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我的摩托車以200塊的價格賣給了停車場的老板,現在要去送貨隻能開我的老豐田了。凱文覺得正合適,因為這次東西比較多往摩托車上塞可能塞不下。但托馬斯對我的老豐田不太放心,生怕萬一壞在路上就麻煩了。裝了車後他還特意把車檢查了一遍,勉強通過了。
我這幾天一直跟著瑪麗亞,每天睡在空氣床墊上還要保持警醒隨時準備跳起來,其實已經有些疲勞了。在開往岔路小村的路上,我想今晚要不就住在瑪瑞莎那裏好了,反正也就是加100塊錢。最近這8,9個月我的收入不錯,雖然還在還債,但對百八十塊的額外開銷已經不是很在意了。
我出門前,托馬斯已經通知了對方這次我不會騎摩托車而是會開一輛灰色的豐田車。我當初問過托馬斯,怎麽決定的選我做送貨人?托馬斯說:“騎摩托車送這麽重的貨很少見,一個中國人參與這類事情更少見。所以我們覺得你送是最安全的。”
我按約好的開到小村後街36號院子的門口,大門已經敞開了。因為開的是汽車,我既不需要從車上下來也不需掉頭,卸了貨直接把車倒出院子就可以上路了。而對方的幾個墨西哥人也不需要給我換上空的摩托車側箱,所以整個交接的過程比平日還要快一些。對方領頭的是一個扛著自動步槍,永遠穿一件紅襯衣的年輕人,衝著我笑了一下揚手打個招呼算是告別。我在這個院子裏見過的5個人中,隻有他看著像是個城裏人,另外四個全都是純粹的鄉巴佬模樣。
離開小村,我一路想象著今晚住在瑪瑞莎那裏的旖旎景象,大約在中午時分就到了瑪瑞莎的院子鐵門外。按老規矩我按了兩聲喇叭,然後把自己的臉從車窗伸出去讓牆頭的攝像機看到。
大門並沒有開,邊上的小門卻打開了,一個叫哈維爾的小夥子走了出來。這個小夥子會講不少英文,負責在前院接客,泊車。
哈維爾衝我鞠了個恭,滿臉堆笑地說:“迪克先生,歡迎歡迎!今天院子裏沒有車位了,請你跟著我到側麵的街上停車,我帶您從那邊進去!”說完快步順著院牆向西邊走了幾步,回頭衝我打個手勢就開始跑了起來。
我開著車慢慢地跟著哈維爾後麵,拐過街角就看到這邊街上有不少停車的位置,其中有些在地上畫著橘黃色的邊框。哈維爾指揮著我停進一個橙色的車位,告訴我這些橙色的車位都是他們俱樂部的。
跟著哈維爾從側門進了院子,裏麵果然已經停滿了車。有兩輛能拉十幾個人的麵包車,還有4,5輛小車。我注意到很多車的牌照都是美國來的。
這時身後傳來一陣忙亂的腳步聲,回頭看去,瑪瑞莎帶著四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孩子穿著高跟鞋急匆匆地從主樓側麵的回廊下向前門那邊趕去。看到我,瑪瑞莎雙手抱在胸前微微地點了個頭:“迪克,對不起今天可客人超多,我暫時沒時間照顧你。你先休息一會兒吃點東西,我過一會兒給你介紹一個新來的女孩子。”說完轉向哈維爾說:“帶迪克先生去VIP3號房,從卡薩玉蘭花餐館定一份午飯,要帶啤酒,再拿一小瓶咱們的龍舌蘭酒!”說完從我揮揮手,咄咄咄地踩著高跟鞋快步追向那四個女孩子。
所謂的VIP房其實和酒店的大床房差不多,比我以前進過的房間多一個貴妃椅和冰箱,有個小餐桌,衛生間大些,床上的鋪蓋看上去要高級不少。
哈維爾很快就拿來了兩瓶冰凍的啤酒和一小瓶龍舌蘭酒,他告訴我這酒是他們和附近釀酒的農民專門訂的,每年都要去鐵華納參加國際龍舌蘭酒節。很快,從卡薩玉蘭花餐館訂的海鮮沙拉,玉米片,瓜卡毛麗等等也來了,在小餐桌上擺得滿滿的。
吃喝完畢以後瑪瑞莎好像失蹤了,不見蹤影。我索性去洗了個澡,然後躺在床上睡了過去。
一陣鈴聲驚醒了我,是托馬斯的電話。我迷迷糊糊地接起來,托馬斯問道:“你在哪裏?什麽時候能回到美國這邊?”
我看了看時間,已經下午5點多了。就對托馬斯說:“我有點累,今晚不回去了。”
托馬斯忽然警覺了起來,在電話那邊問道:“我的中文名字是什麽?”
我覺得他太緊張了,好好笑:“你叫公孫勝,gong,sun,sheng。”托馬斯放了心:”我怕你被i別人挾持了。對了,最後那個字是seng還是sheng?”
這時有人在外麵輕輕地敲了敲門,我讓托馬斯等一下,走過去把門打開。
外麵是瑪瑞莎,身後跟著一個苗條的金發女孩子,長發高高地盤在腦後,露出天鵝一般優雅的脖頸。我指了指手中的電話,退後兩步讓她們進來。
托馬斯問道:“有人來了?她們能聽到我嗎?“
“不能。“
托馬斯壓低聲音說:“老朋友動手了,你那邊馬上要打起來了。趕緊回來吧,美國這邊因該還安全。“
我的心裏一緊,想起凱文說的“老朋友最煩有人打他貨物的主意“,不覺有些緊張。馬上答應托馬斯說:”好的,我馬上回去。“
剛掛上電話,瑪瑞莎伸著雙臂撲上來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太對不起你了迪克,讓你等了那麽久!今天郵輪上來了好幾撥,你們加州那邊又有一批人開車專門來找我,所有女孩子都忙死了,連兩個化妝師我都給派進房間了。“
我笑笑說:“沒關係,你訂的飯很好吃,我正好休息了一下。“說完我看了看她身後的女孩子,從兜裏掏了100塊錢出來放到床頭櫃上:”對不起我必須走了,剛才有朋友催我回去有事,不好意思讓你白來了。“說完轉身去拿我自己的衣服。
“不行不行!”
瑪瑞莎伸手按在我的胸前:“絕不能讓你就這麽離開!這是辛德瑞拉,她是新來的,還不太會講英語,可是你看她多漂亮啊!今晚留在這裏讓她陪你吧!”
我趕忙說:“是的,她真的是很漂亮!可是我答應我的朋友馬上回美國,現在必須走了。我過兩周,說不定一周就又來了。”
瑪瑞莎遲疑了一下,從懷裏掏出一張小卡片放到我手裏:“現在旅遊旺季開始了,我們這裏會越來越忙。你要是象以前那樣不預約,可能還會像今天這樣找不到人陪你。這是我的私人號碼,以後你來的前一天給我打個電話,我好給你安排好女孩子。”
我點點頭,把卡片放到衣服兜裏。
瑪瑞莎退後了幾步,對金發女孩子說了句西班牙語,然後轉向我笑盈盈地說:“快餐!”
女孩子輕輕地除去身上的長裙,緩步走到我麵前,舉起一隻手從我的浴衣胸前開口處伸進來,風擺荷葉般地款款跪了下去,手指順勢從我的胸前向下滑,把我的浴衣剖開。
瑪瑞莎滿意地看著女孩子的表演,指了指我放在一旁的衣服,用手在耳邊做了個電話的姿勢,用口型無聲地說:“給我打電話!”然後轉身離開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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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車以後,我給托馬斯打了個電話,問他是怎麽回事。托馬斯說:“老朋友昨晚動手了。今天上午凱文看到了案情報告,咱們去過的那個車鋪被燒掉了,裏麵死了三個。另外靠近墨西哥邊境那裏的帝國沙灘也死了兩個。這兩個我們不能確認和老朋友有關,但是可能性比較大。傑克和吉爾今天上午打電話說他們去了佛羅裏達看親戚,可能會在那邊住幾個月。”
我不知道為什麽托馬斯忽然提起傑克他們倆去看親戚:“他們倆去看親戚要看幾個月?”
托馬斯在電話那邊沉吟了一下:“你知道什麽是sicario嗎?你知道為什麽他倆不能去墨西哥?那邊至少有十幾條命記在他倆的名下,不在記錄的還不知有多少。這個新朋友在美國這邊實力還不行,但是在墨西哥那邊肯定要報複。跟你說這些是讓你緊回來!明天上午到我車間來吧,我有東西給你。”
我不知道哪個消息更讓我震驚:是我們的客戶一晚上殺了五個人,還是麵帶憨厚,經常和我們一起出去玩兒的傑克和吉爾是職業殺手。
托馬斯說的是他們兩個人的名字,顯然兩個人都是。這兩個人除了衣著比較講究以外,我看不出和普通人有任何區別。
回到美國邊境,排在車河裏等待過關。這是美墨之間最繁忙的路上關口,開車過關通常要排上3,4個小時的隊。我平時騎摩托都是小心翼翼地從排隊隊的車之間溜過去,一直到關口。現在開著老豐田隻能乖乖地跟著一起排。附近的車裏很多是美國的遊客回家,也有不少墨西哥人去美國那邊辦事。看著這些車裏一張張平靜兒普通的麵孔,想起也許在他們之間就有象傑克和吉爾那樣的職業殺手,我不寒而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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