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往事(47)

回答: 新照舊影(1056)YMCK10252021-03-12 17:55:58

男朋友知道我懷孕後不想負責怎麽辦?

 

最近,老是聽到有人說把女孩弄懷孕了,就可以少給彩禮,女孩就會將就嫁給他,你怎麽看待這樣的情況?

 

 

答主:磐石

 

我遇到個超級狠人。

 

就這姐們的操作,我實在覺得編故事都不能這麽編的。

 

她吧,性格有點瘋瘋癲癲的。

 

去年開始不是疫情嗎?她職業是老師,在家教網課。

 

和她談了 2 年的男朋友,其實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

 

異地戀,節假日過去,你懂的,幹柴烈火一番。

 

回家後,這瘋批忽然就生病了。

 

擔驚受怕好久,在隔離區這姐們也閑不住,認識了一個護士好姐妹。

 

我為什麽說她瘋批?

 

因為她閑著無聊突發奇想,就問了新認識的閨蜜,要了別人用過的驗孕棒和自己男朋友說,懷孕了。

 

男朋友知道後,特別開心,說去準備彩禮了,她那幾天還和我們幾個朋友說:

 

老娘要結婚了,讓我們都準備好紅包。 結果呢,三個月過後,男朋友居然還說等。

 

她雖然瘋,可不傻!

 

差不多這時候已經明白自己男朋友是個什麽貨色了。 於是,騷操作來了。

 

她也不催了。

 

去某寶買假肚子,不知道什麽是假肚子的自己去搜索。

 

等六個月的左右,她男友的媽媽發微信來了一段話,意思就是:都什麽時候了,你肚子還能等嗎?

 

還指望什麽彩禮,不怕再過幾個月,孩子都要生了,丟人現眼嗎?

 

她就跟男友說,嚶嚶嚶,我父母已經要打死我了,我讓他們過來談,機票你得報銷了,否則我真丟不起這個臉。

 

等男朋友打完錢了。

 

她就當天順豐到付,把每個月的三個型號的假肚子發過去了。

 

問好對方派送時間,等快遞員還有差不多 10 分鍾送貨的時候,她電話過去和她男朋友說:你一會記得收東西,裏麵可是你媽的好孫子!

 

接著,拉黑一切聯係方式。

 

後來男的電話過來罵她不要臉。

 

她不氣不惱,把男的媽媽發的那段話截圖給他,笑嘻嘻地說:

 

既然知道我不要臉,那如你所願,你回頭結婚的時候,我一定會用這張截圖,給你未來老婆的娘家人一個一個發傳單!

 

我就看看,你未來老婆要知道自己老公一家是如何算計別人肚子的要臉家庭,她同為女人,她會怎麽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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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朋友是搞科研的,我該如何支持她?

 

女朋友是搞科研的,我該如何支持她?

 

 

答主:頭圓的敦敦

 

本人科研狗,心理學博士在讀。最近科研不順利,心態有點崩,這個問題正中下懷,來講幾個自己的故事吧。

 

這個問題要從女生的需求出發。就我個人而言,最需要的是:對我科研工作的認可和理解,以及尊重我自由選擇的權力。

 

很幸運先生和我三觀一致,把我的這兩點需求照看得很充分。 

 

雖然我是學心理學的,但這個答案沒文獻支持,純講故事碎碎念。

 

我和先生都是科研狗。他是理工科鋼鐵直男,比我大好幾歲,我是個文藝女青年。

 

我們在一起快十年,從我大一開始。

 

我在清華讀本科時他讀博士,我讀博士他做博後和 AP,所以我正在經曆的波折他都經曆過一遍。

 

他是我的師兄,更是半個人生導師。

 

因為年齡差,他對自己的定位是,「我是你異父異母的親哥,肯定得罩著你呀。」 

 

首先聲明,不搞性別對立——無論男性還是女性,在讀博階段都會遇到各種各樣的社會壓力,這些壓力的具體表現,可能根據性別有所不同,但大家都很辛苦,要相互理解,不要忙著相互丟磚頭。

 

就比如說我先生。

 

有很長一段時間,他的收入跟身邊的同學根本沒法比。

 

雖然我是全獎讀博,不靠他養著,但他的壓力和自我懷疑我還是看在眼裏。

 

我們異地 7 年+,一起窮過,也一起崩潰過,一起懷疑過人生。

 

在紐約住過八平米的臥室,他一個東北硬漢,偏偏怕老鼠,我每次去找他,都絞盡腦汁抓老鼠。

 

他就一臉憂愁遠遠看著,還說「小妹妹我敬你是條漢子」……

 

 

 

逢年過節,親戚朋友都喜歡問「每個月賺多少錢」「博士什麽時候畢業」這種直擊靈魂的問題……

 

我早就跟我爸媽說好了,誰也不許問他這些。如果七大姑八大姨問,都是我回懟。自己的男人,得自己護著。

 

因為親曆了他的辛苦,所以我深深覺得,男博士也很不容易,也需要關懷和保護。 

 

其次,搞科研的確辛苦孤獨,會有很多情感上的需求。

 

但我不認為伴侶有義務滿足我的所有需求。

 

有的情緒先生不能體察,我還能從其他高質量的親密關係中尋求支持——朋友,師長,父母,等等。

 

如果全靠先生……我都替他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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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下麵講講讀博期間一些不太愉快的經曆,以及我先生的處理方式。

 

首先,他充分認可和理解我科研工作的意義。

 

在我看來,博士生要做的事情,是在某一個微小的領域創造新知,拓展人類認知的邊界。

 

而我們工作的重要性,我們的科研追求,這份工作的辛酸,其實很難對別人講清楚。

 

很多圈外人肯定都認為,「你讀這麽多年書,就研究這麽個事?有啥用?」

 

如果最親密的人都質疑我的工作沒意義,那這條漫長辛苦又淘汰率極高的學術道路,我是很難堅持下去的。

 

拿一件小事舉個栗子。

 

先生來自東北某十八線城市的小康之家。長期相處下來,公婆都很直爽善良,但和大多數父母一樣,對科研的含義,以及我們的工作,其實不太理解。

 

有一次和公婆視頻,婆婆問我:「你每天都幹嘛?」  我簡單講了講,讀博就是搞科研。

 

婆婆有點困惑:「你也算是搞科研的?」

 

我先生立刻很嚴肅地插話:「當然是搞科研。正經的科研,一點也不比我的簡單。」

 

其實,先生是清本+清華直博,我是清本,在哈佛/耶魯/普林之一讀博,學校並不比他差。

 

但在公婆眼裏,先生是科研工作者,我就算不上。

 

而公婆對我工作的不理解,其實無可厚非——畢竟連我爸媽都不太清楚我具體幹嘛。

 

有一說一,他們問「你也算是搞科研的」,很紮心。

 

但我也清楚他們隻是說話直且不了解,並沒有惡意。

 

作為科研狗,要求別人理解自己的工作,很多時候是不切實際的。

 

關鍵在於,當別人否定我的工作(雖然是無心之失)且我出於禮貌不能回懟時,先生能及時挺身而出。

 

讓我覺得,他理解認可我工作的價值。

 

其次,他很尊重我自由選擇人生節奏的權力。

 

很多人會認為,女生讀博,耽誤結婚生小孩。

 

我有個親戚,和我年齡相仿,某 211 碩士畢業。

 

他曾經很理直氣壯地對我說:「我可以接受女生讀博,但不能理解。」

 

我內心 os:「……好走不送。您理解不理解,其實沒半毛錢關係。」 

 

 

 

像他這樣想的人,絕不在少數。

 

在某些七大姑八大姨眼裏,我在哪兒讀書,具體做什麽科研,一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什麽時候生小孩,能不能乖乖聽老公的話,每個月賺多少錢,什麽時候能買上房。

 

嗯,你們開心就好,反正你們的意見,對我的生活也沒什麽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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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原生家庭很幸福平等,十八線小城市中產。

 

我爸媽對我的人生選擇從不幹涉,催婚催生什麽的更從來沒做過。

 

他們對我的期望是,過好我自己選擇的人生,自我實現,自我悅納,輕鬆幸福一輩子。

 

我比先生小幾歲,認識他的那個夏天,我才十六歲。剛在一起時,我將將成年,他過了法定婚齡。

 

我上學早一年,十七歲上大學,所以比同年級的小夥伴們都小,比很多學弟學妹都小。

 

因為年齡小,我沒動力結婚——和穩定相比,我更想要自由。

 

生活多精彩啊,想去哪兒去哪兒,想幹嘛幹嘛,也不缺愛,不需要治愈原生家庭。

 

總之,雖然享受和他戀愛的感覺,但實在想不通為什麽要結婚,甚至擔心結婚會讓生活質量下降。

 

我爸媽的婚姻齁甜,天天給我塞狗糧,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恐婚……

 

其實,因為找對了人,婚後生活質量不降反升。

 

有一次,我們手牽手在清華園裏遛彎,我問他,「三十歲之前有什麽人生規劃?」

 

他一本正經,「我三十歲之前,你讓我結上婚,行麽?」 

 

我當時才十九歲,大三,完全不想嫁人……天地良心,聽他說要結婚,我有種落荒而逃的衝動……

 

 

 

一直到我本科畢業,我們在一起快四年,我依然沒動力結婚。

 

他總給我做心理工作,真正說動我的,是很鄭重的一句承諾:「我會盡力保證,你婚後一樣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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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承諾的,的確做到了。

 

就比如,被催生這件事,大概很多育齡女性都經曆過吧。

 

其實我和他都喜歡小孩。我的科研和兒童發展息息相關,平時會接觸很多家長和小朋友,所以對育兒的辛苦有非常客觀的估量。

 

因為異地遙遙無期,深思熟慮之後,決定穩定下來再考慮孩子。

 

這是對自己負責,也是對孩子負責。  

 

先生比我大幾歲,所以公婆著急,非常可以理解。

 

公婆跟我爸媽聊過小孩的事,大意就是「兒媳婦總在國外讀書,什麽時候才能生小孩」,大概是想督促我爹媽催生。

 

我爸禮貌地跟他們打太極:「閨女大了,我們管不了,你去教育他們唄。」

 

我們辦婚禮的時候,住在先生家裏。

 

有次趁他不在家,婆婆有點強硬地教育過我:「趕快要小孩,各種措施什麽的,想都不要想。」

 

我:「好,聽您的。」

 

當晚,先生回家之後,我鄭重地跟他聊了一下小孩的問題,用兩分鍾達成一致——暫時不要。

 

我沒告狀,但他問我:「怎麽突然想起說這個?我媽跟你說什麽了?」

 

我:「爸媽急,我可以理解,你也不要因為這個鬧得爸媽不愉快。」

 

神奇的是,從那之後,公婆再也沒有趁先生不在和我聊這個話題,催生也很克製,都是旁敲側擊。

 

因為,先生很嚴肅地跟他們聊了一次,中心思想是,有話衝他來,別給我壓力。

 

這是很久之後我逼問出來的,他做這些事情,從來沒對我說過。

 

其實公婆都通情達理,對先生算是言聽計從,先生自小比較獨立,幾乎任何事情都自己做決定。

 

我們婚前就商量好,我的爸媽我搞定,他的爸媽他搞定,我們倆「一致對外」,什麽都不能影響我們小家的安定團結。

 

所以,從來沒有因為家庭問題鬧過矛盾。

 

當然,不鬧矛盾,還有一個深層原因是……

 

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無論是生活還是買房這些,我們經濟獨立,不需要婆家娘家經濟支持,所以其實……婆家娘家,在我們的生活裏,都沒什麽話語權。

 

我爸媽經濟條件比公婆好些,我又是獨生女,退一萬步說,即使有經濟上的需要,爸媽肯定不會委屈我。而且我們都在國外,國內的七大姑八大姨鞭長莫及。

 

但是公婆還是急,所以每次視頻聊天,都會問我究竟什麽時候畢業,偶爾會提一句,「畢業趕快回國吧,要個小孩,男女都好,趁著我們身體還行,幫你們帶。」

 

其實老人家願意幫忙帶孩子,我們是感恩的。

 

所以我和先生乖乖答應:「是是是,好好好,您說的都對。」

 

答應得痛快,其實我行我素……

 

但有一次,我提到博士畢業之後考慮在國外做博後,婆婆說:「啊?還要在國外?快別去了。回國隨便找個工作算了,實在不行讓 XX 養著你。」

 

我就安靜圍笑不說話。

 

我先生很嚴肅地說:「媽,這是我們自己的事情,你別管了。」

 

婆婆弱弱地說:「我知道,我沒想管,管也管不了……就是提個建議……」

 

他:「好,你們的建議重點參考,但決定權還是我們自己的。」

 

掛斷視頻後我說:「其實爸媽急也能理解,畢竟你小學同學的孩子都要上初中了。」

 

他淡定得很:「我也有小閨女兒啊,你不就是麽。他們別人的娃有這麽大隻麽?有我的娃好玩兒麽?」

 

我:「你比我大幾歲,急不急?」

 

他很誠懇地說:「生育對女性的影響更大。雖然我肯定盡量分擔,但懷孕生娃帶孩子,對你的身體和事業的影響,會比對我的影響大很多。所以,這事完全聽你的。你準備好,咱們就生。」

 

嗷嗷嗷我淪陷了,介個男人會發光!

 

 

 

他其實特別喜歡孩子,偶爾跟我說:「將來生個長得像你的吧,大眼睛雙眼皮的那種。智商可以像我,你這腦子平時都不咋用的。」

 

他眼睛比我小不少,所以對大眼睛雙眼皮灰常執念……至於智商……我承認他的確比我聰明。

 

他還教育我:「等有了孩子,你就要擔負起大姐姐的責任了,長姐如母,可不能再每天這麽二了。」……

 

長姐如母……虧他想得出來……

 

說了這麽多,中心思想是,在我麵對社會壓力的時候,他一直堅定地保護我,捍衛我的自由。我不用分心去維護自己,糟心事少了很多。

 

其實說實話,隻要他站在我這一邊,別人再怎麽樣,對我的傷害也很有限。

 

我曾經對他表達過我滔滔不絕的感激之情:「我覺得自己真幸運,一直被爸媽和你保護得很好。」

 

他:「嗯,你是我見過的最溫柔的小姑娘,但又挺堅強,關鍵時候能擔事。我不想讓你成為一個戾氣很重的人,護著你也是提高自己的生活質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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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看來,靈魂伴侶都是磨合出來的。

 

這不是一方強勢另一方妥協的「調教」,而是兩個人共同學習的過程——學習尊重理解對方,也學習分析悅納自己。

 

所以,無論男生女生,無論是不是科研工作者,清楚自己的需求,和伴侶一起探索兩個人都舒適的相處方式,很重要。

 

也就是說,首先,要拎得清,知道自己想在伴侶身上尋求什麽,別「作」,別太貪心。

 

其次,自己有什麽情感需求,開誠布公地說出來,別等著對方去猜,能省去不少的冷戰和眼淚。

 

還用我們倆舉例子。

 

先生能給我理解,認可,和自由,但他真不是個無微不至的人,一點也不浪漫,嘴特別笨,情話什麽的……想都不要想。

 

他忙起來,沒太多時間和精力顧及我。

 

我完全可以理解,因為我科研忙起來也沒心思理他……

 

我不需要「微信秒回」「時刻陪伴」「天天視頻」什麽的——我需要獨立空間,他是不是秒回微信對我來說真的完全沒關係,一天不回我都不在意,最多心疼一下,是不是他實驗室太忙,有沒有顧得上吃飯。

 

我原生家庭幸福,所以安全感爆棚,不需要他用無微不至的關懷來證明他愛我。

 

至於太忙忘了約會,忘了紀念日什麽的,我也完全不在意。

 

「儀式感」和「浪漫」剛開始還需要,但時間長了,慢慢看出他不擅長這些,我不想苛責他,所以調低了自己的期待值。

 

我希望他能在婚姻裏做自己,不想把他強行改造成我想要的樣子。

 

但是,我也很能理解,有些姑娘需要陪伴和無微不至的關懷。

 

心理學科研訓練教會我,人和人的個體差異性太大,在感情裏的訴求也不一樣,關鍵是看清自己的需求,也清楚另一半能滿足什麽樣的需求。

 

因為同是科研狗,所以我和先生很能理解對方的辛苦。他比我聰明比我努力,又心理強大打死不示弱,所以表麵看起來,特別舉重若輕。

 

我比他小幾歲,晚幾年走上他的路,才知道他當年有多辛苦。

 

說實話,與其要求他秒回我的微信,花時間給我準備生日禮物,情人節聖誕節紀念日搞點儀式感,我更希望他早點睡覺,做實驗順利點,別那麽辛苦。

 

自己的男人,自己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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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有一點我不太能接受的地方——神經比較大條,對情緒不太敏感,更不擅長哄我。

 

我是個矯情&浪漫到骨子裏的文藝女青年。我的很多細枝末節的情緒,他是體察不到的。

 

所以我經常刻意和他探討,怎麽理解自己的情緒和照顧別人的情緒。

 

就比如,我用了很長時間,才教會他,別人(不光是我)心情不好的時候,要先共情,再提意見建議。

 

有一次,他遠程指點自己的學生寫論文,我在做飯。

 

他掛斷視頻問我,「他最近有點急躁,你有啥想法?」

 

我:「你整體是個很 nice 的導師,也在給他支招。但如果一定要提建議的話,我覺得你沒有充分肯定他的情緒。」

 

他蒙圈:「說人話,啥意思……」

 

我:「從我這個博士生的角度推己及人,學生跟導師說『自己進度太慢,急著幾個月之內發個 paper』,其實不光是為了讓導師給自己支招,也有點求鼓勵求支持的意思,在試探導師是不是真的覺得自己太慢。如果導師也認為自己太慢,那就更急躁了。」

 

他:「……啊?還有這個意思?」

 

我:「對呀,所以你要先肯定他的情緒,安撫共情一下,講講你當年的心路曆程什麽的,再給支招。」

 

他:「師母靠譜啊。一會兒我給他發個微信,我不知道咋說,你給我添幾句。」

 

先生的學習能力真的很強。最近我科研不順利,雖然每天頭大,但也有意外之喜——他學會安慰我了。

 

前兩天,他邊吃晚飯,邊嚴肅地給我上了一課,講他做科研找工作的心得。

 

最後,他說:「我抱抱你吧,看你老鬱悶了。」

 

他站著,我坐著,抱著他的腰,有點想哭:「覺得自己太弱了。」

 

他一邊玩我的頭發一邊說:「你不弱啊。你想,我博士前三年一篇 paper 都沒有,答辯完才找到博後,老慘了,現在不也好好的麽。」

 

其實當年,他是為了和我團聚,才把找工作的範圍限製的很窄,把自己搞的很辛苦,連個保底都沒有。

 

我有點心疼:「你當時壓力挺大的吧?」

 

他很平淡:「嗯。」

 

我:「你以前都沒跟我說過。」

 

他:「跟你說這幹啥。你就知道我能掙錢給你買好吃的就行了。你這小鳥胃,兩口就喂飽了,好養。」

 

我:「我就覺得吧,我當時應該對你好點……」

 

他笑:「你咋這麽可愛?」

 

我:「我幹嘛了??」

 

他把我的頭一通揉搓:「你都沒精神好幾天了,還有心思反省?你對我挺好的,半夜給我改英文 proposal 也沒說啥呀。」

 

嗯,因為我英語比他好不少,是給他改過無數 proposal 和 paper 好吧,算我勉強及格。

 

所以,你們有沒有看出他在做什麽?除了給我提出可行性建議,一直在共情,肯定和包容我的情緒。

 

他有樣學樣,我很欣慰。

 

他特別好,我是撿到寶了沒錯,但我十八歲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他還不是塊金子呢。

 

這些年,我們在感情裏互相塑造,一起成為更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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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洋灑灑寫了這麽多,主要是因為最近科研實在不順利,來碼點字記錄一下生活中的小事,治愈一下自己。

 

昨天我熬夜寫論文,他在實驗室忙了一天,實在太累了,比我早一點睡。

 

他睡覺習慣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像個春卷,所以被窩特別暖和。

 

我關了燈躺下,突然很想抱他,就把他的春卷拆了個口,鑽進他懷裏。

 

他睡得迷迷糊糊,眼都睜不開,但還是低頭親了我一口,伸手抱住我,含含糊糊說了一句,「到哥這兒來。」

 

他的體溫總是比我高一些,很溫暖。

 

我伏在他胸前,聽他的心跳,突然想起一句歌詞,來自 Taylor Swift 的《Lover》:

 

With every guitar string scar on my hand

I take this magnetic force of a man to be my lover 

 

我和他偶爾躺床上聊天,一聊聊半宿。

 

他有一次對我說:

 

「我覺得吧,在咱們倆的關係裏,你付出的多一些。因為我是個不太敏感的人,也不擅長分析情感啊,關係啊,這些。你感情比我細膩不少,分析我,比我自己分析的還準,所以很能把握咱們倆關係的大方向。」

 

「但這些年,我一直覺得自己挺對不起你的,因為你情感比我細膩,所以我讓你缺失了很多挺美好的東西,比如浪漫啊,什麽的。」

 

如果浪漫的定義是情話儀式感,那他的確不怎麽浪漫。

 

可那都不是我想要的。

 

我希望在婚姻裏舒舒服服地做自己,保留自己的獨立和自由。

 

這其實是非常奢侈的事。

 

他給我保護和理解,我很滿足,不想要更多了。

 

兩個獨立的靈魂,相互吸引,相互塑造,相互依靠,又各自自由。在我心裏,這才是至高無上的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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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癱的她決定成為媽媽

袁玥 真實故事計劃 2021-0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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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幼患上腦性麻痹,女孩李希奇努力想把自己活成一個普通人。從小她在人生計劃中去掉了“生育後代”這一項,覺得自己的家庭承擔不起一個嬰孩的降生,也不相信自己可以勝任母親的角色。直到她28歲這年,情況生變。
 

這是真實故事計劃的第651個故事

 
01
一位特殊母親的分娩
醫生把剛出生的女嬰抱過來的時候,產床上的李希奇隻問了一個問題:“孩子是正常的嗎?”
“是正常的。”醫生說。李希奇鬆了一口氣。
醫生把孩子抱到跟前,讓李希奇給孩子喂奶。李希奇好奇地盯著孩子,皺巴巴的臉上,一雙忽閃閃的眼睛。在那個時刻,她才確認:我現在是媽媽了。
那是2015年,28歲的李希奇成了母親,但並非她原本的人生計劃。
李希奇是一位共濟失調性腦癱患者,小腦受損,智力正常,但自幼難以調節四肢平衡,走起路來搖搖晃晃。雖然這種疾病不會直接造成分娩困難,但一些患有該疾病的產婦,會由於無法持續性控製姿勢等原因,無法進行自然分娩,隻能選擇剖腹產。又因疾病,在剖腹產手術過程中,麻醉的難度加大,手術危險性也隨之增大。
李希奇生育前,每次產檢得出的各項指標均正常。但由於自身條件,李希奇自懷孕之日起就沒想過自己能順產。在她的想象中,生孩子的過程就是,日子到了,醫生說:“剖吧。”然後孩子降生。沒想到,真正順產的時候,情況恰恰相反。
進產房的前幾個小時,李希奇還忙著處理過年期間接的網絡訂單。腹部開始陣陣疼痛,李希奇以為是吃錯東西壞了肚子。臨產前一天,她因肚子疼去醫院檢查,醫生也認為還沒到預產期,不一定非要住院。
當她發現自己疼得厲害,不是單純吃壞肚子時,已經來不及了。羊水都破了,丈夫和媽媽手忙腳亂地將她送進醫院。進了產房後,還來不及做檢查,僅用了十幾分鍾,李希奇就聽到了女兒的哭聲。整個生產時間比普通孕婦都更加短暫,當時另一床的產婦,據說花了整整一天都還沒生出來。
意外自誕生起就伴隨著李希奇。
她出生時就差點夭折,母親晚產29天,導致嬰兒缺氧,出生時全身發紫。醫生說這孩子就算救活了,也會留下後遺症,象征性搶救一下就行。父母不同意,一定要醫生盡力搶救。醫院設施不全,需要人工輸入氧氣。父母和親戚輪流上陣,連續多日不間斷地按氧氣瓶,終於把李希奇從鬼門關撈了回來。
孩子是救回來了,先天性腦性麻痹也就此伴隨李希奇。她的智力發育正常,可難以直立行走。說話時很難控製口腔肌肉,因此語速比一般人更慢。
還有許多正常人能輕易做到的事,對她來說是難題。由於身體無法把控平衡,在學會走路之前,她要學會怎麽摔跤:在摔下去之前,提前找好角度,讓自己不至於一下子摔得太狠。直到四歲,她才能勉強靠自己行走。
一路走來,她一直付諸努力,想讓自己變成一個普通人。
她考上的高中離家有18公裏,不通公交,父母也沒有私家車,不得不讓她住校。那是她第一次離開父母的庇佑,麵對周遭全是健全人的陌生環境。去食堂打飯,她需要比別人提前出發,同學們邀她逛街,她擔心行動緩慢影響別人,找個借口就不去了。
那時她才十七、八歲,在學校附近和姐姐一起租房住。每天下晚自習後她堅持獨自回家,不願麻煩姐姐出門接她。一段踏雪回家的畫麵一直印在她記憶中。
快到家時會遇到一條小河溝,河麵僅兩三米,不寬。兩塊木板橫亙在河麵上,就是橋了。時間久了,木板被踩得坑坑窪窪,凹下去的地方還結了冰。普通人踩在木板上,一跨步就能過去。第一次過河時,李希奇猶豫了很久。她四肢不協調,走大路都會摔倒,更不要說這結了冰,還沒有扶手的“橋”。
也不是沒有別的選擇,繞走一兩百米就是另一條大路。但她太想快點到家了,不想冒雪再多走十分鍾。小河溝結了冰,冰麵晃著眼,一旦摔下去,這四周無人,可沒人能扶她站起來。心一橫,她壯著膽子,一點點挪過去。平常人的一步,是她的好幾分鍾。她咬緊牙關,心裏隻有一個念頭,繼續走,就能到家了。在那個東北的小城裏,雪花覆蓋了冬天的大部分夜晚,麵對挑戰的勇氣就這樣搖搖晃晃地滋長出來。
女兒出生之前,李希奇一直放不下心。雖然知道自己的病不會遺傳,她還是忍不住會想:萬一孩子有任何問題,一家人怎麽辦?這個問題像一把利劍,懷孕期間始終懸在她的頭頂。她和她的家庭很難再承受一個有恙嬰孩的到來。
李希奇的丈夫比她大11歲,也是一名殘疾人,小時候因翻院牆摔彎了脊柱,成年後身高僅1.2米左右。認識丈夫之前,李希奇曾經跟兩位健全人相過親,她說,和那兩位沒辦法建立精神交流,反而遇到丈夫後,兩人有許多共同話題可聊。那時候,李希奇的丈夫獨自在北京創業,她欣賞這位有進取心,又不乏商業頭腦的男人。
盡管欣賞丈夫,婚前,李希奇還是決定和丈夫表明自己的堅持:婚可以結,但堅決不能要孩子。她給出了理由:對於殘障人士來說,能過好自己的生活尚屬不易,如果孩子再出現任何問題,一家人可能承擔不起這樣的意外。丈夫雖然有些失望,但他完全能理解李希奇的擔心。

 

圖 | 李希奇在上大二的時候
 
02
勝任“母親”的角色
高中畢業後,李希奇考上了河北的醫學院,離家更遠了。她已經習慣了獨自一人跋涉,拖著行李箱,邁動著歪歪扭扭的腳步,坐火車或擠公交車,從家鄉到學校,從住處到教室。在那段時光裏,和普通人生理上的差距被她用努力一點點地彌補起來。
但畢業即失業,她陷入了人生的低穀期。她學的是臨床醫學,這是父親和她一起做的決定。因為在父親的認知中,當醫生的人,不用頻繁走動。但當她畢業去找工作時,沒有一家醫院有條件並願意接受她的身體狀態。
談戀愛時,當時還是男友的丈夫告訴她,北京很適合創業。單這一句話,就讓李希奇決定來北京跟他一起打拚。一開始他們住在通州,那裏房租相對低廉,生活成本比在市中心低許多。到北京的第二年,李希奇就通過QQ對外地客戶進行銷售,賣光了庫房裏積壓的全部貨物。
她發現網絡銷售的好處之後,就開始琢磨著開個淘寶店,但當時她身邊沒有人做電商,李希奇就一個人慢慢研究。沒有不適,因為一直以來,她成長的每一步,都是無人陪伴的路。
創業前期非常辛苦,她基本沒在晚上十點前吃過一頓晚飯。每上架一款產品,她都要用好幾個小時。她每天早上九點起床去實體店,回到家再趕著寫訂單。夜裏兩三點手機響起來,她聽到了,也要趕緊去回複。沒有周末,沒有節假日,就算是除夕,店也得開著。
那是李希奇人生中最充實的時光。通過掙錢,她覺得自己終於能像普通人一樣生活。
創業期間的忙碌令李希奇夫婦顧不上要孩子的事情,直到婚後第五年,李希奇的電商業務走上了正軌,還請了員工,告別了單打獨鬥的日子。家裏雖不寬裕,但養育一個孩子的基本物質條件,還是有的。她開始考慮自己能不能勝任“母親”的角色。成為一個母親,對於李希奇來說,是在成為普通人路上的終極挑戰。她覺得自己沒辦法贏。
 
每次想到要孩子這件事,她腦海裏就會浮現出小時候母親的埋怨:要不是因為你,我不會一輩子都這麽累。
在李希奇的記憶中,為了帶好自幼患病的李希奇,母親一直沒有出去工作,後來又生了弟弟。母親的話在小小的李希奇心裏種下一顆不好的種子:當母親一定不是什麽快樂的事。後來她生病了,母親冒著滂沱大雨,半夜背著她跑到醫院,在雨中連鞋都跑掉了。這件事發生後,李希奇更打消了當母親的念頭,因為她沒法像自己母親一樣,背著孩子在雨中奔跑。
她不願意像媽媽一樣,為了孩子犧牲全部的人生,也不認為自己能當合格的母親。婚後第四年,她跟店裏的女員工聊天,女員工文化程度不高,二十歲就生孩子了。一個人帶孩子、打工,生活經營得有聲有色。她還告訴李希奇,孩子最需要的是溫暖和愛。李希奇開始覺得,不應該把養孩子這件事想得太複雜。
雖然沒有把備孕提上日程,但李希奇的想法漸漸變了,或許如果時機到了,成為一名母親,也可以接受。她開始思考生育後代這件事,覺得這對於她來說就像是一次賭博。輸了,就賠上自己的全部人生。贏了,則意味著她在成為普通人的戰鬥中,打通了最難的一關。麵對黑暗、孤獨、未知,縱身一躍還是掉頭就走?一路走來她習慣咬牙向前。
她跟丈夫去醫院做了一次檢查,醫生告訴李希奇,你的身體條件健康,完全具備要孩子的條件。丈夫高興得一下子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當發現胚胎已在無意中著床子宮時,那些被她解開的心結又重新揪了起來。李希奇陷入了長達三個月的產前抑鬱。她懷疑自己的選擇:身邊有那麽多已婚未育的女性,我為什麽要給自己找麻煩?接著又開始自責,為什麽我會這麽想,難道是我不愛自己的孩子嗎?
懷孕期間,她不敢獨自出門,不敢去人多的地方,更不敢乘坐公共交通工具——萬一摔倒會影響到孩子。朋友的邀約她也婉拒。她每日情緒低落,常常失眠。黑暗中,她偶爾會想起那個獨自麵對獨木橋的雪夜。月色中,無人陪伴,她咬牙向前。
孕期就在情緒反複和提心吊膽中度過去了。
圖 | 李希奇帶著女兒逛公園
 
03
帶女兒這件小事
順利產子隻是通過了做母親的第一關。
女嬰誕下後,李希奇不敢像普通母親一樣抱女兒,生怕把孩子摔下來。她也嚐試去抱孩子,孩子總在她懷裏扭來扭去,她覺得孩子並不舒服,索性不抱了。女兒要換尿布,她沒辦法單獨完成這件事,隻能在孩子姥姥旁打下手。女兒會走路了,喜歡下樓跟著其他孩子跑。她跑不過女兒,隻能讓女兒的姥姥帶著她下樓。
在女兒三歲半之前,帶孩子的任務都落在李希奇母親身上。孩子要上幼兒園時,母親決定回老家。李希奇問她女兒,你跟姥姥走,還是跟著我?女兒說,我要跟媽媽在一起。她才明白,就算自己帶得不好,孩子還是更需要跟母親待在一起。這句話堅定了她自己帶女兒的決心。
李希奇開始照著菜譜給女兒做飯。婚前她不會做飯,也不用她做飯。一開始,她害怕切菜,手不能靈活支配刀,她就把刀拿遠一些。後來一家三口過年時,她花了一天時間,做了8個菜,看著滿桌佳肴,她覺得自己還挺棒的。

 

圖 | 李希奇操刀的年夜飯

李希奇身體上的缺陷,沒有阻止她對美的向往。上大學時搭配衣服,她從來都是身邊女孩的標杆,上大二時,她學會了用抖動的手給自己畫眼線。女兒像她,從小愛美,長到了一定年齡,知道媽媽會化妝,能把人變美,還要求向媽媽學習化妝。
應女兒要求,李希奇給她買了一套兒童用的化妝品。見女兒總是把自己化得青一塊、紫一塊,李希奇趁機教育女兒愛幹淨:化妝之前,要先把臉洗得白白的,把牙刷的香香的,妝在臉上才會好看。女兒從此對洗臉、刷牙變得更積極。
第一次親手給女兒化妝,是在女兒過生日那天。第一遍,眉筆歪了一下,沒塗好眉毛。但女兒照鏡子時卻特別開心,她穿上最喜歡的藍色公主裙,胸前貼滿閃爍的亮片,把小皇冠戴上,就像童話裏的小公主。李希奇發現,當媽媽原來可以很幸福。

 

圖 | 化好妝的女兒像小公主一樣迎來自己的生日

女兒上幼兒園時,穿衣服幾乎都沒有兩天重樣的。這得益於李希奇的費盡心思,她總是提前一天就幫女兒搭配好衣服。在李希奇看來,這是一種上學的儀式感。她試圖用穿衣服這件小事,讓女兒每天醒來時,都對新的一天充滿期待。
剛開始女兒很聽話,李希奇買什麽她就穿什麽。但上了大班之後,女兒有了不一樣的想法。李希奇想讓女兒穿運動服,因為耐髒、好洗,女兒更喜歡好看的裙子和靴子。麵對跟女兒的小矛盾,李希奇想到在上大學之前,自己都沒權利決定穿著,全得聽父母的,這令她渴望逃離家庭。想到這一點,她決定忍受洗衣服的麻煩,給女兒穿裙子。她希望能盡可能地讓女兒按照自己的意願生活。
李希奇一直有個遺憾。因為手不方便,小時候她一直學不會紮辮子,上高中時沒人幫她梳頭,她還狠心剪了短發。自女兒出生後,她同樣始終學不會幫女兒梳頭。但她不願意讓女兒重複自己的遺憾,就買來各式頭花放在女兒的書包裏,拜托老師幫女兒梳好看的辮子。
在女兒能自己站起來之前,李希奇一直不敢給她洗澡,就害怕自己手不靈活,給她洗不幹淨或出意外。女兒三歲時,李希奇決心攻克這個難題。她特意給女兒買了粉色的浴缸,在牆麵上掛滿了女兒喜歡的卡通玩具,浴缸裏也放了玩具,隻要放上熱水,玩具全都浮起來。女兒和玩具一起浸泡在水裏,洗澡從此變成了遊戲。李希奇一邊給她洗,一邊小心地觀察著女兒的反應,過程比預想中順利。李希奇很有成就感,在當母親的路上她又向前邁了一步。

 

圖 | 粉色的小浴缸裏裝滿了玩具

新生父母的手足無措,李希奇經曆得一點都不少。有一次女兒眼睛進了沙子,一開始她以為隻是小問題,可到第二天女兒的眼睛還腫著。學醫的她開始查資料,懷疑女兒是眼瞼肌無力,這是一種兒童高發的嚴重眼病。她變得焦急起來,連夜從通州打車帶女兒去市中心,輾轉了兩個醫院,才在同仁醫院掛上了眼科急診。
一路上她心急如焚,隻想著如果女兒有事,哪怕後半生失明,我也寧可把自己的眼睛給她。我也不想再拚事業了,就一輩子陪她。後來女兒得到及時的救治,沒有留下任何後遺症。李希奇又感到慶幸,幸好我在北京生活,女兒生病了,夜裏都能帶她去中國最好的醫院。回家的路上,女兒看到天安門廣場的燈光興奮無比,問媽媽是不是要帶自己坐火車。李希奇看著女兒開心的樣子,暗自下定決心:我一定要為了女兒在北京更努力的工作。
 
04
普通媽媽
“媽媽,我特別喜歡你。”李希奇的女兒會說話後,常常把這句話掛在嘴邊。
李希奇聽來,心裏酸酸的。她和自己的媽媽從來沒有這樣表達過感情。三十多年來,李希奇和母親在互相指責的情緒中相處。但由於女兒的理解和愛,女兒和她沒有延續這種相處模式。
女兒偶爾耍賴。李希奇叫她去洗漱,女兒不肯下床,卻有模有樣地念了一段順口溜:“地球不爆炸,床我都不下。你拿我跟豬比,豬都害怕。”李希奇總是被她逗笑,覺得女兒真是她的開心果。
有一次李希奇生病了,讓女兒自己在小臥室玩。四歲半的女兒一聽媽媽病了,立馬取了李希奇的水杯,踩著小碎步跑去接了一杯熱水,端到李希奇麵前:“媽媽,喝水。”李希奇心裏一熱,喝完了,女兒又跑去給她倒了一杯。

 

圖 | 李希奇帶著女兒和另外兩位殘障女孩逛美術館

女兒的到來,像一個意外的禮物,治愈了李希奇生而殘障的隱痛。她的微信背景是女兒的照片,大眼睛、齊劉海、齊肩的長發,許多人誇李希奇女兒漂亮,不是客套的誇獎。按理說,小女孩從出生時就要麵對一個少有人麵對的難題——父母都是殘疾人,怎麽成長。但李希奇的女兒看起來,從沒有為此困擾過。
這或許與李希奇的坦然有關。
女兒問過一些問題:
爸爸為什麽這麽矮?
同學們想知道,我的媽媽為什麽走得很慢?
李希奇告訴她,爸爸小時候翻院牆摔了下來,把脊柱摔彎了所以長不高,她還借此機會教育女兒要有安全意識,“所以你以後要好好保護自己”。至於怎麽和同學解釋媽媽走得慢,女兒自己坦然地告訴同學:我媽小時候生病了。

 

圖 | 女兒從不為父母的殘障而感到煩惱

第一次去幼兒園接女兒放學,李希奇心裏特別忐忑不安。她不知道怎麽麵對其他孩子的爸爸媽媽,也害怕因為自己,讓女兒被同學嘲笑。她到了幼兒園門口,就看到女兒站在第一排。女兒使勁兒向她招手,朝她大喊:“媽媽來了。”之後,她用小手拉著李希奇,大方地把媽媽介紹給她的同學。
李希奇一直記得那個畫麵:女兒笑得燦爛,從人群中向她跑來。
她把這形容為這輩子最為釋懷的一刻——過去三十年,她一直跟自己的殘障較勁,試圖靠近普通人的生活。但在幼兒園門口,在所有同學和他們的普通人家長麵前,女兒奔向她,就像其他孩子奔向自己的父母一樣。

- END -

撰文 | 袁玥

   編輯 | 溫麗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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