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愛負債的年輕女孩們

 
 

為愛負債的年輕女孩們

為愛負債的年輕女孩們

 
“我養你”,除了浪漫,也意味著親密關係中的單向付出,付出索取天平一旦失衡,關係就會成為剝削一方的工具。越來越多的女性開始成為一段情感關係中,為對方花錢的人,她們害怕、強勢或縱容,一擲千金,可主導情感關係卻並不那麽簡單。

 

杏梨 24歲 媒體人

沒錢吃飯,他想擁有一個巴斯光年

大四那年我在北京實習,遇見了前男友。他是公司的視覺創意,這不是他的主要工作。他是音樂人,除了在這家公司,還有一份不坐班的活計,平時晚上忙著做音樂,偶爾有演出,經常熬到晚上3點多鍾。我覺得他很上進。

此外,他審美很好,做音樂有靈氣,和我誌趣相投,身上有一股藝術家的傲氣,卻不像很多音樂人一樣,對外隱瞞非單身的身份,主動帶我進入他的圈子,和朋友打成一片。

那時候我每月到手大概五千,自己租房子,在北京一座城中村。除去必要的吃喝外,每月都會買口紅和小眼影,同時開三套護膚品輪著用,買衣服和彩妝基本不猶豫,收支差不多平衡。雖然不富裕,但能養活自己。

我們約會,消費各一半,吃飯他掏錢,電影票我付。後來同居了,我很快發現,雖然薪酬是我的3、4倍,但收入遠遠填不滿他的欲望。

想得到的東西,他立刻就會花錢去買。雪茄、天文望遠鏡、書、唱片、吉他和音樂設備,還有一大堆稀奇古怪,沒有實際用途的東西。他喜歡去Bluenote看演出,去高級餐廳吃飯。沒有積蓄,還要借朋友的錢,甚至靠借貸軟件生活。

我省下一筆房租,但同居就要顧及兩個人的生活。護膚品、洗發水等一係列必備的生活用品,都由我支出。他抱怨皮膚幹,不愛用我的護膚品,我給他買了套800多的男士護膚套裝。而當時,我自己的洗麵奶隻舍得買100塊以內的。

圖 | 他買的唱片

交往四個月左右,他辭掉了兩份工作,在家專心做音樂,收入僅剩演出和零散接的設計活兒。那時我主外,他主內。他在家除了做音樂,就是做家務,有時還會為我準備第二天的便當。

每回拿到錢,他就立刻帶我去吃昂貴的餐廳,在網上買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過兩天沒錢了,就會管我要。

“我沒錢吃飯了,我沒錢打車了,能不能轉50給我。”

數額不大,卻日益頻繁。我每次都給他轉2、300,缺口大了,他就會去向借貸軟件借錢。我沒有辦法拒絕他,一來是錢數不多,二來不想見他麵臨窘境,哪怕這是他自己製造、完全可以避免的。

為了保護他身上那種藝術家的傲氣,我甘願為他掏錢,很久以後才明白,這是一種自我催眠。

有一回他在鼓樓喝酒,本來是他和朋友的局,卻在一小時前叫我過去。結賬的時候,他說自己實在沒錢,能不能我替他付。說這話之前,我還挺高興的。

時間長了,他似乎知道我有求必應。在商場看上一件衣服,會徘徊許久,表現出渴望、卻兜裏沒錢,很為難的樣子。我泛起憐憫心,掏錢給他買下。

還有一回,他在微信說想要一個巴斯光年的手辦。十分鍾內提了四句,“想擁有一個巴斯光年”,附帶一堆小表情。我不耐煩,直接給他買了。

雖然他愛花錢,可很少想到我。我平時喜歡花,在地鐵看見,就會買花回去。他看見會問誰送的,我說是自己買的,他不信。每逢過節、他過生日,我都會為他準備禮物。收到禮物的時候,他隻是默默收下說謝謝,沒有交換環節。我過生日的時候,有人送我貴價禮物,他還是酸了一把,追問我是誰送的。我假裝是因為送禮人之前欠了我人情。

圖 | 他過生日

他覺得北京的生活壓力大,想回老家,希望我和他一起回去。我知道他這樣的消費觀不可持久,拒絕了。他獨自回去,準備在老家租房住。期間我們時有爭吵,彼此鬧得很難堪。

我終於看清,他所謂的藝術家氣質,不過是一種幻覺,像迷霧一樣包裹在他周圍,剝除這層迷霧,他不過是個連自己都照顧不好,沒有穩定生活能力的孩子。而我們的感情進入癌症晚期,氣若遊絲。

聖誕節,他在北京有一場演出,能拿到一筆演出費。我們打算在外麵住,趁著節日小奢一把。很早以前我就買了泡泡球,期待聖誕當晚洗個泡泡浴。結果月初,演出宣布取消,他沒錢付酒店的房費,告訴我:“你提前定吧,我24號白天回北京。”

於是我訂了聖誕節兩天的房間,不到兩千塊。這是我第一次跟男生出去開房還要付房錢。那時,我已暗下決心分手。

後來他跟隨一位說唱歌手巡演,酬勞有幾萬塊。我告訴他,這筆錢不要動,留著搬家,安置新房子。他有很多音樂設備不能托運,必須遠程搬家,價格不菲。結果這筆費用,他花了一半,搬家的時候,連搬家費都出不起了,管我借3000塊。

過年期間,因為一件很小的事拌嘴,他主動提出分手,我順勢應和。

和他在一起之後,我將近一年沒買彩妝,相中一隻145塊的MAC口紅,放購物車半年都沒舍得買。分手當天,我花了2000多給自己買東西,覺得這段戀愛談得虧待了自己。沒兩個月,我就從零積蓄,變成了有積蓄,這時候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在這段關係裏花掉了多少錢。

三天前,我收到了一個催債電話。對麵報出了前男友的名字,問我認不認識。

那時候,我們已經分手快一年了。

 

王丹 23歲 經理助理

“接受你對我的愛,也是我愛你的一種表現”

兩周前我生病,他陪我看病,藥費100多塊錢,我眼看他翻開我的包,從我錢包裏掏錢。我們談了三年戀愛,從大學到工作,我很寒心。回家後,我睡不著,把三年多為他花的錢列出一個清單。算出總數,我自己都嚇了一跳。

我們在大學同班,又是同鄉,有很多共同話題,我覺得他風趣、幽默,試探性地問了兩回他的心意。他給出肯定的答複,於是我們就在一起了。

我家裏條件較好,一個月2000塊零花錢。他家庭條件一般,關鍵是,他媽媽沒見過我,不知哪裏打聽到流言蜚語,強烈反對我們。而他聲稱,因為堅持和我一起,他媽媽切斷他的經濟來源,每月隻給600塊錢。

為了我和家人決裂,這讓當時的我深受感動。我說,有我在,別擔心。心想,隻要感情好,錢不是問題。同時暗下決心,必須通過行動向他媽媽證明,我對他是認真的。於是我去做兼職,促銷員、端盤子、發傳單我都做過,為了多掙錢,去做發模,三天內,頭發染上六七種顏色,從高中留的頭發剪掉了。

每掙夠一筆錢,我們就出去逛街、吃飯、看電影,連渴了街邊買礦泉水都是我掏錢。

他看上一條李維斯限量版牛仔褲,站在那裏死活不走,非要試試,然後說自己好喜歡,我給他買了。隨之而來的,還有耐克限量版球鞋、限量版籃球、平板電腦和自行車。

他喜歡旅遊,因此每學年期末,我不光要複習,還要拚命掙錢,攢出我們旅遊的儲備金。大二,我們去雲南;大三,湖南周邊;大四畢業遊,我們去了北京。

有時候,錢實在不夠,我不得不欺騙家裏。說好一起學車,他媽媽不掏這筆錢,於是我跟奶奶說,要在學校報一個瑜伽班,從奶奶那裏拿了3500塊。

他過生日,我送了他一台最新的手機,我過生日,他為我煎了一個心形雞蛋。三年來,我沒收到過他的任何禮物。每當略有微詞,他說:“接受你對我的愛,也是我愛你的一種表現,而為什麽非要用金錢衡量我的愛呢?”

我耐心等待,本以為熬到畢業,他工作了,情況就會有所好轉。心裏暗存一種僥幸,覺得我已經為他付出了這麽多、投資了什麽多,如果此刻和他分手,豈不是白白做了三年提款機,為別人養老公?那時候,我還不懂一個詞叫沉沒成本。

沒想到,找到工作後,他一切照舊。他說,工資卡被他媽媽收走了。那時我開始懷疑,他一直在拿媽媽做擋箭牌,企圖轉移矛盾。

這次的醫藥費,是最後一根稻草。我的耐心徹底耗盡了。和他大吵一架,把清單扔在他臉上。總額大概有7萬多塊。他看過賬單,竟然說:“我覺得你無理取鬧。你太誇張了。”

我忍無可忍,奪過電話打給他媽媽。

電話裏,他媽媽根本就不知道我的存在,也從沒管過他的工資卡。

 

小韓 25歲 職員

為我省下的錢,全花在他身上了

2017年,我在一次朋友聚會上遇見他。他很帥,是我喜歡的款,聚會上很照顧我,為我擋酒。我對他印象很深。聚會後,我要他的微信號,開始主動追求。

我在一家公司做職員,月薪差不多兩千。家裏是做生意的,父母很疼我,見不得我手頭缺錢,上麵有兩個哥哥,也經常給我零花錢。日常花銷,除了買衣服和化妝品之類的,最多就是和朋友聚會,每月七、八回,吃喝玩樂。

朋友們家庭條件都不如我好,我每回都主動買單,心甘情願的,她們也很感激我,陪著我,大家都很開心。

他開服飾店。我總是帶朋友去店裏買衣服,美其名曰是他家衣服好看,其實就是去看他。服飾店很小,位置偏僻,客人一直不多,半年後就關掉了。期間,我向他表白四次,他終於接受了。都說女追男隔層紙,我這層紙挺厚的。

服裝店倒閉後,他欠了供貨商一筆錢,向我借5萬塊還帳,承諾我十個月之內必還。當時我們感情不錯,我也不缺這5萬塊錢,就借給他了。他找了一份酒吧侍應的工作,每月發工資,立刻給我打5千塊。由這裏開始,事情變了味。

他不喜歡我出去聚會,還主動買單。於是我每月聚會從七、八次降為兩、三次。沒跟我均分賬單的朋友,他列出一個清單,挨個找他們要錢。竟說是為我追債。一位閨蜜說最近手頭緊,緩幾天,結果他竟然打車找人家去了。往後聚會,誰都不讓我掏錢買單了,氛圍冷得很。我就這麽點愛好。

所有過日子的錢都是我出。約會吃飯,我買單,他請朋友吃飯,也要我結賬。他喜歡潮牌,買衣服管我要錢。明明手裏沒錢,還要換最新款蘋果手機,我二話沒說給他換了。

他是我好不容易追到的。害怕失去,我隻能委婉地表示不滿,他卻反駁了一大堆。

他覺得錢還了我,手裏沒錢了,既然是情侶,錢不該分彼此,算這麽清楚幹什麽?接著指責我:“沒認識我之前,你花錢就像流水一樣,每個月你花多少錢算過嗎?要是沒有我,你能改掉花錢大手大腳的毛病嗎?”

所有他為我省的錢,全花在他身上了。可是,除了花錢,我不懂得還能有什麽方式對他好。我的童年是一個人過來的,父母不分晝夜地忙碌在生意場上,他們隻會用錢來對我表示關愛,兩個哥哥也一樣。

雖然明白這有問題,我卻不知道該如何解決。花錢買單,就是為了讓朋友聚攏在我身邊。何況他是我的男朋友呢。

他說:“錢花在我身上,你起碼能看得見,花在酒肉朋友身上,你看都看不著。”

他不想長期做酒吧服務員,想做主播。最初沒有人氣,讓我幫他刷小禮物,捧捧人氣,我刷了幾千塊錢禮物。他不知足,讓我叫閨蜜過來也給他刷。就是被他打車找到家裏追債的那位。我隻能拉下臉,再去找閨蜜。閨蜜說,你太寵溺他了。

他嫌我胖,不讓我吃肉,不讓我吃零食,希望我瘦成楊冪那個樣子。於是他扔掉了我的零食,還給我推薦了一家整形醫院,想讓我去做抽脂。

十個月後,5萬塊終於還完。沒想到過了兩天,他又張嘴管我借2萬,說在北京的朋友出事了,他得支援一下。我咬牙掏錢,但這回留了心眼,過去不翻他的手機,這回翻了。竟然發現一條3萬塊錢的轉賬記錄,他轉給別人的。

我質問他這是怎麽回事。他不說,我就以分手做要脅。

他這才告訴我,這筆錢裏有我的2萬塊,有他自己攢的1萬塊,轉賬不是北京的朋友出事了,而是前女友買房,他送了3萬塊錢首付。之前他答應我,跟前女友老死不想往來,結果人家張嘴要三萬,立刻給了。

我終於明白,他隻是享受我給他的物質滿足。而我就是因為害怕失去,又不知道該用什麽別的方式留住他,隻能靠花錢不斷討好,這讓他變本加厲,越來越囂張,形成一種惡性循環。

相處一年,朋友們離得遠遠的,聚會都不叫我。我給自己買衣服的數量不超過他的十分之一,過去都是父母和哥哥主動給我錢,這一年數不清多少回,我向親人們要錢了。

但是這回,他觸犯了我的底線。我果斷分手了。

 

年年 24歲 記者

搬進城中村,也填不上他的窟窿

2018年6月,我和他因為租房的事認識。那時我還沒畢業,在北京一家雜誌社實習,日薪50,發稿另算,每月收入2000多塊,父親再給我補貼2000生活費。住在朋友那裏,我每月給朋友900塊。省著點花,每月都能存幾百塊,雖然不多,心裏卻很踏實。

他是房地產中介,比我大9歲,每月大概收入12000左右,工作很忙,每天十點下班,沒有休息日。我們在一起的時間很少。他經常晚上開車來看我,待一個多小時。兩個月後,他提出同居。

獨自來到北京,我一直有種漂泊感,而他成熟體貼,總是耐心地聽我講工作上的壓力,讓我在陌生城市有了一份家人的依靠。

我們都是節儉的人,在一起三、四個月,偶爾出去吃飯,最多也就一、二百。他從來不給自己買東西,衣服就那麽幾件,除了房租和吃飯,幾乎沒有任何花費。有回逛超市,我買生活用品花了100多,他嘟囔著,現在物價太高了,買這些就要這麽多錢。

有一天夜裏,他睡著了。手機屏幕亮起,我發現是某借貸平台的催款短信,大概幾千塊。他醒來說沒事,最近周轉不開,借點錢。

後來他告訴我,在老家買房子,全款一百多萬,手頭隻有20來萬,向親戚朋友借了些,還在借貸平台上貸了一筆,勉強湊齊首付。我才知道,他每個月不光要付2000多的房租,還要還5000多房貸。

借貸軟件利息滾得很快,他的壓力很大,我想幫他負擔房租,卻無能為力,隻有在其他方麵多花一些。

催款短信像紙片一樣,在三更半夜飛過來。我不知道他的窟窿到底有多大,跟他聊過很多次,告訴他,不會因為這事有想法,但是我心裏要有數。他避而不談,說這是我的事,你不用管。

房貸這件事,不像肆意娛樂、揮霍,它本身具有一種迷惑性,當時我隻是感慨一個在北京奮鬥的、中年男人的壓力。

作為禮物,我還給他買過一塊上千塊的手表。兩人如果出去吃飯,我會仔細計算每樣菜品的價格,如果總價超過50就由我來付。所有生活必需品都是我掏錢買,包括他的衣服,內褲和襪子。

日子越來越拮據,我們不再出去吃,也不再叫外賣,我每天花錢買菜,給他做飯,結果有一天,他說:“你怎麽買這麽貴的菜。”

我希望和他有共同的未來,於是仔細計算了他老家那套房子的租售比。結論是,完全不劃算,更別提還影響了他每天的生活和心情。他卻不停給我洗腦,買房子是為了給家裏一個交代,等我到了他的年紀,就會知道生活艱辛。

我覺得他拎不清。重壓之下,他對未來的規劃已經形同散沙。

感情出現裂痕是在元旦那天。我在超市買肉、買魚,做了一桌子飯菜,滿心歡喜等他下班回家吃飯。他看到滿桌飯菜,一直悶不吭聲。吃飯時我掉了筷子,他狠狠瞪了我一眼,當時我心裏覺得,特別幻滅。

後來他向我坦白,說是欠款太多,征信出了問題,一輩子都有影響,他精神壓力很大。

過完年我回家了一趟。電話裏,跟他半開玩笑地說,要不要來看我。他說好。當時很開心,專門安排出時間。結果他早上答應,晚上變卦,說是因為花費太貴。

北京到哈爾濱的動車票300多,一個30多歲的男人掏不起這筆錢,我當時既心疼,又懊惱。

圖 | 在哈爾濱時

他到底還是來了。請了3天假,坐著150塊錢的綠皮硬座來了。在哈爾濱待三天,吃飯、住宿等花銷都是我出。這是我看清現實的轉折點。

翻開他的手機,消息全是過去的朋友,因為他欠錢不還撕破臉。後來我向閨蜜借了3000,又自己拿出1萬,幫他還債。他什麽也沒說,收下那筆錢。

4月,我們搬到順義的城中村,大概二十平的小破房子,屋裏冷得人都站不住。我從小沒受過這種委屈,父親很關心我,問我錢夠不夠用,不要苦著自己,結果我就住在那樣的房。那時候,爭吵消磨掉我對他最後一絲感情,隻剩一種慣性的依賴。

我自幼就對身邊的人很依賴,和他在一起,也是因為不願獨自麵對這座城市的冰冷。正是因為過度依賴,才讓我一忍再忍,硬生生熬了下來。

後來我回學校忙畢業論文,一天之內接到4、5通催債電話,對麵惡狠狠地,我掛掉,謾罵的短信接踵而至。我打電話問他怎麽回事,他當即和我翻臉,說這是我的事你別管,我已經很煩了。

分手是在一家米線店。我胃口不好,吃不下太多,還想為他省錢,說兩人分一碗米線。他不動筷子,也不說話。我問他怎麽回事,他說不想跟我說話,然後甩臉就走。後來,我問他為什麽生氣。他說知道沒錢,你還要出去吃。米線15塊一碗。

有人說,經濟拮據的時候,對於金錢的態度,最能體現一個人的品質。

臨分手時,我的信用卡和花唄總共欠了5000多,每月都要按月最低額度還款,才能勉強度日。

然而第二個月,我正式入職,不用再負擔兩個人的生活花銷,轉眼就還清了,後來一個月還能結餘2000多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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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策劃:李一倫

視覺:曾杏

編輯於 2019-1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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