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是德國總理的真麵目

回答: 登高YMCK10252020-08-30 09:12:38

這才是德國總理的真麵目

 血鑽故事編輯部 血鑽故事 2020-08-27
 
 
 
弱小和無知,
不是生存的障礙,
傲慢才是。
    ——《三體》
 
 
 
 
1
斯塔西
 
 
成名後,德國總理默克爾曾進過一段往事:
 
大學畢業後,她曾應聘一所大學的助教職位,麵試時,她沒開口,麵試官就知道她喜歡穿哪一款資產階級牛仔褲,愛聽誰的小資音樂,以及看過哪一本西德禁書。
 
她嚇得花容失色,一臉黑人問號。麵試結束,剛回到就讀的萊比錫大學,她又被兩名陌生男子攔在半道,要求她做“斯塔西”(Stasi)的線人。當然,她以“守不住秘密”為由回絕了。
 
默克爾講的這段往事,沒有人證物證,因此很多人不信。
 
“斯塔西”,即前東德秘密警察機構。這個機構給每一個可疑的人都製作了一份“作戰性個人管製檔案”,記錄可疑之人的生活細節,這些細節由他身邊的同學、家人和同事秘密提供。
 
“斯塔西”正式雇員高達97000人,秘密線人超過173000人,遙控人數高達600萬。按當時東德1700萬人口算,每3人就有1人為它服務。如此規模,不僅超越蘇聯“克格勃”,連納粹“蓋世太保”也自歎不如。
 
比較有意思的是,作為“克格勃”前成員的普京,上世紀80年代,也曾為兄弟單位“斯塔西”服務,2018年底,德媒找到了他的工作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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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德垮台後,絕大部分“斯塔西”建立的檔案都留了下來,並允許民眾自由調閱。
 
超過100萬人提出調閱申請,其中50萬人看到了自己的檔案。他們就像生活在“楚門的世界”,同事、同學、鄰居、父母、愛人、孩子,都可能參與監視。
 
秘密檔案公開後,大量道貌岸然的學者、科學家和藝術家等等,暴露出“真麵目”,他們被質疑、攻擊、丟工作、被迫移民、離婚、斷絕父子關係……
 
有人因此反思公開檔案的意義,因為在東德,每一個人都可能是間諜,隻要被“斯塔西”盯上,出於恐懼和自保,幾乎沒有不為它工作的。人們甚至因沒能為它工作而焦慮,反正不監視別人就是被人監視。
 
在監控猶如空氣一樣自然的社會,出賣和告密是一種美德,可超越父子、情人和朋友等人間一切世俗情感,也不會有負疚感。
 
默克爾自述的故事,被人懷疑真實性,原因就在這裏。
 
2006年奧斯卡最佳外語片《竊聽風暴》,描述了那段陰森灰暗的曆史,特工魏斯曼本著人性之善,突破製度藩籬,將槍口抬高了一寸。
 
但這真實嗎?為拍攝這部電影,導演找了許多前東德人員幫忙。前東德博物館館長說:這個劇本不符合史實,整個東德曆史,像魏斯曼這樣“良心發現”的秘密警察一個沒有,對不起,是一個都沒有。這位館長是唯一拒絕幫助拍攝這電影的人。
 
默克爾成長於東德,後來順利進入東德科學院物理所工作,大部分時間在學術象牙塔中度過,默默無聞12年。1986年,她順利考取博士學位,畢業紀念照中,她笑得燦如暖陽,左右兩邊是她最親密的男人,左邊為科學院同事幸德赫爾姆,右邊為第二任丈夫阿希姆·紹爾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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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克爾
 
“柏林牆”倒塌後,幸德赫爾姆放棄學術工作,在柏林經營著三家大劇院。2011年,他對外承認,曾幫助“斯塔西”監視默克爾,但保證沒有報告朋友任何“劣跡”。
 

幸德赫爾姆留下的檔案證明,他沒有撒謊。其實他也不用撒謊,因為默克爾是東德製度下的乖孩子,本就沒有任何“劣跡”。

 

2
去東德
 
 
1954年,默克爾父親霍斯特·卡斯納,決定帶著全家,從聯邦德國漢堡,移居到民主德國勃蘭登堡。
 
周圍人,都說他瘋了。
 
二戰結束後,為了懲罰德國,美英法蘇把德國分成了四塊。隨著“冷戰”升溫,德國再被割裂成兩個主權國家:蘇聯管製的東德(民主德國),以美法英三國為一方的西德(聯邦德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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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斯納是一名牧師,以傳教為業,可他偏偏要搬去視宗教為“精神鴉片”的東德。
 
何況,受製於蘇聯模式,加上資本主義國家的封鎖,東德經濟一塌糊塗,最誇張的時期,連買個麵包都要排長隊,給子女買衣服需要父母親自帶著孩子,以確定子女確實存在。
 
和卡斯納選擇相反,大批東德公民都選擇往西逃離。在1961年之前,1700萬人口的東德,總計350萬人逃離。這些逃離的人口中,50%屬知識階層,是優質的勞動力。
 
公民外逃,優質勞動力人口流失,老年化加劇,反過來惡化物資短缺,再次刺激外逃,惡性循環。
 
為阻止這一“用腳投票”的陷阱,東德政府逐步升級隔離措施,最終在1961年,建成一條長達167.8公裏,以鐵絲網和磚石為材料建成的邊防城牆,也叫“反法西斯防衛牆”,俗稱“柏林牆”。
 
山洪水泄般的人口外流,在銅牆鐵壁前戛然而止,此後28年,僅有5043人成功翻牆,3221人被逮捕,239人死亡,260人受傷。
 
但東德人民的想象力被這堵牆激發出來,創造了各種花樣穿越“柏林牆”的方法,開坦克、架飛機、挖地道、乘坐大型熱氣球、自製潛水艇、利用下水道……充分證明“逃亡為發明之母”的真言。
 
大量逃亡,還催生出許多像邊防士兵康拉德·舒曼“縱深一躍”那樣的經典故事(進入西德後,他過得並不開心,隻是一名普通的流水線工人,終生被懺悔折磨,1998年由於抑鬱症自殺),以及“槍口抬高一厘米”這樣的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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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西差距明顯,卡斯納逆潮流而動,另類而難以理解。
 
1954年7月17日,默克爾(原名安格拉·卡斯納)出生於聯邦德國漢堡,幾個星期後,被父母放在大提筐,帶到了東德勃蘭登堡州一個叫凱威查的小村莊。
 
在凱威查,一家人的生活非常苦。這兒人口稀少,生活窮困。默克爾的父親,需要自己擠羊奶,母親也要向附近的老人學做菜。家裏唯一的交通工具,是一輛破舊怪異的簡裝摩托,外加一輛自行車。
 
直到三年後,一家人搬到瓦爾德夫,生活才慢慢好轉。原因是,卡斯納牧師完全接受了東德的領導,甚至願意與“斯塔西”秘密合作。
 
他跟民主德國的良好合作,使他獲得豐厚回報,社會地位節節升高,優渥的生活也隨之而來,家裏再不用騎破爛摩托車,擁有了兩輛汽車,一輛公車,一輛私家車,一家人還獲得出國特權。
 

既來之則安之,卡斯納的務實態度,對默克爾的人生影響至深,不僅保障了她獲得良好教育,也塑造她日後為人處事的哲學。

 

3
乖乖女
 
 
默克爾的性格,跟她“歸順”後的父親極其相似,務實、理性、入世。
 
青少年時期,默克爾主動加入了共青團,幾乎沒有任何叛逆行為。唯一一次勉強算叛逆的經曆,發生在1973年。
 
當時越戰正酣,東德執政黨要求各個學校出文藝節目,支持正在奮力抵抗美帝的越共。默克爾所在班級,有幾個學生帶節奏,決定公開朗誦一首“反詩”,其中有言:“人啊,好好看看你們現在的樣子,哈巴狗一樣,和牆頭草沒區別,談何尊嚴。”
 
節目公演後,當地主管部門大發雷霆,默克爾差點失去上大學資格。後來他們的班主任被辭退,默克爾和同學僥幸躲過一劫,改成收警告信。其實默克爾並非組織者,更不是領頭羊,隻是隨大流假裝叛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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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克爾最喜歡英語和俄語,但受父親牧師身份影響,被禁止從事教師職業。出於就業考慮,她選擇了物理學專業。但即使一個不喜歡的專業,默克爾也學得有滋有味,後來進入柏林科學院物理所工作,還念了個物理學博士。
 
1977年,畢業前一年,默克爾突然給每個同學發了一張卡片,上麵寫著:“我和烏爾裏希·默克爾要結婚了,在1977年9月3日那一天,隻想通知一下最親愛的你們。”
 
為什麽這麽早結婚呢?原來當時東德執政黨規定,如果兩人畢業前結婚,就可以分一塊工作,還能分一間房屋。默克爾夫婦,最終被分到柏林市中心瑪麗恩大街的一間小屋。
 
這段為了分房過早結婚的愛情,沒能持續太久。後來兩個人和平分手,默克爾拿走家裏唯一的洗衣機,作為回報,她讓前夫的姓氏舉世聞名,即使再嫁也沒有更改。
 
科學院也並非桃花源,隨著冷戰日益緊張,政治壓力越來越大,許多同事受不了,都逃去了國外,但默克爾卻從沒想過逃。
 
直到1989年,東德已到了崩潰的邊緣。最後一任統一社會黨領導人克倫茨上台,決定滿足東德人民渴望自由旅行的需求,頒布改革建議:隻要東德人辦理一個護照,就可以省去繁瑣的出入境檢查,自由通行。
 
這個決議本預備在1989年11月10日發布,沒想到克倫茨忘記了叮囑新聞發言人沙博夫斯基,要在10日淩晨之前保密。
 
結果,在9日晚上19點7分,沙就向媒體公布了這一消息。因為匆忙宣布消息,他沒來得及細看文件,錯誤地領會了克倫茨的意思,原本規定需要辦理護照,到他嘴裏,成了不需要任何手續。記者問他何時執行,他翻了翻手裏的文件說,“應該就從今晚開始吧”。
 
當晚,整個東德瞬間沸騰了,人們拿起手邊的錘子和榔頭,憤怒地砸向柏林牆。15厘米厚的柏林牆被砸開一個大口子,西柏林大街通明透亮的燈光,流瀉而入黑漆漆的東柏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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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東德曆史像踩下了一腳油門,八頭牛都拉不住了。
 

當晚,默克爾正與一女性朋友一起蒸桑拿,後加入到街上沸騰的人群,小喝了點啤酒,不過很早就回家睡覺了。第二天一早,她早起梳洗,準點上班,就像什麽都沒發生。

 

4

一入政壇深似海

 
 
“柏林牆”倒塌後,默克爾一副波瀾不驚、與己無關的樣子。可當她的同事再也無心科研,熱衷到大街上狂歡後,她清醒地意識到:東西兩德統一勢不可擋,大鍋飯不能再吃了。
 
其實“柏林牆”倒塌前幾個月,整個東德就已經山河變色、風雨欲來。
 
2月5日,東德邊防士兵,槍殺了一名叫古夫諾伊年僅20歲的翻牆者,引發了強烈的抗議聲浪,在位時間長達18年之久的統一社會黨領導人昂納克,被迫在4月宣布禁止邊防士兵開槍。
 
5月,社會主義匈牙利,取消了和資本主義奧地利的邊境隔離措施。8月,兩國邊境舉辦了名為“泛歐野餐會”和平示威,匈奧邊境從當天下午3點—6點開放,超過600名東德人,借此漏洞湧入奧地利。此後數月,匈牙利成了逃亡天堂,成千上萬的東德人經此前往資本主義世界。
 
另外,蘇聯此時也在謀動思變,戈爾巴喬夫頻繁造訪西德、英國和法國,一邊達成裁軍協議,一邊談經濟合作,公開要求昂納克實行改革,又說隻要條件允許,柏林牆就可以消失。
 
10月,東德執政黨迫於壓力,解除了昂納克的職務,致力於改革的克倫茨上台。但群情激憤下,人們根本不願意給他時間,新一屆政治局僅存在了26天。
 
柏林牆開放的第二天,曾經的銅牆鐵壁被鑿得千瘡百孔。此後幾天,西柏林人在過境通道口鋪上紅地毯,開著大轎車,免費迎送東柏林同胞。11月12日,僅一天時間,前往西柏林的東德公民多達50萬。
 
東德執政黨內部的矛盾凸顯出來。昂納克被開除出了黨籍。克倫茨在12月6日辭去了所有職務,到了1990年1月21日,也被開除了黨籍。
 
主張更深層次改革的漢斯·莫德羅走上前台,舉行特別代表大會,忙得不亦樂乎。可這些猛如虎的操作,東德人根本不買賬,人們並非反感改革,而是厭倦了這個黨,抗議遊行不斷,整個國家亂成一鍋粥。
 
於是,一個由不同黨派構成的“圓桌會議”誕生了。他們與東德政府約定,於1990年3月18日舉行人民議院大選,最終完成統一大業。
 
一向沉穩的默克爾,終於坐不住了。她所在科學院,年輕人基本逃光了,再混下去前途難料。她和科學院領導克勞斯·烏爾布利希,決定一起出去找個政黨組織加入。烏爾布利希相中了社民黨,默克爾看中了一個自西德滲透進來的政黨,叫民主覺醒黨。
 
這個民主覺醒黨,名不見經傳,綱領模糊。但默克爾看中它吸納了大批熱血知識分子和見多識廣之人,稀裏糊塗也就入黨了。入黨的儀式簡單到離譜,隻要大喊一句“我決定加入民主覺醒黨”,就算完事。
 
她在黨內的第一份工作,是打開並包裝了一些西德產的計算機。接著,她打印了幾份宣傳單,上街口散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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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幹的都是些瑣事,1990年2月,默克爾還是辭去了科學院工作,專職於黨務。由此可見,當時的科學院基本已經歇菜,整個東德,除去搞政治,沒有更好的出路。
 
東德風雨飄搖,赫爾穆特·科爾領導的西德聯邦政府,則像守著一隻病羊的獅子,正拿著刀叉等待下嘴時機。
 
兩德統一已經定局,但以什麽樣的方式統一,卻相當複雜。最簡單粗暴,也是西德政府最喜歡的方式:東德由姓社改姓資,以新州的身份加入西德。不過,蘇聯未必同意。當時的蘇聯也就一瘦死的駱駝,但處理不當,這隻駱駝光倒下來也足以壓死人。
 
3月18日,東德人民議院選舉開始,一共400個議席,由24個政黨和組織爭搶。
 
其中實力最強的,當屬原執政黨統一社會黨(參選時更名為民主社會主義黨),其次還有社會民主黨、東德基督教民主聯盟,以及社會聯盟等。
 
其中,東德基督教民主聯盟,屬於西德執政黨基督教民主聯盟的分支,與社會聯盟和默克爾所在的民主覺醒黨,觀點類似,都讚成那種簡單粗暴的統一方式。
 
因此,三個黨派組成了選舉聯盟,共同參選。根據選舉前的民調,選舉聯盟並不占優勢,社會民主黨最受歡迎、最有可能獲勝。
 
但是,時任西德總理的科爾,不是一般人,為了西德的利益,他決定給選舉聯盟拉票。
 
他拉票的方式乏味枯燥,就是發錢,公開向選民許諾:如果選舉聯盟獲勝,東德公民私人存款可以1:1兌換成西德馬克。這等於將東德人手裏不值錢的貨幣升值,給每一個人發紅包。
 
結果,原本處於劣勢的選舉聯盟,支持率扶搖直上,最終贏得了大選,獲得48.15%的選票,400議席中占192席。
 
此時,默克爾的個人運氣,也突然爆棚了。
 
民主覺醒黨主席叫施奴爾,此人屬一棒槌,好大喜功,不願躬身細務,工作缺乏規劃。
 
某日,民主覺醒黨背後財團康拉德·阿登納基金會來訪,施奴爾竟忙得沒時間接待,隨手指派身旁的默克爾接待。默克爾怯懦地說:“我?我的身份不合適吧?”沒想到施奴爾漫不經心地回答,“你以後就是民主覺醒黨的發言人,這下身份合適了”。
 
對於打雜的默克爾來說,這簡直是天上掉餡餅。不過更大的餡餅還在後頭。
 
稀裏糊塗當上發言人後,默克爾一開始磕磕巴巴,但次數多了,也就慢慢適應這份工作。就在此時,一條爆炸性新聞迎麵砸了過來。
 
《圖片報》記者彼得·布林克曼,花了10萬馬克,從一個前“斯塔西”工作人員手裏買來一條證據確鑿的消息:民主覺醒黨主席施奴爾,曾經是秘密警察的線人。
 
消息甫一公布,施奴爾人設崩塌,立馬退出了政壇,不知所蹤。
 
媒體找不到當事人,聚光燈隻能聚焦在發言人默克爾身上。如此一來,名不見經傳的默克爾,反倒因禍得福,一炮而紅。沉穩的應對,為她贏得了讚譽和關注。
 
選舉結果出來後,獲勝的東德基督教民主聯盟,著手組建新內閣。該黨主席為洛塔爾·德梅齊埃,這人通曉音律、擅長拉小提琴,性格偏藝術家,並非成熟政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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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塔爾·德梅齊埃
 
他在組建政府內閣時,有點像攤大餅,許多重要的職位,沒有經過深思熟慮,便隨意分了出去。像競爭對手社會民主黨,也分到了外交部長、財政部長等極其重要的職位。後來社會民主黨鬧脾氣,退出內閣,弄得他不得不自己兼任外交部長。
 
不成熟的德梅齊埃,對執政黨並非福氣,但對默克爾這種政治小白,卻是一件好事。
 

果不其然,她由於女性身份,加上在民主覺醒黨擔任新聞發言人的短暫經曆,竟然被任命為新政府的新聞副發言人。

 

5
偏心的幸運女神
 
 
1989年11月柏林牆倒塌之時,默克爾隻是一個默默無聞的科研人員,但僅僅半年時間,她就從一個打雜的小姑娘,成為東德最後一任政府的新聞副發言人,年僅35歲。
 
但默克爾的運氣並沒有因此耗盡,實際上,她後來的人生,更加猶如幸運女神附體。
 
話說東德基督教民主聯盟主政東德後,決定將民主德國於1990年10月3日納入聯邦德國。東西兩德政府,甚至商定好了新國家的國歌、國旗,以及國名——德意誌聯邦共和國。
 
美國完全讚同兩德商定的方案,不過建議召開“4+2”會議,由蘇美法英組成的四國和東西兩德,共同簽下一份紙麵條約,以確保一次性排除所有國際紛爭。
 
1990年5月5日,“4+2”會議在莫斯科舉行,不出所料,蘇聯果真提出了反對意見,不同意東德放棄一切加入西德。
 
腳踩七彩雲的科爾,再次帥氣出場了。
 
前麵我們提到過,科爾利用金錢攻勢,助東德基民盟黨贏得大選,使得東西兩德統一,按照西德期望的路線往前邁進。
 
科爾這人,與許多德國“馮”字輩的貴族官員不同,出身草根,父親原是巴伐利亞州財政部的小稅務官,6歲時就要下河釣魚撈蝦,換取零錢補貼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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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靠自己努力,登頂西德總理,因為無一門精通的外語,也沒有任何高雅愛好,卻有濃重的萊茵河西部“鄉下”口音,因此常被人嘲笑。但就是這名草根總理,搞定了德國統一最大的障礙——蘇聯。
 
1990年7月15-16日,科爾高調訪蘇,希望消除蘇聯的反對意見。這次訪問,大多數人不抱希望。因為在他們眼中,蘇聯素來就是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
 
但出乎所有人預料,科爾和戈爾巴喬夫會談異常順利,僅僅用了兩天時間,蘇聯就基本同意了兩德商討好的統一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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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爾巴喬夫和科爾
 
科爾這次訪問,被譽為“莫斯科奇跡”,重大的“曆史性成就”。他因此彪炳史冊,成為德國“統一之父”。
 
很多人好奇,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說起來也不複雜,所用手段,跟幫助基民盟贏得選票的路子是一樣的:砸錢。
 
當時的蘇聯,陷入了災難性的經濟危機,處於癱瘓狀態,一半以上的外匯靠石油出口,但1987年以來,世界石油價格暴跌,1990年首次出現負增長,GDP下降2%,國民收入下降4%,財政赤字高達1000億盧布以上,比五年前高了7倍,通貨膨脹率上升了19%。
 
科爾抓住蘇聯軟肋,允諾150億馬克經濟援助。德國統一趨勢不可逆,蘇聯即使阻擾,也無非阻撓個三五年,科爾提供的真金白銀卻近在眼前,窮得叮當響的蘇聯沒有理由拒絕。
 
1990年10月3日,所有障礙都已排除,德國宣布正式統一。隨後,科爾當選首任總理。
 
東西基民盟,也合二為一,原東德基民盟主席德梅齊埃,居科爾之後,任該黨副主席。默克爾所在的民主覺醒黨,由於實力有限,在這一波合並大潮中,一同並入了西德基民盟。
 
兩德統一後,許多原東德政府人員失去了工作,默克爾比較幸運,後期,因參與了原東德總理府秘書京特·克勞澤和原西德財長朔伊布勒的統一談判,贏得克勞澤賞識,為其在新政府聯邦新聞局獲得一個副處級職位,算是僥幸保住了飯碗。
 
但對於辭了職一心撲在政治上的默克爾來說,這是遠遠不夠的,所以1990年6月,她決定參選統一後的德國聯邦議會議員。邁出這一步,著實不易,因為從1990年2月正式從科學院辭職算起,默克爾涉足政治,總共也就4個月。
 
她主動找到曾賞識過她的克勞澤幫忙。克勞澤此時正當年,年富力強,經驗豐富,屬於前東德二號人物,除了德梅齊埃就數他了。
 
克勞澤,與默克爾同為前東德人,也希望在未來的聯邦議會中有更多的老同事出現,加上默克爾這等小角色,不可能成為自己日後的競爭對手,因此決定順手拉一把。
 
克勞澤建議默克爾選擇一個叫施特拉爾鬆-呂根-格利門的選區,與銀行家策姆克競爭。
 
默克爾登記為候選人那會兒,實際已經沒有太多時間給她做準備工作。克勞澤利用自己東德基民盟前州主席的身份,在選舉審查手續上故意拖延,為默克爾贏得了寶貴的十幾天準備時間。
 
選舉前期的競選辯論和演講,異常的激烈和艱苦,匆匆上陣的默克爾,主要的武器,就是攻擊對手的西德身份。
 
當時包括東德總理德梅齊埃在內,因為擔心未來東西德議員失衡,因此持續呼籲,希望更多東德人進入聯邦議會。
 
不過這個攻擊相對蒼白,傷害不到對手,畢竟當時西德人進入東德地區參選,已經非常普遍。相反,默克爾的主要競爭對手策姆克,表現得非常出色,口若懸河、儀表堂堂,遠比不修邊幅、相貌普通的默克爾更加魅力十足。
 
第一輪選票,策姆克獲得了140張,默克爾僅獲得96張。由於策姆克得票未占絕大多數,因此需要進行第二輪投票。
 
就在這個當口,幸運女神為默克爾發功了。
 
第二輪投票一直拖到晚上11點,策姆克依賴的呂根地區選民,至少有超過30人回家睡覺了。遠道而來支持默克爾的格利門選民,堅持到最後,一個都沒走。
 
第二輪投票結果出爐,默克爾獲得了48.6%的支持,反超策姆克,順利進入了德國聯邦議會。不過更加神奇的事還在後頭。
 
大選結束後,默克爾前往波恩,拜訪了她仰慕已久的德國總理科爾。
 
科爾對這個小姑娘的印象不錯,兩人雖然相差了24歲,卻在總理府深聊了許久。
 
由於此前分別得過東德一號人物德梅齊埃和二號人物克勞澤的器重,加上她女性和東德的雙重身份,默克爾因此非常自信地預言:與科爾這番深聊後,一定會得到提拔。
 
果不其然,一向老謀深算的科爾,將聯邦婦女和青年部部長一職授予了默克爾。
 
老實說,這個部長是內閣中最輕量級的。科爾將默克爾提拔起來,有他自己的算計。反正也是一個不重要的職位,但默克爾的年輕、女性和東德背景,卻能彰顯他開放、多元和包容的執政形象,何樂不為。
 
1991年1月18日,默克爾宣誓就職,年僅36歲,從政僅一年時間,作為基民聯黨員也不過3個月。她打破了紀錄,成為德國曆史上最年輕的聯邦議員,最年輕的聯邦部長。
 

隻能說,幸運女神太偏心了。

 

 

6

科爾的小姑娘
 
 
當了部長後,非議隨之而來。默克爾木訥、笨拙的演講,永遠的鍋蓋頭、不修邊幅的外表,還有資曆淺,都讓人懷疑她是否能夠勝任部長一職。
 
有人給她取了一個綽號,“科爾的小姑娘”,意思是她上位主要依靠科爾的私人關係。默克爾盡管委屈,但傳言也不能說完全失真,所以忍氣吞聲不好辯駁,有一次跟同事去以色列訪問,被人晾在一邊,委屈地當眾掉眼淚。
 
默克爾也清楚,冷遇、嘲笑,都是自己實力不夠,怨不得任何人。但她這種邊緣化的地位,倒也給了她一層保護色,躲過了德國統一初期複雜的政治鬥爭。
 
剛剛統一的德國,外部環境初步穩定,內部鬥爭卻迅速多了起來。
 
前麵我們提到過,德國統一後,原東德秘密警察建立的個人檔案公開了,許多為他們工作的線人遭曝光。誰要被證實為“線人”,無論現有地位如何,前途基本也就毀了。
 
不過很少人會料到,在這一波政治清算潮中,最先遭殃的,竟然會是前東德最後一任總理、基民盟副主席、勃蘭登堡基民盟主席德梅齊埃。1991年9月9日,他因為被人曝光曾與“斯塔西”合作,無奈辭去所有職務,離開了政壇。
 
算起來,德梅齊埃也是默克爾人生路上最重要的貴人之一。
 
但他下台後,默克爾首先想的,並不是怎麽安慰這位前領導,而是如何繼承他留下的空缺。
 
最終,默克爾在得到科爾的同意和推薦後,以“東德最耀眼的女政治家”的形象,獲選德梅齊埃留下的基民盟副主席一職。
 
德梅齊埃離職後,開了一家律師事務所。這家律所就在默克爾居住的大樓附近,但她一次也沒去,甚至受邀了也避而不見。這讓德梅齊埃非常傷心。
 
默克爾表麵溫順、低調的背後,是一顆務實到冷酷的心,但凡有汙點的前同事,無論是否對己有恩,她都會盡量切割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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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德統一後,東德留在德聯邦的政治家,除了德梅齊埃,就數此前東德的二號人物京特·克勞澤最為風光,在科爾的提拔下,擔任交通部長一職。
 
聯邦德國為了重振東德經濟,修橋鋪路,交通部被視為重中之重,觸及麵極廣,動用資金也相當龐大。
 
克勞澤有心一展抱負,四麵出擊,提拔和培養了不少羽翼。但就在他風光無限、權傾朝野之時,一則爆炸性的消息,一夜間斷送了他的前途。
 
這條消息比當秘密警察線人還勁爆:克勞澤勾結德國軍火商,撈取政治好處。
 
德國軍火商曾向伊拉克售賣武器,曾引發德以矛盾,老百姓對此事深惡痛絕,如今交通部長克勞澤,竟然與這幫人勾勾搭搭,從中漁利。後隨著調查深入,又發現他涉嫌其他的腐敗。
 
克勞澤頂不住醜聞壓力,在媒體狂轟亂炸後,不得不在1993年5月辭去黨政職務,像德梅齊埃一樣,迅速隱退江湖,從此離開政壇。
 
克勞澤辭職後,留下梅前州基民盟主席一職。默克爾故技重施,先取得該州州長支持,又一次神不知鬼不覺地成功獵取了前上司留下的空缺。
 
默克爾火速收並自己的大本營,這讓克勞澤心有不甘。他過去根本看不上這個小姑娘,如今卻被她取而代之,因此兩個人關係迅速惡化。離任前,克勞澤說了一堆默克爾的壞話,捅出她曾參加青年團的舊事。好在這類小事對默克爾影響甚微。
 

至此,默克爾成為留在聯邦德國唯一的前東德重量級官員。

 

7

登頂
 
 
時間來到1998年,德國大選年,科爾領導的基民盟,終於耗盡了兩德統一帶來的好感,輸給了社民黨,淪為在野黨。
 
黨內反思,大多數人將責任歸咎於科爾本人專橫跋扈的作風,作為德國“統一之父”,他居功至偉,但也越發像個皇帝,讓人受不了。所以在黨內的選舉中,科爾也輸得一塌糊塗,主席之位被朔伊布勒取而代之。
 
朔伊布勒,堪稱德國政壇常青樹。柏林牆倒塌後,他以西德財長身份,與東德代表德梅齊埃談判,曾為兩德統一立下汗馬功勞。由於被人指控暗中給東德輸送利益,他因此遭遇暗殺,導致半身不遂、終生與輪椅為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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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伊布勒
 
默克爾當政後,將朔伊布勒返聘回來,繼續擔任德國財長,一直到2017年,因為基民盟大選票數未過半,被迫讓出財長一職,轉任聯邦議長。任財長期間,他推行緊縮政策,迫使歐債危機中的“歐豬五國”減少福利、過緊日子,被視為終結歐債危機的主要設計者,也因此被“歐豬五國”痛恨。
 
應該說,朔伊布勒是一個非常有能力的官員,當然也工於心計。
 
1998年9月,朔伊布勒擔任基民盟主席後,先把主要競爭對手科爾踩死,公開宣稱與科爾不再是朋友(其實他們倆曾被人形容為“父與子”),然後又提拔了一個威脅性極小的人擔任黨領導人,這就是默克爾。
 
默克爾自己也沒想到,會被朔伊布勒相中,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朔不過是想找個不會威脅他地位的木偶而已。默克爾並不介意,能升職是好事。
 
何況,在基民盟的低潮期,屈居人後未必是壞事。實際上,就在默克爾上任一年後,基民盟就爆發了著名的“獻金醜聞”,她的兩位貴人,朔伊布勒和科爾,雙雙名譽掃地,甚至互相撕咬。結果,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不起眼的默克爾反倒成了最大贏家。
 
“獻金醜聞”的導火索,是一個叫施萊伯的軍火商。早在1995年,他就被德國稅務機關盯上,後被懷疑向基民盟輸送非法獻金。
 
案子查了4年,第一個落馬的官員,是基民盟前司庫基普。此人跟科爾過從甚密。當時科爾已經離職,擔任基民盟名譽主席。為了撇清嫌疑,科爾立馬發表了公開聲明,表示對此一無所知。
 
但任誰也想不到,原來這個基普,就像那臭水溝裏先拉出來的一團頭發,後麵帶出一包更大更肮髒的垃圾。
 
隨著調查深入,越來越多證據表明,科爾涉身其中。1999年11月30日,科爾終於承認,自己在黨內設有秘密賬戶,而且挪用了東德難民撫恤金,但堅決不承認私貪,僅用於公務。
 
到了2000年1月,更多的黑料給挖了出來:
 
1986年基民盟地方政黨總共收到275萬馬克非法捐款;
 
基民盟黑森州黨部從1989年-1996年共收到從瑞士匯入的不明來曆金錢1300萬馬克;
 
軍火商施萊伯給了基民盟100萬政治獻金;
 
法國前總統密特朗也涉嫌通過2600萬英鎊傭金賄賂科爾、基民盟,非法參與埃爾夫公司,收購了一家前東德煉油廠……
 
2000年1月14日,連朔伊布勒也承認,曾接受施萊伯10萬馬克獻金。
 
種種醜聞,令德國人民不忍直視,基民盟聲譽跌到了穀底,成了過街老鼠。
 
1月18日,科爾扛不住了,自動辭去名譽主席。1月20日,基民盟財務主管留下遺書,懸梁自盡。
 
自科爾承認非法收受“政治獻金”開始,全德國的人都希望他能夠交出捐款人員名單,但科爾拒絕了。
 
結果,基民盟有將近1100萬馬克捐款說不清來源,若是科爾不交出捐款人名單,那該黨將為此繳納巨額罰款。
 
案子查到2000年7月,又發生了一件怪事。調查人員發現,聯邦總理府中的許多重要文件全部遺失,大量電子文件遭人刪除。
 
至此,科爾依然拒絕交出捐款名單。案件調查最終在2001年2月結束,科爾承認了錯誤,不過不認個人貪汙,由於證據丟失,檢察官也考慮他積極改正錯誤,裁決他繳納30萬馬克罰款了事。
 
因為此案,基民盟遭逢重挫,作為老二的默克爾倒置身事外,簡直堪稱出淤泥而不染。但就在案件白熱化時,1999年12月,一向低調看起來不咬人的默克爾,主動聯係《法蘭克福匯報》主編,將一篇措辭謹慎、批評科爾的文章發了過去。
 
她在文章中寫道:科爾的確創造了一個輝煌的時代,但已是過去式,因循守舊沒有出路,新一代要創造出新一代的東西,基民盟必須盡快走出科爾的陰影……
 
這篇文章,瞬間將“獻金醜聞”推向了高潮。德國人驚訝地發現,“科爾的小姑娘”再也不需要科爾了,反而希望盡快與這位前導師切割幹淨。這讓人想起她對待德梅齊埃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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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幕,誰見了,恐怕都得唏噓感慨。但默克爾的文章措辭克製謹慎,處處站在基民盟大局的角度考慮問題,所以就算她看起來無情決絕,任誰又說不出她的不是。
 
接下來的局勢明朗了:
 
朔伊布勒和科爾,在這個世紀大案中名譽掃地,雙雙辭職。更要命的是,這兩老頭,因為腐敗案而交惡,還各自寫了一本書揭對方的老底。
 
在所有厲害人物一個個下台滾蛋後,千年老二、低調隱忍的默克爾,終於登上了基民盟主席的位置,得票超過96%。
 
此後,默克爾就像避而不見德梅齊埃一樣,也盡量躲著科爾。有一次記者問她,是不是該感謝科爾對她個人仕途的幫助?
 
默克爾答:“我確實從他那學到了不少,也確實抱有感激之情,但‘感謝’二字不能亂用,沒有任何成績不是靠自己付出得來的,沒有人會平白無故給你任何東西”。
 
2002年,默克爾帶著基民盟主席頭銜,參加了總理競選,輸給了施羅德,僅當選議會黨團主席。
 
2005年,她再次衝頂,終於成功當選德國總理。
 
花了8年時間,默克爾最終洗淨了基民盟“獻金醜聞”的汙點,再次從在野黨變成執政黨。
 
默克爾一路走來,猶如神助。用“一將功成萬骨枯”來形容她的仕途,似乎也不為過。她的每一次升遷,基本都是踩著前輩的屍體得來的。那些提拔過她的前輩,德梅齊埃、克勞澤、科爾、朔伊布勒,無一不是她前進路上的墊腳石。
 
而且,她似乎還有一種“用過即棄”的本領,從不拖泥帶水,也絕不感情用事。除了已經癱瘓的朔伊布勒(無法參選總理),那些名聲臭掉的前輩,無論對她的恩情有多大,她都敬而遠之。
 
但如果說默克爾的升遷之路有諸多運氣成分,那她執政後所取得的成就,以及靠此成就,四次連任德國總理,靠的就是她的個人實力了。
 
2005年,剛剛登台的默克爾,接手的實是一個爛攤子。當時的德國經濟低迷,增長率不過0.9%,全歐盟倒數第一,失業率穩定在11%以上,財政赤字連續4年超過歐盟規定的赤字標準。
 
默克爾上台後,一方麵大力增稅、收補助,另一麵降低福利,提高市場經濟效率。
 
結果,她僅用了一年時間,就將德國的財政赤字降到了2%,低於歐盟規定的3%標準。失業率也在大幅下降,2006年,就業人數近4000萬,比前一年增加了20多萬,這是21世紀德國取得的最好成績。2007年,德國經濟增長率達到2.5%,就業人數更是比前一年增加了近60萬。
 
耀眼的經濟成就,讓默克爾的支持率,一直穩定在80%以上。2009年,2013年,2017年,她連續3次當選總理。基民盟,也在她的領導下,執政長達15年之久。
 
2017年的選舉,基民盟雖然贏得了大選,但票數未過半,不得不與其他政黨聯合執政,議會中也首次出現了極右翼政黨。基民盟的未來麵臨著重大挑戰,默克爾個人也一樣遇到了執政以來的最大瓶頸。
 

但是無論德國2021年大選結果如何,默克爾和她領導的基民盟都已經打破了紀錄,創造了曆史。

 

尾聲:默克爾力挺中國?
 
 
中美對峙下,中國人都渴望一些大國能跟我們站一塊。但由於受製於美方威脅,還有傳統的意識形態偏見,如今不少西方大國,尤其“五眼聯盟”成員國,都對中國敬而遠之,甚至惡言相向。
 
可能是由於“缺乏朋友”的焦慮,所以任何國外針對中國的“友好”言論,我們都特別在意,哪怕是基於利益考量說了一句“中立”的話,好多人都喜歡為它造一個誇張的標題:“某某力挺中國”、“某某擁抱中國”。
 
在世界諸多領導人中,德國總理默克爾大概是最經常被國人視為“某某力挺中國”的那個“某某”。
 
比如今年5月27日,一個簡稱KAS的德國基金會舉行了一次座談會,默克爾受邀請參加並發言。她花了十幾分鍾描述德國下半年的外交政策重點,其中有這樣一句話:“我們歐洲人要有決心承認中國在國際機構當中占有一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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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中文媒體,把她的講話翻譯成中文,還造了一個聳人聽聞的標題:“重磅!默克爾力挺中國:歐洲人需要承認中國的領先地位”。
 
但可惜,默克爾講話中說的這句話,被中文媒體翻譯錯了,準確的翻譯應該是:“我們必須意識到,中國以何種決心在國際結構中占據一席之地”。(默克爾這篇講話的中文版錯誤翻譯,早被人指出來了,我這隻是搬運過來,大家可以搜索看看。)
 
而且聯係上下文語境,默克爾實際是說要“警惕中國”而不是“力挺中國”。
 
其實默克爾麵對今天的中國,的確有時表現出相對務實和理性的姿態,甚至在某些場合肯定了我們的經濟成就,但我們必須清醒地認識到一點:從默克爾上任至今,德國在意識形態和安全政策方麵,至今跟隨美國,對中國的偏見和誤解也一直都存在。
 
從曆史角度考慮,兩德統一,實質是蘇聯代表的那一套價值觀、經濟政策和統治方式全麵失敗了。所以包括默克爾在內的大多數德國人,都在盡力遠離跟原東德價值體係沾邊的東西。
 
她有時候表現出懷念前東德的食物,還喜歡前東德生產的一款叫“Trabant”的小轎車,但你要讓她說欣賞“斯塔西”那樣的機構,認同前東德大集體經濟,那是絕無可能的。
 
中國今天的麻煩,是經常被某些別有用心的西方政客,拿來當傳統的意識形態靶子進行攻擊,有意無意將我們等同於前蘇聯、前東德那樣的國家。
 
這些政客中,有些是真誤讀了中國,有些純粹隻為撈取點愚民的選票,也就是吸點腦殘粉——這在西方政治體製中無可厚非,因為這是他們的政治遊戲規則,一時半會兒改變不了。
 
相對而言,默克爾算是西方政客中比較靈活的那一類,但她也一樣受製於西方的政治遊戲規則。
 
她在2005年剛上台那會,外交政策建立在意識形態基礎之上,號稱“價值觀外交”,甚至出台了一個針對亞洲(中國)的文件,誓言將西方價值觀推行到亞洲。
 
她的前任施羅德和科爾,都將經濟發展作為德國與中國合作的基本原則,顯得相對友好。但默克爾上台後,不止一次強調:經濟發展合作也要建立在共同的價值觀體係上。那些年,她偶爾還麵見下達賴。
 
但是這麽多年下來,她也在慢慢調整這種僵硬的外交姿態,不再意識形態掛帥,而是將經濟上的合作共贏放在了一個更加重要的位置。
 
2013年,英國《衛報》披露“棱鏡計劃”,後來證實默克爾的個人手機被美國監聽,她抑製不住憤怒,直接打電話追問奧巴馬。
 
特朗普上台後,又急著從德國撤軍。
 
最近,美國還單方麵退出伊核協議,弄得德法英不得不抱在一塊,拒絕美國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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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人幹的這些奇葩事,當然會讓默克爾意識到,即使自以為同屬一個價值觀陣營,美國也未必能完全信任。
 
當然,我們也絕不可就此期望,默克爾會因此完全脫離美國。實際上,按照兩德統一協議,德國至今缺乏強有力的武裝力量、也不允許發展核武器,國家安全隻能依賴美國。
 
另外一方麵,默克爾執掌德國的15年,也正是中國和平崛起的關鍵15年,即使她認為和我們價值觀不同,但對於中國這些年表現出來的友好和理性,她不可能視若無睹。
 
2009年,中國首次成為德國最大的貿易出口國,2011年歐債危機,默克爾更是越發欣賞中國式經驗,也渴望更多的中國投資。
 
默克爾自上任以來,幾乎保持了一年一次訪問中國的頻率,而且每次都深入到中國的某個城市腹地,這說明,她想了解中國,想在中國找尋到共同的利益點。這種友好且理性的態度,中國人非常歡迎,這也是中國這麽多年堅持善以待人換來的。
 
但還是那句話,我們千萬別輕易用“朋友”二字去衡量國家間的關係。中國人需要真正的自信,那就必須明白一個常識:國際關係中擁有共同的利益點,那就足夠了。
 
這一兩年來,盡管貿易摩擦、脫鉤、危機這些詞不絕於耳,但中國基本盤卻安穩如泰山,崛起的趨勢也沒有絲毫改變,中國人對於自己的生活會越來美好、國家會越來越強盛的信心,同樣沒有半點動搖。疫情肆虐的2020年,中國善治,更給全世界留下深刻印象。
 
像印度、美國,違反經濟規律、以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方式關閉中資背景APP,中國境內可有同等非理性的抵製美貨、抵製印貨的報複?
 
美帝關我駐休斯敦使領館,我們依據外交對等原則,關閉美帝駐成都使領館,合理應對,恰到好處。
 
最可貴的是,大多數普通中國人也表示情緒穩定,不急不躁,放了一掛鞭炮而已,幽默提議將成都使領館改成“川建國火鍋店”。
 
其實這就是自信。堅持做對的事,中國該堅持全球化、改革開放的原則,還是會繼續堅持,不會因為別人的非理性而改變。
 
所謂大國,蓬勃之民也,自信之民也。
 
 

END

 

本文作者:左頁,媒體主筆。血鑽故事研究員

 

部分參考資料:
 
《原為德國效力:平民總理默克爾傳》
《檔案:一部東歐、秘密警察與希望的個人史》
《德國通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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