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古老的的職業是什麽，妓女、殺手和間諜。而這三者，很可能在某個場合重合在一起。
窺見諜戰史，利用情報去完成某個事業的人，很多都會利用男女關係接近他們的目標，實現他們的目的。如中國最早的間諜，就是著名的女性，女艾、妹喜，西施。。。 *****
世界上最著名的情報機關蘇聯克格勃使用女性間諜，俗稱“燕子”，在今天已經有了許多傳說，不過大多數是為了獵奇，編造一些低級下流的故事。但的確利用色情搞情報，也是世界上很多諜報機構的拿手好戲。如不久前西方諜戰電影《紅雀》和《安娜》 *****
《紅雀》海報 *****
而真正將其手段達到頂峰的，卻不是蘇聯克格勃，也不是美國中央情報局，是德國尚未統一前的東德，它的情報機構在當時，也是聽之聞之而色變的一個驚悚的強力機構。它叫“史塔西”（Stasi, 德意誌民主共和國國家安全部）。期間，最為人膽寒的就是其對外情報局局長，馬庫斯·沃爾夫（Markus Johannes "Mischa" Wolf）。
沃爾夫治下，東德情報工作成績斐然。因拒絕拍照，西方一直不知道他長什麽樣，稱其為“隱麵人”（man without a face）。 *****
沃爾夫 *****
史塔西集秘密警察、情報偵察、犯罪起訴和審判準備功能於一身，其標語是“我們無處不在”（WIR SIND ?BERALL）。 *****
史塔西徽圖 *****
曾經有部著名的電影，就是描述“史塔西”可怕的工作一部分。《竊聽風暴》講述1984年東德史塔西一名秘密探員從監聽一男劇作家及其女友轉而同情他們的遭遇，最後暗中施以援手的故事。就像《竊聽風暴》描繪的，發動群眾鬥群眾，威逼老婆查老公。公開資料顯示，至1989年，超過東德總人口的三分之一的人被建立過秘密檔案，總數600多萬人。 *****
《竊聽風暴》劇照 *****
通過訓練有素的境外間諜，沃爾夫在西德高層領袖、政商、文化界等領域均安插了間諜。
最成功的，當屬“紀堯姆間諜事件”。作為上世紀最著名的東德間諜，紀堯姆（Günter
Guillaume）一路攀升至西德總理維利.勃蘭特的私人政治助理。真實身份暴露後，舉世震驚，直接迫使勃蘭特總理於1974年5月辭職。可以說，這是西德的醜聞，也是東德情報工作的巔峰之作。 *****
紀堯姆和勃蘭特 *****
除了暗殺和使用毒藥，“史塔西”最擅長的就是利用色情搞情報。
沃爾夫也並不是一開始就熟練運用這個手段的。他也是被其老師，蘇聯克格勃對“性敲詐”手法提議下所領悟的。
冷戰拉開帷幕，上世紀50年代的東、西德，人人誠惶誠恐，誰也不敢信任誰。
1954年，西方盟國外長會議在波恩召開，這是西方第一次在東德門口召開這樣重要的會議，也是搜集情報的大好時機。可如何行動呢？來自莫斯科的顧問開誠布公，告訴沃爾夫，除了他的部署，還需要一個“瑪莉娜”。“瑪莉娜”在俄語裏是“山莓”的意思，而在土話中，又指“妓院”。 *****
《紅雀》劇照 *****
沃爾夫茅塞頓開，速命人將東柏林一棟閑置的房子改造成妓院。重點是安裝竊聽器，預備攝影師可以龜縮進行紅外線拍照的衣櫃。行動計劃就命名為“瑪麗娜計劃”。問題也來了，能夠信任的妓女哪找？在當時東德的嚴厲打擊下，賣淫行業已藏匿地下。但這難不倒無孔不入的“史塔西”，他們知道哪能找到妓女。同時，也能搞到黃色電影和春藥。
當一切就緒，工作人員隻需要把走出會場的西德官員引去妓院即可；同時，也會有人邀請與會外長到附近的餐廳，進一步引領他們前往有姑娘陪伴的“晚會”。
沃爾夫和秘密警察在晚會上安排的最後一項節目是：觀看黃色電影。隻可惜，那年參加會議的西方外長們品行好得不得了。隻有一位西德記者上了鉤。
雖然第一次“瑪莉娜”行動收效不大，但卻為沃爾夫奠定了日後將色情情報發揚光大的基礎。 *****
《紅雀》劇照 *****
沃爾夫在西德政商高層亦安插了不少鼴鼠。身份暴露後，他們往往會叛逃到東德。沃爾夫充分考慮到這些失意人士的身心需求，特別是在性方麵的需求。
如果讀過沃爾夫自傳《隱麵人》，就會發現他曾直言不諱的寫過：波茨坦地區有一些女D員，是當地諜報部門的關係戶，“她們會應我們的請求與對方叛逃過來的人交朋友，談戀愛。這種事經常發生。”考慮到大多數叛逃來東德的男人精神上受到極大刺激，沃爾夫給他們安排了“需要女性的關懷與體貼”。
沃爾夫的名言：“她們不是什麽妓女，而是為人實際，忠於祖國的女D員。”“史塔西”認為，為了換取祖國對她們的感謝，比如一套房子一輛車，她們願意為祖國與這些男人發生性關係。
在成功策反的叛逃人員中，甚至有西德反諜報機構安全保衛處處長漢斯.蒂德格。沃爾夫回憶，蒂德格性欲極為旺盛，性情暴戾，很多女D員哪怕再忠於祖國，也吃不消。最後，一名女教師真心愛上了他，還和他在後來喜結連理。 *****
當然，針對男性的女間諜的稱為“燕子”，那麽，針對女性的就稱為“烏鴉”。著名的傳說案例有，克格勃曾經成功利用“烏鴉”，發展成功瑪麗蓮.夢露（後來克格勃自己放棄了）。在這個作業層麵上，“史塔西”同樣“功勳卓著”，並且還是沃爾夫走在了前麵，這項男性色情間諜工作，他稱為“羅密歐”
今天，已經無法確切知道冷戰期間究竟有多少婦女被史塔西的羅密歐欺騙。但在40年間，有40多名女性因為這種和東德“史塔西”人員的浪漫關係被西德以間諜罪起訴。 *****
諜報羅密歐的篩選極為嚴苛，錄取比例僅為100:1。訓練結束後，這些羅密歐開始偽造身份，一般是頂替死人或移居海外的人。他們在重要政府機構的巴士站附近尋找獵物，在河邊溜達假裝偶遇某政要身邊那寂寞的女秘書。當然，羅密歐們從不是隨機閑逛。每一次“偶遇”背後，都是充分的調查和計算。他們往往出現於這些女性最脆弱的時刻：母親剛剛離世，剛被男朋友拋棄，或缺少朋友。羅密歐出現時，他已經知道了她的一切，她喜歡的和不喜歡的。
沃爾夫的記述，“世界上所有的羅密歐式間諜中，我們情報局挑選的羅密歐們名列前茅，完全不比選出的東德體育苗子遜色。” *****
上世紀50年代，戰後女人多，男人少。特別是那些中年女秘書，極度渴望男性陪伴和關懷。而誰都知道，一位居於要職的女性，比十個男性外交官更有價值。因為她們負責老板的私人通信和打字工作，她們知道一切。被這些羅密歐俘獲的，便通常是這些西德高層的女秘書。
“我們於是用自己一方的合格的單身漢填補了市場上的這一空白。”沃爾夫說，“大多數人不過是墜入情網，愛上一個男人之後才答應為我們工作。”
間諜行業本身花樣百出，再加上愛情的元素，間諜事業更加戲劇化，亦真亦幻，撲朔迷離。沃爾夫對自己的一些極端做法似乎也有反思，但他又寫道：“我們認為，為達目的是可以不擇手段的。”
這種不擇手段在於，為了情報，怎麽騙都可以。愛情是假的，羅密歐是假的，結婚證是假的，甚至主持婚禮的神職人員和聆聽告解的神父，也都可以是假的。
其中，加布裏埃萊.加斯特（Gabriele Gast）是西德情報局中級別最高的婦女，是負責蘇聯和東歐地區的高級分析員。她對東方陣營的分析可以直送西德最高層。 *****
加斯特 *****
但在卡爾.馬克思城，她遭遇了自己認為最值得的“愛情”。一位名叫“施密特”的男子，讓她醉心不已。羅密歐。當然，“史塔西”精準的掌握了加斯特反感西德的心理，和經曆過1968年抗議活動的西德青年一樣，在於認為西德並未認真反思過納粹曆史。又有了心愛的人，加斯特心甘情願的投入了“史塔西”的陣營，並且直接聽命於沃爾夫。
而沃爾夫也未讓加斯特失望，沃爾夫的說法是，“一個情報機構對一個出色間諜無微不至的關懷和照顧可以起到談情說愛的作用”。通過各種渠道，“史塔西”頻繁邀請加斯特來東德，提供一切最好的待遇。
曾經，沃爾夫像一位父親一樣照顧著加斯特，而加斯特也漸漸對沃爾夫生發出對父親的感情。在一封來信中她寫道：“不管風險多大，隻要能在那種親切的氣氛中見到你，和你交談，再難也值得。無論現在還是將來，我都這樣認為。”
20年間，加斯特為東德提供了大量寶貴的情報。
1990年，她終於暴露了，被判6年零9個月監禁。而這個時候，她才剛剛知道心愛之人的真名。 *****
《紅雀》劇照 *****
多年的隱秘、殘酷，黑暗的生活，讓沃爾夫也知曉自己處在政治風暴中。兩德統一前夕，他逃離東德，希冀獲得昔日最可靠的夥伴克格勃的庇護，但一樣被拒絕（出賣），而後被警方逮捕。
1993年，沃爾夫被杜塞爾多夫州高等法院判處叛國罪，6年監禁。此判決後來被德國聯邦最高法院所撤銷，理由是沃爾夫當時是為獨立的國家東德服務。
1997年，沃爾夫在非法拘禁、脅迫和傷害的罪名上被判有罪。 *****
沃爾夫的曆史結論恐怕不會多好，但他給世界間諜史留下了寶貴的著作，他的自傳《隱麵人》（或稱《無臉人》）。這本書的真實度相當高，不僅僅是描述了“黑暗的特工世界”，也是他對自我，對時局都有深刻認識。的確如此，真正的曆史不應隻由勝利者書寫。
沃爾夫為了心中的理想，欺騙過很多人。但也許在晚年，他也會想起自己受到的欺騙。 *****
沃爾夫的墓碑 *****
沃爾夫曾和其他東方陣營的年輕人一樣，斯大林已經成為了心中的“神”。1950年第一次見到斯大林時，看到他和電影、畫像中的形象有天壤之別。沃爾夫第一次對偶像感到失望。但他又生出一絲自豪感：“所有關於他個人崇拜的傳說一定是有人故意編造出來的，他本人並不知道。”
在得知斯大林的諸多罪行後，沃爾夫忍受著心理的煎熬，終於明白：“一個獨裁者的個人魅力可以對人們產生多麽深遠的影響，甚至在他的邪惡暴露之後，依然不減。”
我們窮極一生，都是為了信念而活。隻不過，有著怎樣的信念，也有怎樣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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