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貓:阿鈞掉鏈子了
第一次看見表弟阿鈞已是七十年代了。那時我們都在西北,我在大城巿,他在更遠的小城。
他回家要從我這裏過,從此與他有了交往。
阿鈞有姐有弟。文革前不知他哪根筋出了問題,初中畢業考了技校,以後學校遷到東北。
文革開始他因禍得禍。姐姐弟弟到黑龍江的軍懇農場修地球。他是技校畢業的,分到工廠當工人。
雖是大西北,但也比冰天雪地的東北強得多。
那時他有工人階級的頭銜和固定的工資,而他的姐弟隻是農場的知青,連生活費用也要父母接濟。
後來他交了女朋友,結了婚,分得兩間一套的住房,等等。
那時他的姐弟還在為回域奔波,他成了姐弟三人中最讓康舅放心的了。
老毛駕鶴後,山回路轉。高考恢複時他們姐弟都參加了高考。
雖文革前他是技校生,但好歹相當高一高二,比許多參考生要強。
那時他還年輕,也有基礎,複習後參加高考是勢在必得。
第一天的考試發揮不錯,可到了第二天就掉了鏈子。真的掉了鏈子,他的自行車的鏈子在半路掉了,斷掉了。
在前後無人的西北農村土路上,到考場有十多裏,回去也有十多裏。
沒有人煙,沒有順路的車,第二廠考試就躭誤掉了。那隻有四五門的考試缺了一場,阿鈞落榜了。
不知表弟為何沒有在第二年再搏一下。從此他就和他的姐姐弟弟走上不同的道路,而且越離越遠。
他繼續當他的工人。以後當了工廠的幹部,仍在西北。
四十多點就辦了退休回上海,以後真正是過起打工生涯了。
好像什麽都幹過,前幾年見到他時還在一個大飯店打工。掙點錢,也為了那一頓免費午歺。
和表弟妺們一塊吃了頓飯。他們中讀了大學的現在都過得不錯,唯他仍在掙紮中。
他的姐弟是開車來的,他是蹬著破自行車走的。一切都始於七十年代高考時的一次掉鏈子。
不,斷鏈子。造化弄人呀!
2012-9-27於南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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