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薄顛狂者戒

清代紀曉嵐《閱微草堂筆記》中有這麽一段故事:

滿老太婆,是紀曉嵐弟弟的奶娘。她有個女兒名叫荔姐,嫁給附近村裏一位農民為妻。

有一天荔姐聽說母親病了,心急如焚。她等不及和丈夫一起同行,便獨自匆匆忙忙地趕回娘家去。當時天己經是朦朦黑了,幸而有一彎新月掛在天空,倒也還能辨明道路。就在這時,她忽然發現有個人在後麵緊緊地跟蹤她。她心想,此人必定是個流氓,若是被他追上,那麻煩可就大了。而在這曠野地方,連呼救都不可能。於是她靈機一動,閃身躲到一座古墓後邊的一株白楊樹下。她迅速摘下釵簪耳環揣在懷裏,從腰間解下一條絲帶纏繞在脖子上。她披散了頭發,瞪大眼睛,吐出舌頭,直勾勾地盯著前方。

這時候那流氓已經迫在近前。她不但不害怕,反而招呼他坐下。那流氓湊近一看,發現是個瞪眼吐舌的吊死鬼,頓時驚昏在地。荔姐乘機狂奔,跑回娘家。一進門,全家人都被她這副怪模樣嚇壞了。問她這是怎麽回事?荔姐喘了一口氣,才向家人說出了事情的始末。大家都感到又憤怒,又好笑,並議定要向鄰裏追查這個跟蹤的人。

第二天人們紛紛傳說鄰村某家的少年,在村外墳地裏遇鬼中了邪。那鬼至今還附在他身上,他已經變成瘋子了,嘴裏不斷胡言亂語。後來這位少年的家長,百般延醫用藥,乃至請道士作法,焚符念咒,都不管用。從此他便瘋瘋顛顛地過了一輩子。

這種情形,可能是因為他受了驚嚇之後,心有餘悸,真的鬼魅便乘機而入,使他中邪。或者是他受驚之後,神經錯亂,因此腦子裏便產生出種種妖魔鬼怪的幻象。或者是神明要懲罰他的惡行,暗中攝去了他的魂魄。

無論是哪一種情況,這個少年所落得的下場足以使那些行為輕狂的人引以為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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