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國前的某個喀拉拉冷的周六上午,跟表哥學開車。公家的車,表哥是司機。老公跟著一起學,進步比我快。我太小心了。坐到司機位置就腦子一片空白。還好因為是大冷天的,哪都沒人,我們很容易在一個很偏的公園門口找到一片空地,我跟老公輪著練習開。到我了,害怕啊,手動的車,忙得我直冒汗,就那慢慢的磨蹭著開。表哥坐旁邊,老公坐後麵。車速也就每小時20公裏的樣子。然後呢,後麵出現了一輛警車。警察伯伯就跑來讓我停車了。
我這幾十年一直過著夾著尾巴做人的生活,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突然看到警察我都不知道先邁的那條腿下車的。兩個警察一胖一瘦,看我是女的也沒太凶。就跟我要駕照。廢話,我有駕照還用這學車麽。我就說我沒有,正在學習開車。警察就把我跟表哥帶上了警車,拉到他們辦公室了。事情辦的靜悄悄的,沒有反抗沒戴手銬也沒鳴警笛。我們開的那輛車被扣了,拉到哪裏去我是顧不上了。我老公沒被抓現行,所以也沒帶走他,就在後麵趕緊打了輛出租跟著警車到了警察局,同時給他老丈人打了電話。我跟老公當時聯係不上,表哥也很蔫巴,說話聲音都有點抖。我也怕啊,心想大冷天還是周末,慘了,找我們撈外快來了。怎麽這麽倒黴?一輩子啊,就公開做這麽一次不在理的事就被逮住。而且我對警察印象很差,平時覺得他們耀武揚威的欺負老百姓,到我這學個車還出問題,我又沒撞人什麽的,當場教育一下嚇唬嚇唬就完了唄,還要帶走我們。我也不知道他們這樣是否符合法律程序,但我的確也算無照駕駛了。可不這麽學車我該怎麽學呢?誰開始摸車不是無照啊?就算是有駕校,難道滿大街的司機都是去駕校學的車?我才不信呢。
進了警察辦公室,胖警察把帽子摘下來放桌上。沒開燈,屋裏黑乎乎的,他讓我們坐旁邊的沙發上。自己陷到辦公桌後麵的皮椅裏。我緊張,也沒顧的仔細觀察這個房間。隻是覺得警察局裏麵沒有外麵看著那麽豪華。也沒看到牢房什麽的。
這時候胖警察發話了:“知不知道自己犯什麽錯了?”
我說:“知道,無照駕駛,知法犯法。”
胖警察有點驚訝,估計沒遇到這麽理直氣壯又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麽的主兒。嘟噥著:“知道還犯錯!”
然後就不拉不拉的說了一堆教育我。他說他的,我沒聽,耳朵裏嗡嗡響,血壓不是過高就是過低,反正眼前一片灰暗。可心裏明白,我老人家,一低調安善良民居然進局子了。
這時候胖警察從抽屜裏拿出一個表格讓我填。我心想,壞了,還要備案。我這也算是有案底的人了?填完了警察拿一盒印泥出來,居然還要按手印。我就來氣,這麽點事情還要按手印,賣身契啊?一輩子沒說過軟話,按就按,等我求饒是不可能地。不過我犯錯先,要我認錯也應該。我就按,心想行啊,這輩子又多一經曆,在局子裏按過手印,哈,真出息。
胖警察看我還挺老實,覺得此次辦案很順利,往靠背椅上一靠,心情很舒暢的樣子,得意洋洋的問我:“沒按過手印吧?”
我當時腦子轉太快了,脫口就說:“按過。”
胖警察愣了,從靠背上坐起來:“按過?什麽時候?”
我頭都沒抬,邊按手印邊說:“結婚登記的時候。”
蔫巴表哥在後麵沙發上當時就噗哧一聲樂噴了。胖警察臉都綠了,嘴巴張著,下句話都不知道該說啥了。我說完了也意識到壞了,心裏不服怎麽表現出來了呢。
正在這個關鍵時刻,辦公室門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被打開了。抓我的另外一個警察帶著五六個人進來了。我就認識其中一個,是我老公他老丈人,哦,對,我爸。這時候我才想起來,噢,俺也是有靠山地銀啊,嚇得我都忘了這茬了。老公還挺機靈,這麽快救兵就來了,大家動作都很迅速啊。嘿,我就樂了。老頭進來之後跟我和表哥說:“你們先出去吧。”胖警察就那麽站著,眼睜睜看著兩個“罪犯”走出去,本能的往前走了幾步想留我們不讓走。
救兵來了,風緊扯呼!我們溜得比耗子還快。出來之後辦公室門關上了。隱約傳出幾聲對話但聽不清。兩分鍾之後老頭出來了,跟我們說走,回家吧。我小心的問:“沒事了?”老頭哼一聲:“他們局頭兒欠我的沒還呢。”然後又樂,說:“這小子還想要放走你們的人情,我告訴他去找他們領導要。”嘿,老頭還挺給力。
不過,其實胖警察沒做錯什麽,錯的是我,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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