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學者畢生精研中醫 洞察古中國掘起原因】
1971年的一天,德國慕尼黑,保羅?安索德(Paul Unschuld)家的公寓
單元的門鈴聲響起。他開門後發現了一名年輕男子,對方用英語簡潔地
說:「您好,我是占士?奎因(James Quinn),來自中情局,請告訴我
針灸的軍事用途。」
《紐約時報》報導,保羅?安索德是西方國家少有係統且嚴肅認真地研究
中國傳統醫學的德國學者,而且對中國文明的演繹,更甚於解釋中醫在
新現代醫學的角色,一絲不苟地翻譯中國古時偉大的中醫著作,嚴謹的
態度不輸漢學家。
安索德博士收藏1,100份中醫手稿,內含4萬多個處方,是研究中醫如何
以草藥治療疾病的重要文獻。這些文件並同他收集的優秀的中國醫學家
的雕像,都將進入德國正在建造中專門展覽非歐洲文化的博物館。
由於擇善固執以及直言不諱,安索德博士對中醫的獨特見解,時常在西
方科學界引起爭議和辯論。對很多人來說,中醫隻是工業化和西藥普及
後的備位治療方法,也有人認為中醫有時會有效隻是因為安慰的心理作
用和運氣。對這兩種說法,安索德博士都直言反駁。
過去28年來,他致力中醫最重要著作《黃帝內經》的英譯工作,最近完
成其中三個主要內容,近期將由加州大學出版社出版。
不同於許多西方國家使用的中醫教科書,安索德博士的英譯避免現代醫
學的術語如「能源」,或常見的西方醫學術語如「病原體」,因為他覺
得使用這些術語,對中國古代的中醫大夫和他們的世界觀來說是不公平
的。
這種出於對2千多年前的中醫的尊敬,忠實原文的英譯術語,雖然是非常
具開創性的,但對許多崇尚西方科學的從業人員來說,是不容易閱讀
的。
教授中醫的中醫師羅森伯格(Z’ev Rosenberg)說:「安索德博士嚇到
初學者,因為他在書中說“學習者應了解中醫的原始術語”。」
安索德博士說,中醫在西方受到關注可以追溯到冷戰時期,或者更淮確
地說是1971年,當時《紐約時報》的專欄作家占士?萊斯頓(James
Reston),報導他在中國突發闌尾炎,醫生用針灸和艾蒿(mugwort)治
療。
當時正是美國試圖與中國建立雙邊關係,中方有意對外開放的時候。隨
著外界與中國接觸越來越頻繁,中醫也越受關注,西方國家開設中醫課
程,來自東方的中醫書籍大量英譯上市。
安索德博士出生於醫學世家,自曾祖父開始都是從事醫學工作。最初,
他在慕尼黑獲得藥學和中文的學位,同時結識妻子。1969年和妻子一起
去到台灣,原本打算學習中文一年,但結果是他在台灣訪問了多位中醫
師。
這段經曆有助於他完成博士論文,並成為中醫專家。
20年來,在慕尼黑大學(Ludwig Maximilian University of Munich)
領導醫學曆史研究所。
安索德博士強調純學術研究的做法,不受北京歡迎。雖然他在中醫的知
識和英譯中醫書籍方麵廣受尊敬,但他不樂意配合北京,將中醫作為中
國軟實力進行推廣。
對於安索德博士來說,用中醫理論闡述中國人的精神更有意義。
他認為,中醫曆史上的經典人物例如黃帝,
能夠反映出中國人根深蒂固實用主義的思想。
在2千多年前大多數中國人認為疾病和鬼神有關的年代,
這些中國書籍卻指出得病與自身行為有關並且是可以治癒的。
安索德博士說:「這和啟蒙運動很類似。」他說,
中國有句古話說「我命在我,不在天。」
「在古時候的中國,醫學和政治是相似的:遇事時不應怪罪他人,
要從自身找原因。
要自問“我做錯了什麽?”
“我為什麽如此容易被攻擊?”
“我要怎麽做?”這種反思就是(古時候的)中國能夠掘起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