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馬上就到了。小白告訴我她想在春節的時候請假回國去多看看她父母。我心裏一動,於是問她:“要不,我也請假回家看看我父母?”
小白明白我的意思,沉吟了一下說:“我還沒太準備好去見你爸爸媽媽。這次回去,我是想和我父母解釋一下我這邊到底是怎麽回事。如果帶你一起去,我怕他們覺得我太快了,前麵剛離婚,馬上就有了個你。”
我急忙說:“不快呀,這都快一年了,你再找個新男友也差不多了啊。”
小白搖搖頭:“你別急。我和比爾的事他們本來就不太同意,結果我又離婚了,然後又馬上有了個你,太多信息要他們消化了。”
我隻好點點頭說:“那好吧,我就不回去了,攢點兒假期夏天再說吧。”
小白忽然想起一件事:“對了,如果有人問起咱倆什麽時候開始在一起的,不管是將來我父母你父母,還是別的親戚朋友什麽的,你就說是快年底了我們才在一起的,就說是11月底吧。”
“為什麽?”
小白有點尷尬:“因為夏天那會兒我的離婚手續還沒有完全辦完,我不想讓人覺得我還沒離完婚就和你在一起了。”
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好的,我不告訴他們咱倆是從通奸開始的。”小白瞪大了眼睛帶著怒氣舉手做了個要打我的架勢:“你胡說什麽!夏天的時候我早就是事實上的單身了!”
我馬上知道我的玩笑開壞了,趕緊嚴肅認真地向小白道歉,然後歪頭在她的撅著的小嘴兒上親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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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白過來以前,我和另外幾個大齡單身的華人男生結成了朋友。其中來往比較多的有老王,老馮,和老張。後來有了小白,我慢慢就不再參加他們的活動了。我要是遇到一個單身的華人女生,就會嚐試著把她介紹給這幾個還是單身的朋友。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他們老三位總是找不到合適的。
小白回國探家,我就和那幾位老朋友聯係上了,問他們春節有什麽活動。老馮告訴我老王在網上找了個庫胖,芝加哥的五星級酒店,套房,一晚上隻要兩百八十塊。他們仨人兒準備先去中國城大吃一頓,然後去湖邊和著名的“壯麗的一英裏”看看美女,晚上住在酒店喝酒,然後第二天去中國店買些好吃的帶回麥迪森。如果我也想一起去的話,晚上可以打一宿牌。
單身的時候我經常參加他們這類活動,去多了其實挺無聊的。但此時小白不在家,大春節的一個人在家裏確實有點孤單,於是就答應了。我主動提出我來開車,因為我的車比較大,坐了4個人以後後貨箱還有足夠的空間裝大家買回來的吃的。
一路上四個人一通亂聊。先是討論了一遍在過去半年裏他們仨各自遇到的單身女生,以及別人給介紹的相親對象。然後互相分析了一番為什麽都沒有成功。我最近沒有和他們一起活動,對他們提起的人物都不太熟悉,就悶頭開車,很少插話。聊著聊著,老張忽然問我:“老提呀,你挺懂車的。我的老馬自達需要換汽油泵了,你換過沒有?”
我搖搖頭說:”我沒換過。需不需要拆油箱?”老張搖搖頭說:“應該不用,我這個車很老了,油泵在外麵。”我忍不住接了一句:“老張啊,你是不是該換輛車啦?你那老馬自達都二十多萬邁了吧?你開這個破車出去相親,人家還以為你是學生,誰知道你是教授啊?再一看您老胡子拉碴的樣兒,該覺得你是老畢不了業的老學生了。”
老張歎了口氣說:“買個新車倒也花不了多少錢,我就是覺得這車跟了我好多年,讀書的時候全靠它拉著我東奔西跑,有感情了。再說,我找不著對象主要是因為個子矮,要是有你那麽高個子就好了。“
老王馬上站出來反駁:“你有一米七出頭吧?個子不矮了,至少比我高。你找不到合適的主要是因為你太挑了,非要個年輕的。你也有三十六了吧,幹嘛非要找二十五以下的?上次教會王姐給你介紹的那個叫“肉絲”的不是很好嗎?你非嫌人家歲數大。其實33不是和你正合適嗎?人家那身材多好啊!要不是她比我高,我就要王姐介紹給我了。“
老張又歎了口氣:“我覺得國妞兒一個頂一個的都太聰明了,我搞不定。也許找個年輕的還沒什麽社會經驗,我還能管得住。“
老馮嘿嘿地冷笑一聲:“你才傻呢。年輕的更難對付,你都不知道人家腦袋裏想的是什麽。你趁早改戲吧,要不永遠找不到。”老張聽了很不高興,就不再說話了。
老王想緩和一下氣氛,就轉變話題來問我:“老提,你的女朋友是你以前在國內就認識的,對吧?這麽多年一直等著你來著?“
我支吾了一下說:“我們在國內就認識,但隻是普通朋友。去年又碰到一起,一打聽我們倆都還是單身,幹脆就一塊兒過了。老王,我記得你有一次說你們公司的那個小秘書對你有意思,後來怎麽樣了?”
老王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說:“哪裏,人家就是看我沒看懂公司的通知,好心幫我解釋了一番。我哪裏敢去找個美國人啊,說話快了我都聽不懂。”
我不想他們再問我小白的事,就順著話題往下聊:“外國妞怎麽了?你可以找其他國家來的外國妞啊,又不一定非得美國妞兒。找個歐洲來的,或者日本,菲律賓來的,大家口音對口音,誰也別嫌棄誰。都是外國人,處境相似,互相也容易理解。”
順著我提的頭兒,大家開始討論在公司裏和社區活動中心遇到的其他外國來的白人女孩兒,沒人再來問我小白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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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芝加哥的舊中國城,我把車停在了城外立交橋下的停車場,大家一起走到唐人街裏麵去。我想嚐試個新的餐館,但是老馮和老張還是要去老四川。我說咱們來8次芝加哥得有6次都是吃老四川,咱們換個別的好吧?轉過街角就是個很大的粵菜館,看樣子應該不錯。可是他們倆還是堅持隻有老四川夠味兒,我隻好也從眾了。
老四川生意很好,要是來得再晚一點我們就要在外麵等座兒了。坐下來以後不用看菜單,順口點了幾道熟知的菜。老張打開從街上拿來的免費的二手車銷售廣告,開始研究。老馮告訴他那上麵的價格都虛高得厲害,要是想便宜還得去克瑞格清單上去找私人賣主。老王說:“你應該看看新車得價格,尤其是到了月底,有時他們會給特價,好衝業績。”
正聊著,老王忽然壓低了聲音說:“老提背後那桌人,有個高個子的女生很漂亮。不過好像是懷孕了,肚子有點兒大。”老張和老馮斜著眼兒看了一番,紛紛點頭說:“還可以吧。也不是太漂亮,但是個兒高腿長。老王說得對,應該是懷孕了,旁邊坐的可能是她老公,小心翼翼地照顧著呢。”
我背著身不好意思轉頭去看,於是說:“既然這樣,我去上個廁所吧。”站起身,借著往裏推椅子的機會,抬頭掃視了一下我背後的那桌人。
我的目光正好和那桌的高個兒女生碰上。那女孩兒皮膚很白,小腹微微隆起。我們倆眼光一對,同時“哎”了一聲:那個女孩我認識,就是當年小白想介紹給我的珍,我們一起去威斯康辛戴爾斯玩兒過一次。事後,小白告訴我珍想繼續發展,被我拒絕了。我當時對小白並沒有什麽想法,拒絕珍隻是覺得她太年輕了,我和她沒什麽共同語言。
珍的眼光和我一對上,馬上認出了我。她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有驚喜,有一點難為情,還有一點糾結。我有些不解,就隻是衝她笑著點了點頭。看到我打招呼,珍舉手衝我揮了一下,推開椅子轉身衝我這邊走過來。坐在旁邊的瘦高的戴眼睛的年輕人趕忙起身,伸開手臂忙前忙後地護著珍一起走過來。
我趕忙跨兩步迎過去,嘴裏說著:“別著急,別著急! 慢點兒!” 然後指著珍的隆起的腹部說:“你這是。。。恭喜呀,恭喜!”第二個恭喜是對著瘦高的年輕人說的。
珍給我和她的丈夫互相做了介紹,告訴我他們是帶著雙方父母一起出來吃飯的。我仰起頭回想了一下:“哇哦!我都想不起來上次咱們是什麽時候見麵的,好像剛發生不久。可是你都有小寶寶了!”珍滿臉是幸福的笑容,高興地對我說:“我們倆歲數都大了,所以一結婚就要了個孩子。”
我說:“哪裏!你們起碼比我小5歲,正年輕著那!”
餐館裏很擁擠又嘈雜,不是個聊天的好地方。珍直截了當地問我:“我前一年多一直忙著結婚,蜜月,後來又馬上懷孕了,好久沒和小白聯係。聽說小白和比爾分開了,但是也沒機會去看她。你知道小白現在的狀況嗎?”
我在腦子裏飛快地考慮了一下,回答說:“小白和比爾離婚已經一年多了,可能正是你忙著結婚的那會兒。現在她已經離開芝加哥了,生活一切恢複正常,你不用擔心。”
珍從我的回答裏似乎聽出了什麽,她睜大了眼睛看著我,滿臉都是疑問的樣子。我沒有等她提出問題來,直接告訴她:“為什麽我知道她的現狀?小白現在和我在一起了。“
在珍和她的老公回到座位上的時候,我忽然想起一件事,追過去對珍說:“我和小白是去年11月底開始在一起的。“然後在滿臉莫名其妙的珍的目光中昂首闊步地走向了衛生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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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時分,我昏頭脹腦地離開牌桌,走出酒店大門,找了個避風的地方挨個給父母和堂哥打電話問候春節快樂。然後,撥通了小白的電話。
小白正在父母香港的家中,聽起來情緒不錯。接到我電話以後很是高興,回到自己的房間裏。
等我們倆把各自肉麻的話說得差不多了以後,小白告訴我她和父母詳細談了和比爾的事。她父母對她的態度非常溫和,一直在安慰她。知道她有了一個中國人男朋友之後非常高興,要她下次回家的時候把我帶去見他們。小白自我解嘲道:“我猜隻要他們的女兒不再有一個黑人老公,他們就放心了。“
我把在老四川遇到珍的事告訴她,特地強調了我追過去告訴珍:我們是去年11月底才在一起的!小白在電話那邊哈哈大笑,甜甜地說:“你真乖,回去親你!”
我們倆隔著太平洋笑了一通以後,小白感歎道:“珍真的是著急了啊,這麽快都懷孕了。也許是奉子成婚也說不定。她的歲數也確實不小了,應該馬上就三十了吧。”
說到這兒,我和小白都沉默了幾秒鍾。
放下電話之前,我們約定今年夏天的時候一起回國一次,分別去北京和香港把雙方父母都拜訪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