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後主將金帛賜與張溫,設宴於城南郵亭之上,命眾官相送。孔明殷勤勸酒。正飲 酒間,忽一人乘醉而入,昂然長揖,入席就坐。溫怪之,乃問孔明曰:“此何人也?”孔明 答曰:“姓秦,名宓,字子勑,現為益州學士。”溫笑曰:“名稱學士,未知胸中曾學事 否?” 宓正色而言曰:“蜀中三尺小童,尚皆就學,何況於我?” 溫曰:“且說公何所學?” 宓對曰:“上至天文,下至地理,三教九流,諸子百家,無所不通;古今興廢,聖賢 經傳,無所不覽。” 溫笑曰:“公既出大言,請即以天為問:天有頭乎?” 宓曰:“有。” 溫曰:“頭在何方?” 宓曰:“在西方。《詩》雲:‘乃眷西顧。’以此推之,頭在西方也。” 溫又問:“天有耳乎?”宓答曰:“天處高而聽卑。《詩》雲:‘鶴鳴九皋,聲聞於天。’無耳何能聽?” 溫又問:“天有足乎?” 宓曰:“有足。《詩》雲:‘天步艱難。’無足何能步?” 溫又問:“天有姓乎?” 宓曰:“豈得無姓!” 溫曰:“何姓?” 宓答曰:“姓劉。” 溫曰:“何以知之?” 宓曰:“天子姓劉,以故知之。” 溫又問曰:“日生於東乎?” 宓對曰:“雖生於東,而沒於西。” 此時秦宓語言清朗,答問如流,滿座皆驚。張溫無語, 宓乃問曰:“先生東吳名士,既以天事下問,必能深明天之理。昔混沌既 分,陰陽剖判;輕清者上浮而為天,重濁者下凝而為地;至共工氏戰敗,頭觸不周山,天柱 折,地維缺:天傾西北,地陷東南。天既輕清而上浮,何以傾其西北乎?又未知輕清之外, 還是何物?願先生教我。” 張溫無言可對,乃避席而謝曰:“不意蜀中多出俊傑!恰聞講 論,使仆頓開茅塞。” 孔明恐溫羞愧,故以善言解之曰:“席間問難,皆戲談耳。足下深知 安邦定國之道,何在唇齒之戲哉!”溫拜謝。孔明又令鄧芝入吳答禮,就與張溫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