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塵煙雲 戰俘探親之二:榮耀

第二天黃愛國躡手躡腳地走到車間,還沒有進車間大門,就看到幾個同組的工人迎過來,熱情地跟自己打招呼。車間裏擠滿了人,紛紛表示對他有個愛國富商哥哥的羨慕,有人還半真半假地要黃愛國請客。連車間李主任也客客氣氣地請他到辦公室坐,問大哥回家的安排:“黃耀祖先生是一位偉大的愛國華僑,李總工程師說他這次要無償向國家捐獻的新工藝,正好是我們廠急需的,將會解決我們廠的一大難題,當然,我們會盡量保密;但是請你務必向他轉達全廠同誌的感謝!”

“大哥在信中一再表示對政府寬宏大量政策的感謝。這是他應該做的。。。”

心中的石頭終於掉到地上:這下放心啦,大哥不再是我們的敵人了。

晚上,張科長和李主任一起到黃愛國家看望。看著黃愛國一家五口蝸居的小屋,張科長感慨道:“老黃,你為工廠做了這麽多年的貢獻,還住這麽小的房子,這是我們工作上的疏忽。。。廠黨委已經決定分配給你一套三室一廳的新房,你明天就可以去領鑰匙。。。”

黃愛國和愛人又驚又喜,恨不得跪地磕頭,三呼萬歲:大哥,你是我命中真正的貴人啊!

張科長看到他們幸福得熱淚盈眶,語重心長地說道:“這一切都是黨和政府給予你們的,所以你們要感謝黨的好領導,感謝政府好政策。黃耀祖早年叛國投敵,是犯罪行為,我們堅決反對;但是黨中央已經決定要給他們一條自新之路,允許他回家鄉參加祖國建設。。。說心裏話,我剛剛接到上麵這個文件時也想不通,後來在徐書記他們的幫助下思想才轉變過來。。。“

“不追究黃耀祖從前的叛國犯罪行為,更加彰顯出我們黨的偉大。我們要全心全意地跟黨走。老黃啊,這次你要好好接待黃耀祖先生,協助他為家鄉建設做貢獻,這不僅是你們家族的光榮,也是組織上交給你的任務!”

黃愛國和愛人眼淚早已嘩嘩地流下,幾十年的恥辱一掃而光,隻有無盡的榮耀與感激:“張科長,請轉達廠黨委,我們保證完成任務!”

他們立即將喜訊傳給三妹、四弟,並且通知家鄉的村幹部和村民。一時間,晴空萬裏,豔陽高照。黃愛國與大哥頻繁聯係,討論回鄉行程細節,及時將情況向張科長匯報;四弟和村長則領一批人準備黃先生的榮歸,租借場地,四處采買,殺豬宰雞。。。幾天後,黃愛國一家在工友們的簇擁下高高興興地搬進新居。

新年前夕,在喜樂和興奮中煎熬了幾個月的黃愛國及其親友們終於等到黃耀祖回家的那一天,廠領導專門派車到省城飛機場迎接貴賓。黃耀祖在工廠受到熱烈歡迎,歡迎會前就把特殊工藝的有關材料交給了李總工程師。

徐書記在歡迎會上宣布:“黨和政府歡迎愛國華僑黃耀祖先生回國參加家鄉建設。。。黃愛國同誌對黨一貫忠誠,廠黨委決定從今天起恢複黃愛國同誌二車間副主任的職務。。。”

歡呼聲中,黃耀祖跟眾親友乘車回村。大車小車十幾輛車,浩浩蕩蕩,披紅掛彩;一路上吹吹打打,鞭炮轟鳴。

到了村裏,黃耀祖直奔父母墳前,叩首哭泣:兒子不孝,連累父母弟妹,親朋好友。如今回鄉,希望能夠為家鄉建設獻財獻力,懇求諒解。他當眾表示:弟妹們每家2萬元,侄兒侄女們每人1千元;出資幫助村裏修路;村裏開流水席兩天,恭請全村村民以及各位親戚。。。

眾人立刻歡呼起來:九十年代初期的人民幣是很值價的,那時候一個“萬元戶”就是很讓人羨慕的!黃愛國沒想到大哥會給自己家這麽多:2萬3千元!

發財啦!!!大發啊!!!

在村民們一雙雙渴望的目光裏,一個個鼓鼓囊囊的紅包發給了黃愛國弟妹,村長也代鄉親們領到流水席的幾千元預支費用;村民們把鼓打得更響,喇叭吹得更亮,鞭炮燃放得更多。大家奔走相告,村裏人越聚越多。

當晚,流水席開宴,幾十張八仙桌排滿了小廣場;小村燈火通明,人潮如流。杯觥交錯之間,食客們滿口流油,大呼小叫,心滿意足,無不稱謝黃耀祖。

黃耀祖終於招架不住親友們的輪番敬酒,獨自回房休息。聽著外麵陣陣的歡呼,不禁又老淚縱橫,心中感慨:還是家鄉好啊。這次回家,雖然將一生積蓄基本耗盡,也是值得的。

美中不足的是,黃耀祖本來以為可以將外國企業技術偷偷獻給政府,沒想到家鄉人如此熱情,把這事變成半公開的“秘密”。至於回台灣後工廠還能不能有足夠資金維持下去,那個外國企業會不會發現自己泄密而追究責任,以後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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