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南山樵夫
讀喬治迪迪於貝爾曼的《看見與被看》,開篇就引用了喬伊斯在尤利西斯裏寫的一句話,最後一句是:閉上你的眼看。
一切可觸摸到的存在從某種意義上說也是可見的。這意味著觸摸的重要性,可是視覺是多麽重要,以至於我已經過多地使用了我的眼睛,現在我的眼睛是渾濁的,看在我眼裏的事物是模糊的,這都是因為我過多地以視覺來感受美,來閱讀我喜歡的文字所致。我走到江邊去寫生時,江水在我眼裏充滿了皺褶,我看上天空,天空裏充滿了虛無的細節。絕大多數藝術都是視覺的,需要用眼睛去觀看。
我在藝博會講座時提到了納博科夫,納博科夫說:薇拉必須在場。這讓在場具有了重要的意義。風景寫生,在場性體現在一種隻有在場才可以觀看和感受到的東西,並且,唯有在場,才會有一種獨特的感覺,讓筆觸和線條具有不可替代的表達。這意味著我不可以通過想象來畫畫,也意味著我更不可以依靠概念來畫畫。因為想像是有局限的,而概念總是讓視覺失去了一種豐富的可看性,讓形象成為了符號。
當太陽出來的時候,我希望在場,因為我渴望陽光的溫暖。太陽的眼光是熱烈的。我喜歡她凝視我的樣子,我蹲在江堤上,眯起眼睛,朝著對岸望去,一艘黑色的大船從右邊緩緩開過來,又迅速地從我的眼前駛過,我想駕駛者是看得到我的。大在左邊慢慢轉彎,朝出海口開去。這時候突然響起汽笛聲,好像是在向上帝發出呼喚,可是,上帝是常常不在場的,而基督以上十字架的方式選擇了退場。或者說,上帝其實是無所不在的,他是用靈魂在觀看。
於是,我閉上了眼睛觀看,看到了在紅色的朦朧背景裏,無數各種顏色的星星的在閃耀流動。
江上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