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芳華》的各種解讀(毒)

來源: YMCK1025 2017-12-23 12:53:21 []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 次 (24322 bytes)
本文內容已被 [ YMCK1025 ] 在 2017-12-23 18:20:29 編輯過。如有問題,請報告版主或論壇管理刪除.
 

 

 

《芳華》:警惕那些讓你“善良”的人

 

作者: 格桑

《芳華》挺好看的,輕飄飄的好看,大腿翻飛和美好肉體,陽光映照著年輕姑娘臉上幼幼的絨毛,大篇幅歡樂青春的場景消解了含含糊糊的‌‌“西南邊境的戰爭‌‌”,以致於年輕人們看完電影後發出‌‌“年輕真好‌‌”的感歎,緊追熱點的公眾號們發出‌‌“盡管不被善待但還是要做善良的人‌‌”巴拉巴拉的雞湯。電影看成這樣就可怕了。

這一代人真有這樣的芳華嗎?

初來文工團的何小萍在熱氣籠罩的澡堂子裏興奮地問,這裏可以天天洗熱水澡嗎?得到的回答是‌‌“當然‌‌”,曾經在那場戰爭中當過老兵、現在廣州做律師的胡朝暉先生看到這裏,突然感到,電影裏描寫的生活,離當年他們底層士兵的真正生活,真是太遙遠了。‌‌“他媽的!我在越戰部隊當兵的時候,不僅從來沒有看到過一個女兵,而且也從來沒有洗過一次熱水澡!‌‌”

1974年,有幾個同樣年輕的平民能過上天天洗熱水澡的生活?同樣年輕的人,都擁有緊致蓬勃的肉體的人,又有幾個能無憂無慮地穿著泳裝跳進陽光下的遊泳池消夏?

1974年,全國還在停課鬧革命,繼續農業學大寨,大寨農民陳永貴當上副總理,全國農村大抓階級鬥爭,搞政治掛帥,砍資本主義尾巴,片麵抓糧食生產,不搞副業生產。更可笑的是,一些地方本來是平地,為了學大寨,也人為地修造梯田。身在農村的蕭穗子同齡人隻能勒緊褲腰帶下苦做望不到頭的活,吃著永遠不夠吃的飯,具體的生活形態參見《活著》。


黃啟後《當年勞動最光榮》

這幅油畫是黃啟後先生的傑作《當年勞動最光榮》。描述了70年代期間一個開河工地的場景,浩大的場麵、原始低效繁重的生產方式、被控製思想沒有報酬的蟻工。

他們沒有芳華。

城市裏的蕭穗子們幾乎全被送到祖國邊疆、各地農村插隊落戶當知青去了,電影裏的北京知青、上海知青多被送到新疆邊陲、雲南深山、北大荒最艱苦的地方,沒有任何生產經驗,插秧開荒做苦力,被形形色色的人戲弄欺騙而自己渾然不覺。據劉小萌所著的《中國知青史·大潮》的統計,僅1974——1979年在全國發生迫害上山下鄉知青等案件41272起,知青死亡人數25690人,其中非正常死亡人數為15899人,占死亡總人數的61.9%。

他們沒有芳華。

隻有部隊能吃飽飯,享受安定與尊嚴。其中最令人向往的自然是文工團。馮小剛坦言這就是為紀念自己的文工團歲月而拍,動員了同樣是文工團出身的嚴歌苓寫小說。在別人連吃糠都吃不飽的時候有餃子吃,在別人缺水喝的時候每天有特供熱水澡洗,在北大荒的同齡女孩容顏已經被摧毀的時候還能擦檸檬潤膚蜜,在全國抄家抄得幹幹淨淨的時候還能隨身佩戴名牌手表和金項鏈,肉體上最大的痛苦隻是難熬的毯子功,其餘全副精神都用來應付小小的勾心鬥角、計算博弈和打情罵俏,大幕一拉,收獲一個美貌少女(或少男)想得到的全部榮光,這確是隻屬於他們的芳華。和這一代人毫無關係。


這是一張1974年某文工團的營養補助名單,能看見瞿弦和等知名藝術家的名字,每人每月補助6元,這是額外的福利。同樣是1974年,天府煤礦的普通工人一個月工資是28元。

老兵胡朝暉的回憶裏,荒山野嶺的冰冷的野戰日子,過的是‌‌“白天兵看兵,晚上兵看星‌‌”的寂寞淒涼的生活,‌‌“我們從來沒有看到過一次《芳華》裏女兵們的舞蹈,也不知道她們排練的這些婀娜多姿的優美舞蹈,到底曾經演出給哪些越戰士兵們看過。‌‌”

電影隻好講講淺淺的人性,講活雷鋒的隕落,好人的蒙難,不幸者的不幸。然而從情節到結局還是維護了血統論的權威,假裝遺憾地感歎一下倒黴蛋(終究是出身最低的人最慘),慶幸自己勤奮又運氣好(馮小剛和嚴歌苓都憑借自己的專業技能出人頭地),對特權階層的世襲表示不容置疑的認可(因為情敵是軍長的女兒,所以不計較她搶走自己心儀的男子,這種特別的寬容絲毫不可能給予何小萍)。

蕭穗子這個旁觀者的身份寫得無比尷尬:她在老百姓眼裏是光芒耀眼的女文藝兵,其實在出身優越的女兵中居於下風,在舞台上也隻是集體群舞中的一員。她就像鑽戒上一粒鑲在大鑽周圍的小碎鑽,隻有在集體中才能熠熠生輝折射出囂張奪目的光芒,脫離了集體,她就謙遜細小,留之無用棄之可惜。

所以蕭穗子必須討好首長的女兒,和她們做閨蜜,幫她們打下手,和她們合夥欺負人。她麵對高幹子女的時候是仰視的,聽命的,麵對劉峰何小萍的時候,又是充滿優越感的。看到他們落難了,又是可憐的、感慨的,但,絕沒有一點感同身受,完全就是‌‌“他們的命真是不好啊‌‌”,一點同情都沒有,集體和落難的人是劃清界限的,那我正好有借口不去同情,甚至,集體需要的話,我可以再落井下石一次。

蕭穗子也是怕劉峰何小萍再翻身的,如果他們成了英雄以後抓住機遇向上流動,變身成功人士,那這些曾經不友好的故交會難堪、會豔羨、會想盡辦法重新攀附。

好在倒黴蛋們的人生完全被詛咒了,倒黴到底了,沒有任何翻盤的可能性,蕭穗子們這才鬆了一口氣。

毛偉人說‌‌“世界是你們的,也是我們的,但歸根結底是你們的;你們是早晨八九點鍾的太陽,希望寄托在你們身上。‌‌”其實隻是對留蘇的幹部子弟們說的。

每個時代的成功者始終還是軍長的女兒們、孫子們,層級森嚴,平民不可逾越。原著裏的林丁丁嫁入首長家後被各種譏諷嫌棄,最終被掃地出門。司令家的兒子要娶的是軍長的女兒,這才是確保革命江山萬年長的關鍵。

我的朋友楊樾說得非常好:嚴歌苓自己寫這本書的時候情緒應該就是很複雜的,不同於其他作品,芳華更像是嚴歌苓的自傳,文工團生活必然是給了她的人生極為深刻的印記,雖然我一直很喜歡嚴歌苓的書,但記錄自己的人生,必然是對真實進行了大量的修飾,對她諱莫如深的東西欲言又止,她在文工團裏遭遇過什麽,我們已經沒法知道了,她講出來的看似回憶的東西,其實都是被她扭曲粉飾的,所以很多人看了片子覺得怪怪的,我倒是能理解嚴歌苓這種心態,當一個人又想傾訴,又想在傾訴中*****,還要在傾訴中保護自己的時候,記憶就會偏轉,最後自己都不記得真相了。

到底真相是什麽呢?翻開每一頁荒誕的曆史,隻能看見‌‌“欺騙‌‌”兩字。最終你發現,整齊劃一的集體裏,所有的號召都是謊言。五零後六零後一代人,響應號召鬧革命,響應號召不上學,響應號召去批鬥,響應號召下鄉插隊,響應號召紮根農村一輩子,響應號召學雷鋒讓盡一切好事(全給特權階層),好容易血淚斑斑回了城進入工廠上班,響應號召隻生一個孩子,準備為企業奉獻一輩子的時候,改革大潮一來,響應號召下崗,所有事先的承諾都輕易改變了,遇見任何不公,響應號召替國家著想替大局著想不鬧事不上訪,你們這一代人的曆史,在課本上是被忽略的,文什麽革,越什麽戰,下什麽崗,還有那什麽,都不是考點,最後你們的兒孫都不知道。你們這一代被摧殘的人生啊,最好快快過去,曆史就能像沒發生過一樣了。

1999年春晚小品《打氣》

美化苦難是有罪的。

電影裏大喇叭宣傳學雷鋒,隻有代表平民的劉峰在賣力響應號召,首長家的兒女們隻需享受活雷鋒的服務;文工團風雨飄揚的時候,分隊長還在辟謠叫大家安心排練,首長家的兒女們已經早早安排好了後路;和平年代自謀生路,吃盡了虧的平民劉峰賣足力氣,最後還是要接受首長家兒女的恩賜(電影裏是罵聯防,原著裏是借錢)。

現實裏也沒有不同,最著名的戰鬥英雄徐良是藝術院校出身,完全可以在相對安全的地方做文工團員,他選擇參加的前線戰鬥令他失去一條腿,但是因此也成為了舉國矚目的大英雄。到處作報告,接受歌頌,大英雄的極致絢爛是上了央視春晚演唱《血染&風采》。之後仍然是破裂的家庭,窘迫的生活,傷痛的折磨,猜測和流言。英雄的晚年願望是兒子能在加拿大接受好的教育。

人當然應該善良,但是請別要求他人善良。

勸說他人做好人的人,隻是想要炮灰、肉盾和墊腳石。

老兵胡朝暉在整個打仗期間沒見過文工團,戰爭結束後,‌‌“我調到廣州的部隊工作了,這時我才耳聞目睹了真正的部隊文工團。正如俗話所說的從糠籮籮跳進米籮籮,這也讓我感覺到什麽是人間和天上。文工團雖非作戰部隊,但威力比作戰部隊強萬倍,錢多水深人脈廣,能唱能跳能喝酒,上得了舞台,下得了舞池,赴得了宴會,升得了將軍,當得了明星,深受廣大領導歡迎。‌‌”

相聲演員牛群和何小萍一樣在1974年進入北京軍區戰友文工團,在這之前,1968年高中畢業的他在農村插隊。北京軍區政治部戰友文工團成立於1937年12月11日,是解放軍創立最早的軍隊文藝團體之一。

部隊文工團對中國藝人的吸引力,直至新世紀還未減弱。2010年,一位已經成名的湯姓女歌手被特招進入北京軍區戰友文工團,得到文職級別3級,專業技術5級,對應大校軍銜。在入伍之前,她已經上過春晚,擁有鱷魚皮愛馬仕、成套的帝王綠翡翠和廣告代言,但進入文工團,意味著可以調動最主流最頂層的資源,擁有更多錢和名氣的體製外歌手在這種資源麵前就隻是螻蟻微塵。隻是現在,湯歌手和她的翡翠都不知所蹤了。

但是必須承認,中國最頂級的歌唱演員幾乎都在文工團。

曾經有過文工團經曆的許多人,也成為了人生的贏家。

賭王最得寵的四太梁安琪,就是廣州某文工團舞蹈演員出身,從13歲起跳了7年。80年代,20出頭的梁安琪來澳門發展,在‌‌“婦女會‌‌”教舞蹈,1986年初,身為舞蹈教師的梁小姐在學員的引薦下出席一個私人舞會。賭王何鴻燊是舞會的特邀嘉賓,不過那一次善舞的‌‌“二太‌‌”藍瓊纓遠在天涯,‌‌“三太‌‌”陳婉珍不會跳舞。在女主人的引薦下,舞蹈老師梁小姐做了賭王的舞伴,一躍而成為賭王的太太,集萬般寵愛於一身,坐擁幾百億身家。

還有一位幾代中國觀眾都十分熟悉的著名歌唱家,她基本實現了每個時代女孩的最大夢想。恰好,她就是電影裏同時代的文工團員,而且上過老山前線慰問演出,不知道她會不會從這部電影中看到自己的芳華。????

 

 

 

 

《芳華》有如大觀園,但絕不會讓劉姥姥去一探究竟

透過劉姥姥的眼睛看大觀園,是文學地再現真實;而在《陽光燦爛的日子》和《芳華》裏,沒有一個劉姥姥,任由文學對時代撒謊。

撰文 | 任大剛

1993年出品,1995年上映的《陽光燦爛的日子》(以下簡稱《陽光》),在1996年台灣金馬獎上,從最佳劇情到最佳音效,從提名到獲獎,有七八項之多。

跟著異口同聲的叫好,我也跑去看了這部片子。說實話,我不知道它好在哪裏。

大學畢業後,閑極無聊,我看了那時候出版的所有王朔的小說,包括《陽光》的原版《動物凶猛》,為他的語言和機智所折服,但我還是不理解《陽光》為何受到台灣電影人的青睞,直到看了2007年某一期“鏘鏘三人行”竇文濤、梁文道與王朔的對話,似乎恍然大悟。

▲《陽光燦爛的日子》劇照

原來大院子弟的生活,受的教育,與所在城市,包括北京平民子弟完全不同。

他們有自己的語言體係,能夠看公開宣傳上沒有的曆史材料,以及不能公開出版的書籍;閑時研究打仗,王朔笑稱:“我不是吹牛逼,我指揮一個集團軍富富有餘,哈哈哈。”

而當竇文濤聽王朔說,大院子弟都把北京城的公眾稱為“老百姓”時,驚呼在台灣,他們這種身份的人,也把當地公眾稱為“老百姓”。

看到此處,我似乎明白了,台灣當時的影視界,完全看得懂這部青春生活片。

從遠處說,不管是國民革命軍還是人民解放軍,都脫胎於蘇聯的思路與訓練養成,並不約而同聚集而居,形成獨特的大院文化;從近處說,兩岸的大院子弟,也多不約而同,喜歡從事文化娛樂業。

這種“共情”,恰似一種心照不宣的密碼核對,相互莞爾一笑。王朔自言,後來到了美國,最喜歡的還是跟台灣的國民黨人打交道。

▲王朔的母親是一名醫生,父親王天羽為軍委訓練總監部(後改編製為總參軍訓部)的軍官教員(圖為王朔全家福)

但是對大院生活完全陌生的老百姓,我們真不知道它好在哪裏。這不是我們的生活和想象所能及。

這是他們的生活,是他們的青春,像神話,像科幻,與我們毫無關係,毫無瓜葛。

他們的青春可以進入主流敘事,仿佛正史一般,得到盡其可能的傳揚。

而我們的青春,飄散在零零碎碎的野史和傳聞之中。

如果這部電影信息能夠保存千年,那時候的曆史學家再看這部電子文物,或許他將斷定這是20世紀70年代人生活的全部——風花雪月、滿麵歡笑、俊男美女、才子佳人,荷爾蒙迸發,以及到21世紀初年,大部分人都還達不到的物質享受。

即便文字記載還在,即便有張藝謀的早期電影如《菊豆》《活著》般的貧困與荒誕,但那時候的曆史學家也會迷糊——興許這隻是全部生活的一部分,否則怎麽解釋它在“同時代”就獲得了那麽多的褒揚?

這隻是極小極小極小一部分——萬分之一都不到的人的生活,那裏就像大觀園一樣,清幽雅致,樓???亭閣,你看不到任何一丁點那時候全國百分之七八十的人住的茅草屋。

一個導演,當然有權重現他自己的生活經曆,但可怕的是,當隻有他們的生活才有資格展示於公眾麵前之時,這不是表達自由。

《芳華》的場景,仍然是大院,不過它不是北京的大院,而是西南某省會的大院,那裏的生活,比《陽光》還要好。

他們可以將餃子吃到膩,可以有冰激淩吃,不時還有來自北京上海的吃食,衣服光鮮亮麗,不含一點褶皺,住在有木地板的房間,每天可以洗熱水澡,有遊泳池……

作為一個西南地區的70後土著,如果不是看了這部片子,我做夢都想不到,當億萬饑餓的人們還在那片土地上拚命刨食時,已經有一群人過上了神仙般的日子。

上世紀70年代的西南地區,即便在省會,也是成片低矮的破舊瓦房,坑坑窪窪的街道,垃圾遍地,街上不時可以看到“老百姓”穿著打了補丁的衣服匆匆而過……

但是,觀眾在《芳華》裏,連一瞥他們的機會也沒有。從這點來說,它跟《陽光》一起,在共同篡改曆史。

 

 

不可否認,薑文和馮小剛在影片中講述的人物和故事,是可信的。但問題在於,人物和故事越真實,越精巧,其所植入的曆史鏡像更加不知不覺,越難反駁。

▲《芳華》中所描繪的大院生活十分美好

與之相對照的是,同樣是變態年代的故事,《辛德勒名單》裏,如果故事沒有置於時不時的任意殺戮,則辛德勒先生的善舉必定是殘缺的,甚至有理由懷疑,導演在刻意掩飾什麽。

對《芳華》的評論,更多集中於人物衝突,以及在人物衝突中表現出來的價值觀,讚彈有之。這是很可貴的。但如果整個輿論隻是集中於此而不及其餘,則至少對薑文到馮小剛等一叢大院子弟來說,潛意識裏是可以欣然接受的:人物可以臧否,隻要你接受生活曾經如徜徉於大觀園的曆史敘述,就可以了。

《陽光》是一座造價不菲的大觀園,《芳華》是另一座造價不菲的大觀園。大院、文工團和大觀園裏一樣兒女情長,一樣一顰一蹙皆有高低貴賤。最後凋敝,各奔東西。

但大觀園的可貴,是突然之間闖進一個劉姥姥,陡然還原了所有的社會現實。在大觀園最鼎盛時期,一個劉姥姥的出場,強烈提醒大觀園的虛幻與不真實。

大院的外來者,來曆不明的於北蓓能充當劉姥姥的角色嗎?不能;政治身份卑賤的何小萍能充當劉姥姥的角色嗎?也不能。

她們頂多是那個群體的邊緣人,即便不是自己人,也是同路人,理論上可以尋找到進階的出路。

 

不像劉姥姥,鬼使神差,謀得一個千載難逢的遊園機會,耳聞目睹天上人間,見識貴族之家一頓飯就相當於自己這個窮人一年的所有開銷,那麽多琳琅滿目的奇珍異寶,幾輩子都不能見識……

那麽,在《陽光》和《芳華》的年代,有沒有劉姥姥呢?可以說遍地都是劉姥姥。但恰恰,以解救窮苦人,為窮苦人謀福利為己任的團體,其價值載體上,徹底回避了自己的解救和服務對象,他們連露出一塊補丁的機會都沒有。

從這點來說,透過劉姥姥的眼睛看大觀園,是文學地再現真實;而《陽光》和《芳華》裏,沒有一個劉姥姥,任由文學對時代撒謊。

▲劉姥姥進大觀園(87版《紅樓夢》劇照)

有一次到軍博參觀。近代以來成排成排的重型武器擺在那???,一個個的銘牌看過去,發現基本都是外國生產製造,不由得感慨係之,中國近代以來的曆史,難道不是由這些武器及其生產國所左右和主導的嗎?由是,軍人地位在近代以來,客觀而言是越來越高的,在上世紀70年代,恐怕達到曆史的頂點。參軍入伍,幾乎是城鄉青年唯一的正牌出路。

而大院,天生就有參軍便利,要進文工團,“給我爸說一聲”,不一定是吹牛;而文工團,這幾乎是軍人這個最體麵的團體裏,最體麵的團體。

盡管那裏也有成長的煩惱,有勾心鬥角,但與大部分人還在為解決溫飽而掙紮、為基本尊嚴而哭泣,這些又算得了什麽?

兩部電影,客觀上與抗日神劇共謀,一體兩麵構成一個整體,20世紀中國的苦難,要麽被戲說,要麽被青春靚麗的身影和蔚藍的天空所遮蔽,讓人看不真切。

其實,何須千年,你隨便去找一個對曆史不怎麽感興趣的90後,告訴他上世紀70年代如何貧窮,他或許隻能參考朝鮮的現狀去想象,而實際上,那時候哪裏有平壤的高樓大廈和滿大街的漂亮衣服?

 

 

所有跟帖: 

寫第一篇影評的人,心裏有毒。毒太多,都順著筆流淌出來了。 -DoraDora2008- 給 DoraDora2008 發送悄悄話 DoraDora2008 的博客首頁 (0 bytes) () 12/23/2017 postreply 22:49:16

那個時候是文工團 現在是女演員 總的來說沒有本質區別 -笑含- 給 笑含 發送悄悄話 笑含 的博客首頁 (0 bytes) () 12/24/2017 postreply 16:09:34

請您先登陸,再發跟帖!

發現Adblock插件

如要繼續瀏覽
請支持本站 請務必在本站關閉/移除任何Adblock

關閉Adblock後 請點擊

請參考如何關閉Adblock/Adblock plus

安裝Adblock plus用戶請點擊瀏覽器圖標
選擇“Disable on www.wenxuecity.com”

安裝Adblock用戶請點擊圖標
選擇“don't run on pages on this doma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