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為對女朋友說髒話,有個小夥賠了40萬,
還收到一盒骨灰|
「街頭獵人」是魔宙出品的半虛構故事欄目
由夜行者樸飛講述多個城市街頭的都市傳說
大多基於真實新聞而進行虛構的特稿式寫作
從而達到娛樂和警示的目的
大家好,我是樸飛。
在大城市生活,找對象絕對是個難題,一個人生活時間長了,免不了想找點刺激。
我有個女性朋友,有段時間特別愛去KTV,後來才知道她是去找一個男公關,喝酒唱歌,一玩兒就是一宿。
我勸她玩歸玩,還是要小心一點,倒不是別的原因,就怕不安全。
台北就出過事,有個16歲的女孩找男公關,公關趁她喝醉,偷了她身上的鑰匙。
女孩回家睡覺,男公關潛入女孩家,性侵女孩之後,還發短信提醒女孩吃避孕藥。
新聞截圖
思想一放鬆,褲腰帶就會放鬆,褲腰帶一鬆就得出事。
2020年6月,馮凱給我介紹了個追款的活,有個人被網絡詐騙了。
我說不接,網絡詐騙的錢,一般會立刻轉到境外資金池,基本追不回來。
我建議他還是找警察靠譜。
馮凱說,委托人堅決不找警察,錢找不回來可以,找警察不行。
我挺疑惑,問他為什麽?馮凱說,他嫌丟人。
委托人叫陳方,在一家五星級酒店做大堂經理。
我和陳方第一次見麵在他們酒店的包間裏。
陳方人長得精瘦,脖子前傾,遠看像一條山東細狗。
據陳方說,他山東人,家裏規矩比較多,前幾任女朋友都受不了他大男子主義,和他分手了。
後來當了領導,工作忙,更沒時間找女朋友,所以他平時下班,為了排解寂寞,喜歡去交友網站上聊騷。
前段時間,陳方從陌陌上找了個固定聊天的女網友,膚白貌美,每天晚上都喊他哥哥。
昨天晚上,陳方剛放下手機打算睡覺,女網友發來一張露胸照片,問陳方想不想玩點刺激的?配了一張情趣跳蛋的照片。
對方發過來一個試玩鏈接,發起共玩請求,邀請陳方遠程控製她的跳蛋。
陳方網聊截圖
陳方立刻點了進去,需要輸入驗證碼,他火急火燎,把六位驗證碼填了進去,手機沒有跳到控製跳蛋的入口,鏈接到一個情色網站。
返回聊天窗口,對麵的女網友把他刪除並拉黑了,而陳方銀行卡的存款已經被全部轉走。
好在陳方聯係我還算及時,我後來幫他追回來一大半,一共四十多萬。
陳方除了結尾款,幾天後還給我送來幾大箱海鮮,沒想到短短一年,他又找上門了。
這次是被騙婚。
接著又發來了十幾條長語音,把事情大概說了一下,大概是,他經過朋友介紹,認識了一個女孩叫韓玥。
韓玥長得一般,但性格挺好,能包容自己的壞毛病,就想著盡早結婚。
沒想到前天剛打完彩禮,那邊就微信失聯了,電話打不通,家裏也沒人。
最下麵有一張韓玥的照片,確實長相挺一般,但看著挺文靜。
我問他,韓玥失聯前,有沒有奇怪的事情發生。
他過了一會回複說不太清楚,他倆雖然都在北京,一南一北,兩個多月沒見麵了。
上星期因為買房子的事吵了一架,陳方著急,罵了韓玥幾句。
倆人就一直沒說話,後來陳方打了彩禮錢,就是想緩和一下關係,沒想到一整天都沒打通電話。
陳方覺得不對勁,就請了假,到韓玥家和公司都找了,沒找到人,接著就找到了我。
我說這事你報警啊,陳方支支吾吾說不行,最好見麵說,約我明天一早去韓玥家碰麵。
韓玥住在後現代城附近的蘋果社區,裏麵住了很多外國人和搞藝術的,還有一些在國貿上班的人。
蘋果社區
韓玥家住在北區*號樓,我倆在樓下碰頭,坐電梯到9層,韓玥住在走廊盡頭的房間。
陳方蹲下從門口地墊下,摸出一把備用鑰匙,打開了韓玥的門。
房間裏整整齊齊,沒啥異常,我檢查了衛生間和梳妝台,常用東西都在,不像是逃走了或者啥的。
屋裏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咯吱窩的汗味,我使勁聞了聞,沒找到氣味的來源。
我去過四環邊的一個農民工宿舍,一個大倉庫,放了20多張架子床,全住的大老爺們,屋裏就是這股味兒。
“這*****的肯定是跟野男人跑了,你千萬給我找出來。”
這就是陳方不報警的原因,他懷疑韓玥在這裏偷男人,這事上不得台麵,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我問陳方能不能在屋裏檢查一下,陳方說現在有啥不能的,想看哪兒看哪兒。
我在韓玥的客廳找了一圈,沒什麽異樣,到主臥後,一拉開櫃門,一股味道湧出來,差點把我送走。
櫃子裏有三層杆,滿滿當當的內衣,兔子、捆綁、蕾絲、丁字褲等等,用衣服撐子掛的整整齊齊。
屋裏的味道也是從這個櫃子裏傳出來的。
櫃子裏的情景
“我操他們的,這些玩意我都沒見過啊。”
陳方很生氣,話裏又有點失落,這種時候我不能搭茬,又在屋裏翻了翻,再沒別的東西了。
我問陳方,韓玥是哪天失去聯係的。陳方說一個星期多沒聯係了,具體哪天走了也不知道。
我說行吧,去物業那調一下監控,看有沒有情況。
物業就在韓玥家樓下,物業大哥還挺熱情,聽說我們打聽903,說這姑娘他知道,前幾天見過麵。
原來韓玥五天前也來調過監控,據她所說,有一個變態在跟蹤她。
物業大哥幫她調了監控,還找到了那個人呢,但怪就怪在,韓玥並沒有報警,還送了那人一袋東西,黑塑料袋裝的。
物業大哥再次調出那天的監控,監控裏,有個穿著快遞衣服的男人跟在韓玥身後,進了樓道。
“這個人也沒見送過快遞,不過他住這個小區,就在*號樓的半地下室裏麵。”
這是個意外收獲,按照大哥的指引,我和陳方走樓梯下了地下室,找到那間屋子。
半地下室挺陰森,但不算完全沒光,一排空屋子隻有一間上著鎖,我敲了敲門。
裏麵有人問誰在外麵。我說收電費。
過了會,門吱兒開了,我和陳方闖進屋裏,房子很小,也就七八平米。
屋裏支著一張小床,床單一瞅就很久沒洗,髒的不行,旁邊有個小床頭櫃,上麵放了個舊電動車頭盔。
但是密密麻麻掛滿內衣,跟森林似的,和韓玥家一個味。
“你們是誰?”
屋裏的人是個瘦猴子,瞅著年紀不小,腦袋上還有一塊塊斑禿。
陳方照著那人臉上就是一拳,我說你悠著點,先把話問清楚。
陳方問他跟韓玥是什麽關係,那人本來要反抗,一聽韓玥就蔫了,但就是啥也不說。
我說韓玥失蹤了,失蹤前跟你走的很近,你這一屋子東西,脫不了幹係。
看我要報警,那人趕緊攔住我,說他叫吳波,是韓玥的粉絲。
我問他什麽粉絲。吳波掏出手機,打開微博,點開了一個叫“推理**姬”的博主。
韓玥的微博
這個博主有六千多粉絲,頭像是個穿白衣服的女人,但我一眼就看出是韓玥,跟陳方發我的同一張,隻是沒露臉。
不過韓玥把臉一遮,看著還挺像個美女啥的。
我翻了一下韓玥的微博,微博上發的是各種性感照,就是不露臉,配一些情感語錄,或者日常生活感慨。
不過每天晚上十二點,韓玥會發兩張看起來很隨意的風景圖片,跟其他微博的內容挺不一樣。
其他微博隻有10個點讚回複,這種微博的點讚轉發和評論數,都是三位數。
吳波說,這是韓玥在跟粉絲玩的一個遊戲。
這個遊戲的玩法是韓玥把穿過的內衣,隨機藏在城裏的某個地方,然後在微博發兩張附近的線索照片,讓粉絲去找。
吳波說他送了很多年快遞,待過不少地方,對北京很熟悉,所以總能找到韓玥藏內衣的地方。
不光找到內衣的地方,吳波還通過韓玥的生活照,找到了韓玥居住的蘋果社區,跟蹤了韓玥,還在這租了個房子,天天偷窺韓玥。
“雖然她不算個大美女,但是身材是真的。”
韓玥發現吳波在跟蹤她,很害怕,給了吳波一兜子內衣,讓他趕緊走。
吳波麵上答應了,但是還是住在小區裏。
“從我這半拉窗戶裏,正好能看到對麵的9樓,經常看到她在陽台晾衣服。”
我說,你整天跟蹤韓玥,發沒發現啥異常地方。
吳波說,韓玥這一陣子,下班之後會坐地鐵,到宋家莊順八條那邊的一個小區。
“那個小區封閉管理,有人接才能進去,沒人接我,我就沒進去。”
我問吳波記不記得是哪個小區,吳波說記得地方,叫啥名字不知道,然後把地址告訴了我。
我問他記不記得韓玥去哪的具體時間,吳波說想不起來了,反正是下午。
“我沒幹啥違法亂紀的事,沒必要送到派出所吧。”
我讓他留下了手機號碼,說別離開北京,隨時可能要找你。
出了地下室,我帶他去了一家齊齊哈爾兄弟烤肉,點了點烤肉,陳方要了兩紮鮮啤。
我說我開車不喝酒,陳方說沒事,他自己喝。
這家烤肉還行
正吃著飯,陳方突然哭了,說他就是個傻逼,這輩子沒這麽窩囊過。然後在微信上給我轉了3萬塊錢,說是訂金,讓我一定把人找出來。
陳方打車回酒店了,我回到車上,理一理手上的線索。
我找到吳波說的那個小區,但隻知道韓玥去過那個小區,什麽時間找的誰都不知道。
我打開手機,翻看韓玥的微博,打開她的關注頁麵,發現她關注的都是些情感博主,和女性博主,甚至還關注了女孩別怕的微博。
除了這些人以外,唯獨有一個叫“一木子”的人,是個人微博。
我點進她微博,全是一些家暴的照片,皮膚青一塊紫一塊,還有碎掉的門牙。
一木子的微博照片
從文案上看,好像就是這個“一木子”本人。
而她的每一條微博評論裏,都有韓玥的留言。
我試著私信一木子,問她有沒有韓玥的消息。沒過兩分鍾,她竟然把我拉黑了。
我感覺不對勁,翻出了之前的一個微博小號,把性別改成了女,換了個頭像。
之後假裝網友去安慰這個女生,勸慰她早日離開渣男,重獲美好生活。
有時候,我覺得我應該去當情感博主
她挺客氣,感謝我關心,還講了很多她男朋友家暴她的細節,說的挺變態了。
我注意到一個問題,一木子回複我的消息速度很快,而且動輒就是一大段話,應該是標準話術,複製粘貼過來的。
而且她會不斷跟我說話,講訴她的悲劇,想要引起的同情心。
當晚4點半,她忽然給我發來一串傷口圖片,說自己又被男朋友家暴了。
我幹脆就坡下驢,讓她給我個地址,現在過去找她。
她發給我一個地址,竟然就是宋家莊,吳波說的那個小區。
我一下子從床上跳起來,打電話給馮凱,馮凱說大半夜,有啥事不能等明天,我說別廢話,趕緊起來幹活。
又打了個電話給田靜,把情況簡單說了一下,讓她跟我們一起。
早上5點,我們仨在宋家莊地鐵口的麥當勞見。
我懷疑我去過北京所有麥當勞
我把陳方和韓玥的事大概一講,要讓田靜冒充網友和一木子見麵。
“這不是個正常地方,咱們還是得注點意。”
田靜給自己帆布袋裏塞進去一個電擊器和防狼噴霧,身上還別了個胸針樣式的微型攝像頭。
田靜帶的是這一款的電擊棒,也叫趕豬器,電壓很大,是用在野外防野豬的
馮凱說,姐,你練過拳擊,咋還帶這麽多東西。
田靜說,不怕萬一,就怕一萬,你還是不太了解女生的處境。
我把她身上的微型攝像頭連上了我和馮凱的手機,開車來到那個小區門口,看見門裏站著一個長頭發的女生。
田靜讓我把車停遠點,之後自己下了車。
我和馮凱看著田靜走到小區門口。跟她打了個招呼。
那女生挎著田靜的胳膊,走進小區。
馮凱說:“飛哥,好像有點不對勁啊。”
我問他哪不對勁。
馮凱說這女生骨架有點大。
我說這女生高瘦高瘦的,哪兒骨架大了。
馮凱搖搖頭,骨架跟胖瘦沒關係,你看她露出來的手腕和腳腕,特別粗實。
我說咱們不能等了,你在這等信兒,我先進去,免得出意外。
跟門衛扯皮拌嘴太費勁了,我趁沒人注意,直接從護欄上翻了進去。
不趕時間的話,我也懶得翻
我跟著田靜身上的信號,跑到三號樓門口,右手門裏亮著燈,有男人的聲音。
我一腳踹開門,幾個高壯的大漢,正圍著田靜,看我進來,愣了幾秒鍾沒反應過來。
我看到田靜的帆布包落在門口,一把抄過來,從裏麵抓了一個電擊棒,朝幾個人甩過去。
這幾個大漢疼得嗷嗷叫,幾個人朝我撲過來,一下子把我壓在地上,當時肺差點沒吐出來。
摁著我的胳膊,把電擊器搶了過去,把我綁在一把椅子上,旁邊是已經暈過去的田靜。
過了一會,那個長發女生從屋裏走出來。
她坐在我對麵,點了根煙,摘掉頭上的假發套,露出了原本的寸頭,看著像個帥T。
他看著我,深吸了一口煙噴在我臉上問:“你怎麽盯上我的。”
我沒有搭他的茬,說:“兄弟別緊張,我就是來找我女朋友。”
他說跟我扯什麽淡,朝我就是一電擊棍,我立馬失去了知覺。
再醒來感覺有人拽我,一睜眼是馮凱,現場還有好幾個警察。馮凱在攝像頭看到裏麵的情況,報了警,救了我倆。
田靜被迷藥迷暈了,已經送醫院了,警察問我要不要送醫院,馮凱說沒事,他頭鐵,能抗住打。
我說去你*的,啥時候了還說風涼話。
警方逮捕這夥人之後,經過審問,發現這是一幫拐賣婦女的犯罪團夥。
他們在網絡上假裝被家暴的女人,騙取女生的同情心,等到獲取信任之後,便約出來線下見麵,帶到家裏之後迷暈她們賣掉賺錢。
警察在燕郊一個廢棄工廠解救了6名女生,卻沒韓玥的身影。
我把這事告訴陳方,他很著急,還罵自己不是個東西,錯怪韓玥了,問我現在怎麽補救。
我說現在最靠譜的就是等那幫人自己交代。但關於韓玥的事,一幫人全是咬死不鬆口。
我去廢棄倉庫那邊找找線索。查了兩天,什麽都沒發現。
馮凱給我打了個電話,說他找到韓玥的下落了,應該說是韓玥屍體的下落,韓玥死了。
他在微信上給我發來張圖片,是一張全國無名逝者數據庫網頁的截圖。
無名逝者數據庫網站截圖
馮凱說他擔心韓玥凶多吉少,就在這個網站上找了一下,真找到了韓玥的屍體,在東郊一個小殯儀館裏。
很少人知道,各地的殯儀館都存了不少無名屍體,一般信息都會上傳到這個網站上麵來。
十五天之內必須有人認領,如果沒人認領,殯儀館就會自行處理。
近期屍體中,有一具頭部遭重擊,穿的衣服也和韓玥失蹤那天穿的一樣。
看到公告,我給陳方打了個電話,讓他做好心理準備。
明天就是這具無名屍體的火化期限,你帶上韓玥的身份信息,先去殯儀館把屍體領回來。
電話那端一直沉默,接著傳來抽泣的聲音。
過了一會,陳方說,他這邊有韓玥的戶口本,本來是打算結婚登記的時候用的。
下午三點,我到陳方家接他,去殯儀館認領韓玥的屍體。
路上他一直在循環播放蓋瑞斯和希文的合作曲《There for you》,一句話都沒跟我說。
有時候音樂比啥都能精準表達情感
到了殯儀館,我帶著陳方到業務大廳辦理手續。
一個帶著白手套的工作人員,領著我們進到了屍體冷藏庫。
我給工作人員遞了根煙,來這邊認領無名屍體人多嗎。
工作人員說工作時間,不能抽煙,又說來的人少,一百個裏麵能有五個來認領的就不錯了。
打開冷藏庫,一股冷氣直竄進我鼻孔裏。
遺體冷藏櫃的溫度常年保持在零下六度到零下十度之間。
工作人員遞給我們兩雙手套,防止我們拉櫃子的時候把手凍上。
“無名屍體都放在右邊,應該是1-78號都是,你們自己找找吧。”
我和陳方在右邊冰櫃來回翻找了三遍,沒有韓玥。
陳方說會不會因為殯儀館冰櫃緊張,提前火化了。
我說咱倆再從左邊冰櫃裏找找,有可能是放混了。
我倆又在左邊找了一圈,最終在左邊櫃子最上層找到了韓玥的屍體。
陳方跑出去,蹲在地上哭得不行,看的我心裏也不落忍,又不能勸,站在不遠處抽煙。
陳方說這些天他想了很多,都怪他對韓玥的關心太少,說話帶刺,總打擊韓玥,有一次吵得凶,甚至還動過一次手。
“韓玥需要的誇獎和肯定,從我這裏沒得到,這才上網跟陌生人玩遊戲,也是因為我動手打了她,她才這麽關心遭遇家暴的人,歸根結底,都是我的錯。”
大概一個多小時,陳方站起來,情緒緩和了一點,說進去領屍體。
再打開冰櫃,卻發現韓玥的屍體不見了,趕緊找工作人員問了一下,得知屍體已經火化了。
陳方急了,說誰叫你們火化的。
工作人員說這具屍體不是無名屍體,還給我們展示了冷藏卡。
冷藏卡上麵的名字不是韓玥,而是叫黃姝。
屍體冷藏卡
工作人員說,家屬現在在外麵,剛才他們送進爐子裏的,你要鬧找他們鬧去。
我倆趕到火化車間,得知骨灰已經被領走了,人剛走。
我倆追出去,看到一對中年夫妻手裏捧著一盒骨灰,上了一輛奔馳GLS。
韓玥的骨灰就進了這輛車
我和陳方追著黃姝父母的車,一路往東走,開出北京到了廊坊,在一個土坑邊停下車。
男人從車裏出來,端著骨灰盒,把盒子裏的骨灰全部倒進坑裏了,然後上車走了。
我想追上去,車開到坑邊,陳方卻喊著要停車,瘋了一樣跳下坑,脫下衣服,把韓玥的骨灰包進衣服裏。
我沒等陳方,開車又追上去,越走越偏,終於在一個村裏,追上那輛GLS。
村裏還搭著棚,看起來是在辦喪事,我倆下了車,走進靈棚,看到靈台上的照片,是個年輕的女孩,名字是黃姝。
村子裏的靈棚
喪事的主家裏放著一口黑木棺材,我裝成黃姝的同學,進去瞅了一眼,就是個年輕女孩。
出了村,我立刻打電話報警了,說有人在私自買賣屍體。
幾天後,我通過朋友,得到了警察的調查結果。
事情是這樣,黃姝,也就是棺材裏躺的那個女孩,得了重病,在醫院沒救過來,最後還是去世了。
依據當地法規,舉辦完葬禮後應該送到火葬場火葬,但是黃姝的父母不同意,自家孩子必須土葬,但不能跟政策對著幹,就想了個招,找一具年輕的屍體替自家孩子燒掉,再把黃姝埋進土裏。
廣東也發生過這樣的事
於是他們通過關係,找到了一個團隊,專門為想要土葬的人,尋找合適的屍體再掉包。
調包的的屍體得性別相同,死亡時間相差不遠,要求挺多的。
幹這事的人,一般都比較好接觸屍體,韓玥的屍體,就是被殯儀館一個工作人員替換成黃姝的信息了。
黃姝的父母找的就是“一木子”那幾個人,聽說雇主被抓了,這幾個就全撂了。
“一木子”那個犯罪團夥幹的不是買賣人口,而是專業的“尋屍人”。
和一般尋屍人不同的是,這個犯罪團夥特別恐怖,除了“死單”,他們還接“活單”。
“活單”比“死單”貴很多。
他們平時在網上廣撒網,一旦收到訂單,就會立刻把合適的對象約出來殺掉,專供急用的顧客。
再用無名屍體的方式送到那個小殯儀館,這種屍體一般沒人認領,館內的工作人員再偷換死者的身份,屍體買賣就完成了。
韓玥是他們一早就物色好的目標。
7月12號,“一木子”接到黃姝父母的訂單,韓玥才不得不死。
這事我沒有告訴陳方,他肯定接受不了,直給他說了凶手被抓的事。
陳方隻是默默轉了5萬塊的尾款,什麽也沒說。
後來聽說他升職了,成了這家店的經理,再後來就沒有消息了。
有天晚上,我又接到陳方的電話,他說準備帶著韓玥回老家結婚了,聯係好了道士給他們舉辦婚禮,我要是沒事歡迎去喝喜酒。
我沒法想象一個人和一壇骨灰的婚禮,就婉拒了。
事情過去之後,馮凱還說這事也太離奇了,那幫人還要抓田靜,是不是還有其他買家,他沒招出來。
我說這是警察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馮凱沉默了一會,又說飛哥,這次黃姝是死了,韓玥頂替了她的身份火化了,倆人都沒了。
會不會有這種情況,有人犯了大罪,卻讓其他人以他的身份死掉,他像影子一樣,偷偷活在這個世上,繼續為禍人間。
我聽完馮凱的推測,起了一身冷汗。
直到很久以後我才知道,這件事真正發生了。
世界從未如此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