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小生的眉清目秀,每次老娘帶我去她單位,叔叔阿姨都誇我長得好看。從小我就有一個念頭,將來吃飯用不著靠才華。直到我工作以後,也學會了誇同事家的小朋友,才意識到一切外貌都是假象,我還得積攢點才華吃飯。
上中學時,正值理想教育。人人都要在作文中立誌。大多數同學要當科學家。隻有極個別同學想當司機,或者賣肉的售貨員。比這些更上不了台麵還有我的理想,要當一個算命的。
算命的和老師都屬吃開口飯的,可算命先生工作更容易些,日常工作就是把客人罵一頓,被損的人還要開開心心地掏錢。我喜歡這個職業真不是為了掙錢,主要我也熱衷於挖苦人。不過,我實在不敢把這個理想寫在作文裏,因為我的作文,就是打算解放全人類,也隻能得60分。算命這個理想終究敗給了現實,先給我的語文及格讓讓步吧。
被群眾輿論誤導的老娘,卻一直堅信演藝圈應該有我一席之地。在被數理化洪流的裹挾下,毫無主見的我考上了一個工科大學。老娘遺憾我未走上藝術之路。大學期間,幻想著終有一天能彌補老娘的遺憾,為此狂練才藝,學會了不少粵語歌曲。
當時的大學生相當狂妄,被稱為天之驕子。皇帝才是天子,可大學生,不僅是上天的兒子,還是相當驕傲的兒子。可那時的我們,也不大給上天長臉,除了睡覺就是踢球,最不浪費年華的行為就是洗澡時集體飆高音。想知道鬼哭狼嚎怎麽一回事,就去我們大學的水房聽唱歌。
大學畢業,隨波逐流的我正正經經地上班了。演藝圈沒有混進去,跑江湖算命這個胸中的理想也敗給了現實中的穩定收入。
大夢一場,無數春秋轉瞬即逝,突然覺得要去實現自己的理想,最好還能兼顧老娘的期望。脫口秀,似乎就是為這兩個理想準備的。從外在表現上說,雖然脫口秀演員沒有眉清目秀的要求,畢竟也是上台表演,好歹也算演藝界。從性質上講,跟算命也差不多。,把聽的人損一通,然後拿錢走人。被損的人還挺開心。如果不開心,就覺得這錢花的不值。
再者說了,凡是聽過我唱歌,都知道我說的比唱的好聽。脫口秀,也算與我的特長匹配。
三年前,老娘掙脫了糾纏她14年的沉屙,在夢中離開了這個紛紛擾擾的世界,遠去了另外一個時空。得知老娘離世的音訊,我竟然脫口而出一個“好”字。內心慶幸她終於卸去了負累,不用再承受痛楚。下一個閃過的念頭卻是:從今往後老娘再也無法回應我的傾訴。淚水無聲滑落,大腦一片空白,突如其來的悲傷竟然讓我對周圍的世界失去了感知。
然而三年之中,老娘和我似乎有了更多的交流。過去需要跨越萬水千山,曆經舟船勞頓,方可見上一麵。而今,隻需安然入睡就有可能與老娘夢中一敘。
老娘在另外一個世界一定希望我快樂,我就來講笑話來圓一下老娘的夢想。
貼上兩年前紀念老娘的一首詩
聽聞遠方有你.七律
異國去處望雲煙
一曲離歌憶往年
同享清風明月夜
獨酌舊事豔陽天
前程路遠君何在
回首情深馬不前
暮鼓夕陽無限好
家書萬裏盡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