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小養馬，算是有一段馬倌生涯吧。
據考證，馬倌在古時候的正式職稱叫弼馬溫，孫行者悟空應該就是咱的前任。文革後傷痕文學的年代裏咱又多了一個浪漫的名字叫牧馬人，很受當時文學女青年的追捧。 不過，用現在的話來說也就一牛仔， 還被國際知名導演李安在《斷背山》裏狠狠地糟蹋了一番。真有些今不如昔的感覺。
我倒覺得還是叫馬倌的好，大小也是個官。隻要不是貪官就行。
我做馬倌那會兒，伺候的是些未經馴服的蒙古馬。別的不說，就拿清理馬廄來說吧，拿著掃把小心翼翼，側身進入馬廄，還必須隨時緊貼在馬的一側，那牲口挪動，你得跟著動，它轉身你得跟著轉。如果一不小心，被它騰出空間，肯定會飛起一腳，踢得你一輩子傷殘。這一情景至今想到還會心有餘悸，惡夢連連。
蒙古馬性情剛烈是有名的。當時發生過這樣一件事: 一匹運來不久的蒙古馬，野性未泯就被圈入馬廄，那牲口不吃不喝，整日整夜地在狹小的水泥馬廄裏亂踢亂撞，最後硬生生地將自己的腿骨踢斷。駐場的工宣隊認定這是“樹欲靜而風不止”，階級敵人亡我之心不死，是一起嚴重的破壞事件。經過轟轟烈烈的排查之後，疑點落到一個壞分子身上。而壞分子在經過幾輪批鬥以後卻又死不承認。此事最後隻能不了了之， 成為一樁懸案。
想想也是，人要弄斷馬腿還真是難度蠻大的。反過來，蒙古馬踢斷人腿的事故在場裏倒是經常發生。
講到養馬就免不了說說騎馬。回想那段馬倌歲月，雖然隔三差五也會騎馬，但隻是在圍起的馬場裏騎過一些性情溫順的老馬，所以最多也隻能算作遛馬。
一生中第一次放馬馳騁是在內蒙錫林格勒大草原。
有一年暑假，錫林格勒盟醫院的阿拉坦醫生把我們帶到草原深處的一個蒙古包裏。那家牧民非常好客，當即活宰全羊，拿出珍藏的草原白 （一種草原烈酒），就在蒙古包外的草地上席地而坐，喝上了。酒過三巡， 已然微醉， 忽覺有些內急， 可草原空曠晴朗，百米以內一目了然， 要我在眾目窺窺之下幹那事還真不太自在。主人半開玩笑地說，你可以騎著馬兒跑遠一點。當時我一時興起，真的琅蹌上馬，捷馳飛奔，辦事去也。把在座的男女牧民，新老酒友唬得一楞一楞的。
酒壯慫人膽，這也算一例。
在美國的生活安定以後，前幾年也去附近的馬場練練。到了馬場，一亮資深牛仔的身份，馬經一侃，便向老板要求免去看護費（escort or guided fee）。老板一看這家夥雖然來頭有點怪，但必竟還是熟門熟路，便一口答應了。久而久之，老板逐漸心生厭倦，想給我點color看看。有一次老板不懷好意地牽來一匹狡猾的老馬。上馬鞍的時候，那牲口竟然深吸一口氣把肚子挺得滾圓， 當時並沒有察覺這一詭計。上路後，我一抖韁繩，正想在女兒麵前一展騎術，這家夥突然大口呼氣，肚子一下子癟了下去，整個馬鞍來了一個180度的翻轉，把我嗖地掀下馬來。嚇得女兒花容失色，回到家裏向老婆大告其狀，毀了我好不容易吹出來的“一世英名”。
回想起來，斷斷續續的馬上歲月也有幾十年了。慚愧的是從來也沒有想過要進行什麽正規訓練，隻是天生愛馬，好玩罷了。
有一次， 和老美同事Freda談起騎馬的事， 她問我使用何種騎術，是英國式還是鄉村式。 我一時語塞，混然不知騎馬還有這許多講究。沉默了一會， 便振振有詞地答道，我可是用蒙古騎法喲！蒙得這老美搗蒜似地頻頻點頭。
我不知道是否有蒙古騎法這一說， 不過就我而言，那確實是一個至誠至真的回答。
據考證，馬倌在古時候的正式職稱叫弼馬溫，孫行者悟空應該就是咱的前任。文革後傷痕文學的年代裏咱又多了一個浪漫的名字叫牧馬人，很受當時文學女青年的追捧。 不過，用現在的話來說也就一牛仔， 還被國際知名導演李安在《斷背山》裏狠狠地糟蹋了一番。真有些今不如昔的感覺。
我倒覺得還是叫馬倌的好，大小也是個官。隻要不是貪官就行。
我做馬倌那會兒，伺候的是些未經馴服的蒙古馬。別的不說，就拿清理馬廄來說吧，拿著掃把小心翼翼，側身進入馬廄，還必須隨時緊貼在馬的一側，那牲口挪動，你得跟著動，它轉身你得跟著轉。如果一不小心，被它騰出空間，肯定會飛起一腳，踢得你一輩子傷殘。這一情景至今想到還會心有餘悸，惡夢連連。
蒙古馬性情剛烈是有名的。當時發生過這樣一件事: 一匹運來不久的蒙古馬，野性未泯就被圈入馬廄，那牲口不吃不喝，整日整夜地在狹小的水泥馬廄裏亂踢亂撞，最後硬生生地將自己的腿骨踢斷。駐場的工宣隊認定這是“樹欲靜而風不止”，階級敵人亡我之心不死，是一起嚴重的破壞事件。經過轟轟烈烈的排查之後，疑點落到一個壞分子身上。而壞分子在經過幾輪批鬥以後卻又死不承認。此事最後隻能不了了之， 成為一樁懸案。
想想也是，人要弄斷馬腿還真是難度蠻大的。反過來，蒙古馬踢斷人腿的事故在場裏倒是經常發生。
講到養馬就免不了說說騎馬。回想那段馬倌歲月，雖然隔三差五也會騎馬，但隻是在圍起的馬場裏騎過一些性情溫順的老馬，所以最多也隻能算作遛馬。
一生中第一次放馬馳騁是在內蒙錫林格勒大草原。
有一年暑假，錫林格勒盟醫院的阿拉坦醫生把我們帶到草原深處的一個蒙古包裏。那家牧民非常好客，當即活宰全羊，拿出珍藏的草原白 （一種草原烈酒），就在蒙古包外的草地上席地而坐，喝上了。酒過三巡， 已然微醉， 忽覺有些內急， 可草原空曠晴朗，百米以內一目了然， 要我在眾目窺窺之下幹那事還真不太自在。主人半開玩笑地說，你可以騎著馬兒跑遠一點。當時我一時興起，真的琅蹌上馬，捷馳飛奔，辦事去也。把在座的男女牧民，新老酒友唬得一楞一楞的。
酒壯慫人膽，這也算一例。
在美國的生活安定以後，前幾年也去附近的馬場練練。到了馬場，一亮資深牛仔的身份，馬經一侃，便向老板要求免去看護費（escort or guided fee）。老板一看這家夥雖然來頭有點怪，但必竟還是熟門熟路，便一口答應了。久而久之，老板逐漸心生厭倦，想給我點color看看。有一次老板不懷好意地牽來一匹狡猾的老馬。上馬鞍的時候，那牲口竟然深吸一口氣把肚子挺得滾圓， 當時並沒有察覺這一詭計。上路後，我一抖韁繩，正想在女兒麵前一展騎術，這家夥突然大口呼氣，肚子一下子癟了下去，整個馬鞍來了一個180度的翻轉，把我嗖地掀下馬來。嚇得女兒花容失色，回到家裏向老婆大告其狀，毀了我好不容易吹出來的“一世英名”。
回想起來，斷斷續續的馬上歲月也有幾十年了。慚愧的是從來也沒有想過要進行什麽正規訓練，隻是天生愛馬，好玩罷了。
有一次， 和老美同事Freda談起騎馬的事， 她問我使用何種騎術，是英國式還是鄉村式。 我一時語塞，混然不知騎馬還有這許多講究。沉默了一會， 便振振有詞地答道，我可是用蒙古騎法喲！蒙得這老美搗蒜似地頻頻點頭。
我不知道是否有蒙古騎法這一說， 不過就我而言，那確實是一個至誠至真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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