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史上最妖嬈的女人 -- 夏姬



1、子蠻夭亡


公元前614年。陳國。國君陳共公媯朔去世,其子媯平國嗣位,為陳靈公。 

從公元前613年到公元前599年,陳靈公一共在位十五年。十五年間,陳靈公不理國家政務,耽於酒色,逐於遊戲,把陳國變成了一個感官王國。 

陳靈公主要有四個大臣。孔寧和儀行父跟他趣味相投,都好酒色。夏禦叔是陳定公的孫子,世代任司馬。夏禦叔娶了鄭穆公的女兒為妻,名夏姬。還有泄治,是個賢臣,忠良正直,遇事敢言,陳靈公和其他大臣都有些怕他。 

一切都從夏姬開始。夏姬是個奇女子,不僅在春秋時代,就是在現世,她也算得上曠世難尋。這一組刀兵記錄以夏姬的情史為鏈條,記錄此一鏈條上的死亡事件,及其前因後果。 

夏姬嫁給夏禦叔時,十八歲,貌美,蛾眉、鳳眼、杏臉、桃腮。史稱其有驪姬、息媯之容貌,兼妲己、文薑之妖淫,見者無不喪魂落魄,顛之倒之。 

夏姬十五歲那年,一個夏夜。天奇熱,夏姬汗流不止,睡不著覺。她來到院中,鋪好草席,把衣衫脫光,裸臥席上,頓覺一陣清涼。 

夜漆黑,夏姬伸出手,卻看不見。滿天星鬥,離得很近,嬋鳴好像是從星星上傳來。臨睡前,夏姬看見一棵流星劃過。然後,她就睡著了。 

夢中,一個魁偉男人,星冠羽服,自稱是上界天仙,與夏姬交合。天仙告訴夏姬,用吸精導氣之法,與人交接,采陽補陰,卻老還少,名為“素女采戰之術”。 

拂曉,夏姬醒來,神清氣爽,發現自己赤身裸體,趕緊卷席回房。 

夏姬本來就與兄長子蠻很親近,仲夏夜之夢後,她和子蠻嚐試男女交合之事,很快就男歡女愛,日夜糾纏,不可分離。 

三年之後,子蠻夭亡。 

 


2、夏禦叔病亡


夏禦叔是陳國的貴戚,父親是陳定公的兒子少西,世襲陳國的司馬之職。家族領地在都城郊外的株林。 

夏禦叔喜歡園林,除了朝政,他把時間和精力都花在家族領地上。株林成為陳國有名的莊園。夏禦叔夫人去世後,從鄭國娶回夏姬。 
夏姬第一次到株林,就喜歡上這裏。經過前園的竹林,後園又有奇鬆秀柏,怪石異花,池塘和花亭;園中是會客的高廊,朱欄繡幕,左右各有廂房;高廊後又有回廊,通往內寢;園東是馬廄,養駿馬數匹;園西是射箭的草地。 

夏姬一直覺得,子蠻是因她而死。子蠻死後,她身體內的需求愈發強烈,每日像有螞蟻在爬,既難受又害怕。來到株林,她感到安靜和踏實,下了決心,要和夏禦叔廝守終生。 

夏禦叔和夏姬非常恩愛。第二年,夏姬生下兒子,取名夏征舒。 

生完孩子,夏姬的身體像雨後春筍,新鮮、飽滿和滋潤。這時起,夏禦叔才體會到生命的另一種意義。夏姬把自己做過的那個夢告訴夏禦叔,然後,兩個人一起,不斷修習“采戰之術”。株林成為兩個人的仙境。 

轉眼十二年過去,夏征舒長了一輪,夏禦叔和夏姬卻愈發年輕。 

孔寧和儀行父與夏禦叔同朝為臣。他們兩人每日耽於酒色,身體日漸不堪,屢靠奇藥助戰。眼看年紀比他們大的夏禦叔,身體日漸蓬勃,不免心生納悶。 

兩人設宴,請夏禦叔喝酒。酒至酣處,夏禦叔說出長壽養生之道,孔寧和儀行父聽得火從心生,目若呆雞。酒畢,他們送夏禦叔回株林,夜幕中得以窺見夏姬之色。 

孔寧和儀行父又請夏禦叔,向他介紹一種奇藥。夏禦叔和酒食之,至株林後,藥發。那一晚,夏禦叔和夏姬通宵不斷,夏姬幾度高潮昏厥。來日,夏禦叔精盡人亡,夏姬驚恐異常。 

消息傳到朝中,孔寧和儀行父則欣喜萬分。 

 


3、孔寧、儀行父殺泄治(一)


夏征舒學孔寧的架式,拉弓搭箭,瞄準一頭鹿。他轉頭看孔寧,孔寧點頭,兩個人同時射箭,鹿倒下。夏征舒高興地跑過去,把鹿角割下來。雖然鹿是孔寧射中的,但它是夏征舒人生的第一次獵物。 

夏禦叔死後,孔寧和儀行父爭相照顧夏姬母子。孔寧教夏征舒射獵,他們在郊外射得一頭鹿。夏征舒崴了腳,孔寧送他回株林。 

天色已晚,孔寧留宿株林。他重金賄賂夏姬的侍女荷華,把他的意思傳達給夏姬。夏姬同意他入房,孔寧興奮過度,初次交鋒,竟敗下陣來。孔寧偷偷拿走夏姬一件織錦背心。 

孔寧拿出織錦背心,向儀行父誇示。儀行父羨慕得心如貓咬,也以厚幣結交荷華,求她通款。儀行父身材高大,鼻高且厚,夏姬一見,心中已動。 

儀行父自備了很多奇藥,夏姬這才覺得遇見了對手。 

儀行父說:“孔大夫有錦襠之賜,我也要乞一物為表記。” 

夏姬說:“錦襠是他自己偷去,非我所贈。” 

夏姬解下身穿的嫩綠色綾羅內衣,贈給儀行父。 

儀行父拿著嫩綠色綾羅內衣,去向孔寧誇示。夏姬自從接納儀行父後,有些冷落了孔寧。 

孔寧妒忌不已,心生一計。他去見陳靈公,閑話間說起夏姬之美,天下絕無。 

陳靈公說:“寡人也久聞其名,但是她年紀已近四旬,恐怕是三月桃花,未免改色罷。” 

孔寧說:“夏姬熟曉房中之術,容顏嫩如十七八。交接之妙,異於尋常,主公一試,自當魂消。” 

陳靈公聽得麵赤體熱,問孔寧如何才能與夏姬一會。 

孔寧說:“夏氏居株林,那裏竹木繁盛,可以遊玩。主公明早幸株林,夏姬必然設亭相迎。臣當以主公意達之。” 

陳靈公說:“此事全仗愛卿助成。” 

 


4、孔寧、儀行父殺泄治(二)


第二天,陳靈公傳旨駕車,微服出遊株林,隻有大夫孔寧相隨。夏姬早得著孔寧傳達,具禮服出迎。陳靈公窺色而來,沒想到夏姬儀態端莊,倒是六宮妃嬪中罕見。 

夏姬說:“妾的兒子征舒,不知主公駕臨,出外玩耍,有失迎接。” 

夏姬的聲音如夜鶯百轉,陳靈公聽得心顫。 

陳靈公說:“不必拘謹。換去禮服,引寡人園中一遊。” 

夏姬卸去禮服,露出一身淡妝,凹凸有致,沁香撲鼻。陳靈公下身即時堅硬如鐵,挺著遊了一遍株林。來到後園,軒中宴席已具,疏酒齊備。 

陳靈公命孔寧坐右,夏姬坐左。 

陳靈公說:“今日無有君臣,圖個盡歡。” 

日落西山,陳靈公酒興中帶著癡情,大醉席上,酣睡不止。孔寧看看夏姬,夏姬微笑不語。孔寧遂出外安頓隨駕人眾宿歇。 

陳靈公夜半醒來,月色如銀,清風徐徐,身上蓋著錦衾繡枕。夏姬的侍女荷華見他醒來,奉上酸梅醒酒湯。 

荷華說:“我家主母香湯沐浴已畢,在內室等候侍寢。” 

荷華掌燈引導陳靈公入內室,夏姬明燈獨坐,心潮起伏。陳靈公並不攀話,直擁夏姬入帷,隻覺肌膚柔膩,入體欲融。夏姬感覺到陳靈公的疑異。 

夏姬說:“妾有內視之法,雖產子之後,不過三日,充實如故。” 

陳靈公說:“寡人得遇天仙乎?” 

雞鳴時分,夏姬促陳靈公起身。晨曦之中,陳靈公又與夏姬交遊一回。 

陳靈公說:“寡人得交愛卿,視六宮如糞土。愛卿心下獨有寡人乎?” 

夏姬知道陳靈公問的是她與孔寧和儀行父往來之事。 

夏姬說:“賤妾不敢相欺,自喪先夫,不能自製,未免失身他人。孔、儀二大夫,因撫遺孤,遂及於亂,其他未有也。” 

陳靈公說:“難怪孔寧誇你交接之妙異常,若非親試,何以知之。他有薦賢之美,寡人心存感激,不禁也。” 

夏姬脫下貼體汗衫,給陳靈公穿上。 

夏姬說:“主公見此衫,如見賤妾。” 

 


5、孔寧、儀行父殺泄治(三)


天明後,陳靈公駕車回宮。百官俱集朝門。陳靈公傳旨:免朝。徑入宮門而去。 

儀行父知道陳靈公野宿,扯住孔寧盤問。孔寧隻好直言。 

儀行父說:“如此好人情,如何讓你獨做?” 

孔寧說:“下一次你做。”兩個人大笑而散。 

又過了一天,陳靈公早朝。百官散後,召孔寧、儀行父留下。 

陳靈公說:“如此樂事,不早奏寡人,你二人占先頭,是何?” 

孔寧和儀行父齊口否認。陳靈公板臉。 

陳靈公說:“美人親口所言,卿等不必諱矣。” 

孔寧說:“君有味,臣先嚐之;父有味,子先嚐之。若嚐而不美,不敢進於君也。” 

陳靈公對這個回答很滿意,大笑。孔寧和儀行父放心,一起大笑。 

陳靈公說:“寡人有美人所贈表記,你二人可有?” 

孔寧說:“臣亦有之。” 

孔寧撩衣,露出錦襠。儀行父解開碧羅襦,讓陳靈公觀看。 

陳靈公說:“我等三人,隨身俱有質證,異日同往株林,可作連床大會亦。” 

突然之間,朝堂之上,傳來一聲怒吼,“朝廷法紀之地,卻如此胡亂。陳國之亡,屈指可待矣!” 

陳靈公三人遭了驚嚇,隻見大夫泄治獨立朝堂,義正詞嚴。孔寧和儀行父趕緊辭陳靈公而出。陳靈公也抽身想走,泄治牽住其衣,跪奏。 

泄治說:“君臣主敬,男女主別。而今君臣宣淫,互相標榜,朝堂之上,穢語難聞,廉恥盡喪,體統俱失。不敬則慢,不別則亂,亡國之道。君必改之。” 

陳靈公以袖掩麵,“寡人悔之。” 

泄治怒氣衝衝,辭出朝門,見孔寧、儀行父尚在門外打探,又將他們教訓一通。 

泄治說:“君有善,臣宜宣之;君有不善,臣宜掩之。你等自行不善,以誘其君。複當堂宣揚,何以為訓?” 

孔寧、儀行父答不出來,隻好感謝泄治教誨。 

 


6、孔寧、儀行父殺泄治(四)


孔寧、儀行父求見陳靈公,“主公自今起不要再去株林了。” 

陳靈公說:“卿二人可往?” 

二人說:“臣等可往,君不可往。” 

陳靈公說:“寡人寧得罪泄治,怎舍此樂地?” 

君臣三人都悶聲不響。 

孔寧、儀行父說:“主公若再往,泄治絮聒,如何?” 

陳靈公說:“二卿有何策?” 

孔寧說:“除非使他不開口。” 

陳靈公說:“他自有口,寡人怎禁之?” 

儀行父說:“人死則口閉,主公可傳旨,殺泄治,則終身之樂無窮。” 

陳靈公說:“寡人不能為之。” 

孔寧說:“臣使人刺之。” 

陳靈公說:“此乃卿自為。” 

孔寧和儀行父辭出朝門,兩人商議停當,各出一半,重金賄得一名刺客,伺機行刺。 

很快到了冬天,連日數雪,路麵冰結。天黑得早,正午時分,已如黃昏一般。泄治下朝,孔寧和儀行父謹恭有加,請他喝酒,言謝諫議之恩。 

酒喝得酣暢,不知不覺間天色全暗。泄治大醉而歸,眼看著家宅將近,雪地裏猛地躍起一人,手持利刃,撲到他身上一陣亂捅。轉眼功夫而已,泄治揉了揉飄到眼中的雪花,睜開眼睛,什麽人也沒有。他以為自己眼花,笑一笑,接著走,身軀卻直直地倒在雪地上。 

雪越下越大。泄治的屍體很快凍硬,被厚雪埋住。 

陳靈公禮葬泄治,表他為忠臣。百官私底下都覺得泄治為陳靈公所害,並不知孔寧、儀行父之謀。 

泄治死後,陳靈公和孔寧、儀行父益無忌憚,三人不時同住株林,公然不避。夏姬善於調停,一婦三夫,終成和諧,同歡同樂,君臣其樂融融。 

隻是,夏姬的兒子夏征舒日漸長大,日漸知事。光陰似箭,征舒十八歲了,對母親之所為,已經心如刀刺。 


 


7、夏征舒弑陳靈公(上)


夏征舒自小就在株林的馬場和射圃練習,長大後,身軀奇偉,臂長力大,尤善騎射。孔寧和儀行父都待他若父,他亦心存感激,但懂事後,每聞陳靈公等來訪,便托故而出。

陳靈公君臣也往往候征舒不在,再遊株林。久之漸覺不便。於是,陳靈公傳旨,使夏征舒嗣父職任司馬,執掌兵權。夏姬囑征舒感激陳靈公恩典。 

夏姬說:“你當恪盡職守,為國分憂,不必以家事分念。” 

夏征舒遂入朝理事,不常回家。征舒整日操練軍眾,又待人大方,部下對他效忠有加。征舒入朝後,陳靈公和孔寧、儀行父複又經常宿於株林。 

時近中秋,紅葉遍染,株林秋色益濃,天清氣朗。夏征舒為感嗣爵之恩,回株林設亭宴,款待陳靈公。孔寧和儀行父亦作陪。征舒已經與孔寧和儀行父同朝為臣,侍奉陳靈公。夏姬看兒子威武,不敢出陪。 

酒酣之際,陳靈公、孔寧、儀行父紛紛不能把持,都囑征舒不必拘泥朝禮,去把母親請來同盞,他們要向她敬酒。 

征舒厭惡至極,假意去傳母親,躲入屏後,潛聽其言。 

陳靈公說:“征舒身軀偉岸,像儀大夫。莫不是你生之?” 

儀行父大笑,“征舒兩目炯炯,像極主公。應為主公所生。” 

孔寧說:“主公和儀大夫年輕,生不出他。征舒的爹極多,恐怕夏夫人也數不清。” 

君臣推杯問盞,拍掌狂笑。夏征舒聽得此處,羞惡之情難遏,怒從心起,惡向膽生,徑入內室而去。 

夏征舒將夏姬綁住,堵上嘴巴,鎖在內室中。他從便門而出,派親信家丁火速去征調自己部下軍眾。然後,他向眾家丁下達死令。 

夏征舒說:“把府第團團圍住,不得放走一人。” 


 


8、夏征舒弑陳靈公(下)


天將黑,手下軍眾來到。夏征舒發一聲喊,眾人戎妝披掛,手執利刃、火把,從大門殺進株林府第。 

陳靈公和孔寧、儀行父正在和酒分食奇藥,聽得前園眾人狂叫,“拿下淫賊。” 

孔寧說:“主公不好,怕是征舒引兵殺來。快跑罷!” 

儀行父說:“前門已斷,走後門。” 

君臣三人剛吃了奇藥,下身硬挺挺的,奪路便逃。他們對株林都已熟門熟路,奔跑起來倒也不慌不忙。 

陳靈公先跑向內室,想拉上夏姬,見中門鎖住,這才發慌,趕緊奔後園而走。征舒急追而至,大叫:“昏君休走!” 

陳靈公記得東邊是馬廄,那裏有短牆可躍,就轉奔馬廄狂跑。征舒擎弓搭箭,颼的一箭,射中一匹良駿,駿馬應聲倒地。 

陳靈公奔入馬廄,正想翻越短牆,群馬受驚而出。陳靈公閃身而退,夏征舒正好迫近。征舒立定身軀,再次擎弓,一箭正中陳靈公眉心。這一箭力道極大,陳靈公頭頂中箭,身體被擊向短牆,順勢坐下,立時人亡。群馬踩踏著陳靈公屍身,淩空長嘶。 

孔寧和儀行父看見陳靈公往東邊跑,知道征舒一定去追,他們兩個就往西邊,奔射圃那邊逃。 

他們不敢跑,匍匐前行,從牆根的狗洞鑽出,剛才喝酒吃藥,衣服已脫一半,現在幾近裸身。正巧有受驚的馬跑過,兩人各爬上一匹,不敢回家,直接投奔楚國而去。 

夏征舒射殺了陳靈公,連夜擁兵入城,至宮中,宣布陳靈公酒後暴疾身亡,遺命世子媯午為君。夏征舒擁立媯午即位,是為陳成公。 

陳成公知道父親死於征舒之手,但力不能製之,隻好隱忍。夏征舒得知孔寧和儀行父逃往楚國,擔心楚國來討,逼迫陳成公馬上派臣,前往晉國,以結朝好。 


 


9、夏征舒遭車裂(上)


孔寧和儀行父逃到楚國,向楚莊王報告,“夏征舒造反,弑陳靈公。”楚國的使臣也探得陳國發生了亂子。 



楚國有個大臣屈巫,是屈蕩的兒子,不知他跟屈原有沒有關係。屈巫是謀略之才,但是好色,尤擅房中術。多年前,屈巫出使陳國,見過夏姬,聞其“采戰之術”,卻老還少,心甚慕之。聽說夏征舒弑逆,屈巫覺得這是擄取夏姬的機會,遂力勸楚莊王伐陳。 

公元前598年,楚莊王親率楚國大軍,討伐陳國。出發前,楚莊王先撰一檄文,派人傳到陳國,意思是:“夏征舒弑君,神人共憤。你們不討,寡人替你們討。隻討罪人,不會擾民。” 

陳成公這時候正在晉國搞外交活動,陳國上下聽聞楚軍來討,多怪夏征舒惹了亂子,給陳國帶來麻煩。夏征舒幹脆躲回株林。 

楚軍進入陳國,陳國沒做任何抵抗,楚軍如入無人之境。公子嬰齊、公子側、屈巫等大將都親隨楚莊王前往。他們直奔陳國都城,沿途安慰居民,秋毫無犯。 

陳國大臣轅頗與其他大臣商量,決定捉拿夏征舒,將他獻給楚軍,以保全社稷。這時候,楚軍已經兵臨城下,陳國都城百姓自作主張,開門迎接,楚軍整軍入城,秩序井然。

楚莊王責怪轅頗,為何容忍逆賊,不加誅討?轅頗說不是不討,而是力量不夠。 

楚莊王說:“夏征舒在哪裏?” 

轅頗說:“在株林。” 

轅頗帶路,引楚軍向株林進發,公子嬰齊另率一軍,屯紮都城。 

夏征舒正在收拾家財,準備帶母親逃奔鄭國。他沒想到楚軍來得這麽快。楚軍圍住株林,兵士們知道夏征舒善射,都搭弓擎箭,將他遠遠圍定。征舒沒做抵抗,兵士們將他綁了,囚在車上。 

楚莊王並不關心抓住夏征舒,他從車上站起來,四處張望。 

楚莊王說:“怎麽沒看見夏姬?” 


 


10、夏征舒遭車裂(中)


楚軍兵士綁住夏征舒,都鬆了口氣,聽見楚莊王問夏姬在哪,又都緊張起來,仔細搜索株林,在後園的內室搜到夏姬,將她帶到楚莊王麵前。 

夏姬並不慌忙,她向楚莊王行禮。 

夏姬說:“國亂家亡,賤妾婦人,命懸大王之手,願充婢役。” 

楚莊王命她起身抬頭,然後下車走近她,隻覺一陣異香沁腹。 

楚莊王說:“楚國後宮雖多,如夏姬者絕無。寡人納做妃嬪,諸卿以為如何?” 

屈巫說:“不可!不可!主公用兵於陳,討其罪也。如納夏姬,則貪其色也。討罪為義,貪色為淫。以義始而以淫終,不可!” 

楚莊王說:“你說得對。寡人不敢納也。隻是夏姬是世間尤物,寡人如果再見,必然不能自製。” 

屈巫還沒回話,公子側搶著向楚莊王行跪禮。 

公子側說:“臣中年無妻,乞我王賜臣妻室。” 

屈巫說:“我王不可許!” 

公子側說:“為何?” 

屈巫說:“此女乃天地間不詳之物。子蠻、禦叔、陳靈公都因她而死,陳國亦因她而亡。不詳大焉!” 

楚莊王說:“你說得寡人也害怕起來。” 

公子側說:“那好,我不娶了。你說主公娶不得,我也娶不得,難道你要娶嗎?” 

屈巫說:“不敢。不敢。” 

楚莊王說:“物無主,人必爭。連尹(官名)襄老最近喪妻,把夏姬賜給他做繼室吧。” 

襄老這次也帶兵參加討陳,楚莊王派人把他叫來,將夏姬賜給他。襄老高興不及。夏姬拉他向楚莊王千恩萬謝,隨著去了軍中。 

屈巫眼巴巴看著夏姬隨了襄老,心中感歎:“可惜!可惜!” 

屈巫自己對自己說:“這個老頭,怎麽經得起這個女人折騰,過不了一年半載,她還得做寡婦,那時候再想辦法。” 


 


11、夏征舒遭車裂(下)


天色已晚,楚莊王當夜就在株林宿了。第二天,大軍離開株林,進入都城,與公子嬰齊會合。 

夏征舒握住囚車的木柱,看見母親坐在襄老車上,也在行軍隊列中。襄老和母親摟作一處。夏征舒頭向後仰,又用力撞向木柱,兩個眼眶立即折斷,眼球迸裂。 

楚莊王聽聞夏征舒撞瞎了自己眼睛,非常生氣。他傳令,對夏征舒施行車裂。 

深秋時分,天藍如洗。城南校兵場,並排停好四輛戰車,各有駿馬四匹、馭手一名。陳國百姓圍在四周。 

夏征舒被綁在中間的旗杆上。大家都在等待午時到來。太陽如注,夏征舒眼前隻是黑,臉上全是汗,耳朵聽見旗杆頂端的旗幟迎風招展,嘩啦啦的。他知道自己是在校兵場,他平時操練他的軍眾的地方。跟他一起弑君的那些軍眾也都被綁在這裏。 

午時一到,劊子手舉起大刀,齊刷刷地砍斷那些軍眾的腦袋,腦袋掉在地上,發出悶響。夏征舒熟悉這些聲音,知道手下都被行刑了。 

接著,有人來解開繩子,他明白輪到自己了,趁機用手抹掉臉和脖子上的汗。他被按住,趴在地上。夏征舒心想,連個木凳都不給墊,一下砍不斷,要遭很多罪。 

他感到自己的兩隻手和兩隻腳各被繩子拴住。他聽見車轍聲,馬蹄踩踏,塵土濺到臉上,馬匹的嘶鳴。 

然後,夏征舒感覺身體一下子懸空了,四肢被大力拉直,馭手用力打馬的聲音。夏征舒最後聽見的是自己骨頭斷裂和皮肉撕裂的聲音,這些聲音他都聽見了。 

四輛戰車跑向四個方向,跑了一陣,兜回來時,每輛車後麵都牽著夏征舒的一塊屍身,隻是頭不見了。 

之後,楚莊王下令取消陳國的國號,將其劃為楚國的一個縣。 


               
                     
                12、孔寧自溺 

楚莊王任命公子嬰齊為陳縣縣公,率大軍回師楚國,把陳國大臣轅頗等都一起帶了回去。 

楚國並陳為屬縣,各屬國諸侯、朝野大臣及各地縣公都來朝賀,隻有剛出使齊國歸來的大臣申叔時,麵見楚莊王匯報出使工作,對並陳之事提都不提。楚莊王覺得奇怪,要求申叔時做出解釋。 

申叔時給楚莊王講了個故事,說有個人牽著牛,為抄近路,走到別人田裏,踐踏了莊稼,田主很生氣,沒收了他的牛。 

申叔時說:“我王如何斷這個案子?” 

楚莊王說:“沒收牛太過分了。我會責怪牽牛的人,但會把牛還給他。” 

申叔時說:“現在夏征舒弑君,我王討其罪足矣。又取其國,這跟沒收牛有何不同?” 

楚莊王說:“你這個說法好,我還真沒這麽想過。” 

楚莊王決定恢複陳國的國號,於是召來轅頗,讓他去晉國迎回陳成公,又把孔寧和儀行父也召來,吩咐他們隨轅頗一起,回陳國輔佐陳成公。 

轅頗心想,禍根就是這兩個人,但是他什麽也沒說出來。大家一並離開楚國,正遇見從晉國歸來的陳成公,君臣一起回陳國複國。陳縣縣公嬰齊將版圖交割給陳國,回到楚國。 

孔寧回來不到一個月,得了一種怪病,下身潰爛,一日比一日重,眼看著那個東西越來越不像樣子。禦醫給出方子,囑他泡溫泉,泥浴治療。 

孔寧就每日抽個時間,用泥把那個地方糊起來,泡到熱騰騰的泥池子中,待上一個時辰。 

倒也見效,每次泡完,用清水衝幹淨,都有一層疤皮跟著爛泥被衝掉,新肉眼見著長出來。 

有一天,孔寧喝多了酒後去泡泥浴,在裏邊睡著了。時間長了些,他有些虛脫,睜開眼睛時,看見夏征舒站在他麵前,用手使勁拉他那個東西。 

孔寧嚇著了,馬上把頭縮進池子中。爛泥流進眼睛,堵塞住嘴巴。孔寧掙紮了一會就不動了,再也沒有出來。 


13、儀行父暴卒


公子嬰齊回到楚國後,依然以陳公自稱。楚莊王很過意不去。 

楚莊王說:“寡人已複陳國,一定另外補償你。” 

嬰齊趁機請求申地和呂地的田產,楚莊王準許了,但是屈巫不同意。 

屈巫說:“這兩處都是北方要地,國家要依靠那裏抵禦晉國。不可以充賞。” 

屈巫這麽說,楚莊王就沒把申、呂之地許給嬰齊。正好申叔時告老,楚莊王任命屈巫為申縣縣公,屈巫接受,管理申地。嬰齊很不高興,開始與屈巫有隙。 

孔寧之死,對儀行父影響很大。他失眠,睡著了就開始做夢,總是夢見陳靈公、孔寧和夏征舒,三人一起捆綁他。每次都要掙紮半天,才能從夢中醒來,醒來後大汗淋漓。 

儀行父本來身材魁梧,儀表堂堂,很快就消瘦下來。腿越來越細,結實的屁股變得幹癟。這些,儀行父都還能忍受,他還能吃能喝。最重要的是,下身那個東西不中用了,怎麽也不硬。吃什麽奇藥都不管用。 

有很多時候,從惡夢中醒來,儀行父第一個動作就是伸手去摸一下那裏,總是軟遢遢的。儀行父沮喪至極,心如荒草。 

儀行父總是夢見陳靈公、孔寧和夏征舒,卻一次都夢不見夏姬。醒來後,他會努力回想以往跟夏姬在一起的種種,下麵還是沒有反應。行屍走肉,儀行父想到了這一點。他不想這麽活下去。 

春天很快來了,儀行父去禦醫那裏,要了各種用於配製奇藥的奇花異草,帶回家中。他喝了很多酒,胡亂吃這些花草,把剩下的鋪在榻上、枕旁,然後沉沉睡去。 

天亮前,儀行父聞到一股異香,那氣味是他熟悉的,緊接著,夏姬第一次在他的夢中出現,他們緊密相連,合為一體。 

儀行父隻覺得一股巨大的熱流從自己的下身噴薄而出。他一下子醒過來,掀開被子,看見自己那個東西堅硬如挺,還在噴射不斷,那些花草都被沾濕了。 

儀行父精盡人亡,死後麵帶微笑,令前來收屍的人們十分不解。 


 


14、襄老陣亡


公元前597年,夏姬嫁給襄老一年了。襄老主要時間都待在軍中,整軍備戰。夏姬住在家裏,多與襄老的兒子黑要相處。一來二去,日久淫生,夏姬與黑要有了私情。兩人都如餓死鬼般,做起來便沒了日夜。 

這一年,楚莊王親率楚國大軍北上伐鄭,晉景公派出晉國三軍馳援。六月,雙方在鄭國邲水進行決戰。 

這是繼城濮之戰後,晉楚兩國第二次會戰。這一次,晉軍大敗,楚國獲勝,取得霸權地位。這就是曆史上著名的邲之戰,我在趙氏滅族事件係列中曾詳細描述過戰役情景。 

襄老就是在這場戰役中陣亡的。 

當時,因為諸將搶功,造成指揮係統紊亂,晉軍大敗,殘軍搶著渡河逃跑,楚軍在後麵緊緊追趕。咬得最緊的那支楚軍追擊部隊,正是襄老率領的。 

晉國大將荀首本來已經登上渡船,得知兒子荀罌被楚軍俘獲,馬上下船,集合家兵去救。荀首平日恤民愛士,很得軍心。聽聞荀首要深入楚軍救子,一時從之者眾。 

兩年後在晉楚鄢陵決戰中,一箭射中楚共王左眼的晉將魏錡,素與荀罌交好,也自願前往。荀首本人也是晉軍中數一數二的神射手。雖然晉軍敗局已定,這支救子部隊倒顯出一股強旺銳氣,返身殺入楚軍叢中。 

襄老正帶兵掠取棄車,晉兵猝至。荀首一箭射出,力穿襄老麵頰,襄老當下倒斃車上。楚國公子榖臣見襄老中箭,馳車來救,魏錡迎住廝殺。 

荀首又一箭射中榖臣右腕,榖臣忍痛拔箭,魏錡將他拉至車下。晉兵將榖臣活捉,又把襄老屍體放在車上。 

荀首說:“有此二者,可以贖我兒子了。” 

荀首帶領大家在大批楚軍到來前,策馬疾馳,歸隊回國。 

襄老戰死沙場,消息傳回楚國。黑要因為貪戀夏姬美色,竟然不張羅求取父親的屍體,在楚國引起了眾憤。 


 


15、巫臣遭滅族(上)


襄老戰死,他兒子黑要不去迎屍,楚國人憤之。夏姬覺到羞恥,提出自己去迎屍。夏姬心裏盤算的是借機回歸娘家鄭國。 

屈巫得知這個情況,就賄賂夏姬的下人,帶話給她,說申公屈巫愛慕夫人甚切,若她早上回歸鄭國,他晚上就會來聘。 

屈巫秘密派人去鄭國,捎信給夏姬的父親鄭襄公,說夏姬想回歸娘家,請父親安排迎接。鄭襄公就派使臣來楚國,迎接夏姬。 

楚莊王很奇怪,詢問眾臣,“鄭國派人來迎夏姬,這是什麽意思?” 

屈巫私下向楚莊王進諫:“夏姬是想收葬襄老的屍體,鄭國要幫助她做到這件事,所以派人來迎她。” 

楚莊王說:“屍體在晉國,鄭國怎麽得到它呢?” 

屈巫說:“荀罌是荀首最愛的兒子,現在荀罌被我們俘虜,荀首念之心切。荀首與鄭國大夫皇戌交情好,他可能想讓皇戌當中間人,來楚國說和,用榖臣和襄老的屍體換回荀罌。鄭國的主公因為邲之戰中幫我們,也想借此機向晉國示好。” 

楚莊王似懂非懂,算是被屈巫說服了。這時候,夏姬入朝,請求楚莊王準許她離開楚國,先回歸鄭國,然後求回襄老的屍體。 

夏姬講到動情處,哭起來,淚如雨下,楚楚可憐。 

夏姬說:“如果取不回襄老的屍體,妾絕不返回楚國。” 

楚莊王被感動,準許夏姬歸鄭國。夏姬很快就動身上路。屈巫則迅速派人給鄭襄公送去聘書,請求娶夏姬為妻子。 

鄭襄公不知道楚莊王和公子嬰齊都曾經想娶夏姬這些前因,他覺得屈巫是楚國重臣,與他結姻是件好事,就收下聘書和聘禮,同意了這門親事。 

屈巫行事謹慎,楚國上下,沒有任何人知道他所做的這一切。 


 


16、巫臣遭滅族(中)


屈巫秘密派人到晉國,帶書簡給荀首,告訴他怎樣用榖臣和襄老的屍體換回他兒子荀罌。荀首以為然,就寫信給鄭國大夫皇戌,請求他做中間人,去楚國說和。 

皇戌向楚莊王陳情,楚莊王想要回兒子榖臣,就下令放荀罌歸晉。晉國將荀罌和襄老的屍體歸還楚國。一切都如屈巫所說的一樣,沒有人懷疑他另有目的。 

不久,晉國出兵,進攻齊國。齊頃公向楚國求援,這時,正好楚莊王去世,楚國國喪,就沒有派援兵救齊,結果齊國大敗,加入晉國的聯盟。 

楚共王即位後,覺得這件事不對。 

楚共王說:“齊國從屬晉國,是因為楚國沒有救援,不是自願的。寡人要為了齊國討伐衛國和魯國,以雪前恥。誰願意將寡人這個意思傳達給齊國主公?” 

屈巫說:“微臣願往。” 

楚共王很高興,“你這次去經過鄭國,順便約鄭國軍隊,冬十月在衛國邊境會合,一起出兵,然後把這個日期告訴齊候。” 

屈巫領命,高興地回家做準備。他先到家族領地收取賦稅,然後將財帛裝載了滿滿十幾車,偷偷出城,自己乘一輕便車輛隨後,星夜兼程,趕往鄭國。 

屈巫到達鄭國,向鄭襄公傳達了楚共王會師之命後,就迫不及待地請求麵見夏姬。 

夏姬覺得自己命相硬,總是克夫,想著終老娘家,不再嫁人。她沒想到,一回到鄭國,父親已經接受楚國重臣屈巫的禮聘。夏姬早知屈巫的心意,兩個人很快成親。 

新婚之夜,屈巫使出平生功夫,對夏姬極近溫柔。夏姬的生命之火又一次被點燃。兩個人得遇知己,相見恨晚。百般纏綿之後,夏姬靠在屈巫枕旁,憂心忡忡。 

夏姬說:“這件事如何向楚王稟報?” 


 


17、巫臣遭滅族(下)


屈巫將楚莊王和嬰齊都曾想娶她之事都訴說了一遍。 

屈巫說:“下官為娶夫人,廣費心機。今日得與夫人魚水之歡,此生足矣!我沒法再回楚國,明天就與夫人另尋安身之處,白頭偕老。夫人意下如何?” 

夏姬流下眼淚,吻遍屈巫全身。情到深處人孤獨,拂曉時分,他們再次恩愛。屈巫把夏姬緊緊摟住,感覺到了天邊,一切都那麽遙遠。 

夏姬說:“夫君既然不回楚國,那出使齊國的使命,如何完成呢?” 

屈巫說:“我不去齊國了。楚國定不會饒我。如今,能與楚國抗衡的,隻有晉國。你和我一起去往晉國吧。” 

第二天早上,屈巫寫下表章,派下人寄給楚共王,將家族財帛安排得當,攜夏姬,徑奔晉國而去。 

晉景公正為兵敗於楚國而羞恥,聽說屈巫前來投晉,當即大喜。 

晉景公說:“這是上天賜此人給我!” 

晉景公接見屈巫,拜為他晉國大夫,賞賜邢這個地方給屈巫,作為他的領地。屈巫和夏姬從此在晉國安居樂業。他將自己的姓氏屈去掉,以原名巫為姓,重新取名為臣。人們都稱他為申公巫臣。 

楚共王接到巫臣的表章,拆開一看,當即氣暈。 

巫臣說:“承蒙鄭君將夏姬許給臣,臣不能拒絕,所以接受。恐大王見罪,臣暫居晉國。出使齊國之命,請大王再派良臣。死罪!死罪!” 

楚共王召見公子嬰齊和公子側,給他們看巫臣的來表。 

公子側說:“楚國和晉國世代結仇,巫臣投晉,是國家叛徒,不可饒恕。” 

楚共王命公子嬰齊率兵將巫臣在楚國的家族誅殺殆盡,巫臣沒有帶走的財產由公子嬰齊和公子側悉數分得。 

公子嬰齊說:“黑要和母親通奸,罪亦大矣,應該一並征討。” 


 


18、黑要獲斬


襄老的兒子黑要與繼母夏姬通奸,又因貪色不張羅迎回父親的屍體,即使是巫風盛行的南方楚國,也是上下同愾,舉國憤之。 

巫臣事發之後,家族被盡斬。公子嬰齊發話,公子側帶兵圍了襄老的家。巫臣叛晉可說是楚國的奇恥大辱,君臣一致認為根源是夏姬,不折不扣的紅顏禍水。 

黑要的內心其實最受傷害。當初,夏姬與他通奸是因為心灰意冷,襄老又長期不在家。黑要則是真心迷戀夏姬,他覺得夏姬也迷戀他。如果襄老不陣亡,黑要真說不好自己是否會弑父。父親的死訊傳來時,他深深自責,因為他真的曾希望父親戰死沙場,這樣他就可以獨享夏姬。 

夏姬回鄭國不久,晉國送回襄老的屍體,黑要為父親帶重孝。他要為襄老守喪三年,但心中還是惦記夏姬,期盼有一天她會回到楚國。 

雖然舉國聲討讓黑要在人前抬不起頭,但是夏姬和巫臣結好的消息更加使他絕望。黑要本不是好酒之人,為父親守喪後更是滴酒不沾。知道這個消息後,黑要很快把自己灌醉,不省人事中,他揮刀斬了自己的命根,倒也並不覺得疼。 

從酒醉中醒來時,黑要發現自己被捆綁在父親的靈堂之前,周圍全是公子側率領的兵士。然後,他感到下身鑽心的疼痛。 

公子側命兵士把黑要的命跟拿來。 

公子側說:“這確實是個禍根。我本來要幫你解決掉,你自己倒下手了。” 

公子側讓兵士取來木凳,將那命根放在上麵,命兵士用刀將它剁碎。 

黑要說:“請大人為我鬆綁,允許我在父親麵前自刎,謝罪國人。” 

公子側說:“你已經自我去根,下麵該讓楚國人解解氣了。” 

黑要被帶往集市,當眾斬首。楚國民眾人心大快。 


 


19、巫臣、夏姬極樂而亡


巫臣聽聞家族被盡誅,憤怒之下,遣書給公子嬰齊和公子側。 

巫臣說:“你們貪饞事君,濫殺無辜。我將盡全力使你等陷入疲於奔命中,直到你們死。” 

公子嬰齊和公子側收到巫臣來書,看過就燒掉了,沒有讓楚共王知道。 

從此,巫臣全心為晉國謀略,他最重要的戰略是使晉國和吳國通好。巫臣將自己的兒子狐庸派到吳國,擔任外交部官員。在狐庸的斡旋下,大批晉國軍事顧問,去吳國軍隊教導先進的車戰之法。吳國很快強大起來,兵力益盛,開始逐步奪取楚國東部的屬國。楚國邊境受到侵伐,後方失去安寧。 

晉悼公時代,壽夢成為吳國國王。巫狐庸奉晉悼公命,去見壽夢,請兵伐楚。壽夢讓兒子諸樊為將,率吳軍進攻江口。公子嬰齊率楚軍迎戰,雙方都動用水師,沿江作戰。吳軍在采石港大敗楚軍。公子嬰齊羞憤成疾,不久後病卒。 

巫狐庸受晉候重用後,巫臣就不怎麽仕朝了。他徹底退休,和夏姬過起平靜的日子。雖然他們都年歲愈大,但他們每日都互相切磋“采戰之術”,行魚水之歡。夏姬依然美豔如初。 

冬天,雪大如席,漫無邊際。拂曉,夏姬做了個夢,她十五歲夢中交合的上界天仙又出現了,微笑著撫摸她的臉。 

夏姬醒來,伸手摸自己的臉,皮膚驟然衰老。緊接著,巫臣也醒了,睜大眼睛看著夏姬。夏姬想衝巫臣笑,可是笑不出來。突然間,夏姬感到心如止水。 

夏姬說:“我要走了。” 

巫臣說:“我知道。我們一起走。” 

巫臣將夏姬脫光,自己也脫光。外麵雪下得大,屋內爐火正熊。兩個人身體交接在一處,相擁著,極樂而亡。 

巫臣死後,狐庸又改回屈姓,留在吳國為官,後來官至相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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