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入主流社會和文化
原來赫伯特曾是越戰時美軍特種部隊的一員,在叢林中幹奪命生意的。自己幾次差點被閻王爺招安,康複後又和隊友們不知死活地鑽進森林夜幕。越戰結束,他們乘船回到加州的聖地亞哥(San Diego)軍港。剛下船,一名軍官走過來,麵無表情地告訴他和隊友: 活計們,回家吧,這沒你們什麽事啦。聽完這段涼颼颼的歡迎辭,這群日夜思國夢國的士兵們全懵了, 這就是母親給曆盡艱險、遠道歸來的孩子們的擁抱嗎?沒有一句安慰鼓勵的話,不供一頓暖心窩的家鄉飯,按時驅離。大家那時能做的,除了怒罵泄憤,就是把政府頒發的所有各種榮譽勳章,通通扔進大海。赫伯特回到家鄉,想不通,兩年中整天爛醉如泥。那種生不如死的日子,一直持續到一個雷雨交加的深夜。在閃電的光亮中,他意識到母親正以弱小的身軀,踏泥趟水,步履艱難地背著他往家車走,內心裏罵了自己一句,拉圾。第二天,他到附近的社區大學注冊,然後邊打工邊上學。拿到個技術學位後,在鎮上的一個製造廠一幹就是二十幾年。
我心中疑問很多。先問他,就憑你全身上下這麽多的光榮記錄,還不去辦個傷殘證,吃香喝辣全有啦。至少學費國家是全包的呀。像看外星人似地掃了我一眼之後,赫伯特說,我是為我的國家而參戰,又不是為了什麽福利去賣命;我的有些戰友傷得比我還重,沒拿國家任何補貼,自食其力。其實按政策規定,他已被定為甲級傷殘,二十幾年前每月就可領幾千美元。我又問,這戰要打也該是別人的事,你罪也受夠了,為什麽還要去打?他淡淡一笑,回答說,我要讓那幫狗XX知道,美國能征善戰的人多的是,還沒死絕。後來得知,廠裏還有幾位越戰老兵。想從他們那裏挖點故事,沒門。最多就是說,都過去了,還提它幹啥。
說到這裏,就想起中國的鄧稼先先生。海外的華裔再牛,還沒有遇到對鄧先生有絲毫不敬的。每次讀他的軼事,猶如有幸相識一天神,掩卷難寧。君不見,事業初成化仙鶴,啼聲常留作歌吟。早年有一近鄰友人,曾在羅布泊試驗場與鄧先生共事二十多年。 友人說,老鄧平時的舉止言談,溫和友善,很普通的一個人;可大家就買他的帳,聽他的。友人又說,後來有些報道把他寫得非常高大,我們覺得與他本人不相符,很不習慣。他能鎮得住場麵,除了紮實的專業水平,那是因為他沒有私心雜念,一心要把核武搞成,把命搭上也認啦。那時候大家都這樣,不就一條命嗎,為國嘛,還能想啥呢?
什麽是主流文化?難道不是成千上萬普通人的那份刻骨銘心的愛國情懷嗎?誰生活在主流社會裏? 難道不是那些靠日夜辛勞來保著一國之命脈的芸芸眾生嗎? 不管是客居還是安家,不管是窮人還是富翁,你對居住國有一份情,有一份愛,有一份貢獻,你的外表和內心就融入了主流社會及其文化一分。這種事想裝是裝不像的。當你無法移情別戀時,你就是完全生活在主流社會中的一員,還上哪融入去?別人來融入你在的主流社會還差不多。換個角度看,如果還有一種把一個國家絕大多數民眾的愛國之心、之行排斥在外的主流社會和文化,你願意融入嗎?
“吵什麽吵?什麽融這融那, 都是吃飽撐的。走,咱們去弄兩盤涼雜碎,喝幾盅。今晚得把麻將革命進行到底。” 你看,這也是一種活法。自我世界之外,總是還有一大片藍藍的天。幹什麽都行,快樂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