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在成為日結工?
文 | 蔡家欣
編輯 | 王珊瑚
在我們走訪的幾個零工市場中,從淩晨3、4點到晚上8、9點,幾乎全天都有人在等待求職。早上5、6點鍾是招人的高峰期,在這個時間,年輕人基本被招走了,剩下的都是大齡農民工,他們隻能等待機會。
我們遇到過被拖欠工資的包工頭,還有在貨拉拉平台上拉貨的司機,因為活少,他將車停在邊上,在零工市場找工作。還有被裁的外企員工,快50歲了,他有技術,但離開原來的企業,那些技術都不管用了,隻能來到零工市場。
總的來說,零工市場上女性偏少,因為這是一個出力氣的地方,女性可能不占優勢。另外,年齡大的女性就業麵可能會比男性寬,她們可以選擇照料的工作,像家政、月嫂。
在零工市場,製造業的待遇最好,工價穩定,8小時或者12小時換班,還有住宿、一日三餐。付出的體力不如物流這麽辛苦,但它對年齡有要求,上限是40歲或者45歲。對文化水平也有要求,比如富士康要求會認26個英文字母。在我們看來,這是很簡單的一件事,但也有很多人被卡住,很多3、40歲的人根本就不認識英文字母。
或者說,很多農民工沒有學曆,不認字。最開始調研,我們想發問卷,後來發現根本不現實。填一份問卷不到3分鍾20塊錢,有的人幹4個小時才80塊錢。不是不想填,是填不了。一個原因是我們通過手機,有人沒有智能手機,或者沒有流量。還有就是不認字,或者對文字的處理能力很差。問卷我們已經盡量使用簡單的語言,但他們就覺得這麽多字看著難受,填不了。
鄭州的零工市場以建築和雜工為主,大齡農民工比較多,基本來自河南周邊的城市,比如信陽、周口。大部分人都是60多歲,還有70多歲,我還碰到一個82歲的老農民,他在“鄭州八哥”攤上吃飯,他是不是找工作,我不太好確定,估計也沒人敢用。70多歲找工作的人還是蠻多的。他們怎麽找呢?就把頭發稍微染一染,把身上弄得幹淨一點,讓自己看上去顯得年輕一些。
在零工市場找工作,一個月大概有三四千,有時會更低,房租加上吃飯,每個月剛性支出就是1000塊左右。每個家庭的情況不一樣。小孩上學是比較大的支出,還有就是醫保(城鄉居民醫療保險),原來是350(元/年),現在漲到380,一家五、六個人,就得將近2000塊了。對他們來說,這是一筆比較大的支出。另一方麵,養老保險105塊錢(注:全國部分地區基礎養老金最低標準為105元/月),基本上不能解決問題,所以他們隻能去工作,還得一直繼續工作下去。
之前文章發出來後,很多人說他們為什麽不回去種地。我們在訪談中了解到,現在肥料、殺蟲劑這些生產資料都在漲價,種地是掙不著錢的,一般都是沒有勞動能力的人在家種地。我們走訪時遇到一個70多歲的大爺,他的兒子41歲去世了,家裏還有兩個小孩,一個上中學,一個上大學,隻有腰椎盤突出的老伴在家裏種地。
他都70多歲了,還在勞動力市場上找工作。苦難、貧窮、疾病都壓在一個人身上。
其實用工市場的年齡問題一直存在。以前不在意,是因為我們還沒有進入老齡化社會。在鄭州,60歲以上的人幹環衛,每個月2500(元),到65歲就幹不了了,隻能幹園林,拔草、種花,一個月2100,到70歲又沒崗位了,最後隻能回到零工市場。他們能找的都是力工,比如說裝修砸牆,把建築垃圾背到一個地方。
這兩年建築業出了“清退令”,60歲以上的人不能從事建築施工作業。為什麽要清退?出發點是因為60歲以上的人沒有工傷保險。但我覺得邏輯搞反了,我們應該想的是要如何增加工傷保險、社會保險去覆蓋60歲以上的人群,而不是幹脆不讓他幹了。
本來隻是建築業,但它會形成一個擴散效應,都不敢用(60歲以上的人)了。當然,製度是一方麵,另一方麵就是經濟本身的力量,建築業在萎縮,我們去鄭州,很多工地都停了沒有活。
這就是我們看到的大齡農民工,或者說第一代農民工現在的境況。隨著老齡化加劇,房地產行業的萎縮和下行,這些人將越來越多,他們隻能在零工市場找活,但這裏不像以前,找不到那麽多活了。未來他們的生存會麵臨問題,我覺得這是一個比較迫在眉睫的問題。
●西安灞橋區的半坡立交橋下,聚集了很多大齡農民工。每當有人來招工,工人會迅速聚上來詢問工價。呂萌 攝
鄭州的零工市場,給人的第一感覺是震撼,從淩晨3點開始,找活的工人陸續在這裏聚集,早晨7點就有上千人。他們戴著黃色頭盔,提示這個市場上,大多數人都在等待和建築業相關的工作。
零工市場的形成和城市化的進程密切相關。比如鄭州,過去幾年,處於發展的過程中,大量的樓盤正在建設當中;下沙是杭州城市向東擴展的一個區域,這兩個地方聚集的主要就是建築業。還有一個影響因素就是周邊的產業、環境。深圳龍華形成最早,一直以加工製造業為主,電子廠最多。
零工市場就業方向的發展,主流是製造業,然後房地產、再之後是物流,大概是這樣一個遞進順序。
它們的招工方式都差不多。深圳龍華體量最大,這裏有幾個大型的人力資源中介,一年體量(就業人次)都在十萬左右,這類中介有七八個,還有很多小中介。這裏是純市場化的運作,招工抽成大概是小時工價中的一塊錢或兩塊錢,競爭激烈,中介在意品牌和信譽,不會克扣工價。
杭州下沙以小中介為主,還延伸出許多個體充當勞務經紀人,他們不是門店,勞動者管他們叫“人蟲”,其實這是一個貶義的稱呼,因為勞動者認為他們要抽一部分錢,再盤剝一道。也會出現不規範的情況。主要是對崗位和工價誇大的宣傳,對工作條件的隱瞞,比如勞動者去之後才發現體檢、工服這些都要交費。
鄭州連中介都沒有了,這裏主要是建築業,市場利潤太薄,中介都撐不起了。用人企業都是直接跑到那個地方去盯人找人。以前建築業還發達的時候,規模比較大,直接大巴車過去拉,幾輛大巴車一次能拉走上百號人。
我們過去調研的時候,這個零工市場比較凋落了,本身也是招工淡季,好些人一周多沒有找到活幹了。來一輛招工車子全往上擠,擠到座位就死活不下來。有一個清理辦公室的崗位,主要就是搬桌子和辦公用品,4個小時工價80塊,大家都爭著搶著喊著要,差不多有20個農民工老伯,50多歲到70多歲都有。兩個大哥搶到了活,人群很快就安靜了。
總體來說,這裏的競爭比較良性,我擠不過你,挺尷尬的,笑一笑就走了。或者你也可以介紹自己的優勢,比如我有電動車,馬上就可以跟你走。
不僅是鄭州,杭州下沙以建築為主的活也在減少。十幾年前那一片基本上是工業區,代表了杭州城市化向東延伸的進程。現在,零工市場所輻射的區域,城市化已經進入尾聲,都蓋得差不多了。另一個方麵,受整個房地產行業下行的影響,很多建築工地都停工了,這也是活大幅減少的一個原因。
另外,工價也在下降。2022年雙十一,物流行業工價大概在300(元/天),2023年是220。一開始大家都在等300的崗位,發現沒有,就調整預期,200多一天也幹。雙十一的熱度沒有以前那麽大,這就導致期間物流的收入上不去。
這些勞動者大部分是沒有積蓄的,需要每天一個活或者幾天一個活才能生存下來。一部分勞動者今年已經提前返回老家,而往年這樣的現象通常在春節期間才會出現。給農民工提供免費午餐的鄭州八哥說:“今年上半年,每天中午前來領取餐食的人數為700~800人,但目前已經減少到400人左右。”
●2022年12月9日,山東濟南,在二環西路附近的零工市場,數百名農民工從淩晨4點開始就前來尋找工作。
零工市場存在一定的雙向選擇,雇主挑工人,工人一定程度上也在挑活。但他們的決策邏輯和中產階級不一樣,他們會非常仔細地計算成本的支出。首先考慮的是工價,還有很多細節性的東西,比如招工方有沒有交通工具。
我們在杭州下沙調研時,有一個崗位在5公裏外,但沒人願意去,就覺得太遠了。招工方沒有交通工具接送,公共交通也不覆蓋,這種情況下,他們就都不去了。我們可能覺得幾公裏的路,打個車過去。但對很多人來說,這也是一種限製。首先,這些勞動者基本不願意打車,坐公交的錢也要仔細盤算,基本上隻能選擇有接送或就近區域的工作。
還有住宿的情況、工錢多久可以支取,這些問題很細節,但都會影響到他們的決策。比如,我們問為什麽不去公共就業服務大廳?他們說,那裏沒有招工方的人,工作人員隻是給你崗位電話,打過去對方可能說工招滿了,那打電話的錢是不是就浪費了?在他們看來,這種不確定的支出能避免就盡量避免。
●早晨是招工最多的時段,如果沒找到工作,意味著這一天又進入了漫長的等待。呂萌 攝
總體來說,線下零工市場比較被動,主要是雇主挑工人,畢竟崗位稀缺一點,在議價、工作時長方麵,勞動者沒有太多的話語權。年輕人的選擇會更多,進廠的會多一點。
但現在,年輕人的想法比較多元,大部分人進廠的周期都不會太久。我們遇到過的工人,最長的也就兩三年,有的達不到要求就走人。比如宿舍宣稱6人間,結果一去發現12人,他就不幹了;廠區周邊比較單調,沒有娛樂場所,那他可能覺得在這裏打工沒有意思。
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工價。國內的加工製造業屬於世界工廠,用工需求隨訂單波動。比如電子產品,銷售一般在年底,那麽7、8月份就是工廠排訂單的時候,那個時候,用工量直線上升。聖誕結束後,沒有訂單了,工廠就把這些人遣散掉。對於這部分勞動者來說,想找到一個穩定的工作非常困難。
找不到穩定工作,那就隻能找零活。對企業來說,7月份用工,它當然希望工人做到12月。反過來,勞動者也知道這個階段市場缺人,那就要挑工價高的工作,哪裏更高,隨時拎包走人。所以,這個市場的特點就是雙方都沒有建立長期工作的意願。
當然,我們不能把所有的原因都放到社會層麵去看,雖然它占了很大部分。還有一部分是勞動者自身的原因。大部分日結工的社會資本比較薄弱,找不到工作,他們並沒有太多可以求助的對象,又覺得沒掙著錢,回老家不好意思,最嚴重的情況就是睡在橋邊吃發黴的食物。
還有一些勞動者因為賭博、感情、或者網絡貸的影響,進入到勞動力市場的邊緣。比如,賭博上癮,他們總想著翻盤,一有錢就去賭,沒錢就去幹日結工。這種環境下,他的勞動力表現肯定也不好。
有一類人是不願意幹,我們叫“喪失信心的工人”。或許他們認為工作本身就是對生命的剝削和壓榨,表現出對進廠的反抗,但又沒辦法突破自己,找到合適的工作。於是,他們的表現形式隻能是很懶散,幹一天休三天。
我認為他們並不是很多人說的好吃懶做,他們隻是選擇了一種生活方式。另一方麵,他們也經過精確計算,什麽情況下能保證自己的生存,沒錢了,又該如何去找工作。這次調研當中,我發現有一個因素從來沒有被討論過。那就是這些勞動者從事的崗位,體力勞動相當繁重,每天連續幹,對身體的消耗很大。
我在杭州下沙,有一個崗位一天掙350,但就是沒人去。那個崗位一天要做14個小時。我們總認為勞動者有個活就應該去幹,但問題是,他們也需要休息。
我們不能用精英的視角去看待,而是要從他的角度去看,他的缺陷,社會資本的缺失,以及自身在文化、技能上的不足。
我肯定擔心這些年輕的勞動者未來會麵臨第一代農民工的境況,也就是喪失養老保障。目前的低保覆蓋了一部分人群,低保之上的這部分勞動者,收入不高,在保障層麵,他們好像是被漏掉的那一部分,政策上或許需要去考慮。
上野公園曾經是東京的“零工市場”,和深圳的龍華、杭州的下沙相似,它的零工市場功能持續數了十年。曾經在這裏找工作的農民,可能會轉變為汽車維修廠的工人等等,能夠在東京紮根。他們願意返回上野公園紀念青春,因為這是他們夢想開始的地方。
所以,當我們去考慮一代農民工,反過來也要考慮二代、三代農民工,一代農民工的保障問題和二代、三代農民工怎麽去融入城市、成為城市的一部分,這才是長遠考慮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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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禪宗的美國傳人:我每天打坐、種菜,內心平靜
過著超然物外、精神富足的生活。
也是第一位探尋中國隱士的西方人
近年來,“去山裏隱居”成了年輕人中流行的生活方式
清貧,但精神自由。
責編:陳子文
比爾·波特80歲了,已經到了步履蹣跚的年紀。但在過去兩個月裏,他仍舊獨自旅行了近8000公裏。
為了這趟旅行,他從朋友那裏借了一部智能手機,第一次學習使用二維碼。在此之前,他不用手機、沒有社交媒體,每天最大的快樂是讀詩、翻譯佛經和詩歌、打坐、種菜,數十年如一日。
1972年,比爾·波特從美國哥倫比亞大學的人類學係退學。比起在高校裏讀博,他更想要自學中國文化。隨後,他帶著200多美元獨自前往中國台灣,一住十幾年。
此後,他幾乎每兩三年就要來一次中國內地,行遍了中國幾乎所有的省份。
紀錄片《隱士》
2014年,比爾·波特重訪終南山,雖然隱士們的生活較上個世紀末已經明顯改善,但仍舊不可與城市生活同日而語,山裏沒有直飲水,喝水要用白布過濾;糧食有限,平時隻能煮青菜、喝白米粥;冬天,山洞裏沒有保暖措施,要靠生薑暖和身體。
比爾·波特與山中隱士交談
中學時代,他的父親破產,他的兄弟姐妹陷入抑鬱,他卻覺得鬆了口氣。
他幾乎沒有其他的物質需求
他一生物欲極低。現在的背包跟隨了他整整20年,是某佛教協會的贈品;登山時,他永遠帶著一根20年前在飛來峰撿獲的榕樹枝,舍不得丟棄;穿了十幾年的黃色外套,已經快要裹不住他因年老而日漸發福的身體。
雖然物質上清貧,但他的心卻自由。他一輩子隻做自己感興趣的事情,即使他翻譯的佛經和詩歌在美國一度無人問津,但他自得其樂,把每一次的翻譯比作“舞蹈”,而詩人就是他的“女朋友們”,他所做的,就是陪他們共舞——活著,舞蹈著,翻譯著。
以下是一條與比爾·波特的訪談。
通往終南山的公路
一條:年輕人讀了您的《空穀幽蘭》也想去隱居,您怎麽看?
比爾:他們可能搞錯了,當隱士是修行,他們不懂修行是什麽。你可以back to the land(回歸鄉間),60年代、70年代,很多美國年輕人也是這樣子,但這隻是換了一種生活方式。當隱士一定要先修行儒家的、道教的,或者是佛教的方法。否則,山裏的生活很苦,他們過不了第一個冬天,可能就下山了。
一條:年輕人太累了,可以不工作嗎?
一條報道過的在荒山裏隱居的女孩葉子
一條:您平時都在忙些什麽?
比爾:我寫書,翻譯佛經,也翻譯詩歌,一共快3000首了。我剛剛結束了我的采風,接下來我會寫一本和蘇軾相關的書,他和陶淵明是我最喜愛的詩人。
在美國,我住在一個小鄉村,從西雅圖出發要坐渡船、開車快3個小時。我平時很少能看到人,有時候會看到鷹或是鳥。每天早上我6點多起床,打坐、翻譯、寫書,中午去海邊散步,就是 Clear the mind,把心弄清。然後在花園裏幫太太摘菜,我們種了番茄、豆角。
一條:怎麽樣可以花更少的錢,去獲得更多的快樂?
左為他翻譯的《寒山詩》,右為《金剛經》
一條:您為錢發愁過嗎?
比爾:我有煩惱,但比較少。在美國,我翻譯佛經,沒人買我的書,所以我比較窮。以前我在麵包店工作、送菜,可是我的錢還是不夠。所以美國政府給了我一個低保信用卡,每個月給我的卡裏打300塊美金,可以給我和兩個孩子用。
96年,我欠信用卡三萬兩千美元,99年,欠了兩萬四,我還一度抵押了我的房子。98年香港回歸,香港旅遊局的負責人打電話給我,問我可不可以回來做20期關於黃河文化的節目?第二個禮拜,他就幫我(把債)付清了。所以我的房子還在(笑)。
一條:您曾經有想過去賺更多的錢嗎?
比爾:我當然可以去找一個(更賺錢的)工作,可是這會傷害自己的心。上班太有限製了,我不喜歡聽別人告訴我該怎麽做。我在服兵役的時候,我的上校跟我說,我是他30年裏見過的最糟糕的士兵。
一條:我們今天會說“隻有財富自由,才能精神自由”,您怎麽看?
比爾:這是亂講。在山裏,我沒有碰到過一個有錢的人,但他們是最快樂、最自由的人。中國文化裏的英雄,都不是有錢人。
如果你賺錢,你會碰到別人也在賺錢,大家都會take advantege of others(利用別人),你一直有這樣的習慣,到最後你會忘掉你為什麽要賺錢。
一條:禪修的目標是什麽?
一條:怎麽樣可以讓心自由?
年輕時候的比爾·波特(中)
一條:一句話形容您的生活哲學?
比爾:Help people when you can(盡可能地幫助別人)。我們都是活著的,我們都有一樣的呼吸,為什麽我們不能相互幫忙?
佛教有一個說法“不二門”,我在台灣佛光山的時候,我進過那個門,我問老和尚,為什麽是不二門?“不二”不就是“一”嗎?他說哦不,不二的意思是沒有分別。Class(階層),money(金錢),這都是由我們的妄想決定的,其實我們之間,沒有真正的區別。
但卻是他遇見過的最睿智、最自由的人
一條:您覺得自己快樂嗎?
比爾:我應該被當做一個快樂的人,可是其實不是。因為我看那麽多人辛苦,看一個國家侵略另外一個國家,人類好像一直都沒有改進。
大學教授成慶與學生們一起練習打坐
一條: 年輕人都太焦慮了,您有什麽辦法幫助他們?
比爾:最好的方法是學打坐,呼吸。因為我們生的時候就從呼吸開始,回到源頭。如果你找到自己,你會發現自己沒了(“無我”)。
部分圖片授權來自四川文藝出版社、紀錄片《隱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