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無常

休息了兩天,還是回去上班了。每天晚上不是從夢裏嚇醒就是哭著醒來,很明白不能一個人在家裏呆著,需要做點事不讓自己崩潰。

那天早上在站台上等車,六點不到,平常一起等這趟車的另一個人沒出現,就我們倆,隊友忽然說,看到一篇文章,提出另一個觀點,說是習慣性流產的婦女,不排除她們隻是生育能力太強了的緣故,有可能是有些缺陷的受精卵在別人那著不了床,在她們那卻可以。

不知道他查了多少資料,知道他是在安慰我,也明白他還報有希望。

自己以前身體多弱自己還是很清楚的,雖然來英國後改變了很多。現在都成了習慣性流產了,死心吧,我在心裏歎氣,但不想太打擊他,說給他聽的話沒敢說太絕,總得給他時間慢慢接受。隻能隨著他笑,那就要個女兒好嗎?

哥千方百計給寄來了中藥,讓我按方用藥,我苦笑,正在申請另一個部門比較理想的職位,更沒有心情去搗鼓藥了,往櫃子裏一塞,哪天再說吧。

新職位到手一周,突然惡心想吐,一查,又懷上了,距離上次流產三個月,我有些哭笑不得,告訴自己命裏無時莫強求,這次我連栓劑都懶得用了。

惡心幹嘔的日子太難過了,以前懷孕都沒事人似的,哪像這樣?隊友勸,這次這麽不同,應該沒問題了,辭職吧。

我好不容易才找回來的工作,哪能輕易放棄?一直熬到B超裏傳來清晰的心跳聲,才敢跟主管說了懷孕的事。

說好了第二天給我安排孕婦安全工作的學習的,卻麵不改色地來通知我卷鋪蓋滾蛋。好吧,反正也就是個bank staff的職位,滾就滾吧。回家後知後覺一算,如果晚一周通知他們,醫院就得支付我產假期間的全部工資。

很有意思的是,這次順利懷上,哥覺得是中藥的效果,infertility clinic 的主管護士可能覺得栓劑給對了,我自己覺得呢,也許是前麵每流產一次長2公斤肉累積下來的結果,又或許是我徹底改變了觀點,不再想要兒子的結局。

但人,往往最容易犯的錯就是矯枉過正。

知道懷上老二之前做了一個胎夢:助理進來告訴我門外有個男孩子想做我兒子,我那麽冷冷地讓助理回去問他為什麽,然後就醒了,鼻息之間自己的冷意都還沒有消退完,突然一個激靈,意識到了自己的過錯。

來年春天發現後花園裏那棵總是繁花累累的幾米高的木繡球樹不知什麽時候死了,光禿禿地立在那,沒有一點綠意,一直等到夏天,期盼它能複蘇,但很遺憾,它還是那個樣子,有些冷冷地忽視我的愧疚,讓人更加悵然,隻能摸著它的樹幹跟它說對不起。來生吧,來生再聚,斷不會對兒女有任何偏頗。

是想給老大留個伴,不想她以後也像我們這樣逢年過節沒個去處,才說服了她爸試著要二胎。想著姊妹倆能相互扶持一輩子的可能性更大吧,也就一心想再生個妹妹,盡管外人都覺得我們是想要個兒子,國人自是不用說,連給我看妊娠糖尿病的英國土生土長的護士都那樣篤定。我回去還她血糖自測儀,她讓我留著,說反正我下次懷孕還用得著。

我心裏好笑,姐姐,俺多大了你很清楚啊,難不成中國人偏愛兒子的德性已經這麽聲名在外啦?!

要老二幾乎要了我半條命,除去和懷老大的時候一樣孕吐十個月,暈倒過幾次外,時隔僅僅是兩年多一點,這次還患上了妊娠糖尿病,本來還想著是不是檢驗出錯了,要求複查的,護士姐姐一句不用,特自信。好吧,自己測了幾次,數字就擺在眼前,接受了事實。因為吃降糖藥反應太大,全程隻能靠飲食控製和運動來保持血糖在正常水平。

運動倒好說,反正要帶老大,白天兩餐也還好,本來就吐吐個不停,吃飽了查血糖也算正常。最痛苦的是晚上那一餐,沒吃兩口還餓著呢,血糖就飆上去了,兩個人查書到處找可以飽肚子又不太升血糖的吃食。

本以為月份大了會浮腫的,特地跑去買了雙很寬的拖鞋,結果兩次懷孕都沒用上。第二次就更邪乎了,後來連平時穿的鞋都嫌大了,衣服從10號穿回了6號,手指上的戒指都套不住了,往下掉。

即便如此,老二出生時,居然比老大重。

我總覺得老二是老天爺對隊友去西非“奮戰”埃博拉給我們的賞賜,知足了。我身體的本錢,也就隻夠養老二了。朋友問,啥時候養老三啊,隻能嗬嗬了回答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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