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家族

回答: 新照舊影(203)YMCK10252020-09-07 20:57:35

150年來,中國最牛的文化家族,出自江西

 最愛君 最愛曆史 2020-09-02

 

 

1925年,清華要辦中國最好的國學研究院,

第一件事是請人、挖人,來當導師。

時任國學研究院籌委會主任的吳宓

很快落實,請來了王國維、梁啟超和趙元任,

每一個都是當時學界的超一流大師。

 

第四個導師,

吳宓向清華大學校長曹雲祥,

隆重推薦了他在哈佛的同學:陳寅恪

清華教務長張彭春表示強烈反對,

理由是,陳寅恪學問雖好,

但一無學位,二無著作,

不符合聘任條件。

 

吳宓當即與張彭春辯論說:

陳寅恪前後留學18年,

真正是為學問而學問,

其他人隻是為學位而已,

學了四五年就跑回國來了。

又說,

陳寅恪雖然沒有正式著作發表,

但他發表過的一封《與妹書》節錄,

其中透露的學問之深廣、見識之高遠,

已然秒殺國內一堆教授。

 

然而,縱使吳宓如何力捧陳寅恪,

清華教務處就是不肯聘請一個“雙無”導師。

吳宓急了,直接找到曹雲祥,

當場甩下一句話:

如果清華不願聘請陳寅恪,

那我吳某的籌委會主任不當也罷。

 

在吳宓的辭職要挾之下,

清華終於同意,

聘請陳寅恪為“四大導師”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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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丹青畫作,從左往右:趙元任、梁啟超、王國維、陳寅恪、吳宓

 

關於清華聘任陳寅恪,

學界還流傳另一種說法。

吳宓推薦了陳寅恪之後,

校長曹雲祥不知陳寅恪何許人也,

便問梁啟超:他是哪一國博士?

梁答:他不是學土,也不是博士。

曹又問:他有沒有著作?

梁答:也沒有著作。

曹說:既不是博士,又沒有著作,這就難了!

梁先生氣了,說:

我梁某也沒有博士學位,

著作算是等身了,

但總共還不如陳先生寥寥數百字有價值。

 

曹雲祥這才決定發聘書。

在“四大導師”的加持下,

清華國學院一創辦,就迎來了巔峰。

 

那麽,陳寅恪究竟是何許人,

竟能引得身為主事人的吳宓為他辭職,

向來驕傲的梁啟超為他自汙?

為了更好地回答這個問題,

我們,

得從江西義寧(今修水)的陳氏家族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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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寶箴與子孫合影

 

雍正末年,陳寅恪的祖上,

是從福建上杭遷居江西義寧的客家移民,

被稱為“棚民”

史學家黃仁宇曾說:

“一個農民家庭如果企圖生活穩定並且獲得社會聲望,

惟一的道路是讀書做官。

然而這條路漫漫修遠,

很難隻由一個人或一代人的努力就能達到目的。

通常的方式是一家之內創業的祖先不斷地勞作,

自奉儉約,積銖累寸,逐步上升到地主。

這一過程常常需要幾代人的時間。

經濟條件初步具備,子孫就得到了受教育的機會……

所以表麵看來,考場內的筆墨,

可以使一代清貧立即成為顯達,

其實幕後的慘淡經營則曆時已久。”

 

宋代科舉平民化以後,

中國曆史上但凡一個大家族的崛起,

無不經由這條路徑。

義寧陳氏家族也不例外,

經棚民之家、耕讀之家到官宦之家,

總共用了四代人的時間,

隨後進入這個家族最輝煌的階段,

走出了陳寶箴、陳三立、陳衡恪、陳寅恪、陳封懷等傑出人物,

被後世譽為“陳門五傑”

義寧陳氏由此成為中國曆史上罕見的文化大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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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門五傑

 

吳宓不僅十分推崇陳寅恪,

對整個義寧陳氏家族亦推崇備至。

他說過,

義寧陳氏“一家三世,為中國近世模範人家

父子秉清純之門風,

學問識解,惟取其上,所謂文化貴族

降及衡恪、寅恪一輩,猶然如此,

誠所謂君子之澤也。

故義寧陳氏一門,

實握世運之機軸,含時代之消息,

而為中國文化與學術德教所托命者也”。

他把義寧陳氏視作中國文化的一根頂梁柱,

評價之高,可見一斑。

 

陳寅恪的祖父陳寶箴(1831—1900),

是義寧陳氏走出來的第一位風雲人物。

1852年,年僅21歲的陳寶箴考中舉人,

陳家人欣喜欲狂,張燈結彩。

兩年後,其父陳偉琳過世,留下12字遺訓:

成德起自困窘,敗身多因得誌。

意思是,一個人也好,一個家族也好,

在困境中容易磨練德行,

在順境中卻容易走向衰敗。

從此,陳家再未因科舉功名而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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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寶箴

 

1860年,正在北京考進士的陳寶箴,

在一家茶樓目睹了

英法聯軍火燒圓明園的衝天大火,滾滾濃煙,

當場失聲痛哭。

他隨即做出了一個決定:

放棄科舉,投身軍旅。

 

陳寶箴先後投入曾國藩、席寶田幕中,

當時就被稱讚為“海內奇士”

湘軍攻入天京(南京)後,

太平天國幼主洪天貴福逃出天京,

並一路逃到江西,

陳寶箴出計將其一網打盡。

 

無論在何處任職,出任何職,

陳寶箴都力推善政,

勤勉圖強,造福百姓。

到了光緒年間,封疆大吏紛紛舉薦陳寶箴,

張之洞說他“才長幹濟,學識深通”,

卞寶第說他“饒有才識,而淡於榮利”,

王文韶說他“才大而性剛,往往愛惜羽毛,

有不輕寄人籬下之概,

所如稍不合,輒置榮辱於度外”。

雖是帝國晚期,

陳寶箴的能力和品性還是人所周知,

有識見的封疆大吏們都想重用這位幹才。

 

1895年,《馬關條約》簽訂,

陳寶箴悲憤交加,長歎:

“無以為國矣!”

當時,陳寶箴任直隸布政使,

簽約的李鴻章從日本回來後,也住在天津。

帝國官場傳言,李鴻章將複任直隸總督,

陳寶箴則不僅不去拜見他,

還放言說:

“李公朝抵任,吾夕掛冠去矣。”

他來,我就走,辭官不做。

有人替李鴻章辯解,

陳寶箴說,我之所以憤恨李鴻章,

是因為他作為最受信任的封疆大吏,

深知中國不堪一戰,

卻不能諫阻最高統治者草率做出應戰的決策,

導致中國落下戰敗割地賠款的結局。

 

同一年,陳寶箴出任湖南巡撫,

成為封疆大吏中的一員。

這期間,

他以富國強民為己任,推行新政,

文化上,他變士習,開民智,

開創南學會、時務學堂;

政治上,他肅清吏治,知人善任,

起用譚嗣同、唐才常等維新人物;

實業上,他設礦務局、鑄幣局等;

軍事上,他裁汰舊式軍營,

引進西方軍事化管理,設武備學堂。

原本保守的湖南,在陳寶箴手上,

一舉成為全國最有生氣的省份

也是維新變法在全國的標杆。

 

慈禧發動戊戌政變後,

作為維新變法的地方實力派,

陳寶箴遭到革職,永不敘用。

一個走在時代前沿的人,

仕途戛然而止。

 

陳寶箴一生淡泊,兩袖清風,

被貶回籍時,一家人連回家的路費都沒有,

最後在百姓的資助下才得以成行。

他為官的時候,經常吩咐下人:

少買葷菜,多買蔬菜。

下人不理解,背後說他故作清廉。

他聽到後,當即寫了一首詩送給廚工:

 

嚼來確是菜根甜,不是官家食性偏。

淡泊生涯吾習慣,並非有意釣清廉。

 

1900年,陳寶箴去世。

有學者考證,

他是在義和團運動最瘋狂的時候,被慈禧賜死的。

死前,留下遺囑:

“陳氏後代當做到六字:

不治產,不問政。”

在此之後,陳家再未涉足宦海。

 

一個政治家族消失了,

但一個文化世家從此崛起。

而為陳氏家族轉型挑大梁的,

正是陳寶箴的長子陳三立(1852—19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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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三立

 

1889年,陳三立考中進士,在吏部為官。

但後來,他辭去官職,

追隨父親到湖南辦理新政。

梁啟超說,湖南變法運動的幕後主持,

實際上是陳三立。

陳三立則與譚嗣同等人一起,

被稱為“維新四公子”,名動一時。

 

當年,黃遵憲向陳寶箴建議,

請康有為擔任長沙時務學堂總教習,

陳三立則主張請梁啟超,

他說自己讀過梁的文章,

“其論說似勝於其師,不如舍康而聘梁”。

最後請了梁。

事實證明,

梁啟超到時務學堂講學,

對湖南影響很深。

陳三立晚年曾與梁啟超重逢,

說到長沙時務學堂最得意的學生蔡鍔,

他告訴梁,

當年蔡鍔報考時務學堂,文章不通,

是他看蔡鍔年少,破格錄取的,

後來果然成為大才。

可以看出,無論請先生還是選學生,

陳三立的眼光,都非常獨到。

 

戊戌政變後,跟陳寶箴一樣,

陳三立亦獲嚴譴,從此落魄江湖。

他給梁啟超寫過一首詩,其中有句:

憑欄一片風雲氣,來做神州袖手人。

 

但事實上,陳三立雖遠離政治,

卻從未,

對國家之難、人民之苦袖手旁觀。

 

1903年,陳三立為了創辦一所小學堂,

果斷決定:

“將我的住宅讓出辦學。”

他還聘請了外國教師,

成為創建新式學校的先例。

 

1906年,清廷曾要委派陳三立職務,

但被他拒絕。

一年後,袁世凱要他出任參政議員,

他仍然不為所動。

 

他博學多才,

寫詩寫成了近代詩壇的絕對領袖。

汪辟疆仿水滸108將寫《光宣詩壇點將錄》,

點陳三立為“天魁星及時雨宋江”

在文學史上,陳三立被譽為“最後一位古典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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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三立

 

曾有學生問陳三立:

怎樣才能寫好詩?

陳三立斬釘截鐵地回答說:

“你們青年人,目前的任務是怎樣做人。”

 

1932年,陳三立的好友鄭孝胥投靠日本,

輔佐溥儀建立偽滿政權,

陳三立痛罵鄭“背叛中華,圖功利”,

當即與之斷交。

 

1937年,全麵抗戰爆發後,

逃難成為中國人的一種日常。

這位倔強的老人卻說:

“我決不逃難!”

聽到有人鼓吹中國必敗,

陳三立怒不可遏:

“中國人豈狗彘耶?

豈貼耳俯首,任人宰割?”

日本人一度想招攬陳三立,

陳三立讓傭人拿掃帚逐客。

之後,為表抗議,

他連續絕食五日,最後憂憤而死。

 

陳三立對曆史的貢獻,

不僅是中國古典詩人的最後一座高峰,

也不僅是抗戰年代中國不屈的一根脊梁,

還有其膝下五個兒子,個個是人傑:

 

長子陳衡恪,著名書畫家,吳昌碩之後、齊白石之前,中國畫壇最重要的人物,沒有之一;

次子陳隆恪,著名詩人;

三子陳寅恪,蜚聲國際的史學大師;

四子陳方恪,著名詩人,風流倜儻,被稱為“金陵最後一個貴族”;

幼子陳登恪,著名古典文學研究專家,武漢大學外文係主任、中文係“五老”之一。

 

陳衡恪(1876—1923)有一個更為人所知的名字,

陳師曾

他是天才橫溢的畫家,

但秉承其父陳三立之風,

認為畫畫與做人,不可分割。

他曾說,文人畫有四大要素:

“第一人品,第二學問,

第三才情,第四思想,

具此四者,乃能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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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師曾

 

他曾讚助過魯迅辦雜誌,

和李叔同是知交,

與齊白石是莫逆之交。

齊白石說,他與陳師曾二人的關係是,

“君無我不進,我無君則退”。

 

可惜,陳師曾英年早逝。

1923年,他得知繼母病危,

趕回南京親奉湯藥,

不久繼母病逝,

他也因連日勞累染病不起。

梁啟超在陳師曾的追悼會上說:

“師曾之死,

其影響於中國藝術界者,

殆甚於日本之大地震。

大地震之損失不過物質,

吾人之損失乃為精神。”

 

陳師曾有個兒子,

叫陳封懷(1900—1993)。

陳封懷日後成為中國近代植物園的創始人之一,

是義寧陳氏家族,

自陳寶箴之後第四代的代表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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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封懷

 

陳封懷不愧出身陳氏家族,

像他的父祖輩一樣,熱愛祖國,鐵骨錚錚,

從不對權貴低頭。

 

他曾留學英國愛丁堡皇家植物學院,

專攻園藝學和報春花分類學。

學成後,

毅然謝絕了留在英國工作研究的邀請,

他對自己的導師說:

“報春花的故鄉在中國,

我的根也在中國。”

 

1948年,蔣介石想裝飾他的廬山別墅,

手下官員迎合上意,

派人到廬山植物園挖掘紅楓樹。

時任植物園主任的陳封懷堅決不同意,說:

“紅楓不能挖,樹木是植物園的,我有責任保護!”

來人看他的架勢,隻好撤退。

上級知道後,向陳封懷施壓,

陳封懷仍然不為所動,

管你是天王老子,不能挖就是不能挖。

 

如今,說起義寧陳氏家族,

大家最熟悉的人物,

當屬陳寅恪(1890—1969)。

吳宓毫不掩飾他對陳寅恪的膜拜:

“合中西新舊各種學問而統論之,

吾必以寅恪為全中國最博學之人,

寅恪雖係吾友而實吾師。”

一身傲氣的傅斯年,認識陳寅恪之後,

同樣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

“寅恪之學問,三百年來一人而已。”

當代史學大師餘英時說過,

“在中國學術界中,王國維以後,

便很少有人像陳先生那樣受到人們普遍的崇敬與仰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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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寅恪

 

陳寅恪早年留學日本,

後來又在歐美整整遊學16年。

期間,他上過全世界最牛的大學,

卻從未拿過一張文憑,一個學位。

他自己說過,

考博士並不難,

但兩三年內被一個具體專題束縛住,

就沒有時間學其他知識了。

所以,文憑在別人眼裏是個人才學的證明,

在他眼裏,則是廢紙一張。

 

正如文章開頭所說,

陳寅恪獲聘清華國學院導師時,

雖因無文憑、無著作而受到爭議,

但很快,

這名學問貫絕中西、深不可測的大師,

便深深折服了整個中國學界。

 

他在清華講課,不僅本校學生來聽,

北大的學生也來聽。

不僅本校的教授來聽,

北大的教授也來聽。

清華國學院主任吳宓,

每課必到,風雨無阻。

朱自清、馮友蘭……這些大咖,

都曾是陳寅恪課堂上的常客,

以至於北平的大學生都稱陳寅恪為“太老師”

出身名門的陳寅恪,

因此被譽為“公子的公子,教授之教授”

 

陳寅恪有一套著名的講課規定:

“四不講:

前人講過的,我不講;

近人講過的,我不講;

外國人講過的,我不講;

我自己過去講過的,也不講;

我現在隻講未曾有人講過的。”

他對古籍的熟稔程度,

連資深教授都頗為詫異,

經常有人向他求問一句話的出處,

他閉目說出在哪本書哪一頁,

一查,準沒錯。

 

陳寅恪嗜書如命,用他自己的話說,

“因齠齡嗜書,無書不觀,夜以繼日”,

導致高度近視,視網膜脫落,

40多歲時,先是右眼失明。

1939年,牛津大學聘請他為漢學教授,

據說這是300年來第一個獲此殊榮的中國人。

陳寅恪接受應聘,想順便到倫敦治眼睛。

誰知道人輾轉到了香港,

太平洋戰爭爆發,陳寅恪一家被困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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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寅恪全家福

 

這期間,日本人又拚命做陳寅恪的工作,

但就像他絕食而死的父親一樣,

陳寅恪的國恨家仇理念非常強烈,

哪怕一家人揭不開鍋,整日惴惴不安,

他就是不肯屈從日本人的擺布。

 

好不容易逃回內地,抗戰還未勝利,

陳寅恪卻雙目皆已失明。

若是常人,至此學術生涯基本已廢,

但陳寅恪決非常人。

那些經典早已刻在他心裏,

他憑借一雙耳朵,通過口述,

完成了一部部後人難以超越的著作,

包括晚年最負盛名的《柳如是別傳》

 

1927年,

清華“四大導師”之一的王國維自沉,

陳寅恪為他寫下了傳誦至今的紀念碑銘:

“先生之著述或有時而不章,

先生之學說或有時而可商,

惟此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

曆千萬祀而與天壤同久,共三光而永光。”

 

獨立精神,自由思想!

這八個字,

恰是陳寅恪的心聲,與畢生追求。

無論身處什麽時代,

他都恪守一個國家的史學傳統,

隻要文化不曾斷絕,

這個國家就還在。

 

陳寅恪的晚年在廣州中山大學度過,

當時主政廣東的陶鑄,

給予了他最好的照顧。

誰知引起一些人的不滿,

時任中大黨委副書記馬肖雲說,

給陳寅恪配三個半護士的照顧,太特殊了。

陶鑄聽後,回答說:

“你若像陳寅老這個樣子,

眼睛看不見,腿又斷了,

又在著書立說,又有這樣的水平,

亦一定給你三個護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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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寅恪在中大

 

1962年,康生南下廣州,

提出要見見陳寅恪,

可無論中大校方如何動員,

陳寅恪就是不見,

不但不見,還賦詩自娛:

閉戶高眼辭賀客,任他嗤笑任他嗔。

 

再後來,陳寅恪難逃被批鬥。

他的護士和助手被撤走了,

一個坐輪椅的盲人教授,

隻能依賴同樣年邁、一身傷病的妻子唐筼照顧。

 

這個時候,唯一的溫情是,

每當學生要批鬥陳寅恪,

中大曆史係主任劉節就會及時趕到:

“我是他的學生,

他身上有的毒,我身上都有,

鬥我就行了!千萬別鬥他!”

學生於是毆打劉節,問他有何感受。

劉節回答:

“能夠代替老師來批鬥,我感到很光榮!”

 

1969年10月7日,陳寅恪與世長辭。

彌留之際,他一言不發,

隻是眼角不斷地流淚。

他最大的遺恨,

是未能寫成

《中國通史》和《中國曆史的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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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寅恪

 

當年,遷居江西的陳氏先祖陳騰遠,

雖以低微的身份,為後代篳路藍縷,

卻從一開始就教育子孫謹記十個字:

立仁德之誌,操君子之節。

 

而這,成了陳氏家規的核心。

從陳寶箴,到陳三立,

到陳衡恪、陳寅恪,再到陳封懷,

每一個人,都足以突破家族的界限,

上升為中國人的精神榜樣。

 

清風亮節,錚錚鐵骨,

一個國家,任何時代都需要這樣的人。

致敬,義寧陳氏家族!

 

 

全文完,感謝您的耐心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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