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中期,我在南方特區工作,那時的深圳是一個創業而又熱鬧的地方,另人向往。
媽媽想來看我,我就開始幫她辦特區通行證,可媽媽買好票了,通行證還沒拿到,就給一個朋友(他父親是公安係統的大官)打電話,請他幫忙,講著、講著,就在電話上哭起來了,一邊講,一邊哭,多少年以後,他還當著幾個朋友說:從來沒有一個女孩在電話上這麽對著我哭,哭得那麽揪心,那麽無助。
媽媽在我的宿舍住了一個月,我帶她玩了所有好玩的地方,因為爸爸還在家裏,她也急著要回家了,我給她買了很多東西,再加朋友們送的禮物,記得裝滿了一個箱子,一個大的包包,還有一個小包。但有一位朋友,曾因工作關係幫過他忙,送了兩隻整的金華火腿給我,大包裏隻能放下一隻了,另一隻,無論如何也放不下了。我很忙,不做飯,媽媽就不想浪費,堅持另一隻也帶走,可她一個人,一個箱子,再加一個大的旅行包包,一個小包包,已經很重了,如果手裏再需要拿這隻火腿,真的不方便,我當時特別不能理解她,心裏想,不就是一隻火腿嗎,要這麽舍不得,就對她生氣,把火腿往地上丟,媽媽看我生氣了,就沒再堅持。
幾十年過去了,回想這件事,特別能理解媽媽,理解她不想浪費,理解她想帶回去分給姐姐們的想法,可當時就是不理解,覺得就是一隻火腿,不用這麽麻煩,對媽媽生氣、對媽媽喊………。
看著我生氣的態度和不能理解她,她當時心裏應該是很傷心的,隻是因為她是媽媽,她忍下了傷心和委曲,沒有跟我計較。
寫到這裏,問自己,現在為什麽特別能理解,而當時卻特別不能理解呢?
有些事、有些情感,為什麽需要這麽長的時間來明白?
明白了,卻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