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小獸說要跟爹娘一起睡,卻撅著肥碩的小屁股爬到了床的最裏麵。
寧初二伸手拉了他的小短腿幾次,都沒能把他拽出來。
她無比惆悵的說。
“腓腓,不是要跟爹娘睡麽?”
現下這般又是幾個意思?
連胖墩滴溜著一雙大眼,極認真的道。
“在一個床上躺著,就是一起睡了啊,人家習慣靠裏麵嘛。”
言罷,伸著胖的一節一節的小胳膊拍拍中間。
“娘快躺下。”
躺下?躺在連十九旁邊?
本來,依照寧初二最初的想法,孩子既然來了必然是要睡中間的。
雖然還是跟連十九躺在一張床上,但是隔著孩子,也不會太過別扭。
哪裏想到,自己兒子對於睡在一起的想法,這般,獨具新意。
“咳,腓腓。”
她清咳了一聲,打著商量。
“娘平日睡相都不太好,睡在中間恐怕會打到你們父子,還是你睡到中間來吧。”
“睡相不太好?”
連小獸怔怔的看著她,似乎還消化不了睡相是個什麽意思。
“睡相就是...睡著了之後會亂動。”
她胡亂比劃了兩下。
連小獸卻比她想象的‘包容’的多。
“原是這樣啊,那兒子的睡相更不好,娘躺下吧。”
寧初二就愕然了,轉而揮舞著胳膊就地一滾,起來之後還做了幾個高難度的扔腿動作。
“這樣你也不怕?”
連小獸愣愣的看著自己的娘發瘋,多少有點瞠目結舌。
因為在他過往的認知中,從未覺得一個家庭婦女可以這般,靈活。
他握著小拳頭說。
“娘,這樣你都能嫁的出去,真是難為爹爹了。你還是挨著爹爹睡在外麵吧,兒子還小呢,經不得打。”
這是要大義滅親了?
寧初二兩眼一翻險些背過氣去。
她琢磨著,要是現下再說,她方才是跟他們鬧著玩的,睡著之後便可如磐石般雷打不動是不是有點太晚了。
連小爺就已經從善如流的躺到了中間。
“沐桶裏的水想是還溫著,去拿帕子擦一擦。”
他是有潔癖的人,寧初二折騰這一身汗,雖剛剛沐浴過,他還是有幾分嫌棄的。
寧初二瞧著連十九一派泰然的躺在她床上,額角青筋一直跳個不停。
分明他是借了自己兒子的光來蹭床睡的,怎麽弄的她跟倒貼的一樣?
索性衣服也不脫,木著一張臉躺在他身旁。
連小爺見狀溫潤一笑,理所當然的對連小獸說。
“你先睡,爹幫娘擦擦身上,幹淨了才好入眠。”
寧初二一咕嚕就爬了起來,跑到屏風後麵去了。
連十九是真狠。
不論在任何時候,任何地點,都能輕鬆的將臉皮拋之腦後,節操付之東流。
等到寧初二又將自己‘洗’了一遍之後,連小獸已經睡著了。
床前一燈燭火下,連十九仍靠在那裏看書。
淡黃色的燭光攏上那一臉清潤,微微斂目間,有種十分無害的純粹。
他的頭發散開著,如瀑青絲披灑在雪白的裏衣上,並不顯陰柔,隻是比他平日身著官服時多了幾分書生的儒雅。
這個十七歲便官拜侍郎,遊刃於官場的男人無疑不是善類。
她曾親眼見識過他的手段,也知道這個人狠起來有多麽決絕。但是他仍是上京女子,即便肝腦塗地也趨之若鶩的男子。
曾幾何時,寧初二也迷茫過。
她不知道自己怎會嫁給了他,也不知這樣的他,緣何會看上身無長物的自己。
“我在商會走動,時常會看見那些上了年紀的老商人,叼著煙袋鍋子在院中閑坐。煙圈騰起間,雙眼微眯,似睡未睡。瞧著是挺糊塗的,但心中卻如明鏡。那一日蓮花池畔,你醒了之後便給我這樣的感覺。”
“那*****分明有些怕我,卻裝作泰然的說:男女授受不親,公子既然看見我睡著,便該自行離去。我故意逗弄你,你反而不慌了,指著我的酒壺說:這裏麵放的,該是廬山雲霧吧?”
“我從未見過這樣一個女子,幾分慧詰,又懂得藏拙。我承認一開始隻是好奇,想知道一個看起來如湖水般恬靜嬌憨的女子如何在官場上摸爬滾打。”
“你總是讓我覺得驚喜,偶爾瘋癲發傻,我卻連收拾你闖下的爛攤子都甘之如飴。我想,我多半是瘋了。”
“寧初二,你該是明白我的意思的。嫁我,也許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麽糟糕。我隻是比旁人多了點銀子,有個顯赫的家世,但是連十九就是連十九,寧初二也還是寧初二,我會對你好,這是此
生都不會變的承諾,你可願信我?”
這是那日綠柳橋頭,那個喝到微熏的小太歲扯著她的袖子說出來的話。
似乎是擔心她沒聽完就走了,早早命人將江邊的人趕了個幹淨。
他的臉上,還掛著些無措,扯住袖子的手勁卻大的出奇。
寧初二整張臉都是紅的,訕訕道:“你才是老頭子呢,哪裏有這樣形容人的。而且...我怕你娘啊,怎麽嫁?”
怕你娘。
這話要是旁人說的,連小爺估計會一聲不吭的把人弄死。
如這般類似罵人的話,他卻每隔一段時間都要聽寧初二念叨一句。
他氣急敗壞的將她擁入懷裏,挑眉道。
“不嫁就綁了去,今晚就讓你陪我。”
那個懷抱,還帶著淡淡的酒香,微微垂下的眼簾映下的,滿滿都是臉色通紅的她。
寧初二低頭,踢了兩下地上的土塊。
“那就嫁嘛,挑個好日子,下個月初八就不錯。”
沒人會比欽天監的人更會算吉時的。
他緊緊的盯著她,像是要嵌入自己的骨血裏,呐呐的問了句。
“你應了?...這個月沒有好日子嗎?”
他不認為自己有那份耐性,能等到下個月。
往事曆曆在目,歲月卻將那個多少還要些麵皮的男人也變的沒了麵皮。
寧初二看見連十九放下手裏的書,挺坦然的對她說。
“孩子睡了,咱們是不是能做點別的?”
瞬間讓她有種時過境遷,麵皮不再的蒼涼之感。
寧初二說:“就算孩子睡著了,咱們也做不了那事。”
他拍著枕邊,似笑非笑。
“寧初二,做人純潔點不好麽?我說的是哄睡了孩子再接著哄你睡,想到哪去了。”
寧初二就不說話了,黑著臉爬上床榻,倒是真沒了先前的尷尬。
吹燈放帳。
不久之後寧初二覺出不對了,這人的手怎地...
“你給我規矩一點。”
她緊緊按住胸前那隻不老實的手,儼然已經到了炸毛的邊緣。
連小爺卻不慌不忙的順著她的長發,輕聲哄著。
“別逗了,老夫老妻還講什麽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