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閱讀某些曆史資料時,互為參照幾個讀本,感覺關於“南昌起義”的隱晦頗多,我試著把自己的思維厘清一下,看能不能理出一個比較清晰的曆史輪廓。
1、背景略述
“南昌起義”當然不是偶然發生的,四軍二期北伐在河南打敗奉軍之後,武漢國民政府的幾個當家人與馮玉祥在鄭州開了個會,約定反對南京的蔣記國民政府,但分共是老馮支持武漢政府的前提條件。汪精衛此時也被CP再兩湖發動的工農運動搞得焦頭爛額,再加上共產國際對中國的包禍異心,正覺得有分共的必要,於是幾方麵一拍即合,汪同意回到武漢就著手分共。
武漢政府內的幾個左派力阻無效後,紛紛離開武漢赴蘇聯避禍,如鄧演達、宋慶齡、陳友仁等人,宋慶齡臨走的時候發表了宣言,被CP中一些不滿她的同誌譏笑為 “臨別秋波”。情形顯然已經很壞,獨秀內疚於中共在工農運動中一些做法確實錯誤,天天向國民黨的武漢政府解釋道歉,但形勢已經逆轉,汪精衛等人再也沒興趣理會他。
所以當時CP中清醒者主張把自己可以指揮的軍隊結集起來準備鬥爭,如惲代英把中央獨立師、葉挺等部隊調動集中。汪精衛看著形勢不對,立刻向CP表示有商量餘地,獨秀大喜之餘卻中了計,他在黨內極力壓製走極端的同誌,主張“國共兩黨合作到底”,滿天的革命風雲,被汪精衛的花言巧語一風吹散。可汪精衛卻在暗地布置反共,到了7月15日,一切都無可挽回。CP隻剩了賀龍、葉挺的小部分人馬在江西九江,全黨都希望以此為資本樹起反抗的旗幟,結合各地的工農武裝,在中國開展土地革命。
2、起義的緣由
武漢汪美男他們在7月15號召開“分共會議”後,接著又召開了國民黨中央擴大會議,會上汪美男聲稱與共產黨好合好散、和平分共,要求下屬各軍各單位團體要保障共產黨員的生命。這個決議沒得到貫切執行,各地方寬嚴不一。唐生智在湖南的部屬,糾集了大批土豪劣紳,協同軍隊實行清鄉,以比農民當初對付土劣更為殘酷的手段進行報複。河南的馮玉祥、江西朱培德就執行得比較持平,CP的生命基本得到保障安全,他們開歡送會,把共產黨禮送出軍隊。土匪張執行得最好,不殺不送不趕,甚至被別人驅逐的共產黨他也全部收留。
四軍的首領張發奎是個優秀的軍人,雖然他有性格衝動的缺點,但他心地善良又英勇善戰,他愛護他的袍澤,無論你來自何方,從事何種職業,有過什麽經曆,是什麽社團黨徒,是CP或非CP,隻要你成為他的兄弟,就能感受它把你視作生死之交的溫暖。衝鋒時,你掠陣,擎旗在前的是他;撤退時,你先閃,帶隊斷後的是他;你陷圍,要保證自己沒死,他肯定會來救你;和他在一起,你可以很省心,不用設防;他把他每個兵都真誠地看做是兄弟,更不會為了功勞而用你的性命來鋪路。我想,每一個軍人,都會渴望與他同袍。
結合二期北伐後,四軍上下的將校目睹革命陣型四分五裂,各路軍閥行為離譜,他們感到很失望。思想上的父親孫中山死了,政治指導員鄧演達跑了,自己好像是革命拋棄的孤兒,浪流在外。他們除了有思鄉厭戰的情緒,也有渴望脫離這種氣氛,返回廣東,經營好家鄉的想法。
北伐過程中,他們的家屬都在廣東,在工農運動裏並無受到衝擊,而且他們在征戰兩湖過程中,受到了工農運動很大的幫助,所以在感情上,他們對共產黨並無惡感,而且很多戰友都是CP,這是生死之交的戰鬥情誼,叫他們對曾經的戰友下手,真是讓忠義立身的廣東人情何以堪?即使是和平分共,這也是對自己力量的削弱。正如土匪張曾哭著說:分了共,我們還剩什麽?
但周恩來卻覺得,張發奎對CP的保護是出於個人性格使然,而不是來自政府有保障的政策,他隨時可能受環境所逼,發動類似蔣介石4、12的行動,而共產黨卻毫還手之力,到不如采納李立三的意見,先下手為強,在南昌舉行暴動,再撤退到廣東東江地區,以圖發展。
李立三提議南昌起義過程是這樣的,27年7月20日,李立三與林伯渠、譚平山、惲代英、聶榮臻、瞿秋白、李立三、張太雷、葉挺等人,躲在廬山仙岩旅店的廚房開會分析形勢,同時分析土匪張,看看有無辦法忽悠他,讓其帶著第二方麵軍放棄東征討蔣,帶領全軍回廣東重新打天下,如果軟的不行就來硬的,在南昌插旗起義。
就在李立三他們計劃南昌暴動的同時,在武漢的周恩來,此時已經決定“如果土匪張乖乖地聽我們的話,那就等他把第二方麵軍帶回到潮梅地區後弄死他,奪取整個第二方麵軍軍權;不聽我們的話,在九江就把他給幹掉”。(此時,中央已決定對張發奎的態度“如張不與汪精衛聯絡則到東江之後始解決之,否則在潯便解決他”。《張太雷在中共中央南方局和廣東省委聯席會議上的報告》,《南昌起義》[資料選輯],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1981年版,第10-11頁,這兩句話讀來真是令人心情蒼涼。)
但不必因此指責周恩來不講道義,專門殺熟。我說過曆史人物在決策時,和手頭掌握的情報依據與個人經驗極為關鍵。周恩來沒有與張發奎等四軍將校共過事,對其並不十分了解。他剛從上海死裏逃生,目睹部屬被屠殺,心中憤怒之情,可見一斑,而且他也因為輕信而被短暫被捕,若非白崇禧胞弟援手,此時恐怕已經身首異處。所以他對任何非CP,都情緒性地保持了警惕,要知道他那時還不到30,在這個以溫和見稱的未來總理身上,此時同樣擁有年輕人的血性,同樣會有不顧後果,挺而走險的衝動。 3、南昌起義的力量
南昌起義的力量其實不大,但卻幾乎匯聚了CP所有的軍事精華,看看後來十個元帥有多少個參加該次起義就知道了。因此葉挺後來的別號是無銜元帥,憑他在南昌起義時的地位與資曆,活到55年評定軍銜時,元帥的排名他鐵定進前三,誰給擠出去就不好說了。
看過文章說周恩來在CP的軍隊中,個人資源及其龐大,甚至超過毛澤東,如果兩人拉開架勢,鹿死誰手,尚未可知。我開始覺得不可能,後來想想南昌起義,就信了八成。某部電影裏張國濤勸他沒把握就別插旗,其中一句話我印象很深,張一臉痛苦地說:“恩來,我擔心你多年的心血,會毀於一旦。”哦!原來南昌起義的本錢,是他個人多年的心血。這大約可以解釋,後來在中央蘇區,他可以輕易地從毛手中奪得軍權,即使在一敗再敗得情況下,他的位置還是無人能動。
南昌起義的主力是葉挺的24師,這支部隊大部分士兵是北伐軍打下武漢後,葉挺回廣東招的工農武裝,成立於三月份,四分之三是新兵,他們在四軍出擊河南時候,留守武昌,在5月中旬會同軍校學生,平定了夏鬥寅的叛亂,有初步的戰鬥經驗,但裝備與戰鬥力無法與四軍的其他部隊比肩。
第二支部隊是高佬蔡(蔡廷鍇)的10師,高佬被周恩來、葉挺挾持後,部下為了他的生命安全,沒辦法不參加起義。所以他們一有機會,便逃跑了。後來這支部隊,衍變成赫赫有命的19路軍。據他自己說,他逃跑之前把部隊裏麵30多個共產黨員全部發錢遣散,但這30多個人並沒一個活著出現過,他到底是把他們放了還是殺了,這是椿疑案,我傾向後者。幾十年後,他混民主黨派,出於統戰目的,不好和他計較此事。所以他的部隊,是不會下力氣打的,戰鬥力可以忽略不算。
賀龍的部隊其實很弱,7000人不到卻編成三個師,基本力量是收編而來的土匪,他本身也是湘西土匪出身,可以說土匪張是偽土匪,他才是真正的土匪。也許基於這個情結,他一直覺得,第二方麵軍,應該由他來當總指揮而不是張發奎。他原來與中共關係不算密切,後來周逸群到他軍中做政治工作,所以北伐河南時候,他的獨立15師打得很賣力氣,戰爭勝利後論功擴編為20軍。其實論戰鬥力,四軍一個團基本上就可以掃滅他的部隊。
擴編為20軍後,他仍然覺得自己不得誌,說自己是湖南人,不可能在廣東人為主的第二方麵軍出頭,他的土匪武裝,遲早要被正規的四軍繳械,在電影《八月一日》裏,米店搶劫一幕就很好地表現了土匪武裝與正規革命軍人的衝突。
最先策反他的是譚平山,譚是經曆相當複雜的老資格CP。他警告黨內的同誌,賀有野心想取代張發奎,我們有任何與張發奎聯絡緩和的跡象,賀都會因為要保護自己而先我們一步向張告密,以洗脫自己。起義軍南下途中,大家對他及他的部隊的土匪作風很容忍,捧著哄著,跪地喂豬乸般遷就,生恐一個不對付,他帶走部隊重操舊業。已經跑了高佬的第10師,CP再也損失不起力量。可他的部隊,還是可恥地一兵不存,全部潰散。
途經瑞金時CP大開香堂,以譚平山與周逸群作介紹人,把賀龍踢入了CP,仿佛這樣他就進了CP的保險箱,儀式舉行的時候,這個慣匪神情有點緊張,儀式完成後,他鬆了口氣,說比起當年他加入哥老會的儀式簡單多了。起義失敗後,賀龍流亡上海,中央非常關心他的成長,指派專人每天給他做思想教育輔導,他才慢慢轉變成思想上真正的CP,而不是形式上的CP。
可他的領路人譚平山卻倒黴非常,1927年末,譚平山到上海找黨,意外地得知中共中央已將他開除黨籍。此時譚平山生活無著,政治上四麵楚歌,以其身份若投靠南京政府則不愁吃喝,他卻堅持反對國民黨,參加了鄧演達領導的“第三黨”,主要從事反蔣活動時也曾指責過中共中央的路線。抗日爆發後,東躲西藏的譚平山,不顧通緝尚未取消的危險。與他同樣被CP開除黨籍的陳獨秀會麵,陳見麵便發泄對中共中央的不滿,譚平山卻批評陳的主張並讚成共產黨的新政策。獨秀以老上級的脾氣拍桌大罵譚平山你他媽的,一向以英雄自許的譚平山也站起來操獨秀的老娘,二人不歡而散。
葉挺原來的獨立團才是共產黨的精華所在,這支部隊一路戰損極大,這與葉挺的作戰風格有關,喜歡硬碰硬地幹一錘子買賣。這種決心是對的,在二戰之前,戰爭的形式與武器的品種還是比較單一,一支部隊能否取勝,很多時候不是看武器與訓練,而是比誰擁有更多的亡命之徒,或說獻身精神。所以對士兵進行戰術訓練還不如對其進行勇氣訓練,起碼對士兵進行思想精神訓練成本低廉,讓靈魂深處發生革命並不需要花很多的大洋。
葉挺的獨立團是CP的私生子,所以全黨萬般的寵愛都匯集在這個隊伍,他的戰損得到了很好的兵員補充,主要來源是從兩湖工農運動中挑選出來的骨幹分子。武昌攻下來後,獨立團被編成25師74團,師長李漢魂,團長周士第。周士第參加了CP的南昌起義,並對土匪張的專車開槍掃射,令張深受刺激。他把周從一個軍校生兩年之內提拔為團長,而這個得意門生居然是如此忘本,這甚至影響了土匪張對CP的看法。現在這個團的番號被濟南軍區某裝甲師繼承。
朱德的部隊號稱國民革命軍第九軍,其實隻有幾百人。他的成功在於他堅持下來,而且很好運氣地在潰敗的士兵中,碰上了低階軍官龔楚,這位後來的紅軍叛將,當年也是熱血青年,把農軍從廣東帶上武漢,又從武漢帶到南昌參加起義。這次他把朱德帶回了粵北老家,他們曾在我經常去的瑤山活動過,一個破廟的土牆上,還遺留著當年的數個子彈坑。後來朱德又是殺熟(這事幹得挺不地道的),砸了他結拜兄弟的場子——“湘南暴動”,他這個兄弟,幾個月前在他走投無路的時候,冒著極大的風險以極為寬容的條件收留了他及他的潰兵,“湘南暴動”後,他被剿得站不住腳,才與毛澤東匯集,落草井岡山,以“朱毛”的匪號,開始了類似山大王的革命生涯,讓中國人付出極大代價的十年內戰,由此而起,這屬於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