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這是《陶子》一書中的一篇文章,相當於達摩祖師西來傳法的一個小傳。內容取自爾冬升主演的電影《達摩祖師傳》,比較通俗。當然,你直接看電影更好。我這篇文章的主旨,是感悟這樣一件事:
悟道易,聞道難。
此處的“聞”,不隻是“聽”。“聽”到,還是容易的。笑壇這一段時間,天天可聽,孔兄開誠布公,掏心置腹。但更進一步的,不是“耳聽”,而是“心聽”。
耳聽為虛,心聽為實。
我們皆具與佛同樣Quality的佛性,但真我之前有一層虛假的透明的玻璃,名曰障礙。
此障礙,又名暗,又名我慢。
若不能心聽,此障礙故。
一旦意識到,和撤離此障,就如“撥開雲霧見天日”。
以後咱繼續聊笑話。當然,我也會繼續通過視頻講道家。
以下是《一人》正文:
子曰:朝聞道夕死可矣。又說,吾未見好德如好色者也。老子說,上士聞道勤而行之,中士聞道若存若亡,下士聞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為道。老孔先師都指出了同樣現象:國人聞道之難。先秦至今,無不如此。每念及此,總會想起一人,達摩祖師——中國禪宗初祖。眼前,浮現他海上漂流三年、嵩山麵壁九年的身影。諾大中國,他隻能等待一人,隻為一人轉身,為誰呢?
慧可。
達摩祖師,用自己的Marketing,傳一人,可傳天下,“一花開五葉,結果自然成”。禪宗在中國開花結果,又東渡扶桑,成為日本的Zen,日本的Zen又傳到今天的歐美。這一切,追溯到達摩祖師,追溯到慧可斷臂求法,當然最遠,追溯到佛祖拈花一笑,“不立文字,教外別傳”,和大迦葉心領神會,領受佛法。
達摩祖師,到震旦(古時印度對中國的稱謂)傳禪法,那是相當之難。1994年爾冬升演了部電影《達摩祖師》,講述了菩提達摩到中國傳教的故事,值得一看。
相傳菩提達摩,是南印度香至王的第三個兒子。他不戀富貴,心係佛法,出家為禪宗第27代祖師般若多羅的弟子。在當時印度人看來,印度是“中國”,震旦(中國)則在東部偏遠之地,離文明較遠,戰爭頻繁、殺戮頗多。菩提達摩得道後,一心想到中國傳教。他的師父歎氣道,中國人稟性難移,震旦傳教,太難。可菩提達摩認為,正因為太難,必須要有人去傳。他一早預料到,在中國傳教很難很難,可沒想到那麽難。
海上飄搖了三年,終於在廣州上下九登陸。當地官員,擺大駕迎接,直送南京覲見梁武帝。梁武帝好大喜功,隻以修了多少佛寺、貼了多少金身、養了多少和尚等表麵功夫,歌功頌德,與領悟佛法相去甚遠,菩提達摩知道,在此傳教,如南轅北轍,背道而馳。於是有了一葦渡江的“神跡”。達摩祖師深知,在中國傳教,你必須顯示一點“神跡”,中國人就會口口相傳。可佛祖之時,就曾批評用神通吸引教眾。估計達摩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渡江之後,上了嵩山少林寺。
少林寺本就是印度高僧跋陀所建,眾聞天竺高僧前來,立即恭迎,請求開壇講法。可禪宗乃教外別傳,不立文字,隻可意會,不可言傳,如何講?能講得出來的,就不是真諦了。菩提達摩全程一言不發,隻打了個盹兒,醒來後表示已經講完。少林寺和尚感覺自己被忽悠了,菩提達摩卻知少林眾僧,無人可得其法,於是遁入少林寺後山,入洞麵壁。
達摩麵壁九年。能有如此禪定功夫的,必是高僧。少林寺高僧雖不得其法,亦心生敬佩,管好飯菜。
達摩在中國如此麵壁,為的是什麽?就是為了等一人。
想傳禪法,見了中國推崇佛教的皇帝,搖頭;見了少林寺一眾高僧,搖頭。這些頂尖的人物,也不過如此,那麽茫茫人海,誰是可傳之人?誰可得天竺禪法?
無法去尋找,隻好學“薑太公釣魚,願者上鉤”。
這得多大的寂靜與忍耐。不知多少年過去了,人們從好奇,到議論紛紛,到漸漸淡忘此人。可就在沒有一線生機的時候,菩提達摩等到了神光和尚。
他就是慧可。
中國隻出此一人,就可以了。
菩提達摩在山洞內麵壁打坐,慧可就在洞外的雪地上跪求。大雪紛飛,菩提達摩不為心動。直到慧可整個人和大雪融為一體,也是一動不動,菩提達摩感到孺子可教。但他仍然擔心慧可能否堅持修法傳法,慧可手起刀落,砍斷自己一支手臂,以表決心。
想象一下,那一天,那一刻,在嵩山少林寺後山的那一場景。多年之後,我仍然為之感動。
遠渡重洋,麵壁九年。得一人難,得一人足矣。而其他人呢,從皇帝到少林寺眾僧,得之如不得也。
此後,慧可隨侍菩提達摩多年,形影不離。達摩祖師,將禪法傾囊相授。慧可以“知者不言,言者不知”,得之骨髓,繼承了達摩祖師的衣缽,稱為禪宗二祖。
達摩祖師在洛河之畔圓寂,隻在墓穴留下一隻鞋子,將另一隻鞋子,掛在禪杖上,隻履西歸,以最後一個“神跡”,為震旦傳教,畫上了圓滿的句話。
到中國那麽多年,看似Mission Impossible,但找到那個對的人(Mr. Right),就完成了一大半,剩下的,不過是些Jobs。
達摩祖師囑咐慧可,禪宗傳六代即可。六代以下,就不用傳了。為什麽呢?因為那時,禪宗已經在中國開遍了花。果然,慧可傳僧璨,僧璨傳道信,道信傳弘忍,弘忍傳慧能。傳到六祖慧能,禪宗在中國立穩了根基,在他死後,分為南北兩宗,繼而形成五宗,東渡扶桑,遠播歐美,時至今日,仍然生生不息。歐美人隻知日本Zen,不知其來自中國的禪;中國人知達摩是禪宗初祖,不知達摩傳道之艱難之艱苦;知其法來自天竺,卻不知追根溯源佛陀之初“拈花一笑”。此是何意?大迦葉因何感動?你是否有此思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