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宿舍奇妙故事

來源: meowzilla 2016-03-16 07:54:23 [] [博客]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 次 (17384 bytes)

meow注:寫得有點日本驚悚片的意思了

 

文/姚瑤

每天晚上我和老公在小區裏跑步時,總會聊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問題。比如看到輕鬆超越我們的泰迪犬,我會問他,和自然界其他生物相比,人不能上天入海,不能攀援樹頂也沒有如風速度,力量之弱更不用說,為什麽卻成了這世界的地主。老公說生理上的缺陷用頭腦來彌補。我忙說,那麽同理可得,女人在生理上弱勢於男人,因此女人在家庭裏也應當是主人。他說你們的頭腦不是勝在智慧,而是勝在複雜。
就這樣,我用了五圈的慢跑,給他講我所知道的,女人那朵複雜的腦花開出的奇妙故事。

1、
孟蒙和我很有緣分,同年同月同日生,名字的構成也差不多。我們不讀同一所學校,兩家外婆是鄰居,因此在無親無故的北京城,被外婆們要求相互照顧。第一次約見麵已是大一的深秋,她說陪我聊聊吧,我要瘋。
不知道是從哪一天開始,她覺得周圍的一切都不太對勁。
比如,她從超市買回袋裝鮮奶放在書桌上,中午下課回來,發現鮮奶被撕開喝掉了一小半,軟塌塌地靠在杯子上。第一次她以為自己記錯了,可是同樣情況接二連三,她當是惡作劇,在宿舍問了一圈,皆答不知。
比如,課本、筆記會莫名其妙被撕掉很多頁,鋸齒狀的撕痕讓她覺得不寒而栗。
再比如,新買回來的衣服甚至還沒來得及穿,第二天就會被剪出亂七八糟的破洞,剪刀和碎布料隨便丟在床上。她差一點哭著報警,被室友勸了下來。
出於保護隱私,女生宿舍在私密區域不使用監控,因此隻能四個女生湊在一起分析,最後矛頭一致指向了另一個宿舍和孟蒙走得最近的女孩,理由是她最了解孟蒙宿舍的動向。
因此孟蒙每每回到宿舍就心有餘悸,直到給我電話的前一天晚上,她因為校園舞會回來很晚,室友都縮在各自的床上就著台燈做各自的事。她走到自己床邊,掀開簾子準備坐下換掉難受的高跟鞋,突然看見倒扣在床上的塑料盆,她嚇得尖叫起來,室友們紛紛跳下床圍過來。
大概是看過太多蛇蠍心腸的電視劇,所以誰都不敢去掀開那個盆,“不會是死老鼠吧”“不能是蟲子吧”,最後還是孟蒙自己用晾衣杆一把挑開了盆,濃稠又鮮紅的辣椒醬粘乎乎地映入眼簾。
在這次刷新我人生觀的約會之後,我習慣了孟蒙每天告訴我又發生了怎樣變態的事情,成為日常的習慣一種,直到有一天她突然不再說起,安靜了許久。我想大概是肇事者無聊消停,卻沒想到孟蒙在這安靜裏,迅速申請到了學校對加拿大的交流項目,約我吃飯。
我記得她說過在國內讀研以後從事什麽工作之類的打算,詫異她推翻了那些,且如此突然。
她說因為自己運氣不好,聽到了真相。
原來半個月前小姨來看她,她便陪住在校外的賓館,中途回學校拿換洗衣服的時候,在寢室門口聽到了一場肆無忌憚的嘲笑。
“看她嚇的那樣,笑死了。”
“這幾天都看不到她,心情真是太好了,永遠不要回來才好。”
“你說我們為什麽都那麽討厭她呢?”
“是她每天一臉清高輕蔑全世界自己最牛逼的樣子好嗎,聽到加學分有獎學金眼睛都放光,那麽現實還天天裝無辜,看著就惡心。”
“她後天回來住吧?要不要再想個新點子。”
孟蒙其實完全可以在此刻推門進去,去解釋自己毫無惡意,或者去指責她們的為非作歹,而後要求更換寢室,一切都理所應當,可是她沒有。她默默轉身,不止想離開這間寢室。
“也許你毫無惡意,卻也可能讓別人覺得不舒服。她們覺得我強勢,我是不是真的像我自己以為的和對你描述的那麽無辜?也許換一個寢室換一個學校哪怕換一個城市,都不會有什麽改變吧。所以當時不知道為什麽就想,換一個國家好了。在發達國家做個弱勢的黃種人,看看自己會不會被自卑虛弱打敗。”
其實聽她說這些的時候,我很自私地暗自慶幸自己的好運氣,一群黃老的姑娘,一起哭一起笑一起喝酒發瘋,大概很難想像隔著一條街的某個八平米小屋裏,還有這樣的幾個人吧。

2、
程雪是我同學的閨蜜,在網上做私房烘焙,她做的翻糖蛋糕和榴蓮千層我買的最多。
大三那年的某一天,她爬上凳子準備取頂櫃上的換季衣物,突然雙腿一軟摔下地來,就再也站不起來了。送去醫院後診斷為肌無力,從此休學。一年之後她甚至需要定期注射某種維持肌肉能量的藥物,否則連呼吸和眨眼都無法做到。
而有些事情就是在呼吸和眨眼間,發生了。
她在本地讀的大學,所以室友們也常去看她,除了一個人。
我們叫她L好了。
L是走在路上回頭率極高的女生,瘦,高,美,會打扮也有錢打扮。大家隻見過她的小礦主老爸,至於媽媽好像早就離婚了。性格不可愛,脾氣很暴躁,不止一次在宿舍樓下和父親吵架被圍觀。
她常常缺課,不參與集體活動,夜店車展常客。一周能在宿舍見她的機會不超過三次,總對著鏡子畫很凶悍的妝,誰也不理。
因此,宿舍開始丟東西的時候,懷疑到她也是自然。更何況丟失的又非貴重物什,無非課本,日記,牙刷,毛巾,衛生棉,內衣之類,沒什麽損失,但徒增惡心,加之惟獨L沒有丟過一針一線,因此隻能是性格怪異的她所為。
在宿舍長的提議下,她們趁L不在,從L藏在床底的儲物箱裏找到了全部贓物。這個結果,似乎誰也不意外。
翌日,L像往常一樣一身酒氣提著高跟鞋回宿舍,看到自己滿床零碎,宿舍長指著那些丟失的小物件責問L,程雪向來膽小一點,坐在最角落,不啃聲地看。
“你沒什麽要說的麽?”“你是不是心理變態?”
L隻是斜斜地看了她們一眼,沒有撂狠話,也沒有解釋,摔門就走了。所以宿舍裏第一個休學的是L,並非程雪。L的爸爸帶著秘書來給她收拾東西時,給姑娘們買了大包小包的東西,陪笑臉陪不是。
從此她們誰都沒有再見過L。但故事卻並沒有結束。
程雪生病後,大家偶爾來探望,說說學校的新鮮事,就這樣過了一年,兩年,大學畢業。
畢業那天,程雪坐在床上,有點遺憾自己沒有機會穿學士服,照畢業照。就是在有點傷感的時候,宿舍的QQ群裏收到宿舍長的消息,她說:“之前丟東西的事情都是我做的,栽贓L也是我,沒什麽,就是看她不爽,日子無聊。”留下這句話後,她退了群。
所以我想,程雪做的甜品特別好吃,大概是因為她沒什麽機會,回到那個不太甜美的人群中。

3、
道長是我非常要好的同事,她最近厭惡上班,報考了好幾個學校的道教方向博士生。
自從報了名,她連續幾天精神亢奮,仿佛一夜成仙不在話下,直到有位老同學突然造訪,中午一起吃了頓飯回來情緒就一落千丈,我便拽她去茶水間逃班休息。
原來中午找她的女孩是本科班的班長,道長研究生畢業後就工作了,班長則一直在讀書。說起來事跡還挺瘋狂,懷著孕考上博士,生怕麵試通不過,一直瞞到孩子生下來斷了奶學校裏都沒人知道她已是當媽的人。聽說道長要考博,她特地來傳授經驗。
“無非是詢問了我一通,再自白了一通,總結起來就是工作自然沒有學校好,她一直都比我好。”道長歎了口氣,“真是煩啊。”
有些惱人的事情啊,真不是你想躲就躲得掉。道長這麽多年,就沒有躲開過班長。
本科班裏唯一在專業課上能同班長一爭高下的,也就隻有道長了。女生的小圈子裏,最優秀的隻和最優秀的玩,形影不離不假,貌合神離也是真。班長最喜歡的事情,就是在考試前晃悠到道長的宿舍,把道長的複習資料嘩啦啦翻一遍說:“複習也沒用,不如多睡會兒。”
考研前也是一樣,她一麵緊盯道長動向,一麵在耳邊吹小風,“名校招生最黑了,沒戲,不如去廟裏拜拜。”
每次她離開,室友都要吐槽:“她自己天天熄燈了還跑去電梯間看書到後半夜以為別人都不知道呢。”
寫畢業論文時,她也找道長一起,選了同一導師。道長約她去圖書館查資料,她說忙要等等,道長約她找老師指導,她還是說忙。後來道長讓她閑了約自己,一等就過了半個月,等到導師給她打電話,說班長的選題資料都搞定了,你在搞什麽,一點不上心。
道長委屈不已,心裏就這麽和班長別扭著。
終於有一天不別扭了,是因為一個神奇的巧合。
班長的特長是硬幣書法,學院組織同學參加全校硬筆書法比賽時,輔導員也看上了道長的字,道長便認真寫了,同學都說寫的好能獲獎,她便和其他同學的作品一起統一交給了班長。成績出來後,班長是全校二等獎,道長就沒有消息了。
大四那年,道長因為有一本需要用到的大二專業書借給了師妹,便找班長借來,拿回宿舍隨手一翻,就從裏麵掉出了自己當年的硬筆書法作品。原來,班長從不曾交上去。
“為什麽就不別扭了呢?”
“因為毫無辦法呀。”道長笑了笑。
也是,因為毫無辦法,所以隻能接受,假裝並不在意,聽你笑意盈盈踩著別人抬高自己,不然,還能怎麽辦呢?我說道長節哀,這個人要和你比上一輩子呢。

4、
聽到那件事,純屬意外。
“她終於走了。”
“謝天謝地。”
兩個女生毫無顧忌的交談從圖書館九層的樓梯的傳下來,我剛好在八樓剛剛掛斷一個電話。
好像所有的故事,都要從突然之間開始。
她們突然之間發現,無論是誰過了淩晨揉著惺忪睡眼起夜,都能看到她默默站在窗邊,披著一頭和夜色一樣濃鬱漆黑的長發,動也不動。起初女孩們是尖叫,後來不尖叫了,變得小心翼翼。
她們自然要觀察她,她總是發呆,不怎麽笑,莫名其妙哭,課堂上被老師提問站起來一聲不吭,弄得全班氣氛尷尬。室友們用摻雜著恐懼的關心問她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情,是不是不舒服,她卻笑。
又是忽然的一天,她大晚上回來,頂著一顆亮堂堂的光頭,一頭駭人長發不見了,室友們麵麵相覷誰也不敢相問。翌日醒來,宿舍裏兩個姑娘發現自己被剪了頭發,正是她做的,低頭滿地毛茸茸的發團。一想到半夜她握著剪刀蹲在她們床邊哢嚓哢嚓剪頭發的樣子,就嚇傻了。
還是忽然的一天,姑娘們的牙膏一夜之間被擠個精光,正疑惑著,見她從床上爬下來,咧開嘴對她們笑,嘴裏填滿硬了的薄荷味牙膏。
姑娘們再也忍不下去衝出宿舍給輔導員打電話。她的父母千裏迢迢趕來,承認女兒曾經被診斷過抑鬱症,中學開過煤氣割過腕,卻依舊不肯接受女兒被勸退。她也不肯,她在學院書記的辦公室裏,一個勁兒搖頭,重複了一百多遍“我不退學”“我不退學”“我不退學”……
過程很曲折,但最終還是讓她休了學。那一天的事情,或許會讓姑娘們記一輩子。她的父母來收拾行李,本應等在樓下的她突然出現,手裏拿著她用來剪過室友頭發的剪刀,揮舞著就出衝了進來:“你們這些壞人!你們這些壞人!”
那一天,這個宿舍的尖叫撕心裂肺。她被父母死死拖住帶走,劃傷了媽媽的手臂。
同樣是那一天,相隔兩層樓的一間宿舍起火,熊熊大火將一千多名女生驅趕到樓下,衣衫不整。
“幸好走了,不然誰知道我們是被毒死還是燒死。”
“真是什麽人都有。”
兩個女生感歎著就離開了樓道。

5、
小九是我工作後帶的第一個實習生,聰明乖巧,逆來順受的樣子。
實習結束那天我拿蓋好章的實習報告去她的工位,發現她正坐在那裏低頭哭。我就領她一起去吃午飯,順便安慰安慰她。
飯桌上她穩定了一點情緒,說起她難過的因由。
小九進了大學以後也沒有改變早睡早起的生物鍾,每晚十點準時入睡,宿舍鬧翻天也鬧不醒她這隻瞌睡蟲。可是她漸漸發現,室友們對她的態度變得怪怪的。
尤其是睡在她下鋪的小六,總是陰陽怪氣地說:“你昨晚一定又睡的特別好吧,我可困死了。”小九總覺得她若有所指,可又不明就裏。
有一天,小九罕見地失眠了,翻來覆去中忽然聽見宿舍裏響起了不明來源的呼嚕聲,原來還有女生打鼾呢,她正想笑,卻聽見坐在小六床上的小五用手戳了戳她的床板說,你看,你上鋪又開始擾民了。
小九愣了一下,隨即腦海中迅速掠過了平日小六的若有所指和陰陽怪氣,她一把掀開床簾說誰擾民了!
沒人接話,她也不好再追究。本以為這個烏龍小事就過去了,誰知接二連三有同班同學見了她就開玩笑,聽說你打呼嚕是一絕啊!連男生宿舍都傳開了。她氣惱地找小五,說打鼾的不是我,你為什麽弄的人盡皆知!
小五輕描淡寫地說:“我願意說你就是你,不是你也是你,你管不著。”
我聽的義憤填膺,擼起袖子就想衝去幫她評理,“到底是誰打鼾一聽不就知道了!”
小九沒有接我的話,“小六後來整夜失眠,說是因為我,隻能在校外租房子住,她媽在帶她走之前特意和我說,不好意思是我家孩子神經衰弱,在宿舍睡不了覺,你不要多心。”
“你沒有解釋嗎?”
“沒有,畢竟是長輩。”
看著她委屈的樣子,我除了安慰她別在意也說不出別的。
隻是世上的事總那麽難以預料,誰能想到三年後,小六竟然作為正式員工被招進了我的部門。她活潑直率,大大咧咧,和小九截然不同。
一次開會前我們坐在一起,聊到了小九,“她和我提過你,沒在宿舍住對吧。”
“她還好意思和你說這個啊,臉皮真厚。”小六絲毫不掩飾目光裏流露的鄙夷。
我的臉上打了個大大的問號,小六就起勁地給我講起來:“別看她長的小家碧玉,打起呼嚕來地動山搖,這也不怪她,我就提過一次她便生氣,張口就操你大爺地罵。大概覺得我們都不喜歡她吧,就到別的宿舍散播謠言,說小五打呼嚕吵人,說我總欺負她和她過不去,還學校論壇用小號發帖子造謠中傷我們的私生活,眼不見心不煩,我搬走還不行。”
這時總監進了會議室,這個話題沒有再繼續下去。以後也沒有再提起過。

“所以到底誰說的是真話呢?”老公特別好奇地問我。
“羅生門這種難題我怎麽會有答案,也許你願意相信誰,誰就是真相。”
“那你願意相信誰呢?”
“誰都不信。”
一群花枝招展的女童們從我們身邊呼啦啦跑過,燈光落在一張張小臉上,也許有一天她們為了誰比誰高了一分從此心生嫌隙,也許有一天她們因為喜歡同一個男孩反目,也許她們嘴裏說著我真喜歡你心裏想真是討厭你,也許她們能夠相安無事做一輩子好閨蜜。就像叢林裏妖嬈的植物,開著美麗的花朵,吐著辛辣的毒汁,這就是女生宿舍的樣子啊。
故事說到這裏,跑不動了,該回家了。

來源:https://www.douban.com/note/543806914/

所有跟帖: 

嚇銀。沒住過宿舍的就不用謝室友不殺之恩啦! -笑含- 給 笑含 發送悄悄話 笑含 的博客首頁 (0 bytes) () 03/17/2016 postreply 07:55:04

你沒住過? -彭小仙- 給 彭小仙 發送悄悄話 (0 bytes) () 03/17/2016 postreply 20:2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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