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沒點身份誰好意思戴手表。

手表在改革開放前,曾經是財富和身份的象征。誰家要是娶兒媳婦,女方要求的三轉一響,即自行車、手表、縫紉機和收音機。那個時候,駐隊幹部有的有手表,有的沒有手表。我們大隊有個林場,場長是從部隊專業的營長,周末回家的時候,騎個飛鴿自行車,胳膊上帶塊瑞士表,車子把上掛個收音機,裏邊放著《北京有個金太陽》。全大隊的人,都羨慕這個場長。隊長說:你們眼氣人家的車子手表收音機,你們咋不眼氣人家身上的子彈窟窿?因此村子裏的人都明白了,人家場長的三轉一響,是人家的命換來的。也就是說,人家打下了江山,就該有三轉一響。

改革開放之後,慢慢的手表人人都有了,就連上縣城壘牆的人,胳膊上也帶上了一塊。後來流行傳呼,流行磚頭那樣大的手機,手表就逐漸被傳呼機和手機代替了。正在壘牆的人,擱下瓦刀,從褲腰裏摸出傳呼,看看上麵的時間。那些拿著磚頭塊子手機的老板,坐在車上從一個提兜裏拿出磚頭手機,看看幾點幾分。慢慢的,手機流行了,時間就在手機上,手機就打敗了手表,占領了手表單獨計時的一統局麵。

很長一段時間,手表好像從人們的生活之中消失了一樣,無論是大幹部,還是小幹部;無論是農民工,還是鄉村老太太,忽然都不帶手表了。幹部用手機看時間,農村老太太守著電視機,從電視上看時間。這個時間段裏,誰帶著手表出現在人們麵前,就以為他的神經有些不正常。

但是,在當下中國,時髦是有兩種人創造的。一是老板,二是有權力的官員。手表被國人忘卻一段時間後,卻變成了某些官員的權力標誌。忽然在某一天,在某個權力機關的會議上,坐在主席台上的人大部分開始戴上了手表。有的時候,攝像機的光線恰巧照在手表上,出現在電視裏,很多人看見了官員價格不菲的手表。也有的時候,照相機的閃光燈打在主席台上的手表上,手表亮光一閃,很是動人。

戴手表是會傳染的,一些官員看見某個地位顯赫的官員帶了手表,就也開始帶起了手表,因此主席台現在成了手表的博覽會。並且讓人們大開眼界,原來手表是可以這麽好的,也可以是這麽貴的。在社會上手表幾乎絕跡的時候,官員們帶起了手表,看似有些傻帽,其實是一種財富和權力交織在一起的時髦。

現在有句話叫隻買貴的,不買對的。官員們的手表,大都是貴的,有的甚至貴的超乎了人們的想象。假若按照官員們的薪水計算,他們根本買不起那麽貴的手表。但是他們的手表是從哪裏來的?大部分是從老板那兒來的。

老板們為了顯示自己的財富,指頭上帶個鑽戒,脖子上掛個指頭粗的鏈子,是很正常的。不但讓人們一看,就知道了老板的身份和地位,而且也為中國的黃金事業做出了貢獻。但是脖子上的黃金沒有時間,指頭上的鑽戒沒有時間,老板們就把目光盯在名貴手表上。小老板的手表萬兒八千,大老板的手表幾萬幾十萬。

老板們的手表在手脖上金光閃閃,有權力的官員們自然也就有了和老板一樣的手表。因為老板再大,和官員們比起來都是小的。老板帶了很華貴的手表,不能讓官員們的手脖上空落落的。老板們在買手表的時候,就想起了給自己掙錢大開綠燈的有權力的官員。出國的時候,順便也給官員買一塊。因此老板和官員為了一個目標走到一起來了,共同合唱一首幾十年前的童謠:咱倆好,買手表,你帶帶,我帶帶,你是地主老太太。

去年去中東,就看見了許多名高貴的手表。咱看看隻是看看,它們隻能睡在櫥窗裏,等待買主。也有的人,有錢,一個牌子,一個型號的手表,一買就是兩三塊。買的時候,一邊刷卡,一邊操著濃重的南方口音說:這裏三萬塊錢的手表,在國內就是九萬。

有人問:那也不至於一次買三塊啊。

老板說:三塊,我隻帶一塊。一塊給管土地的副市長,一塊給土地局長。出來的時候,三十畝土地快批下來了,讓這兩塊手表再加加溫。

買三塊手表的老板,是南方一個縣級市的老板,出手如此大方。可見帶名貴手表的人,除了老板是自己買的,很多官員的名貴手表都不是自己買的。

這幾天,中國人都知道了一個名人,就是陝西省安監局長楊達才。大客車追尾死了幾十人,他站在燒焦的汽車遺骸前,咧著開心的傻笑。這一笑,讓國人很是反感。一個安監局長,看見幾十個國人被燒死,竟然咧嘴大笑。讓人感到他不是中國的官員,而是美國的官員,或者是資本主義國家的某個官員,對勞動人民沒有沒有一點感情。因此,有人搜索出他的手表是名高貴的手表,並且搜索出他不僅隻有一個名貴手表,而是擁有十塊名貴手表。魯迅說賈府的焦大也是不愛林妹妹的,套用魯迅這句話那就是:帶名貴手表的安監局長,是不愛坐大巴的國民的。

但是我們要問,一個安監局長,要十塊名貴手表幹什麽呢?一個人一次隻帶一塊手表,另外的九塊放在哪兒幹什麽呢?一個人隻有兩隻胳膊,安監局長也是如此。他假若長10條左胳膊多好,一次就戴上10塊名貴手表,也免得讓網民搜索來搜索去的很是麻煩,也免得讓紀委查的時候老費事,還要一塊一塊的找來找去。

安監局長擁有10塊名貴手表,這樣的事情讓很多人看來是精神出了問題,要不就是關注這個問題的國人精神出了問題。因為老天爺是公平的,給每個人每天一個太陽,給每個人每天24個小時,就是安監局長,也不會給你一天十個太陽,一天240個小時,那麽你要這麽多名貴手表幹什麽呢?

村子裏有個習俗,就是一個人的床上不能鋪兩張竹席,假若一個人鋪了兩張竹席,人們認為會短命,因為睡在兩張竹席上一個晚上,就等於睡了兩個晚上。而一個人的生命是有限的,一天等於兩天,生命就大大縮短了。一個安監局長擁有十塊手表,按照村子裏的習俗,會縮短自己的政治壽命。假若紀委真的一查,手表來路不明,給個雙規什麽的,不就完蛋了。在之前,南京的局長周久耕就有過如此的結局,不知道這樣的結局是不是也在等著陝西的楊達才?

在中國,現在戴手表的人,是官員和老板。但是不要帶的太多了,多了就成了傻帽。傻帽多了,就把自己壓倒了。這幾天,楊達才的名貴手表,就成了10頂傻帽,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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