鼓掌,表示讚同半農的意見。隻有辜鴻鳴拖著長辮子,邊吸水煙鍋子邊用英語嘀咕著,似有不悅之色。陳獨秀也不管他,舉起杯子說:“歡迎守常、玄同、半農兄參加《新青年》。”說罷,大家一碰杯,一飲而盡。好戲連軸。過了幾天,陳獨秀又接到一封從美國寄來的信。寫信人是胡適之,留美學生。陳獨秀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人,但對他的來信極感興趣,連連稱讚:“人才難得,人才難得。”懷裏揣了這封信,陳對胡適倡導白話文寫文章,很是讚同。                      

過了兩年。有一天,一位西裝筆挺、個頭不高的青年來拜訪李大釗。那位青年走了以後,趙紉蘭趕緊問李大釗來客是誰。李大釗告訴她來客就是胡適之。

   《新青年》編輯部這時熱鬧得很。除了大釗、半農、玄同等教授外,周樹人和周作人也參加進來了。他們雖然不當編委,卻是編輯部的兩位重要撰稿人。特別是周樹人寫的《狂人日記》等小說,在外界反響很大,陳獨秀每讀一篇,都要說:“我對樹人兄的小說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現在胡適之一回來,陳獨秀更是高興,設宴接風。席間,陳獨秀舉杯說:“適之兄的《文學改良芻議》見地深刻,深得有識之士的稱讚。適之兄一回來,我們《新青年》編輯部如虎添翼。陳某不才,願拖四十二吋大炮為諸君後盾,向著那舊文化、舊倫理道德衝擊,讓德謨克拉西和賽因斯兩位先生的精神發揚光大!”眾人被陳獨秀風趣的講話逗樂了,紛紛舉杯。雖無絲竹管弦之盛,然而談古論今,評閱時政,亦足以暢敘豪情,直吃到更深人靜,大家才相扶而歸。

    胡適之回來得恰是時候。沒過一些時候,巴黎和會的消息傳來。和會上,列強竟然把戰敗國德國在山東的利益轉讓給日本。陳獨秀看了報紙,趕緊來找李大釗。一見麵,不及寒暄,陳獨秀就嚷起來:“守常兄,你看了巴黎和會的消息麽?這列強也太欺負人了。中國好歹也參加了協約國,是戰勝國,還是任他們宰割。我們一定要抗議。”李大釗也氣得連拍桌子:“真是一群強盜。威爾遜總統哪裏有點公理,簡直是威大炮。”獨秀說:“咱們一定要在《新青年》上寫文章,痛批威大炮。”李大釗擺擺手:“仲甫兄,光在《新青年》上寫文章不行了。巴黎和會消息傳來,國內肯定會出現大事件。《新青年》刊期長,不能及時報道指引,那將是我們先驅者的失職。不如把《每周評論》騰出來,專門登載這方麵的文章。你看怎麽樣?”陳獨秀拍拍自己的腦袋:“該死,我怎麽就沒有想到呢。守常兄,我與你共事這麽些時間,每每發現你對事物的判斷有過人之處。你到底是怎麽學得這麽好的學問,可否指教獨秀一二?”李大釗拱拱手:“仲甫兄總這麽恭維我,真使我怕見你。”陳獨秀"霍"地站起來,神色冷峻地說:“恭維?守常兄,你錯了。別看獨秀是一介書生,骨頭可硬得很。說真的,我這一輩子還沒有說過幾個人的好話。獨對守常兄,樹人兄,適之兄的學問道德佩服得很。我說的都是肺腑之言,一點沒有恭維的意思。”李大釗拍拍陳獨秀的肩,感動地說:“仲甫兄,你真是個直性子人。我就對你實說了吧。”他打開書廚的門,指著一排書說:“我的學問就在這裏。”陳獨秀一看,原來是馬克思的《共產黨宣言》,恩格斯的《反杜林論》,列寧的《國家與革命》。陳獨秀說:“能否借我看看?”李大釗把書抽出來放到獨秀的提包裏:“我送給你了。”

    兩人談得正高興,兩個學生慌慌張張地跑進來。陳獨秀一看,原來是傅斯年、羅家倫兩人。陳獨秀問他們:“看你們神色慌張,出了什麽事?”兩人氣喘籲籲地說:“陳先生,不好了。我們有幾十個同學給抓了。”李大釗拿來兩杯茶給他們:“喝口水,慢慢講。”傅斯年喝了茶,緩過氣來,開始講起事情的原委。

    原來巴黎和會的消息傳來後,北大學生氣憤得不得了。他們久受《新青年》的熏陶,崇仰民主科學精神,大家決議不能就這麽算了,要去趙家樓找外交部長曹汝霖講理,要他答應拒絕在和會協議上簽字。大家原本定於5月7日出發,後來感到時局緊張,就提前到5月4日。學生們走到趙家樓時,曹汝霖躲了起來,不願見學生。學生們一怒之下,就放起一把火來,燒了曹汝霖的住宅,又抓住次長章宗祥狠揍了一頓。就在這時,大批警察趕到,抓走了幾十個學生。

    陳獨秀聽罷趕緊對李大釗說:“守常兄,我們得趕快行動了。我去找孑民兄援救學生,你辛苦一下,把《每周評論》趕快辦起來。好,就這麽說定了,我得走了。”說罷匆匆忙忙和傅斯年,羅家倫走了。

    陳獨秀跑到沙灘去找蔡元培,學生們告訴他,蔡校長已聯合其他學校的幾個校長去教育部交涉了。陳獨秀一聽,便趕緊找胡適之,商量聯合全校教授一起簽名向教育部請願。胡適之極力讚成,兩人分頭征集簽名去了。

    學生是保出來了,但北洋政府對學生們的要求理也不理。學生們憤怒地上街遊行示威,又有大批學生被捕。一個多月下來,被捕的學生監獄裏裝不下了,北洋政府幹脆把北大的部分校園騰出來關押學生。

    陳獨秀眼見多次交涉沒有成效,就自己印了一大堆傳單要出去散發。高君曼擔心地說:“現在外麵風聲緊得很,你得多加小心。”陳獨秀坦然地說:“為了救國,我的學生們一個個走進了監獄。我是他們的導師,平日講民主科學,學生有難自當以身赴義,否則還有什麽麵目見學生?”說完慨然離開家門。

    到哪裏去撒傳單呢?陳獨秀想起了大世界。對,那裏是社會各界人士集中娛樂的地方,在那裏撒傳單影響大。於是他叫輛人力車趕到大世界。這大世界地處北京繁華市區,裏麵有演戲的,說相聲的,熱鬧非凡。遊人購了票,可以隨意到裏麵遊玩。陳獨秀進了大世界,跑到戲院的樓座上,大喊一聲:“有良心的中國人,快起來救國,救那些坐牢的學生們吧!”隨即掏出傳單一撒,傳單便如雪片樣散落下來。戲院正演《法門寺》,叫陳獨秀一喊,大家嚇了一跳,戲台上的孫玉姣嚇得把拾起來的玉鐲又"?啷"聲丟到舞台地板上。接著大家紛紛搶拾傳單,劇場裏亂作一團。

    陳獨秀撒完傳單,正想逃走,隻聽見樓上樓下響起了警哨聲。他猛地從樓座裏往外跑,恰好和衝進來的警察碰了個滿懷。那警察一把抓過他的手,“卡嚓”一聲扣上手銬,動作熟練極了。陳獨秀抓是抓起來了,可怎麽處置呢?這可讓當時的步軍統領李泰和發了愁。權衡利弊,他感到現在不能殺陳獨秀,殺了說不定會激起民變。最好的辦法是把過激黨李大釗也抓來,讓學生們群龍無首,自然安靜下來,然後再殺陳獨秀、李大釗不遲。主意已定,李泰和立即寫手令逮捕李大釗。警士中有一個原來是李大釗過去的學生,向李大釗透露了消息,李大釗急忙躲到昌黎鄉下去。臨走前,把《每周評論》的事完全托付給胡適之。胡適之把傅斯年找來說:“今後每周評論不要再談什麽主義,要多研究些問題。你照這個辦法組織幾篇文章。”

    李大釗躲到鄉下,胡適之通過李夫人按時給他寄每周評論。李大釗一看《每周評論》避開當前全國要求拒簽協議的大事,專登一些紅學方麵的考證文章,非常生氣,也由此感到胡適之這個人心地不善,乘自己和獨秀落難之時就自作主張了,全然沒有朋友之間的友誼。他越想越不對,決定回北京去。為了慎重起見,他想先到天津去,一來是在天律可以觀察一下時局,可進可退;二來是天律覺悟社的周恩來君給他來過幾封信,請他到天津指導社務。當時由於忙著《每周評論》和《新青年》馬克思主義研究專號的編撰工作,一直沒顧上去,很覺得過意不去,現在總算可以了卻一樁心願了。

    按照信皮上的地址,李大釗找到了周恩來。這是南開大學的一間房子,現在是《天津學生聯合會報》的編輯部。周恩來正伏在書案上寫稿,看見李大釗,立即起來讓座倒茶。李大釗以前聽說過南開大學演文明戲,沒有女同學演女角,周恩來就經常出演女角。當時推想周恩來一定是長相舉止文雅的美男子。現在一見,果不其然,隻見他頎長的身材,英俊瀟灑,風度翩翩,思想敏銳,閃爍著一雙有神的大眼睛,確實是一個出類撥萃的一表人才。

    1898年3月5日的清晨,周恩來誕生在江蘇淮安城內駙馬巷中段的一所老宅院內。周恩來祖藉浙江紹興,與魯迅(周樹人)是同宗,其祖父周起魁到江蘇淮安當師爺,因而遷居淮安,周起魁有四子:貽賡、貽能(後改名邵綱)、貽奎、貽淦,周恩來是貽能之長子,那一年正值其祖父升官,故取名恩來,號翔宇。其祖父死後,家道中落。周恩來的母親叫萬冬児,外祖父萬青選原藉江西南昌,也是師爺出身,以後在淮陰縣做了九年知縣。萬冬児讀過五六年私熟,性格開朗,精明果斷,辦事能力強。周恩來不到一歲時,其四叔無後,得重病早亡,其父母將恩來過繼給四嬸陳氏,陳氏精通詩文書畫,四歲時就叫恩來識字,陳氏是年輕寡婦,從不出門,也不讓恩來出門,教恩來背唐詩、學字畫,給他講故事,母子相依為命,這使周恩來從小就受到了良好的教育。1908年繼母被肺結核奪去了生命。

    周恩來的伯父貽賡在奉天度支司(相當於財政局)當科員,膝下無子女,他既同情恩來的遭遇,又很愛惜侄兒的才學,決心把他接出來讀書,這樣,於1910年春,12歲的周恩來就隨他三堂伯來到了東北,就讀於奉天東關模範小學,這是一個新式學堂,周恩來各門成績優異。1913年2月,隨伯父周貽賡工作調動遷居天津,先在大澤英文補習學校補習了三個月的英文,於8月16日考入嚴修創辦的南開學校,嚴修在清朝做過翰林和學部侍郎,思想開朗;校長張伯苓原是北洋水師學堂的高才生,因受甲午海戰的失敗刺激,感到中國必須發奮圖強,通過對日本、歐美的考察,決心興辦學校,培養年輕有為朝氣蓬勃的救國人才。南開學校是一所聞名全國、仿照現代歐美教育製度,開辦的私立學校,課程新,要求嚴,從二年級開始,除語文和中國史、地外,其餘各科均用英文課本。各門課每月有小考,期末有大考,留級和淘汰率很高。全體學生均需住校,學校紀律十分嚴格。周恩來學習成績優異,每次作文比賽均能獲頭獎。從二年級開始就發起組織了《敬業樂群會》期刊,1914年十月出版的《敬業》創刊號上發表了周恩來的詩作《春日偶成》:“極目青郊外,煙霾布正濃。中原方逐鹿,博浪踵相蹤。”在《敬業》第五期上又發表了周的《傷時事》一首:“茫茫大陸起風雲,舉國昏沉豈足雲;最是傷心秋又到,蟲聲唧唧不堪聞。”表達了他對時政憂憤之情。由於周恩來的聰明才幹和熱心為大家辦事,博得了同學們信任,全校有一半人參加了他組織的社團,他還組織了新劇團,為了演好戲,在缺少女演員的情況下,他擔任了新劇《一元錢》中女主角,該劇在天津轟動一時,並於1915年暑假赴北京青年會公演,獲得好評。

1917年6月周恩來以優異成績畢業於南開中學,同年九月由天津登輪東渡日本,臨行前寫給同學的臨別贈言說:“大江歌罷掉頭東,邃密群科濟世窮,麵壁十年圖破壁,難酬蹈海亦英雄。”抒發了他青年時代救國的抱負。

    1918年一場突發的愛國運動,改變了周恩來在日本的全部生活。四月初開始傳出消息說:日本政府與北洋段琪瑞政府秘密簽訂了《中日共同防敵軍事協定》共同出兵西伯利亞,鎮壓俄國革命,此消息給留日學生很大震動,五月初消息更緊,第一高等學校的中國留學生首先發難,主張全體留日學生離日回國,以示抗議。五月五日,留日各省、各校代表團會議決議:“外患緊急,祖國危殆,群議組織團體,共圖挽救之法。”並決定成立:“大中華民國救國團”。六日,救國團40餘人在神田區中國飯店維新號樓上開秘密會議,日本警察、特務數十人,突然持刀闖入,將與會學生全部逮捕。五月十六日,段祺瑞不顧人民反對悍然與日本簽訂了這個協定,使留日學生更加憤慨,許多留日學生罷學歸國,先後達400餘人。五月二十一日,北京數十所學校的學生舉行了示威遊行,並成立了學生救國會,為第二年的“五四”愛國運動播下了火種。

    周恩來來日本的時候,正是俄國暴發十月革命的時候,在日本能看到很多關於宣傳馬克思主義的重要著作,有幸德秋水的《社會主義神髓》,片山潛的《我的社會主義》。1919年二月,河上肇創辦的《社會問題研究》刊物出版了,其中連載了《馬克思社會主義的理論體係》,吸引了周恩來,在日本這一段時間的探索,使他初步認識了馬克思主義。1919年周恩來得知南開中學要增辦大學部,就決心回國到南開大學上學,於四月由日本趁船返回祖國,箱內帶著河上肇的書。於9月8日,在南開大學文科注冊入學。

    周恩來返回天津時正值全國爆發了轟轟烈烈的五四運動。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中,中國是戰勝國,德國占領的山東青島,理應歸還中國,然而在巴黎和會上,列強居然把中國的青島轉給日本,這引起了學生和全國人民無比憤慨,全國各地學生舉行遊行,高呼:“拒絕在巴黎和會上簽字!”“收回山東青島權益!”“打倒賣國賊曹(汝林)、陸(宗輿)、章(宗祥)!”七月,天津成立各大專和中等學校學生聯合會,選舉諶誌篤、馬駿為正副會長,為把運動引向深入,學聯決定創辦《天津學生聯合會報》,學聯主席決定邀請周恩來主辦該報。周恩來慷慨允諾,不辭勞苦日夜奔走,一要向警廳申報立案,二要解決經費、紙張、印刷廠等難題,在周的堅忍不拔的努力下,這些難題都一一解決了。7月21日《天津學生聯合會報》出版了,周恩來為該刊撰寫了《革心!革新!》為題的創刊詞,該報成為鼓吹革命的號角、成為喚醒愛國學生向腐敗的賣國政府進行鬥爭的喉舌,成為團結學生的紐帶;7月26日京津學生兩千多人在馬駿指揮下,包圍了北京總統府、國會和國務院,全副武裝的軍警,進行了暴力鎮壓,鬥爭持續三日,但最終取得了勝利。在此勝利的鼓舞下,周恩來提出將學生聯合會與女界愛國同誌會聯合,並出版一種新刊物,這就是覺悟社的由來。

    周恩來等李大釗稍事休息後,給他介紹了一番覺悟社成立經過。原來這覺悟社早在1919年的4月就開始醞釀了。當時天津學界的領袖人物馬駿、郭隆真、周恩來、鄧穎超、劉清揚眼看各省新文化運動蓬勃發展,而天津相對遲緩,決計成立覺悟社,以革心和革新的精神求大家的自覺、自決。覺悟社正式成立後,二十幾個會員議決在會務活動中大家都不用真名,而用化名。化名的命名也很特別,是用紙條寫1-30號的30個號碼,大家隨意去抽,抽到幾號便用這號數的諧音做他的化名。周恩來笑著對李大釗說:"我抽到的是5號。我的化名就叫伍豪。鄧穎超君抓到的是1號,她的化名就叫逸豪。"說著,周恩來拿過一張照片遞給李大釗。李大釗一看照片題字,原來是覺悟社成立時社員們的合影,照片上男女青年個個英姿勃勃。李大釗連連稱讚:“時代的先鋒,青年的楷模。你們這種不分男女組織社團我是很讚成的。”李大釗在天津逗留了幾天,同覺悟社的成員們談了幾次話,感到覺悟社成員思想修養很深,儀態又很穩重,個個注重於行動。他隱隱約約地感到,這些人當中的大多數將來都會成為社會改革的棟梁。就在天津期間,李大釗得知北洋政府迫於壓力,撤了曹汝霖的職務,釋放了被捕學生。陳獨秀也被釋出獄。他惦念著《每周評論》的事,辭別了覺悟社,坐火車回北京。周恩來一直把他送到車站上。臨別時,李大釗叮囑說:“天津的警廳廳長楊梆子是個頑固不化的人物,你們得小心點,碰到問題及時和我聯係。”周恩來恭敬地答應說:“是,先生。”

    李大釗回到北京以後,感到北京平靜了許多,走時那種轟轟烈烈的局麵已經看不見了。他先去拜訪陳獨秀。陳獨秀從獄中出來不久,臉色還不太好。李大釗心酸地拉著他的手說:“仲甫兄吃苦了。”陳獨秀不以為意地說:“還好,還好。”寒暄了幾句,兩個人就把話題扯到《新青年》上來。陳獨秀氣憤地說:“胡適之也太不顧朋友的情誼了。我出獄後就找他談問題與主義的問題,你猜他怎麽說?他竟然說,《新青年》已成《蘇俄》的翻版了,要我把《新青年》交給他,由他一人編輯,真是豈有此理。”李大釗負疚地說:“看來都是由於我,影響了你和適之的友誼。要麽我退出《新青年》吧。”陳獨秀堅決地一揮手:“不,守常兄,我是支持你在《新青年》上宣傳馬克思主義的。誰走在時代的前列,我就支持誰。我已經想好了,把《新青年》帶到廣州去出版。”李大釗吃了一驚:“怎麽,你要離開北京?”陳獨秀說:“是的。蔡校長寫了個啞謎似的辭呈走了,新文化運動已經告一段落了。新的改革中心將移到南方,《新青年》到廣州出版更適宜。”

    轟轟烈烈的新文化運動告一段落了。陳獨秀南下,胡適之已經從新青年分離出去。今後朋友們星流雲散,怕很難聚會了,李大釗心裏感到一種寂寞。過了幾天,陳獨秀要走了,李大釗去看他。兩個人敘了一回,李大釗問道:“仲甫兄要走了,還有什麽事要我在北京做的,盡說不妨。”陳獨秀沉吟了一會說:“別的倒沒什麽。隻是楊昌濟教授的病越來越重,現在正在臥佛寺休養。我走後,你多去看看他吧。”“好的。”李大釗答應道:“說起楊昌濟兄,我倒想起了他在湖南的學生毛潤之君。聽說他在湖南領導驅張運動,弄得有板有眼,楊昌濟兄對他器重得很,不知他現在在北京不?”陳獨秀說:“現在不在,聽說也很快要領導湖南請願團到北京來了。適之也多次跟我提起他和天津的周恩來君,說他們辦的《湘江評論》和《天津學生聯合會報》是最好的兩個學生刊物。你也多留心,他們到北京來,多和他們談談。”送走陳獨秀以後,李大釗即去西山臥佛寺看望楊昌濟教授。他與楊昌濟私誼甚好。1918年楊昌濟的學生毛潤之君首次來北京,身無分文,楊昌濟托付李大釗給他安排個臨時工作糊口。李大釗雖然感到難辦,但朋友之托不好推卻,便在圖書館給毛潤之找了個工作,負責登記借閱圖書的事情,每月工薪八元,雖然數目不多,也盡夠衣食之用了。為此,楊昌濟很是感激他,二人過從甚密。今年"五·四"前,二人約好,待到深秋時節同去香山看紅葉。

    現在已是深秋了,誰想到楊昌濟卻病臥古寺。馬車走了半天,才到臥佛寺。楊昌濟躺在床上,麵容清瘦,楊夫人和女兒楊開慧侍奉湯藥。她們見李大釗來,都非常高興。楊昌濟關心地問他出走昌黎避禍的事,李大釗為了安慰他,把自己經曆的這場禍亂輕描淡寫地說了一下。楊昌濟歎口氣:“古往今來,要改革總要流血。守常兄要多加小心。”李大釗點點頭說:“我知道了,你就放心吧,把身子養好,咱們還要上西山看紅葉呢。”楊昌濟搖搖頭:“怕是要辜負守常的盛意了。不過,我已經培養出了毛澤東、蔡和森兩個學生,他們可以繼承我未竟的心願,為國家出力。”說起毛澤東,李大釗又想起一件事:“聽說潤之和開慧兩相愛好,我看這是件極好的事,要不要我從中撮合一下?”楊昌濟欣慰地笑道:“他們是自由戀愛,我們就不要管了。潤之來信說,他在年底要率驅張請願團來北京。這次來,我就讓他們兩個把關係定了,也省卻了我一件心事。”兩人又談了一會兒,李大釗怕影響他的病體,告辭了出來。

    毛澤東在第一師範上學時認識了楊昌濟老師,毛澤東肖三肖瑜蔡和森等人特別愛聽楊老師講課,經常到楊老師家討論問題,他們幾個也就成為好朋友了。當時正處於大革命時期,學校裏流傳著各種不同的學說流派,有各種不同的學會,學生出版物有鼓吹無政府主義的,國家主義的,馬克思主義的,各種流派自由爭論,真是百花齊放,毛接觸到各種新見解。毛酷愛和同學朋友縱談天下大事,高談闊論,無拘無束。毛的思想非常開放,經常逆向思維,非常叛逆,使聽者瞠目結舌。有毛的朋友記載: “毛君主張將唐宋以後之文集,詩集,焚諸一爐。”在前無古人的思想解放氣氛中,一切天經地義的道理都應受到挑戰,曆來的大逆不道都可以成為理所當然。國家有必要存在嗎?應以什麽樣形式存在?私有財產,家庭,婚姻……又應如何改革? 怎樣才是合理? 毛對一切傳統的道德觀念都表示懷疑,他說:“秦始皇焚書坑儒是偉大的創舉,有什麽不好?他用武力統一了全國,成為一個強大的帝國。儒家學術坐而論道,沒有實用價值,應該廢除。強盜殺富濟貧,應該同情和理解,不應苛求非議。私有製度的存在並不合理,應該顛覆。”毛從不對權威迷信,天生是一個造反派他說:“孫中山領導革命建立了中華民國,國家統一了嗎? 各個軍閥割據一方,爭權奪利,各自為政,和他們講道理行不通,必須像秦始皇漢武帝那樣有強大的軍隊,才能統一全國。”說明這一時期的毛澤東不僅具有稱帝的野心,而且對於如何實現這個目標有了初步的設想。

    毛的哲學思想的核心是“破字當頭”,他說不破不立,破字當頭,立也就在其中了。他主張對一切舊的國家機器,社會製度,舊文化道德,全部顛覆,全部破壞,就可以建成一個新世界。毛的狂言使聽者無不驚詫。他並未說明他要建立的是什麽樣的新世界,恐怕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破字當頭,造反有理”是他的天性,貫穿了他一生。毛在第一師範時創辦了《湘江評論》,評述議論時政。

     1918年毛24歲畢業於第一師範學校,這時他酷愛哲學,常常自學有關哲學著作,在閱讀德國哲學家鮑爾生所著的《倫理學原理》時在譯本上作了大量的批注:“我”高於一切,他寫道:“道德之價值,必以他人之利害為其行為之動機,吾不以為然。”“吾人欲自盡其性,自完其心,自有最可寶貴之道德律,世界固有人有物,然皆因我而有”。毛直言不諱地表達了他的道德觀,毛就是想成為世界萬物皆為我所有的帝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是他的人生目標。為實現成為帝王的目標,毛把實現這一目標視為高於一切,個人利益高於一切,為達此目標可以不擇手段。鮑爾生說:“毋殺人,毋盜竊,毋欺誣皆良心中至上之命令。”毛不以為然說:“此等處吾不認為良心,認為人欲自衛其生而出於利害之觀念者。”毛意即:人不幹壞事,隻出於對個人利害關係考慮,如對個人無利害,可以幹壞事。毛不承認有“良心譴責”,隻有利害關係。為我可以犧牲一切,為達目的可殘害他人,不必受良心譴責。毛一生確實是這樣做的。當大躍進高征購,在農村出現大批餓死人時,許多基層幹部大呼要減低征購指標,毛澤東卻說馬克思主義者是沒有多少良心哩!毛的一生都貫穿了個人利益高於一切自私自利的性格,但偽裝得很好,他披著馬克思主義外衣,明明是他自己沒有良心,卻說馬克思主義者沒有良心。他口心不一,很能迷惑群眾。

    毛師範畢業後,當了幾年小學教員,後去北京找到楊昌濟老師,經楊介紹到北大圖書館當了一名圖書管理員,在此期間他認識了北大的李大釗、陳獨秀教授。

毛回長沙後參加了驅逐張敬堯運動,他隨著長沙的組團,再次來到北京。

    李大釗約同仁一起來看望楊昌濟先生,隻見楊先生病體日益嚴重,大家非常擔心,想著毛澤東怎麽還不來呢?無論如何應該讓楊先生生前了卻開慧的這樁心事。但直到12月下旬,毛澤東還沒有來。李大釗正在著急的時候,忽聽有人叩門。開門一看,原來是周恩來,李大釗忙把他讓進客廳。敘談之後,李大釗這才知道天津地方當局有意庇護日人,鎮壓各界抵製日貨運動,已有數人被捕。他沉吟了一會兒說道:“我早就知道楊梆子要下毒手。但抵製日貨是民心所向,全國都在抵製查禁日貨,隻要我們學界、工界、商界團結一致,肯定能得到勝利。”

    李大釗還要往下說時,又有人叩門。李大釗從門縫裏一看,隻見外麵站著一個子很高的青年。此青年麵目清秀,意態安詳。李大釗忙開了門,那青年一進來,就對李大釗深深地鞠了一躬。李大釗拉著他的手往客房走去,邊走邊責怪他:“你怎麽現在才來?把我和楊先生都急死了。”那青年彬彬有禮地解釋說:“運動還沒有個頭尾,所以弄到現在才來。”

    進了客房後,那青年見房子裏還有個青年學生。二人對視,都把目光轉向李大釗。李大釗笑笑說:“今天是南北英雄聚會。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湖南毛潤之君,這位是天津周恩來君。”兩人一聽,急忙握手,連連說:“久聞大名,幸會幸會。”大有相見恨晚慨。李大釗正要招呼他們坐下,忽然一個女學生跑進來連呼:“李先生,李先生!不好了。”

    周恩來和毛澤東是五四時期知名的兩個學生領袖,互相仰慕不已,隻是無緣相見。這次在李大釗家巧遇,二人都非常高興,正想暢談一番,不料楊開慧跑來找李大釗。她一推開李大釗家的客房門,見到毛澤東在房裏,頓時露出驚喜的神色。毛澤東站起來主動打招呼:“霞姑,我一來就去找你們,誰知你們都不在家。”楊開慧憂愁地說:“今天爸爸的病情有點不好,要我來找李先生。”李大釗一聽,趕緊說:“那咱們快走啊!”於是大家一齊走出門來。周恩來向大家告辭回天津去了,李大釗一行三人坐馬車向西山奔來。楊昌濟的病情果是不好。他見李大釗、毛澤東來,強掙著要起來,李大釗忙把他扶住。他招招手要楊開慧也過來,指著毛澤東、楊開慧說:“我的病不行了。我諸事都無牽掛,隻是霞仔和潤之的終身大事還沒有個果,叫我係念不已。我知道你們倆人早就互相愛慕,趁我還在人世,今天又有守常先生證婚,你們就向我和守常先生行個禮,就算辦了這件事,也了結我一樁心願。”楊開慧頓時滿臉緋紅,隻不作聲。毛澤東卻推辭道:“先生的教誨學生領受了。隻是成禮的事還是等先生大安以後再辦吧。”楊昌濟搖搖手說:“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寬我的心,可自己的病自己最清楚。你們還是趁我還有一口氣,趕快辦了吧。”毛澤東還想說什麽,李大釗勸道:“潤之,你的心意我們都知道。但楊先生今天就想看到你們結成伉儷,我看恭敬不如從命,你們就行禮吧。”毛澤東到此也不好再說什麽了,拉了楊開慧的手說:“霞姑,我們來行禮吧。”楊開慧至此,也輕盈盈地隨毛澤東一齊站好。李大釗以為他們都是新潮青年,一定行鞠躬禮,卻不料毛澤東拉著楊開慧跪下,恭恭敬敬地朝楊昌濟磕了三個頭。楊昌濟臉上露出欣慰的神色。突然,他頭一偏,昏過去了。從此,病情越來越重,一個多月後辭別人世。俗話說,女婿半個兒。楊昌濟的喪事就由學生兼女婿的毛澤東一手操辦了,這且按下不說。

    再說周恩來回到天津後,向覺悟社的馬駿、劉清揚、鄧穎超、郭隆真等人講了李大釗的意思。大家感到要打開天津的局麵,使抵製日貨運動取得成效,必須要向河北省署施加更大的壓力,於是大家決議由馬駿等二十多人往省署請願。他們剛走到省署大門前,忽然跑來幾個日本人對他們腳踢拳打,馬駿等人立即還手反擊。忽然一隊警察跑了過來,說馬駿等人行凶打人,破壞治安,把他們都抓走了。緊接著,警察又封閉了天津學生聯合會,不許他們活動。

    辦公地點被封了,警察又監視得很緊,沒有辦法活動。周恩來在馬駿被抓後,獨自主持天津學生聯合會和覺悟社。他正發愁沒有地點活動時,鄧穎超提議:"到我家去吧。我家住在法租界,警察管不著。"大家一聽,齊聲說好,就分頭到了法租界。鄧穎超的媽媽是位中醫,家境頗好。她很同情學生,周恩來等人開會時,她有時也說幾句。周恩來很感激她,由此也對鄧穎超多看了幾眼。

    1920年1月29日下午2點,天氣晴和。周恩來等人率領各學校的學生齊集天津東馬路,先由周恩來講演,接著是各校學生領隊講演,又不斷散發傳單,頓時把大家的勁鼓了起來。周恩來跳到桌子上,大聲喊道:我們到省署請願去,讓他們釋放代表。大家一齊呼應喊好!便隨著周恩來向省署前進。

    省署門前戒備森嚴,他們見學生大隊湧來,慌忙關上鐵門,從鐵門下邊的空隙裏可以看見許多警察和士兵跑來跑去。周恩來止住隊伍,自己走過去,用拳頭擂著鐵門說:“我們要見省長!”不一會兒,旁邊的一個極小的門打開了,出來一位軍官說:“你們要見省長,選出四個代表來。”周恩來和大家商量,自告奮勇要當代表。郭隆真不同意,說:“馬駿被捕,你不能再被逮捕。萬一你被抓起來,這一攤事誰管?”周恩來反對說:“愈是負責任,就愈有必要去當代表,這對鬥爭有利。”商量了一會兒,決定周恩來、於蘭渚為代表。起先大家不同意選女代表,但郭隆真、鄧穎超不同意,堅持要按覺悟社的規矩辦,代表名額男女平分。由於鄧穎超要主持據點的工作,就選了郭隆真、張若名為女代表。

    代表選好後,那位副官說:“你們可以進去,但學生們都得退走。否則門一開,大家都湧進去,兄弟擔不起這個責任。”周恩來反對讓學生退去,他對副官說:“你要是怕擔責任的話,我們從門下邊的窟窿鑽進去。”那位副官再沒有反對,周恩來便招呼其他三個人俯身鑽了進去。他們還沒有站直身子,立即遭到一陣痛打,隨即被架起來,押往京師警察廳關押。周恩來沿路高呼口號:同胞萬歲!郭隆真、張若名、於蘭渚也高呼:民國萬歲!學生萬歲。沿途街道兩旁,擠滿了圍觀的人群,他們不斷地鼓掌向四個人表示敬意。

    當天晚上,警廳即審訊周恩來。隻見一間破舊的房子裏,坐著幾個凶神般的警吏。在搖曳的燭光的映照下,他們個個麵目猙獰,有如城隍廟裏的鬼判。周恩來麵無懼色地坐在椅子上,看他們搞什麽鬼名堂。

    一個警吏把驚堂木啪地一拍,問道:學生聯合會報的負責人是誰?照實招來。周恩來鎮定地說:“這個你無權問。不過報紙在警察廳立案是我辦的,我負全部責任。”那警吏又問道:“都有些什麽人向你們捐過款?從實招來。”周恩來回答道:“你們無權調查我們學生會的經濟內容,我也無須回答你。”那幾個警吏問了半天,什麽都沒問出來,大為惱火。一個警吏冷笑了兩聲說:“你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這是京師警察廳。警察廳叫你三更死,你就活不到四更天。實話告訴你,我們都給你們準備好玩票的啦!”周恩來大聲警告他們說:“你們不要胡來。現在的天津不是去年的天津了,你們要胡來,天津人民和全國人民群眾是饒不了你們的。”這幾個警吏被周恩來的氣勢震懾住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周恩來等人被捕以後,覺悟社轉入地下。鄧穎超、劉清揚等人每天在鄧穎超家開會,商議營救辦法。有人感到這事很不好辦,鄧穎超堅決地說:"再難辦也要辦,而且一定要辦好,一定要把代表營救出獄!如果諸君不反對的話,我來主持這項工作。"其他人當然都一致同意。

    鄧穎超相貌平常,待人忠厚,初一見麵,很難給別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其實呢,她是個極有決斷的女子,口才很好。這次她主動地把營救代表這件最難的事攬到自己身上,除了她的急公好義這一性格外,也還有少女一種難言的感情在起作用。

    再說周恩來等人先被關在警廳,後又移禁檢廳,這裏的管製鬆動多了。他們也得知有了這個變化,全是鄧穎超率領在外麵的社員們四處奔走、八方呼救的結果。於是,這個嬌弱的河南姑娘一下子成了大家的議論中心。周恩來心裏也很不平靜,一閉上眼,鄧穎超的音容笑貌就浮現在眼前。可是每當這時,另外一個姑娘的美麗的麵容也浮現出來。當他發覺自己已陷於一種感情糾葛中時,不禁深責自己,在運動的關鍵時刻,怎麽能想這些個人的事呢?革新和革心的精神哪裏去啦?這樣一想,心情平靜了許多,便忙著準備講演稿,去給獄中的戰友們講解馬克思主義。

    那麽周恩來懷念的這位姑娘到底是誰呢?原來周恩來在南開大學學習期間,就是許多姑娘愛慕的對象。五四之前,風氣未開,男女分校,界限森嚴。五四開始,男女學生一起遊行,講演,有了更多的接觸機會。終於有一位姑娘向周恩來吐露了自己的愛慕之情。由於她姿容秀麗,周恩來親昵地稱她為明,而不叫她的名字。

經過獄外朋友的鬥爭和營救,天津當局不得不在1920年7月17日釋放了周恩來等二十四名代表。是年11月7日,周恩來偕明姑娘去法國勤工儉學,經過監獄鬥爭的考驗,他們愛得更深沉了。

    船抵法國馬賽港是12月中旬,先期抵法的南開學生李玉如姑娘到港口來接周恩來。李玉如激動地問道:"你們是怎麽出來的?都快把我急死了。"周恩來說:"這次多虧小超四處奔走,我們才得以出獄。"明姑娘知道,"小超"是天津學生們對鄧穎超的一個愛稱。本來嘛,鄧穎超這時才15歲,在學界領導人中是最小的。但周恩來提起小超時,神情異常激動,把小超叫得甜絲絲的。李姑娘聽了,笑了幾聲;明姑娘聽著心裏有點不好受。但轉念一想,自己容貌出眾,男人哪有不喜歡漂亮姑娘的?何況周恩來瀟灑英俊,風流倜儻,和自己正好是天生的一對。現在周恩來和自己一起到了歐洲,今後一起學習,好日子長著呢。想到這裏,一種幸福感頓時從明姑娘心底裏湧上來。李玉如已打電話給一家餐館訂了幾個座位,和周恩來、明姑娘一起去吃午飯。這間餐館不大,也不豪華,但很典雅,餐館裏已有數人用餐。周恩來等人進去時,他們都用讚羨的眼光看著他們,不明白這幾個東方青年何以這樣光彩照人。

    周恩來拿起刀叉切割麵包,三個人邊吃邊談。周恩來問李玉如:“你來歐洲快一年了,對中國留歐學生的情況肯定熟悉,能給我說說嗎?”李姑娘放下杯子,沉吟了一會兒,說:“怎麽說呢?先從法國說起吧。你還記得湖南的新民學會吧?”周恩來點點頭說:知道。我還和他們的領袖毛澤東見過麵呢。李姑娘說:那你一定知道新民學會的另外一個領袖蔡和森了?說起來也真叫人歎服。去年年底,蔡和森一家子都到法國勤工儉學來了。蔡媽媽都五十多了,還是一雙小腳,也跟著兒子留學來了。湖南省議會副議長徐特立也留學來了。啊呀呀,湖南學生的這種勁頭真讓人敬佩。周恩來又問:他們的生活境況如何?李姑娘搖搖頭:很不好。每天工作達9小時之久,午飯是開水麵包。周恩來點點頭說:原來是這樣,看來李石曾在國內的一些話講得並不可靠。李姑娘說:正是這樣。不過蔡和森準備和李石曾交涉,要求解決吃飯求學問題。

    且說周恩來在巴黎鄉下住了幾天,在李玉如的協助下聯係好了留學事宜。明姑娘除了上課以外,一直陪著他,綠蔭道上,留下了串串情話;鮮花叢中,總見雙雙相依。周恩來惦念著留學生的團結問題,幾次欲告別明姑娘去找趙世炎,明姑娘死活不放,無奈之中,他瞅了個空子不辭而別,坐車往巴黎而來。

    按照李玉如姑娘說的地址,周恩來找到了趙世炎。他住在巴黎十三區意大利廣場附近的一棟公寓裏。周恩來推開門後,見到滿滿一房子人,看樣子正在開會。一個青年走過來問他:你找誰?周恩來看他麵挺熟,但又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他先自我介紹說:我叫周恩來,剛從天津來,找趙世炎。"屋裏的人一聽周恩來三字,都站起來,恩來君、恩來君地叫著,跑過來和他握手。一位滿口四川話的青年推開眾人走過來,自我介紹說:我就是趙世炎。又指著開門的那位青年說:他叫陳延年,是陳獨秀的大公子。陳延年不耐煩地揮揮手說:獨秀那個人,不要提了,一提他我就有氣。趙世炎笑笑,又指著一個留著大背分頭的小個子青年說:這位是鄧希賢,也是剛到巴黎。周恩來一看,鄧希賢個子雖矮,但目光炯炯有神,衣服整潔,顯得很幹練。接著,趙世炎又介紹他和聶榮臻、陳毅認識。說話間,鄧希賢一聲不響地離開眾人出去了。

    大家寒暄一陣後,切入正題。周恩來說明來意:兄弟剛到法國。臨行前,天津《新民意報》聘請兄弟當旅歐記者。兄弟今天拜訪大家一來是想問問大家,有些什麽情況需要向國內呼籲;二是看看大家還要兄弟做些什麽。趙世炎說:恩來兄來得正好。現在留法勤工儉學學生麵臨著饑餓和失業的威脅。歐戰一結束,軍事生產停頓,工人大批失業,我們儉學學生想找個散工苦工做都很不容易了,哪裏還談得上學習。兄弟我過去一直主張勞動工學主義,反對蔡和森君向政府請願求救,現在看來我的想法太簡單了。我們正想和新民學會的同學聯合起來采取請願行動,就請恩來君多做做斡旋的工作吧。周恩來一口答應:你們的想法正合我的意思。事不宜遲,現在我們就去蒙達尼吧。

    兩人正要動身,鄧希賢忽然推門進來,身後跟著一個西仔。鄧希賢攔住大家說:莫走,慌啥子,喂了腦殼再走也不遲。說著,讓西仔把提盒裏的飯菜拿上來,麵包、鹹魚、豆腐放滿了一桌。大家啊地叫一聲,驚喜地圍了過來。趙世炎問鄧希賢:你哪裏來的錢?鄧希賢揮揮手:莫問,喂腦殼,就算給恩來君洗塵。但是周恩來呢?大家一轉眼,卻見恩來同西仔在門外麵嘀咕著什麽。趙世炎大喊道:恩來君,有啥子話以後再說,快來同大家一齊吃飯。周恩來轉過頭來答應一聲:好,我這就來。說完,把西仔支走,走了進來。趙世炎請大家坐好了,說:今天是希賢兄請客,為恩來兄洗塵,吃吧!於是大家歡快地吃了起來。忽然,那位西仔又提著食盒走了進來,從食盒裏拿出香腸、熏肉擺在桌子上,最後又從口袋裏掏出一瓶葡萄酒。大家目瞪口呆,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鄧希賢用法語和西仔交涉,西仔指指周恩來,嘰哩咕碌地說了一頓。鄧希賢轉過身來說:恩來兄,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是客人,怎麽好叫你破費呢?周恩來搖搖頭:這裏都是同誌,沒有什麽主人客人。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我說的對不對?大家歡快地齊聲高呼:對!便狼吞虎咽起來。

吃過飯以後,趙世炎和周恩來一同去蒙達尼,路上說起了中午的這頓飯,又由飯說起了鄧希賢。趙世炎說:希賢這人最是急公好義。又有膽識,藏而不露。辦事紮實,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周恩來點點頭。從此,鄧希賢這三個字就深深地印在他的腦海中。數年後,周恩來再見到鄧希賢時,他已改名為鄧小平了。

    蒙達尼就在巴黎郊區。在蒙達尼公學,趙世炎找到了蔡和森。蔡和森正躺在床上看書,一看趙世炎來了,哎呀一聲翻身下床和趙世炎握手。趙世炎又為他介紹說:這位是大鬧天津衛的周恩來君。蔡和森忙伸出手來說:久仰,久仰。我聽潤之兄說起過你。周恩來遺憾地說:可惜沒能向潤之兄請教。潤之兄怎麽沒有來?蔡和森說:我們也曾勸他來著,他說要留在國內考察中國社會,把章太炎先生資助的一萬大洋都給了我們來法的四十幾個新民學會會員了。他現在辦文化書社,組織長沙的新民學會會員反對軍閥趙恒惕,經常有書信來。

    正說著,兩個年輕的姑娘走了進來。蔡和森指著一位穿白裙的說道:這是向警予女士。趙世炎插話說:也是蔡和森君的夫人。恩來,你不知道,他們是在來法國的輪船上自由戀愛上的。周恩來很高興地說:那很好嘛。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位是蔡暢女士了。向警予和蔡暢大方地與周恩來握手,蔡暢關心地問:恩來君初來法國,一切還習慣嗎?周恩來說:馬馬虎虎吧。我今天來,主要是當說客來的。我們勤工儉學學生為什麽不能聯合起來行動呢?現在世炎兄表示完全同意你們的請願行動,我看成立一個統一的留學生組織的時機成熟了。向警予立即表示歡迎說:如果諸君能和我們一起請願,當然更好,和森也多次考慮到這個問題,而且已經想好了名稱,就叫少年共產黨,你們看怎麽樣?周恩來說:我看可以。世炎兄,你說呢?趙世炎慢慢地說:"勤工儉學學生政治思想複雜,陳延年就相信無政府主義。少年共產黨這個名稱恐怕會把一些人排除在組織外麵。蔡和森冷冷地說:既然這樣,你們勤工儉學會和我們勞動工學社還是各自獨立活動吧。

    大家默默無語,氣氛有些緊張。周恩來想了想說:我看這樣吧,有一個統一的組織固然好;沒有統一的組織,隻要我們加強聯係,協調行動,也同樣可以發揮作用。在座的人一聽都感到這個辦法很好。蔡暢看著周恩來,十分讚許地說:恩來兄真有辦法。一種少女的激情升騰上來,她還未及仔細咀嚼這種感情,隻聽門外一陣喧嘩,李富春、李維漢、李立三等人走進來。蔡和森介紹他們和周恩來相見,大家又一起商量了聯係的辦法,這裏就不必多說了。

    周恩來和留法儉學生的兩個主要組織聯係上以後,一麵在法國讀書,一麵參加領導請願活動。1921年2月8日,蔡和森率一些同學去中國駐法公使館請願,結果遊行隊伍被警察衝散,蔡暢和向警予等二十幾個打頭陣的女同學被捕。周恩來、趙世炎、陳延年等人領導同學們組織營救活動。周恩來這時更忙了,他利用自己在京津的影響,說服李石曾出麵和法國政府交涉,把蔡暢、向警予等被捕同學營救出來。在為出獄同學舉行的歡迎會上,蔡暢斟了一杯酒,恭恭敬敬地送到周恩來手上,周恩來接過一飲而盡。蔡暢還想為他敬酒,李富春走了過來,遞給他一杯酒說:恩來兄,我為暢感謝你。周恩來大眼睛一閃,看看蔡暢說:好嘛,這杯酒我是一定要喝的。蔡暢卻不悅地甩開他們走開了。李富春攤開雙手,無可奈何地說:恩來兄,不知道為什麽,近來她總是給我甩臉子。周恩來拍拍他的肩膀:快去追啊!李富春果然急急忙忙地去找蔡暢了。

    周恩來從蒙達尼回來已很晚了。房子裏的燈亮著,這一定是明姑娘,她有自己房間的鑰匙。他打開房門一看,果然明姑娘和另外兩個男女青年在房裏。周恩來定睛一看,驚喜地說:啊!清揚,申府。來人正是天津的老朋友張申府和劉清揚。劉清揚說:我們找你有一件大事。周恩來驚異地問:什麽事?劉清揚看看張申府,張申府接過來說: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陳獨秀、李大釗諸位先生在共產國際代表維辛斯基的幫助下,已組建成立了中國共產黨。經過討論,我們認為毛澤東、周恩來諸君已信仰馬克思主義,所以黨趁我來歐教書之便,為你辦理入黨手續。周恩來一聽,激動萬分地說:黨已經成立了?太好了!接著,張申府、劉清揚作為介紹人和主持人,正式為周恩來辦理了入黨手續。在一麵小紅旗前,周恩來舉手宣誓:我誌願加入中國共產黨,為赤色的旗幟在中國飛揚去流血奮鬥,去壯烈的死。入黨手續辦完後,張申府劉清揚夫妻告別了周恩來和明姑娘走了。

    且說鄧穎超自周恩來出國後,眼見覺悟社社員星流雲散,回想往日大家團聚戰鬥的歲月,不覺有些惆悵,便找到從歐洲回來的郭隆真商議。郭隆真說:我聽說海外的社員為加強聯係,開展會務,辦了一個刊物叫《黨郵》。我們為何不在《新民意報》上也辦一個《黨郵》專欄呢?"鄧穎超覺得這個主意很好,便和郭隆真去找新民意報館主商量。館主本來就一向支持覺悟社的活動,現在聽說覺悟社要在他的報紙上開辟《黨郵》專欄,一口答應。

    恰在此時,她們收到伍豪的來信。二人高興極了,打開一看,一封是給覺悟社的,一頁是給鄧穎超的。郭隆真便先看起給覺悟社的那封信。看完以後,她興奮地對鄧穎超說:逸豪,你看伍豪這封來信。他在德國組織了東方少年C·P,出版《少年》半月刊,工作得多出色啊!她看鄧穎超呆呆地看著信,沒有反應,便拍了一下她的肩頭:逸豪,你在看什麽呢?鄧穎超把信遞給她說:石衫(十三),你看看伍豪給我的這封信。他說的什麽,我怎麽看不明白?郭隆真奇怪地說:是嗎?我看看。她接過信來,看了一會兒,又想了一會兒,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鄧穎超生氣地問:石衫,你笑什麽呀?郭隆真好不容易忍住笑說:小超,周恩來君愛上你了,這是一封求愛信。鄧穎超一聽,滿臉緋紅,捶著郭隆真的背說:你胡說,你胡說。郭隆真抓住她的手,嚴肅地說:逸豪,我不騙你,他確實是愛上你了。鄧穎超小聲說:可是,我們覺悟社成員都宣過誓,這一輩子都不結婚,取獨身主義。郭隆真點點頭:是這樣。不過,那是我們的幼稚。共產主義並不意味著大家都要去當苦行僧,恰恰相反,是要消滅剝削,讓人們都過上好日子。我們革命者隻要誌趣相投,為什麽不能結合?周恩來君是我們覺悟社不可多得的棟梁之才。你們兩人結合真是再好沒有了。你應該高興才是。

    經過郭隆真這一番勸解,鄧穎超也開始認真考慮這個問題。這時,經中國共產黨中央指示,旅歐的少年共產黨正式改名為共產主義青年團旅歐支部,又成立了中共旅歐總支部。周恩來既要負責組織團的工作,又要主持黨的工作,還要為天津《新民意報》和《益世報》寫旅歐通信,實在忙不過來,就讓鄧小平負責宣傳工作。這時《少年》已改名為《赤光》,周恩來就讓鄧小平一並主持《赤光》半月刊。鄧小平也真有本事,不僅寫得一手好字,而且油印技術也特別好。他印出來的《赤光》就好像是從一流的工廠裏鉛印出來的,大家看了愛不釋手。周恩來特別高興。千裏之行,始於足下,鄧小平能把這麽一件小事做的這麽好,將來必定是非常能幹的實幹家。他舉著《赤光》對大家說:"咱們這裏出了個油印博士呢。"於是鄧小平在巴黎多了個名字:油印博士。

    金風送爽,轉眼就是1922年10月了。這天周恩來正在寓所裏給鄧穎超寫信,準備讓即將回國的李維漢捎去,忽然有人叩門。他拉開門,門外站著一個中年人。此人中等個子,穿了一套黑西裝,筆挺地站著,一看就知道是行伍出身。周恩來和氣而警惕地問道:你找誰?中年人誠懇地說:我叫朱德,剛到歐洲。你一定是周恩來君了?周恩來點點頭說:是的,請進來吧。他為客人端上茶以後,問道:不知朱先生找我有何見教?朱德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兩手放在膝蓋上,對周恩來說道:我是四川人,原來是滇軍的將領,參加過護國之役。但現在軍閥混戰的現實教訓了我,必須要找一條真正的救國之路。我經過學習研究,認為中國共產黨的各種政治主張才能救中國,因此我極想參加貴黨。來歐前我到上海找了貴黨總書記陳獨秀先生,他不相信我這個舊軍隊的將領入黨的真誠願望,說我必須要經過長時間的學習才能入黨。我感到絕望、混亂,這些日子真難過。我聽說你在歐洲領導著中國共產黨旅歐總支部,所以一到歐洲,就來找你……

    朱德說話時,周恩來一直側著頭,靜靜地聽著。朱德講完了,不安地看看眼前的這位溫文爾雅的青年,擔心又會被拒絕。沒想到周恩來聽完後,站起來雙手握住他的手說:我完全同意接納你為中國共產黨黨員。朱德同誌,從現在起,你就是中共黨員了。當然,還得辦一個手續。請你填一份入黨申請書,我們把它寄給黨中央審批。不過,這很快,幾個月就可以辦好。現在我帶你去找個地方先安頓下來吧。

    朱德沒想到周恩來用了不到半個小時,就為他辦好了入黨手續,握著周恩來的手激動地說:恩來同誌,你是我政治上的帶路人。以後黨需要我做什麽,盡管吩咐,赴湯蹈火也不推辭。周恩來使勁地搖搖朱德的手說:朱德同誌,我代表黨歡迎你參加黨的組織。不過,你的黨籍還不能向外公開,因為黨可能需要你做一些特殊的工作。朱德答應道:是的,我一定按照黨的要求去做。光陰荏苒,不覺又過去了一年。周恩來給鄧穎超寄、捎了幾封信,鄧穎超隻回了一封信,對他信中提到的問題並未明確表態,他心中有些著急。正在這時,郵差送來了一封國內來信。周恩來驚喜地接過信,看看信皮,卻不是鄧穎超寫的。這會是誰呢?

    話說周恩來正為沒有接到鄧穎超的信而著急時,突然接到了國內的一封來信。他看著信皮,上麵的字體很陌生。這會是誰呢?他趕緊抽出信紙看信後的署名,赫然三個大行書體字映入眼簾:廖仲愷。啊!是廖公來的。他雖然沒有見過廖公,但知道他是孫中山最信任的人,1924年國民黨第一次代表大會後,在廣州協助孫先生創辦黃埔軍校。周恩來趕緊讀完信,才知道是廖公要他速來黃埔軍校擔任政治部主任。這是大事,周恩來立即向旅歐總支部的同誌作了匯報,總支部也收到了中共中央的通知,當即讓周恩來回國,擔任中共兩廣區委軍事委員和國共合作的黃埔軍校政治部主任。

輪船劈開大西洋的萬頃碧波,激起一道白色的浪河。周恩來站在船舷邊,眺望著藍色的海洋,心情很不平靜。從國內的來信和海外報紙的報道中,他已經知道國共實現合作,大革命的浪潮已在國內翻滾,自己馬上就要回國投入到革命浪潮中去了,可以實現自己的革命救國的願望了,這是何等地令人高興啊!同時他也更加懷念鄧穎超,許多時沒有接到她的來信,不知她現在哪裏?一想到此,他恨不能一步跨到廣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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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謅,就發到笑壇去吧。 毛周首次相識不在北京,不是1919,不在李大釗家, -偃月劃戟- 給 偃月劃戟 發送悄悄話 偃月劃戟 的博客首頁 (38 bytes) () 06/23/2020 postreply 01:0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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