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小年:我對民族主義的反思

來源: YMCK1025 2019-07-06 07:25:28 []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 次 (5823 bytes)
回答: 傷心崇禎YMCK10252019-07-06 07:07:16

許小年:我對民族主義的反思

 

對我們這一代人來說,”文 化大 革命”浪費了整整10年的光陰,這一代人因此特別渴望學 習。

1978年恢複高考重返大學時,正趕上改革開放初期,從當時得到的一些零散材料 和信息,感到這10年間國外的文化、教育、 社會、經濟都在突飛猛進,而我們是停滯的10年,中國教育也中斷了10年,盡管大家為有機會上學而高興,但都感覺所學知識的陳舊,還有很多新的東西在我們的學校裏是學不到的。

我作為”文化大革命”後第一批研究生,畢業之後進入國務院技術經濟研究中心工作,在其他人眼中這是個非常好的工作機會,但我更希望有機會接觸到世界上最先進的東西。

碰巧美國普林斯頓大學的鄒至莊教授聯係了一些美國大學,在中國選拔學生到美國去念博士,我很幸運地通過了鄒至莊項目的考試,被推薦到美國留學。

海外學習最大的收獲是什麽?文化衝擊。我們這一代的很多人,包括我自己在內,長期處於一個封閉的社會中,當我們第一次看到西方世界、看到市場經濟的時候,我們被驚呆了,市場經濟的繁榮和國內經濟的落後有如天壤之別。

在經曆了初期的震蕩之後,開始冷靜下來思考問題,為什麽人家這樣發達而我們如此落後?結果是遭遇了第二次也是更深刻的文化衝擊:東西方價值體係的差異甚至比經濟發達程度的對比反差還要大。

我們從小接受的是民族主義和愛國主義的教育,個人從屬於集體,個人利益服從集體利益。

這也難怪,中國自鴉片戰爭以後的100多年積貧積弱,長期麵臨亡國亡種的危險, 盡快實現工業化以保證國家的獨立,成為壓倒一切的任務,由此產生了一個高度集中的中央計劃體製,利用強有力的行政手段把如同散沙一盤的中國人和資源組織起來,為了富國強兵的共同目標而努力。

再看美國,那是個人至上的國家,不存在一個強大的中央政府,強製性地要求所有的美 國人在一個統一的目標下工作,那裏的哲學是“人人為自己,上帝為大家”。

但就是在這樣的價值體係下,美國還是建成了世界上最強大的經濟體,依然是全球極具影響力的國 家。

這對我的觸動非常大,在國內也讀過亞當·斯密,隻有在美國學習時,教授們用非常嚴格的數學形式證明了斯密的論斷–”無形 之手”是配置資源最有效的手段時,才認識到斯密的偉大,才理解了為什麽個人主義是實現社會利益最大化的有效途徑。

1997年我回國工作,發現我們的體製已經不能適應市場經濟的需要,在國內工作時間越長,這種感覺就越強烈。

鄧小平是一代偉 人,1978年他提出改革開放,這是中國幾千 年曆史上的一個重要的甚至可以說是最重要的轉折點,我們接受了市場經濟,決定了要在中國建設市場經濟。

經濟基礎變了,上層建築一定要跟著變,現在的問題是上層建築的變化落後於市場經濟的發展。上層建築就是現代經濟學所講的製度,包括思想觀念和意識、產權、法律體係、監管體係、治理機製等等。

就說觀念吧,個人主義、個人的權利在市場經濟中是 天經地義,但受儒家“小人喻於利”的影響,我們到現在還是“猶抱琵琶半遮麵”。

市場經濟要求法治,我們是人治了幾千年,一直延續到今天。我們有著沉重的曆史包袱,製度的變革、新製度的建立不是一蹴而就的事。

我們這代人接受過正統教育,包括了古代知識分子的”先天下憂而憂”,自己圖個溫飽以外,思考中國未來的人不在少數。我在工作過程中也思考一些問題,寫文章跟大家交 流,希望引起討論,能夠使我們向市場經濟過渡得更順利一些。

即使做這樣的事,也碰到文化衝突,中國人信奉中庸之道,講話不可過激,語氣稍強就會有人覺得難以接受。 從我個人來說,不願意聳人聽聞,嘩眾取 寵,但碰上麻木的聽眾,有時也不得不提高嗓門。

每個人在社會上都有自己的角色定位,我認為自己還是知識分子。知識分子應該是自由的、批判的、獨立的、先行的,這就決定了他們注定會被人們誤解,起碼在初期,注定會在很長時間內無法為社會所接受。

請您先登陸,再發跟帖!

發現Adblock插件

如要繼續瀏覽
請支持本站 請務必在本站關閉/移除任何Adblock

關閉Adblock後 請點擊

請參考如何關閉Adblock/Adblock plus

安裝Adblock plus用戶請點擊瀏覽器圖標
選擇“Disable on www.wenxuecity.com”

安裝Adblock用戶請點擊圖標
選擇“don't run on pages on this doma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