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東人過年囤的幾億顆費列羅都去了哪?
浪費不可取,除非真的快樂...
春節期間的廣東超市裏,總在進行著一場場,看不見硝煙的軍備競賽。
每一間超市裏的男女老少,從他們推上購物車的一刻起,就覬覦著不遠處那座幾米高,的神聖金塔。過不了多久,它從塔尖到地基便都會被“洗劫一空”。
沒錯,在費列羅塔下,再摳門的廣東人都要自,掏腰包俯首稱臣。
“乜7係費列羅啊,佢叫金莎!”
把金莎叫成費列羅,會嚴重侵犯廣東local的尊嚴。在他們看來,隻有“金莎”這個名字能體現出這份年貨的,典雅與貴氣,能在串門送禮時,讓主人的客廳蓬蓽生輝。
至於送完了吃不吃,那就得另說了。
過去代表年味兒的煙酒糖茶,隻有煙酒茶成了春節,送禮的三大件,全中國的糖文化隻剩下瓜子果盤裏陪襯著,的徐福記和大蝦酥。
但金莎,這顆帶著西洋風情的巧克力,卻逆潮而上成為糖果,界插在南粵年貨圈的一顆鉚釘。要是你家過年囤了足夠的金莎,鄰居來拜年的小孩都,得紛紛求著你領養他。
廣東人過年愛吃甜食,而沒有什麽比金莎,的巧克力醬更膩人:他們囤金莎的勢頭就仿佛剛,經曆一年的饑荒,急需回升血糖。
即使藍罐曲奇、嘉頓餅幹、利是糖和杏仁糖,輪番衝擊著廣東人的味蕾,金莎依然穩穩地坐著,它的頭把交椅——用最閃的紙,包最齁的朱古力,才是地道的廣東年。
但大部分廣東人,都沒見證過自己家裏,的金莎被吃完的那一天。
“我媽買金莎,從來都買一大盒。我總是懷疑她到底知不知道,三顆裝的單價更便宜?”
即使在號稱,精打細算的潮汕地區,你也從來不會看到三顆裝的,金莎在過年時出現在你的視野之中。如果有人春節期間收到小,包裝的金莎,他的心情將堪比一個東北人拿到,廣東人發的紅包。
成捆的金莎就這樣侵略了,廣東的家家戶戶。看到他們擺放的年貨,你總會懷疑米和麵,才是廣東人的副食。
你永遠也無法想象廣東人過個年怎麽,能吃得下去這麽多糖。按照人均一顆的金莎保有量,廣東人民過年期間囤的,金莎怎麽說也得上億。
如何消化掉這些麵子工程底下包裹,著的甜膩糖果,成了他們必須要解決的問題——起碼在年後不遠的元宵節,一大批帶著薄脆的巧克力餡就,走上了餐桌。
盡管廣東人在購買金莎時總會,細心地甄別真假,有人甚至非7仔(711)的金莎不買,避免上了山寨貨的當。但大多數時候,他們從來不會把那一層,包裝拆開,而隻是借著金箔紙,的反光看個亮堂。
在廣東人眼裏,金莎和金子沒什麽不同,都是放在家裏囤著的,也都是終有一天要上貢的。
你不知道一顆金莎會在,多少廣東人手裏流轉多少次,才最終轉化為牙齒上的齲洞;你也從來沒有見過,這樣一種糖果:它的觀賞價值已經遠遠高於,了食用價值。
無論是情侶約會還是婚慶盛宴,隻要這顆圓不隆冬,的金色朱古力球出現,就永遠不會出錯——沒人會在最浪漫的場合撕開,金莎鮮亮的外衣,對它可能已腐爛了好一陣子,的內心進行求證。
廣東人也從不會嫌棄它土氣,的金色不符合當今黑白白灰的高級審美,它下得民間,也上得大雅之堂:過年剩下的金莎往,高級禮物盒裏一塞,沒人認得出這巧克力,一顆隻要三塊錢。
有小金莎的玲瓏,就有大金莎的氣派。總也不被拆封的小金莎總像核桃一樣,被人盤來盤去,而當有人攜著地雷一樣的,大金莎上門拜訪,你最好把它當成個盆栽供起來,每次會客都把它擦得油光鋥亮。
當然,如果你給大金莎來個剖腹產——你會發現還是那些不知道,哪年生產、經了幾手的小金莎在肚子,裏等著你,88塊錢隻夠買個眼飽。
一顆顆金莎像間諜般滲透,進了粵語地區的每個角落,在每個春節都激起人們的狂熱:當年內地客衝進香港買奶粉時,竟順帶著連當地,的金莎也搶購一空。逼得港府將金莎,搬進了藥店售賣,才能順利供給港人與遊客,的大量需求。
說金莎拉動了省港澳地區的gdp也,一點都不為過——你從來沒有見過把巧克力、護膚品和活絡油打包一起賣的,但購買福袋的廣東人民,似乎對這種捆綁銷售司空見慣,甘願為了搶不到的港貨,金莎買單。
沒錯,水貨客搶金莎,是因為最初廣東人對,金莎的最大執念便在於“港貨”,意大利原產地來的都不好使。
不過萬物平等,反正都吃不完。港版陸版,真貨假貨,最後都是在客廳角落裏落灰。直到有天家裏小孩再想,嚐嚐甜頭,每一粒榛子似乎都,化身為一條白蛆,隻能對過往的甜蜜,進行一番高蛋白的回憶。
“我買金莎從來都不是為了吃,而是為了糖紙。”
隻有從廣東人收藏的糖紙中,你才能體會到他們,的金莎拜物教有多嚴重——就像你心愛的女孩已經被,你吃幹抹淨後永遠離開,而你家裏始終還留著她的睡衣。
一層金紙的魅惑,讓所有廣東人在小小年紀就體會,到了什麽是“紙醉金迷”。有些商業頭腦發達的人囤起,了糖紙,想等機會來了發筆橫財,最後卻隻能發覺,自己的財迷心竅。
近些年,很多人已經意識到金莎和藍罐,都是垃圾食品,說是要樹立送米送油的新風俗,“革新年的命”,不再送那些過度包裝的禮物。
隻是廣東人講“過年點少得金莎”,沒有人能拒絕巧克力在,口腔中整顆化掉的甜蜜;那些說著要勤儉持家的人,也總是口是心非地將金莎,塞進嘴裏,深陷進資本主義的糖衣炮彈中。
如今,每年仍會有幾億顆金莎,被裝在行李箱裏,經過羅湖口岸的安檢,被壘在超市走廊的最中央,或是堆疊在幾千萬廣東,家庭的客廳。再度陷入這個金色的輪回。
那些已經長大的廣東小孩,也許已經不會再多,吃哪怕一顆金莎。但他們腦海中長存著的,第一次剝開糖紙的快樂,依然能一遍遍地衝淡現實,的苦澀。
那是大人眼中不再健康的糖果,卻是孩子心底的金色飛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