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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 YMCK1025 2021-01-09 13:31:33 []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 次 (37212 bytes)
回答: 人要上進七彩奶油2021-01-09 12:15:46

[轉帖]拚多多事件:除了抱怨996,你真的在乎嗎?

 

 “

    互聯網企業對內用高工資、期權、996拷問著員工;對外,用紅包、便利性拷問全社會。

    最後他們想證明一個問題,別搞什麽陽春白雪的權利和尊嚴,就像拚多多的回應,‘這不是資本的問題,這是社會的問題’。

    ”

    文 | 李厚辰

    



    996已經鬧了4年有餘。

    該術語首先出自“58同城”於2016年9月流出的其內部加班通告。當然在那之前,互聯網企業的加班已經是成文或不成文的一種文化。

    其後,隨著996的概念被不同的企業提及和批判,它像一種傳染病一樣從互聯網企業彌漫到其他領域,成為我們久久抵製而愈發嚴重的問題。

    剛擺脫所謂最難的2020不到幾日,便傳出年僅23歲的拚多多員工在下班路上腹痛倒地,不治身亡的新聞,其後的風波不必再複述。

    在這樣的情況下,一個自媒體人可以做什麽?可以把拚多多痛斥一番,或者把這個情況下依然認為996有其存在基礎的人痛斥一番。反正找個值得恨的人或公司或群體來痛罵一陣,就像過去4年我們做的那樣。

    這說明絕大多數人已然徹底悲觀,認為除了言辭的懲罰和審判以換取一些公正的感覺,我們可能都什麽都不剩了。

    不過,我還想再努努力。

 

 



    01.

    道理和事實窮盡的無望感

    關於996,我們已經產生了一些基本的信念,正是基於這些信念我們認為其不可改變,甚至會愈演愈烈。

    首先,確實有不少人支持,或變相支持這樣的工作製度,這是由以下的幾個理由構成的。

    高強度的工作確實會帶來健康風險,但猝死的案例隻是極其罕見的個例,絕大多數人會遭遇亞健康等狀況。剔除那些罕見的個例,絕大多數人麵臨的是一個高強度競爭社會無法避免的代價,這並不特別。

    互聯網的工作確實高薪,因此即便996,如果計算時薪,依然極有可能高於一般工作,因此隻要接受,你就可以將加班時長考慮在內,你可以認為高月薪已經預支了一部分的加班工資。所以整體上,互聯網的工作符合多勞多得的原則。

    不管如何反對996,如何設想公平的原則,在一個一切向錢的社會,高薪似乎是一個在一定時間內高於“健康”、“公平”的硬條件,這也符合功利主義的原則。

    也就是說,如果大多數人麵臨一個年薪百萬,但極端勞累的工作,恐怕很多人都能接受。

    因此如果我們的發問在於,為何有人發明年薪百萬,且極端勞累的工作,為何不是年薪百萬,且勞累度適中的工作,這就進入第二個問題。

    在第二個問題中,我們認為有一個應然世界,即工資報酬是企業間競爭的結果,而工作強度,尤其工作強度的上限是一個法律問題,應該由《勞動法》給予約束,而現在企業可以無度壓榨員工恰恰是法律缺位的表現。

    當然,在深圳探索“特殊工時管理製度”的新聞確實為這個問題蒙上一層曖昧的色彩,進一步削減著我們對法律體係支持用工者權益的信任。

    再加上工會的缺位,讓個體通過法律手段對抗996製度,總被理解為一種個體對抗體製,從而顯得既悲壯又無可能。

    另一方麵,996也不是互聯網大廠的“特權”。

    不管是建築、廣告等乙方行業,項目周期中,似乎有一種行業性質自帶的長時間工作基因。而其他製造業,醫生教師等,雖然在他們的領域沒有術語“996”,但無償加班,甚至非高薪的無償加班都非常普遍。

    所以當我們麵對一個如此普遍的問題,我們心裏也總會認為,問題似乎來源於一些比勞動法和互聯網行業更高的問題,例如競爭的根本性,例如經濟的下行,例如房價的高企。

    千頭萬緒,似乎隻有求諸於“內卷”一詞方可解決。所以,“過勞”就成了隻能抱怨攻擊,而無望解決的問題了。

 

 



    02.

    996,非對稱製度

    換個角度吧,不如從冰激淩開始。

    便利店銷售的絕大多數冰激淩,背後都有“清真”的標識,指這款產品穆斯林也可放心食用,因為裏麵沒有豬油。

    這是一個典型的非對稱的例子,清真飲食習慣的人在總人口中是少數,但是他們的偏好卻影響了幾乎所有冰激淩。

    原因是他們在乎。冰激淩裏放什麽東西對百無禁忌的我們是無所謂的,而他們有所謂,因而少數有所謂的人,可以決定大多數人的生活形式。這就是納西姆•尼古拉斯•塔勒布在他的名著《反脆弱》中呈現的一個重要觀點。

    

    《反脆弱:從不確定性中獲益》

    996也產生於非對稱。

    如果我們要在一個小的組織內抵製996,幾乎需要所有人一致的意見,而要在一個地方推行996,隻需要少數支持者就可以了。

    為什麽呢?我們這裏要明白的是,996工時製度不是一個單一體係,它脫胎於另一個製度,而另一個製度,才是這套非對稱性的罪魁禍首。

    那就是落實到個人的KPI績效考核。

    在互聯網公司的讀者們應該了解,隻要有基於個人的KPI績效考核,即使企業絕口不提996,長時間加班都是必然。996不過是將“搭便車者”徹底趕盡殺絕的手段罷了。

    而KPI績效考核的初衷聽上去很公平,即“能者多勞,多勞多得”。對於基本薪資水平已然較高的行業,即便野心不大的人,也很難提出這種製度有什麽問題——你們去爭那些錢,我老老實實拿我的薪資就行。畢竟你們付出更多,得到更多。

    單人和部門KPI就是這個非對稱製度,大多數人不反對,少數人很在意。不過就是從這裏開始,整個企業不得不向這個企業中最努力的人趨同。

    這裏的原因比較龐雜,但還是很容易為我們所理解,就是一種“多勞多得,一般勞動一般獲得”的均衡狀態,如何變成“多勞多得,一般勞動可恥”的狀態?

    因為企業的KPI並非評價員工為“進取型”、“穩健型”、“踏實型”,而是從A+到D-的明確價值評判。在這樣的情況下,評價為D-的人當然會被當作公司表現不佳或部門表現不佳的替罪羊。

    也就是“一般勞動”成為阻礙他人“多勞多得”的禍端,而“多勞多得者”,成為福澤“一般勞動者”的英雄。

    這樣的文化在企業中可以有無數種“企業文化”的麵孔,讓“多勞多得”不成為一個個體的自由選擇,而成為一種具有強烈道德判斷的,被少數“最多勞者”塑造的文化。而“最多勞者”不僅“多得”,還包括更多的榮譽、權力、晉升、尊嚴。

    因此,越是執行高績效工資,且績效考核落實到個人的公司,越來越長的勞動時間,所有人效法“最多勞者”就成為一種必然。

    

    那麽在這個情況下,為何還要頒布996呢?那是因為“搭便車效應”。

    即這個效法“過勞者”的文化和高考一樣,總是一個少數人上行的獨木橋,畢竟企業的高級職稱是有限的,那種少數的“自願多勞者”也不是時時刻刻都雞血滿滿。

    尤其在一個分工極其細碎的組織,人們總是忍不住想,我稍微鬆懈一點,整個組織也不會因為我垮掉,當然這也是事實,這樣的人就可以“搭便車”了。

    而搭便車會帶來一種極強的不公平感,即有人可以坐享其他人的勞動成果,因而具有傳染性,一旦有人明顯開始搭便車,就會引得其他人效仿。

    這是另一種不對稱,而996製度,就是為了遏製“搭便車”者的方法。

    所以我們發現,企業內部的文化和風氣,是由少數人塑造的,少數“多勞者”會逼得所有人提高工作時間,而少數“搭便車”的人,也會有機會讓所有人懶懶散散。

    前者逼得大家過勞工作,而後者逼得企業祭出“996工作製”,來保住前者的成果。

 

 

 



    03.

    你沒那麽在意996

    所以,之前的一個論斷是錯誤的,即維持“996隻需要少數人,而停止996需要所有人的共識。”

    其實停止996,同樣隻需要極少數真正在意的人。我們總覺得我們是在意996的,因為我們私人時間被侵占,身體也在慢慢消耗,留給家庭和孩子的時間減少,苦不堪言,怎麽會不在意?

    不過想想在和上司討論升職加薪時付出的心思,爭論,甚至以離職要挾,那才是真正的在意。

    而你可以想想你所在公司對前景最在乎,最“多勞多得”的人,他們為自己的生涯,和公司又有什麽樣的談判和拉扯,這個才是真正的在意。

    恰恰是這樣的在意,即便是很少數人,也能夠塑造企業製度和文化。

    企業當然明白該如何平息員工對996的在意,有時候隻需要一些小恩小惠,例如加班報銷晚餐和打車費用。

    很多人會因此說服自己接受,畢竟晚高峰擠地鐵回家也很難受,畢竟現在物價上漲,自己吃一頓晚餐也要不少錢。四舍五入這就像變相發了加班費,996也就不那麽難以接受了。

    在意的東西,你會非常勉力地爭取,如果爭取不到,你就會報複或激烈地反對。

    就像很多時候公司如果不給加薪,你就會憤然離職。而996,不過像你點了一盤難吃的飯菜,你很不高興,罵罵咧咧,但你依然會選擇吃完它。

    

    說到底,996是個均勻分配的負擔,在公正算計上,這起碼在一個企業內部是公平的。

    如果社會上越來越多的企業采取996,公平的負擔就更少了。你開始相信這是競爭中的不得以,企業為了生存,或是適應行業的要求,那聽上去更像某種壞運氣,而壞運氣降臨,我們都不會特別在意。

    看上去,996是不可避免了,在不對稱下,我們似乎必然麵臨要麽走入大鍋飯效率低下,要麽走入996過勞工作的環境。

    但真的是麽?

    在一種情況下是的,如果我們假設人工作與否,全靠收入刺激,自然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有無望之人必然放棄努力。

    隻要人必然地“算計”,我們將在一切領域和行業遭遇要麽“大鍋飯”,要麽996的困境。

 

 



    04.

    算計,一場人性較量

    所以人是必然算計的嗎?這是互聯網經濟拷問全社會的一個問題。互聯網企業對內用高工資、期權、996拷問著員工;對外,用紅包、便利性拷問全社會。

    最後他們想證明一個問題,別搞什麽陽春白雪的權利和尊嚴,就像拚多多的回應,“這不是資本的問題,這是社會的問題”。

    因此,這是社會的問題嗎?某種程度上是。

    在拚多多不幸殞命的這位員工,其就職的部門,正是下一場巨大的社會實驗——“社區團購”。

    很快,便利的送菜上門,巨大的折扣和紅包,花樣百出的減價方式,就會席卷全國。互聯網企業都認為他們將徹底改變所有人買菜的習慣。

    菜市場、中間商、小業主也都被摧枯拉朽地消滅,而眾巨頭們,在價格戰、補貼戰後,會留下兩三家,壟斷人們最後分散的購物習慣。

    其代價是你平時認識的那個小店主,那個菜販的失業,以及上遊無數中間商的失業和生活的毀滅。我們會為了算計,而摧毀他們的生活嗎?

    我想答案會有點悲觀,因為我們一輸再輸,麵對瑞幸咖啡的超低折扣,麵對網購外賣的便利,麵對共享單車的便利,我們從來都輸。現在連抖音在網上的廣告,也對抖音的內容絕口不提,而說“刷抖音能賺錢”。

    互聯網企業一直在向我們發問:是不是為了便宜和便利,你們什麽代價都不管?

    而我們的回答確實一直是:是啊,再便宜一點!再方便一點!為了便宜方便和快感,我們什麽都不在乎!

    這位殞命的女孩,工作量有多麽巨大,就代表拚多多對這個業務的期待有多大;拚多多對這個業務的期待有多大,就代表拚多多對我們算計的預期有多大,對我們對更便宜和更便利的生活的欲望之不可抵擋有多大。

    在這裏,我還不想說這是類似“沒有買賣,沒有傷害”的邏輯,也不會簡單地說互聯網企業的過勞猝死者是我們殺死的,這太誇張了,也不是事實。

    但意識到我們行為的外部性卻非常重要。

    假設我在一家互聯網企業工作,我不能將我的“個人努力”看作一個純粹是我與企業“多勞多得”的承諾,所以我每天拚命工作12個小時,傷害的僅僅是我的身體,和別人無關。

    因為我的個人努力,因為之前所談到的外部性,將會成為對他人努力的壓迫,雖然我的身體可能耗個兩三年沒有問題,但是我的這種行為,將會對同組一個也許身體孱弱的同事帶來巨大的壓力和傷害。

    讀到這裏,不少人一定覺得我的要求太苛刻,過於理想化吧?一個人自己的努力還要為他人負責?

    不妨仔細想想,為什麽很多企業不喜歡從阿裏和華為跳槽來的員工,不喜歡他們帶來一種自顧自的瘋狂“奮鬥”?這樣的外部性是存在的。

    在這裏,我們自身的虛偽就顯現出來了。如果發生在他人身上,問題就非常顯著,同樣的問題在我們自己身上,立馬就合理起來。

    那麽,如果這種外部性是真的,我們與互聯網企業的每一筆訂單,也不單單是一次商業的交付,也是對互聯網企業“算計邏輯”的一次承認。

    我們多麽瘋狂地擁抱他們的算計商品,就如同一位從阿裏跳槽去一家正常企業,並玩命加班的人一樣,輸出著算計。

    互聯網同樣被少數人塑造。

    打開淘寶看看,最顯著的地方寫著“紅包卡券”、“成就獎勵”、“淘金幣”、“省錢消消消”,你對這些東西有多陌生,使用這些人的就有多少,那一部分價格最敏感,最需要以各種方式獲得折扣的人,他們塑造著淘寶。

    原因很簡單,沒有這個,他們就不會使用淘寶,而你不在意,就像996一樣,有沒有這個功能,你都會繼續用淘寶的。

    我們的網絡購物軟件就是這樣一步一步變得越來越複雜的。這對我們也是一種訓練。

    少數人的習慣最終用於塑造我們,就是通過拚多多幫忙砍價的方法,一種條件反射的訓練。我們得以熟練一種新的算計,以便可以接受更加複雜的遊戲。

    這就是社會算計與企業內部算計的同構。我們不能想象一個社會,極端的便宜、高效、不斷完成著發展的奇跡,但每個企業內部又是從容而閑適的。

    你可能認為我又在講一些大而無當的理想主義內容,對於解決問題沒有幫助,但實際情況和你想的不一樣。

    蘋果在去年更新了iOS14係統,這個係統會逐漸關閉IDFA(Apple’s identifier for advertisers),這是蘋果幫助廣告商實現精準投放的大數據係統。除此之外,還會監控和顯示什麽APP在調用用戶的剪切版數據,以及如果有軟件在調用麥克風和攝像頭,屏幕上會有圖標提示。

    想一想,即便在國外,這麽深度的個人隱私敏感也並非大眾的剛需。那麽蘋果為何要做這種反效率的係統更新呢?

    邏輯和極端折扣一樣,這是滿足少部分隱私極端敏感者的要求。

    因為手機畢竟是消費者埋單的工具,極端敏感隱私的人隻要到達一個不大的份額,蘋果就必須為他們更改隱私設置。其他用戶呢?他們不在意,手機是什麽隱私狀況他們都會買的。

    因此請記住,很多東西都不像我們想象中那樣,要達到一個多麽大的份額才會發生改變。社會被少數人的偏好塑造,你的公司也一樣。

 



    05.

    在意需要代價

    我們對法律的想法也要改變。我們總認為996的遏製需要《勞動法》,但其實《勞動法》對於遏製996的一切條件都幾乎已經準備好了。

    除了法律不是一個全自動機器人,我們在用互聯網企業的方式想象司法係統,隻要聽到網民的呼籲,它就會自動過來,約談企業,命令他們停止996。

    可惜司法係統不是一個積極的互聯網服務業,它非常被動,隻響應真正在意的人。

    如果沒有特殊情況,勞動法的司法一般不會主動介入管理,不管社會上已經鬧得多厲害。

    但基於企業加班製度的勞動仲裁,在員工熟悉這套流程,采集充分證據的情況下,贏得仲裁並不是不可能,甚至還比較簡單。因為至少在深圳外,現行的996製度,連同那種變相逼迫員工“自願加班”的,都可以通過仲裁獲得加班工資。

    不過代價也是有的,和企業進行勞動仲裁需要準備不少的材料,這需要長時間潛心的準備,但這大概不會比996更辛苦。另外和企業進行勞動仲裁,基本意味著離開這個企業,而HR也會向你威脅,甚至導致你被行業封殺。

    這倒不是全無依據,去年末杭州數家企業確實在高新區成立“HR智庫聯盟”,雖然沒有細節消息,不過互相有競爭的企業建立HR聯盟,還是讓人生疑。

    競爭性互聯網企業HR為了限製員工的聯盟在美國(蘋果,Google,Intel,Adobe等)和韓國(三星和LG)都存在。不過因為少數人發起的集體訴訟,這樣的聯盟也都賠償巨額資金因而瓦解。在今年“互聯網平台經濟領域反壟斷”的背景下,這樣的訴訟未必在中國就不會發生。

    當然,如果你“智慧地”洞悉我們的國情,因而作出終極的宣判,認為這一切在我們這裏都不會有用,那麽至少你就不會是那個塑造環境的少數人了。

    如果所有人都這樣想,那996就會永世長存了吧。

 

 



    尾聲.

    在意的和不在意的

    

    MeToo運動在中國大陸於2018年初才開始,較996事件晚了近兩年,

在教育學術圈、公益圈、媒體圈、文學圈、體育圈都引發了很大的反響。

    與加班爭議相比,前者麵臨更不確定和缺乏追責機製的司法環境,更嚴苛的個人境遇,麵臨的很多時候是更可怕的對手。

    不過這兩場“運動”明顯讓我們看出在意與不在意的區別。

MeToo直到今天,對於很多領域的男性,都已經形成了一定的震懾,悄悄塑造著新的男女溝通的文化和紀律。

    那些站出來女性們取得全體女性的共識了嗎?沒有。而這也恰恰證明,文化與製度是少數人塑造的。

    這不是英雄史觀,我們也不必把任何人英雄化,大家不過是在法律框架下,追求正當的權利。

    所以,四年來996毫無改觀,看來比起尊嚴和權利,大家還是更習慣算計。



    *文章配圖來自《未生》《沉默警報Hush》。

聲明:文章觀點僅代表作者本人,不代表看理想平台立場。歡迎提供不同意見的討論。編輯:林藍;監製:貓爺。

    

    更多「李想主義」專欄文章

 

 

[轉帖]拚多多員工猝死,中國人為什麽越活越累?

 

 拚多多員工在淩晨下班路上猝死,互聯網公司的996加班現象愈演愈烈。兩年前,互聯網公司的員工們還在高喊“加班996,生病ICU”,現在,這位年僅22歲的女孩甚至連進ICU的機會都沒有。

    前幾年,互聯網公司的996現象一度被人們口誅筆伐,馬雲表示,“能做996是一種巨大的福氣,很多公司、很多人想996都沒有機會。”在當時引發了巨大爭議。不過,如同互聯網上的大多數熱點一樣,996現象也很快被人們淡忘。這一次拚多多員工猝死,顯示出互聯網公司的996不僅沒有任何緩解,其實還在升級。

    

    互聯網公司之所以盛行996,主要還是源於這個行業激烈的競爭壓力。尤其是最近幾年,互聯網行業的競爭越來越白熱化,傳統的互聯網巨頭麵臨增長瓶頸,後來者試圖彎道超車,互聯網行業從曾經的新興產業變成一片紅海,為了減少成本,最近幾年,很多互聯網公司開始頻頻裁員。

    不過,考慮到國家將就業放在相當重要的位置,大型互聯網公司在裁員的同時,不得不顧及社會影響,因此,必須將裁員控製在一定規模之內。對於那些幸存下來的員工,互聯網公司必須將勞動價值利用到極致,996就成為互聯網公司的標配。馬雲曾經表示“加入阿裏,你要做好準備一天12個小時,否則你來阿裏幹什麽?我們不缺8小時上班很舒服的人。”

    

    
    996現象愈演愈烈,很多人質疑為什麽《勞動法》形同虛設,無法對勞動者形成保護?我國《勞動法》規定,勞動者每日工作時間不超過8小時。延長工作時間一般每日不得超過一小時,如果有特殊原因,在保障勞動者身體健康的條件下,延長工作時間每日不得超過三小時。996的工作時間顯然違反了《勞動法》規定。

    那麽,違反《勞動法》有什麽懲罰呢?“由勞動行政部門給予警告,責令改正,並可以處以罰款。”這就意味著,最高懲罰也就是罰款,對互聯網公司而言可以忽略不計。而且,即便如此低的違法成本,也基本上沒有互聯網公司因為超時加班被有關部門責令改正和罰款。考慮到996可以拉動GDP和稅收增長,監管部門也沒有足夠的動力去主動喊停。所以,這就不難理解,為什麽《勞動法》很難對996形成製約。

    

    互聯網公司員工的生存狀態,其實也是整個中國社會的縮影。生活在高壓之下的不僅是互聯網公司員工,很多普通打工人都在高負荷的狀態下工作生存,隻不過互聯網公司的996表現得更為極端,引起了更多的關注。最近,北京市因為新冠公開的疫情流調,那些普通人四處奔波的生活軌跡,下班之後還要去做兼職,讓很多網友倍感心酸,仿佛看到了自己忙碌的身影。

    中國人之所以活得越來越累,背後更深層次的原因,其實折射了中國經濟正在麵臨的大變局。中國經濟增速正在告別高速增長,2007年,中國的GDP增速高達14.2%,到了2019年,GDP增速隻有6.1%,12年時間,經濟增速就已經萎縮了一半多,而且,這還沒有考慮疫情對經濟的衝擊。

    GDP並不隻是一個冰冷的統計數字,背後對應的是每個真實的企業和個人,GDP大幅放緩,對企業和個人來說,就意味著賺錢越來越難,想要賺到同樣的收入,過去需要付出一個小時,現在可能需要兩個小時,就好像挖金礦,以前金子都在表層,很容易就能挖到一桶金,現在越挖越深,挖到一桶金需要付出更多勞動。

    

    那麽,對個人來說,既然賺錢變得越來越難,有沒有可能稍微少賺點錢,讓自己不那麽辛苦呢?對大部分人來說,答案是“不行”,因為生活成本越來越高。中國經濟增速雖然顯著放緩,但是物價水平並沒有下降,為了刺激經濟增長,貨幣放水成為常態,但在經濟下行周期,貨幣放水通常拉動不了經濟增長,更多隻是刺激通貨膨脹。

    所以,對於對普通人而言,經濟形勢不樂觀的時候,就不得不麵對這樣一個嚴峻的局麵,一方麵,賺錢越來越難,與此同時,生活成本卻越來越高。所以,很多打工人隻能越活越累,才能換取必要的生存空間。

    從中國經濟的走勢來看,現在還沒有完成探底,未來很多年,中國經濟增速將從高速轉向中速,最終走向中低速發展。那麽,對於普通人而言,將來中國經濟增速越來越慢,是否意味著打工人隻會越來越累呢?出路到底何在?

    

    首先需要中國經濟轉變增長模式,不能為了刺激經濟而大規模放水。中國民眾之所以活得越來越累,很大程度上是因為生活成本越來越高,在房價、房租、醫療、教育等幾座大山的高壓之下,普通人根本不敢稍作喘息,而物價長期維持在高位,和貨幣放水有很大關係。所以,如果將來中國的物價能夠維持在一個相對合理的水平,人們的生活成本更具可負擔性,即使經濟增速低一些,民眾的生活壓力也不會太大,這樣也可以稍稍放慢忙碌的腳步,不用在職場上過於拚命。

    除了控製物價,更重要的路徑還是要大力推進收入分配改革。在中國麵臨中等收入陷阱的關鍵時刻,收入分配改革已經成為中國經濟不能回避的問題,唯有如此才能破解打工人活得越來越累的宿命。

   

    長期以來,我國居民收入增速一直低於GDP,經濟增長的紅利並沒有最大程度惠及民眾。國際上通常以人均可支配收入占人均GDP的比重,來衡量一個國家的收入體係是否向民眾傾斜,2019年,我國這一指標是43%,而很多國家都在70%以上。在收入分配的大池子裏,政府和企業的收入部分應該適當向居民個人傾斜,當民眾擁有了更高的收入,也能貢獻更多消費,為經濟增長增添動力,由此形成良性循環。

    長期來看,如果經濟增長模式和收入分配沒有實質性改革,未來人們還會生活得越來越累。如果越來越多的人必須在極限狀態下高度運轉,才能夠在這個社會生存下來,這樣的生活無論如何也算不上幸福,而對於一個經濟體而言,這樣的模式也終究不可持續。去年年底的中央經濟工作會議上提出,2021年要在調節收入分配上主動作為。期待今年能夠看到實質性改革。

 

[轉帖]大家都在猝死

 

 拚多多的女孩猝死,引起網上一片嘩然。其實,這些年,這樣的事兒還少嗎?十幾年前,幾個出租車司機的猝死,也曾經網上一陣的悸動,然後,人們發現,猝死並不新鮮,一個又一個,不僅是底層打工者加班猝死,白領猝死者也一樣多,甚至,連一些企業高層,甚至老總,也有英年早逝,猝死在辦公室,自駕車和酒桌上的。

    在世界上,咱們這兒的平均勞動時間是最多的,不僅大大高於發達國家,在眾多的發展中國家,我們也一枝獨秀。在這塊土地上,到哪裏找不加班的單位呢?別說拚多多這樣的私企,就算公 家 單 位,裏麵的人,不也在天天加班嗎?拚多多的女孩加班,還能幹點實際的事兒,有的單位加班,完全是無用功,但是,大家都在加班,不加班,有的人是掙不到錢,有的人,是會丟了飯碗。

    當年我們批 判 資 本 家 剝 削的時候,會大量列舉那些強迫工人每日勞動十幾小時的事例,其實,與此同時,已經有些良心企業,比如盧作孚、榮氏兄弟、範旭東等人的企業,已經在講究節製勞動時間,給予工人福利了。但是,在今天,我們還能找到這樣的企業嗎?哪怕是國 企,哪怕是公 家 事 業 單 位,用起人來,還不都是女人當男人用,男人當牲口用。

    對於底層打工者而言,如果不是僅僅像深圳某條街上,那些混吃等死的“大神”一樣,還想多掙點錢,養家糊口,那麽,拿命換錢,大概是他們的唯一邏輯。他們沒有別的資源,也沒有別的可能。加班不僅僅是老板的要求,如果老板強行這樣幹,其實員工是可以告他們。問題是,員工自己,也有這樣需求,隻要加班能多掙錢,他們就會加班。那些驅使員工加班的老板,自己也沒閑著,他們也得加班,盡管,有的班,加在了酒桌上,但不這樣應酬,企業沒準就辦不下去。

    至於公 家 事 業 單 位,加班倒未必有錢,但一般也非加班不可,如果哪個敢逆 龍 鱗,就是不加班,那麽,你在別人看來很光彩的職業,也許就保不住了。好些單 位,加班無非是寫那些根本無用的材料,但是,這個班還非加不可,因為,不僅一般辦事員加班,小 領 導,中 領 導甚至大 領 導,都在加班。

    關鍵是,在咱們這兒,大家的空間都很小。大家都得拚,不拚什麽都沒有。區別的,隻是拚的方式不一樣。一個巨大的利維坦,把社會空間壓縮得非常仄窄,一方麵驅使人們做無效的勞動,各種各樣的無效勞動,一方麵,拿走了絕大部分社會的財富。在這個利維坦巨無霸麵前,所有人,都是螻蟻,不像螻蟻那樣,終日無休止的奔波,就沒法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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