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我喝酒的曆史,是滿久遠的了。
從出生後一直到七歲,都是生活在姥姥姥爺家,那是位於內蒙古的一個蒙漢混居的小鎮。 蒙古族的豪爽,善飲,是出了名的。姥爺家吃飯,基本上是每餐必飲,如果是比較大的聚會和有客人來的時候,還要唱酒歌,邊唱邊飲,對於比較尊貴的客人,還有特殊敬酒的方式:或是由在坐的最年長的人隨著酒歌雙手為客人遞上碗,或是由晚輩的人跪到客人麵前敬酒,直到客人喝下去才能起身。在這種場合下,不喝酒是很失禮的事,不但要喝,而且應該是一口氣把碗裏的酒都喝幹,這樣才顯得不生份,尊重主人。那個地方還有這樣一個習慣, 喝酒就一定要喝醉才算喝好了,雖然不一定是要醉得人事不省,上吐下泄,但至少要達到胡言亂語,步履不穩的標準,如果哪家請客後,客人神態正常思緒清楚的離開,那對於做東的人是很沒麵子的事,說明沒有把客人招待好。這種習俗,這些年也隨著社會的進步在逐步的改變,我大三暑假回去的時候,每次喝酒時都是自己隨意,沒什麽人強迫,也沒有不拚命喝就是失禮這種壓力了。
我喝醉了的時候基本沒有,但有一次真的是喝多了:那是大學剛畢業不久,正在讀研究生, 母校的幾個老師來北京參加一個總裝部重點課題的開題論證會。會議結束的前一天晚上是例行的聚餐,我們幾個在北京的同學,打著看望老師的旗號, 死磨硬泡,並提出自己交錢, 終於被允許參加聚餐。 可能是因為會議開得比較順利,再加上是最後一頓晚餐了,菜肴很豐盛,而且準備了白酒, 大家都放開了前幾天的拘謹,開懷痛飲起來,拚酒,以水代酒騙別人喝也都發生了。我雖然是比較控製,但也真真假假,亦酒亦水地和同桌的幾位喝了不少,直到他們都基本上到了頂,我自己也感覺有七,八分醉了。
這時候,同桌的一位對我說,你讓我們幾個喝不算本事,因為我們都是酒鬼,你要是能讓鄰桌的X教授幹一杯,那我們才佩服你。他說的X教授, 是我母校的教授兼我們係的主任,又是這次課題的負責人之一。他平時就以嚴謹著名,不僅在學術上,還有在與人交往上。對學生要求嚴格,平時話不多,也很少和別人開玩笑,我和他雖然認識,但從未單獨打過交道, 係裏的同學和年輕教師都有些怕他。那天可能是有酒壯膽吧,我突然想出了惡作劇,給自己倒了一杯白水,然後拿著酒瓶走到鄰桌,先對著X先生鞠了一個大躬,接著說出好幾句自己都覺得肉麻的話,什麽“您以前是我的老師,今後永遠是我的老師,我想敬您一杯,感謝您的教誨”等等,也許是在那個場合,多少要給昔日的學生些麵子,整個晚餐都沒沾白酒的X教授還真的倒了滿滿一杯白酒,和我一下就幹了。而我的杯子裏其實是白水,為了不讓人懷疑,我喝下後故意作出很難受,幾乎要吐的表情。這下反而弄巧成拙了,X教授笑著對我說:“你是來騙我喝酒的,一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杯子裏一定是水”。騙局被揭穿了,我覺得不好意思,連忙說:“我是沒想到您會和我幹杯,所以先拿水來試探一下,既然您都喝了,我就自罰三杯吧”, 然後雖然X教授和其它人都在勸阻,我依然連幹了三杯。
回到自己的那一桌,在眾人的一片“你真能幹”,“還是學生比同行的麵子大”的讚揚聲中,我的頭越來越大,胃越來越往上翻,最後到了不敢開口說話,一張嘴就想吐的那種地步。好在腿腳還聽話,趕快到廁所裏大吐了一番,才覺得好受一些,剛走出廁所想回到桌旁,胃裏又是一陣翻騰,再趕快回到廁所去吐,這樣反複了幾次,總算安定下來了,那個晚上當然也是再滴水未進了,這也是記憶中醉得比較厲害的一次,回去後難受得基本一夜都沒睡,完全是自找的罪受。
總結一下:酒能助興,也能敗興,就像郭小川詩裏說的那樣“舒心的酒,千杯不醉,知心的話,萬言不贅”。平時應該盡量少喝,不得不喝時也不必拘泥,關鍵是自己能把握,也就是那個“度”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