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半路殺出個茱莉亞,我的巴爾的摩之行第一個晚上睡得很少。第二天周四跑了一天將近9點才回來,然後又陪著女孩子聊天一直到1點鍾。剛剛睡著,又被小鬼魂兒似的站在我床前的茱莉亞嚇了一跳。
“嗯?”
“我冷。”
我這時迷迷糊糊地腦袋不會想事,下意識地往床裏牯呦了一些。順手掀起被子想讓她進來,卻又停住了。
我上大學的時候,宿舍裏有一位農村來的老兄睡覺不穿衣服。開始我們另外的五個人都覺得別扭,他卻毫不在意。後來給我們解釋:穿著衣服睡覺費衣服,在被子裏翻來翻去磨損厲害。皮膚磨損了也沒關係,再長出來就好了。我們也覺得有道理,於是也有人跟著開始裸睡。我就是其中之一。此時在被子裏,隻有我。
茱莉亞輕手輕腳地爬上床,和我麵對麵側身躺下。 她把兩腿縮在胸前用手抱著,全身蜷成一個象在子宮裏麵的嬰兒。我隱約看見她似乎穿了一件淺色的背心和運動短褲。
入住酒店以後我並沒有注意客廳和臥室的溫度是否差別很大,但看到茱莉亞瑟縮著的樣子心裏確實不忍,於是心一橫把被子打開。茱莉亞馬上鑽了過來躲進我懷裏,身體也舒展開來。她觸到我赤裸的身體時猶豫了一下,但馬上還是緊緊地靠在了我身上。我把她反過來背衝著我,這樣我們的身體接觸的麵積會更大些,我的體溫可以更快地傳給她。當然,也可能是我潛意識裏不想直接麵對她。
我把右臂伸到茱莉亞脖子下麵給她做枕頭,順便把被子的邊緣稍微撮起來一點擋在我的臉和她的脖子之間,這樣我的呼吸不會吹得她癢癢。好在那時的女孩子還不時興穿露腰的T恤,我可以把左臂小心地搭在她得腰間,既不壓著她的胸部也避開了更敏感的腰胯。我可以感覺到茱莉亞的身體放鬆了下來,用一隻手握著我給她當枕頭的右臂,蓋上被子以後似乎可以就這樣睡著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著,屋子裏除了我們的呼吸聲一片死寂。茱莉亞的身體逐漸暖和起來,剛才進來時冰涼的兩隻小腳現在熱乎乎地蹬在我的腳背上,光滑的小腿緊貼著我的膝蓋。我繼續裝睡,但我的身體從剛才的迷迷糊糊已經變得象聞到了肉味的狼一樣警醒。我不得不輕輕地把我的腰往後稍微挪動一些,以避免讓茱莉亞感到我的身體的變化。
茱莉亞忽然用手捏了捏我的右臂,輕輕地說:“我真的很對不起,我已經和你講了一晚上我的事,現在還不讓你睡覺。我隻是心裏還在疼,要不是你昨晚來接我又收留我,我都不知道我能怎麽辦。 ”
我用睡意十足的聲音說:“沒多大事,不用提。”
“我不是故意來騷擾你。我隻是覺得孤單。昨晚一個人在DC的街上走,不知道去哪裏,不知道我應該做什麽,也不想給我家裏打電話。我從來沒覺得這麽孤單過。”
我轉過身麵向天花板,輕聲說:“你可能不信,但是我知道孤單是什麽感覺。”
小白帶著小哼去了北京以後的這幾年,除了春節和孩子放暑假,我都是一個人在麥迪森這邊。每次出差接近結束的時候我都是一種矛盾的狀態:既心情開始輕鬆因為任務完成了可以休息,但同時情緒又開始低落因為要回到那個隻有我一個人,靠打開電視驅除孤獨的家。
茱莉亞翻了個身,舉起右腿替我壓住我已經控製不住的器官。她把嘴湊到我耳邊:“我不想一個人在外屋。”說完抬起胳膊把身上的T恤脫掉,手腳並用爬到我身上。
事到如此我已經沒有太多選擇了。我一手把茱莉亞摟在我身上,另一隻手從她的背後探進她的短褲,滿滿地抓住一大把柔嫩又有彈性的青春。茱莉亞輕輕地“哼”了一聲,不知是疼還是享受。我憑著最後剩餘的一點理智堅持著不做下一步行動:“我沒帶保護,你有嗎?”
茱莉亞一邊伸手去脫自己的短褲一邊回答我:“我出來上學的第一學期我媽媽就逼著我吃藥啦。”說完她把短褲扔到床下:“我知道你覺得我很年輕,但我是大女孩啦!”
周五早晨七點,我爬起來洗漱收拾。今天要去的供應商距離較遠,要早一點出門。我盡量輕手輕腳,不想影響茱莉亞睡覺。出門的時候我回頭看了一眼,覺得我的小心可能完全是多餘的,茱莉亞像個大貓一樣趴在床上睡得人事不醒。
這些年我一直堅持健身,我甚至覺得自己的體力比二十多歲的時候還要好一些。但是在連續兩晚沒有睡好覺的狀況下,我卻在鬧鍾響之前就醒了。雖然覺得還是很困卻不容易重新入睡,我知道這是身體在告訴我,年齡就是年齡。不管你多麽努力,看起來多麽健康,它都會偷偷地把你的生命力一點點偷走。看著呼呼大睡的茱莉亞,我心裏不由得有一點點嫉妒。
昨晚和茱莉亞在一起,我覺得自己不是在做愛,而是在安慰一個受了傷的孩子,安慰她裏裏外外每一寸受了委屈的身體和心靈。讓她知道雖然她剛剛被拋棄在很冷很黑的大街上,但至少在今晚,在這個小小的酒店房間裏,有人關心她,疼愛她。
雖然茱莉亞努力做出一副久經戰陣的樣子,但是我還是能感覺到她的緊張。在過程中她好像更習慣取悅對方,這又讓我暗暗心疼。女孩子在床上應該是被人取悅的,她以前的男友們沒有好好待她。
到了供應商的辦公室,我才知道今天中午他們公司請全體員工吃飯,慶祝銷售業績達標。前幾天周一是他們財政年底公布業績的時間,他們的年銷售達到了四年增長一倍的目標,比預計提早一年,股價也隨之上漲。采購經理特意也邀請我參加他們的午餐,感謝我們這兩年的全力支持。我看了一下參加參會的人數,把替客戶買單的想法拋到腦後。
客戶員工吃完慶功午餐以後就三三兩兩地回家了。我不想招人煩,就把自己帶的幾個塗金玻璃花瓶樣品留下然後告辭。這幾個花瓶是一個大連的工廠做的,在顏料裏加了少量的真金,塗出來的金色特別鮮豔漂亮。我在為新康工作的這幾年,幫好幾家小廠成長為大廠。
茱莉亞很驚訝地看到我不到三點就回到了酒店。她滿臉高興地跳到我懷裏,在我臉上親了兩下。我注意到她已經開始收拾箱子了,就問她是不是改票了。原本她訂的是周日晚上回去,但現在留到周日已經沒有意義了。問她的時候我已經做好了準備,如果她不得不呆到周日晚上在回家,我會把這個房間延長到周日讓她住,我自己按計劃周六離開。
茱莉亞果然已經把機票改到了周六,但要到下午才飛。花了一百多塊的罰金,但她實在不想一個人在這裏呆了。
看看時間還早,我提議帶她在巴爾的摩轉轉,也算沒有白來一趟。我把電腦打開,茱莉亞坐下查找附近值得玩一下的地方,我站在她旁邊看著她手指飛快地敲擊著鍵盤。
茱莉亞留了一頭微微彎曲的烏黑油亮的長發,襯得她的皮膚異常的白。我撩起她的頭發把玩著,玩笑著說:“你可真是個白人,白得象雪啦。”茱莉亞抱怨說威斯康星州夏天短,其他三季日照不足,她才會這麽白。她非常羨慕一個去加州上學的朋友,第一年就曬成了漂亮的麥色。
“其實我皮膚不光是白色的,還有其他顏色。“ 說完,茱莉亞搬起自己的腳給我看她嫩嫩的腳底:”你看這裏幾乎是紅色的!“ 然後舉起胳膊讓我看她的腋下:”這裏有血管,是藍色的。“說完站起來拉開運動褲說:”我腿這裏是粉色的!” 我低下頭去看,她卻飛快地把褲子提起來“嘿嘿”地笑了一下:“不,不給你看了!”
我作勢去扯她的褲子,她大笑著往客廳跑。我追上去,兩個人打打鬧鬧地把茱莉亞收拾得差不多的箱子打翻了,然後我們自己身上穿著的衣服也被扯掉了。
冬天天黑得早。這兩天睡得不夠,我們折騰一番之後就摟在一起睡著了。醒來以後外麵的天黑黑的,我們也就懶得起來繼續躺著。我發現客廳裏一點也不冷。
又躺了一會兒,我說咱們出去吃飯吧。巴爾的摩的景點是沒時間看了,飯還是可以吃一點的。爬起來找衣服,我建議茱莉亞把箱子收一下在出門,省得吃完飯回來比較晚了還要收拾東西。
茱莉亞很聽話,乖乖地從地上撿起衣物往箱子裏裝。屋裏的氣氛好像忽然被即將到來的離別破壞了。
看著茱莉亞收拾,我注意到地毯上扔著幾個桃子,應該是從茱莉亞的箱子裏掉出來的。我忽然有點緊張,問茱莉亞:“你不是說一直在吃藥嗎?為什麽還帶著桃子?”
茱莉亞低聲說:“我來之前就擔心塔德又有別的女孩子了。他以前有過和吸毒的女人在一起的事,我有些擔心,怕他在這邊染上什麽病菌之類的,所以就帶了桃子。”
我有些將信將疑:“那你為什麽不讓我戴?你都不認識我?”
茱莉亞有些不高興了,抬起頭說:“我不相信他,我相信你。我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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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從來不知道我的這次經曆,但是這件事卻在我的心裏留下裏一個陰影。小白相信了比爾,她錯了。小白又相信了我,她是不是又錯了一次?
幾年以後,我在印第安納一個小城市的機場酒店門口,冒著寒風回憶往事。我剛剛拒絕了愛麗森的求歡,但心裏卻不輕鬆。在巴爾的摩的時候,我應該拒絕但是沒有;在印第安納,我不需要拒絕但是我拒絕了。和小白離婚的時候,小白曾經說過:“你有時聰明有時糊塗,雖然聰明的時候多糊塗的時候少,但你的基本屬性還是糊塗。你會讓感覺推開理智。你出昏招的時候不是想不到,而是不去想。”
扔掉煙頭,我揣著手往酒店大門裏走。小白是聰明人,她和我分開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