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10

　　Reed睜開眼，視線還是有些朦朧。他定定地看著天花板許久，終於將目光聚了焦。

　　然後他側過臉，看見床邊坐著的人。

　　棕發，藍眼。他的Kim。

　　“……終於醒了？”Kim臉上脖子上都貼著膠布，顯然也是受了傷，但臉上仍是笑嘻嘻的。

　　Reed有點不能確定自己是醒著還是在做夢，他有點顫抖地朝Kim伸出手，但右肩似乎受了傷，手抬不起來。

　　

　　Reed定定地看著他，終於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等你好了再說吧。”Kim站起身來，稍微舒展了一下四肢，“我還有一堆事兒要跟局裏交代呢！你醒了我就放心了，那我就先走了。等醫生說你能出院了，再來領你回家。”


　　Reed和他對視，過了一會也笑了出來。

　　他剛走，Anna就進來了。

　　然而不等Reed開口，她就搶先說：“輕微的腦震蕩，肩上子彈的擦傷，以及全身其他小傷……頭兒，Throne落網，案子已經結了，上麵已經審核過 了。這件事你就不用操心了，這段時間就好好養傷吧。”她笑了一下，又說，“我知道你心裏一定有不少疑問，但是我答應Kim讓他自己告訴你，所以對不起了頭 兒。”


　　Reed被她忽然說了這麽一通，一下子也沒話可說了，隻能笑著說：“辛苦你了。”

　　Anna挑嘴笑了一下，正準備轉身出去，卻又被病床上的Reed叫住。

　　“Anna，Nick呢？”Reed忽然想起來，這一件對他而言很重要的事。

　　然而Anna的麵色卻顯現出了猶豫。她原本準備將這事按壓下來，等到Reed傷好了再說。然而這時Reed忽然問了，她也知道，在這件事上，自己隻怕是不能糊弄過去。


　　“Nick……失蹤了。”Anna頓了頓，不等Reed發問，就解釋道。“抓到Throne之後，我們清理了現場，整個林子都找過了……沒有找到。”


　　Reed呆住，忽然又說：“失蹤是什麽意思？即使是死了也會有屍體的，什麽叫失蹤？”

　　“我已經向上麵請示過了，還在繼續擴大尋找範圍。畢竟Nick是本案的功臣，不能……就這樣放棄。”Anna看他有些激動，便安慰道，“我想，既然沒 有找到屍體，它應該還活著，也許是趁著夜色躲到什麽地方去了，一時間發現不了……我們會找到它的！”


　　“我……我知道了。”Reed點點頭，神情黯然。

　　Anna歎了口氣，轉身出去了。

　　Reed仰麵躺在床上，怔怔地看著天花板。

　　Kim剛回到自己身邊，Nick就失蹤了。失蹤？為什麽又是失蹤？這對他而言，比知道死亡更是一種折磨。

　　因為既不能放棄希望，有時，卻也找不到相信的理由。

　　不過，既然Kim能夠回來，是不是，Nick也一樣？或許，隻是時間問題？

　　這樣想著，Reed似乎找到了一線希望。

　　他知道，如果Nick還在，它一定會回來找自己的。

　　他知道。所以他會等下去。



　　11

　　Reed是在一個月之後出院的，當天Kim也當真開著車，把他領了回去。

　　這時候他已經複了職，並且擔任了副組長的職務。然而這個時候Reed卻依舊不明白這前因後果。

　　


　　

　　原來一年之前，他的確是在行動中受了傷，被流水卷走了。醒過來的時候，也就擱淺在在並不太遠的地方。

　　然而這個時候，他卻暗自做了一個決定。

　　於是他避開了搜救人員的視線，反而獨自藏了起來。

　　憑著二人之間多年的默契，Reed聽了這幾句，就似乎明白了不少，“你……打算做臥底？”

　　Kim點點頭。這幾年他弄了個新的ID，更名改姓之後想辦法混進了Throne的關係網裏。雖然隻是一名微不足道的手下，但好歹也成了他信任的人。


　　然而光這一點，就足夠他在關鍵時候做出許多至關重要的事了。

　　比如說，提前給警方透露存貨的地點，讓他們知道Throne的動向。

　　比如說，故意沿途留下海洛因的粉末，讓警方能夠找到交易場所。

　　比如說，關鍵時刻炸掉直升機，斷絕Throne逃跑的後路。

　　……

　　“我還是奇怪這次Throne怎麽犯了這種低級的錯誤，”Reed聽完這段笑了起來，“Anna還懷疑這會是陷阱，還好我一直覺得不是。”

　　“哈，哪有毒販子設陷阱抓警察的？”Kim把彈了彈指尖的煙，失笑道。

　　“我當時也是這麽跟她說的，”Reed伸手把他肩頭一攬，“所以還是帶人追上去了。”

　　Kim橫了他一眼，說：“結果你們速度還是那麽慢，要不是那樣，我也不用急著引爆炸彈，弄那麽大動靜出來。還好Throne那小子命大，沒被炸死，否則又要添不少麻煩！”


　　“好啦好啦，都過去了。”     “以後要幹什麽，不能連我都不告訴，知道麽？”

　　Kim看著他，過了一會，微笑著點點頭。

　　12

　　Reed去局裏複職的當天早上，就把整個案子的文件都調出來好好看了一遍。由於那次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的爆炸，Throne以及他手下的幾個得力幹將 都落了網。隻是他們都很嘴硬，無論使出什麽手段也套不出供詞來，也許是指望著還有後路可退。但好在Kim潛伏在他們中的時候，已經暗中將這夥人的底細查得 一清二楚。


　　原來這個Throne的人的真名居然是Eduardo
Ravelo，現在位居FBI十大通緝名單之列，曾犯被指控詐騙、洗錢與販毒等多項罪名。在逃之後做起了重操了販毒舊業，隻是這身份隱藏的著實很隱蔽。


　　下午上麵來了人，授予了Kim和Reed一等功，小組裏Anna等其他探員也不同程度地得到了獎勵，所有人都是喜上眉梢的樣子，說晚上下班一定要好好聚一聚。


　　然而Reed卻拒絕了，隻說自己有事要辦，下次一定請客補償大家。

　　所有人軟磨硬泡失敗之後，不得不轉向Kim，指望他的話或多或少會起一點作用。而Kim在所有人期盼的目光之中回頭看了一眼Reed，然後聳聳肩，無奈地說：“他不去，那我也隻好不去咯。”


　　少了兩大功臣，這慶功的聚會隻好改期。

　　下班之後，Kim一屁股坐進副駕駛的位子，扭頭對Reed說：“要去上次那個林子？”

　　Reed一愣，說：“你怎麽知道？”

　　“你桌子上一遝關於那條狗的資料，看不出來的才是傻子。”

　　“我先送你回去吧。”

　　“不用，”感覺到Reed發動了汽車，Kim伸了伸懶腰，說，“我跟你一起去。”

　　Reed扭頭看了他一眼。

　　“對一條狗那麽執著，”Kim笑了一下，調侃說，“看來我不在的的那段時間，都是它在照顧你？”

　　“最後它是為了救我才撲過去和Throne他們搏鬥的。”Reed沒有回答他，隻是看著前方的路說，“不管怎麽樣，是生是死，我得有個定數才行。”


　　Kim知道整個現場的搜尋工作已經結束，局裏不可能專門為了一條狗而繼續大動幹戈地找下去，所以Reed一定是決心要靠自己。

　　不管能不能找到，至少要親自去看看。

　　“這都已經一個月多了，你還不死心。”想到這裏他忽然問，“一年之前我失蹤的時候，你也是這樣？”

　　Reed看著他笑了一下，說：“從你失蹤到現在，我可從來沒死心過。”

　　聽了這話，Kim沒有什麽，嘴角卻很快挑了起來。

　　13

　　Reed每天下班之後都會和Kim一起去那個林子，尋找任何可能留下的有關Nick的痕跡。然而一個月過去了，依舊沒有任何收獲。

　　Anna知道這件事，勸過Reed，但對方明顯是不會聽進去的。然而比較奇怪的是，Kim卻從來沒有開口勸過Reed放棄。被問起來的時候，他隻是聳 聳肩，說：“Reed那倔脾氣誰不清楚？勸也是百勸。再說，我犯得著跟一條狗吃醋麽？”所以，不但不阻止，反而還每次都和他一道幫助著他。


　　兩個月過去了，Reed在聯係了紐約市幾乎所有的動物收容所和獸醫中心之後，終於覺得有些力不從心了。

　　“也許Nick已經悄悄地死在哪裏也說不定。”終於有一天，他有些力竭地對Kim說出了心裏早有感應，卻又不敢相信的想法。

　　“誰說的？”然而Kim卻不以為然地說，“這才幾個月你就這麽覺得了？我那時消失了一年，最後不也回來了麽？”頓了頓，伸手揉著Reed的頭發把他拉 過來了一點，“也許他是自己在找回家的路，說不定有一天，你一打開門，會發現他就坐在門外。”


　　“是麽。”Reed有點勉強地笑了笑。這個勸慰太過美好，美好得那麽不真實。

　　然而他也慢慢地覺得，自在這件事上，是真的已經到了無能為力的地步。相信或者不相信，其實並沒有什麽很大的區別，他要做的，他能做的，也隻有“等”這一件事而已。


　　終於，他放棄了尋找，開始慢慢遵循自己原本的生活軌跡，讓一切回到原來的樣子。

　　日子長了，也終歸會慢慢地習慣起來吧。

　　14

　　

　　然而正在全請投入的時候，忽然覺得……口感有點不對。怎麽……是毛茸茸的？

　　Reed支起上身定睛一看，發現自己正趴在一條大狗的身上！

　　……

　　“天哪！”Reed一頭冷汗地從夢裏驚醒。轉頭看了一眼旁邊，Kim呈大字型仰麵睡得正好。

　　長長地吐出一口氣，Reed看了看表，6點。還真是不早不晚的時間，補眠是沒可能了，幹脆爬下床去洗個澡。

　　從浴室裏出來的時候，Kim還在睡。他今天休息，所以可以睡個夠。Reed輕手輕腳地走進廚房，打開冰箱，看到角落裏還放著一盒狗糧，不由得愣了一下。


　　似乎已經過去比較久的時間了，可是他有時候還是不太能習慣。

　　起床的時候沒誰在背後舔得自己滿臉口水，早上不再有誰叼著自己的鞋子坐在門口乖乖等著，也沒誰把家裏藏著的髒衣服臭襪子都翻出來堆在一起逼著他洗，晚上也沒誰扯著褲腿勸自己睡覺。


　　這些現在，都是Kim代勞了。不對，應該說這些原本就是Kim在替自己做的。

　　Reed忽然回頭看了床上一眼。床上Kim依舊睡得死死的，不過不知道什麽時候換了一個姿勢，身體蜷縮在一起，把被單裹得緊緊的。

　　盯著他棕色的頭發看了半天，不知道為什麽，真的覺得他這個樣子很想一條大狗。

　　這個念頭出現在腦中的時候，Reed被自己嚇了一跳。一定是那個詭異的夢，才讓自己有了這麽奇怪的想法！

　　“我走了。”出門之前，Reed走到床邊揉了揉Kim的頭發，而對方模模糊糊地“嗯”了一聲，伸了伸腿，繼續睡。

　　還是……很像大狗。

　　Reed帶著這種怪異的念頭，心情複雜地走出了家門。

　　15

　　“頭兒，怎麽又把這些東西拿出來了？”Anna走進辦公室。

　　“Throne是要犯，有些東西需要仔細核查一下。”Reed結果Anna遞來的咖啡，“謝謝。”

　　Anna聽了挑挑眉，不置可否地出去了。

　　Reed喝了一口咖啡，繼續心事重重地看著手裏的文件。

　　那個夢之後，總有個怪念頭在自己心裏盤旋，雖然知道這太過荒謬，但就是沒辦法從腦中驅散出去。

　　Kim失蹤半年後，經他親自挑選之後相中了Nick。而Kim重新出現的時候，卻也是Nick消失的時候。

　　簡直像Nick就是上帝派來，專程填補自己這一段沒有Kim的時光。

　　仔細回想著Kim和Nick的點點滴滴，Reed越想越覺得，雖是一人一狗，卻又無數的相似之處。

　　世上真的會有這麽神奇的事？

　　雖然這聽起來有點荒謬，但Reed覺得，他還是要親口問一問Kim。

　　否則那個古怪的念頭，就會一直盤旋在自己腦中。

　　15

　　回家的路上，Reed依舊是心思滿腹的樣子。就連站在電梯裏麵，滿腦子想的也是怎麽開口問Kim。

　　“叮”的一聲，電梯門開了，打斷了他的思緒。Reed走了出來，一麵朝走廊裏走，一麵低頭翻著包裏的鑰匙。

　　然而他忽然聽到一種熟悉的聲音。

　　動物呼吸的氣息，粗重的呼吸。

　　Reed猛地抬起頭，然後他果然看到自己家門口正坐著的生物。

　　來不及多想，他立刻奔了過去，然而與此同時，他對方“汪汪”了兩聲，已經朝自己飛奔過來。

　　“Nick！”Reed蹲下來接住它，將它僅僅抱在懷裏。撫摸著對方毛茸茸的身軀，隻覺得一切簡直像在做夢。

　　然而下一刻，他心一沉：這一次，如果Nick又回來了，那Kim……

　　念頭冒出來的時候，他已經放開Nick跑到門邊。

　　“Kim，Kim!”手忙腳亂地找出鑰匙匆匆開了門，Reed對著裏麵大喊。

　　沒有人回應。

　　客廳，臥室，廚房，廁所。空無一人。

　　Kim再一次消失了。

　　走到門邊，Nick依舊坐在哪裏，夾著尾巴看著他，仿佛能感受到他此刻的心情一般。

　　Reed跪坐下來，慢慢摸著它的毛，“你就是Kim吧。自己玩失蹤，又變成狗來找我，這算哪一出？回來就回來了吧，又變回去，這又是哪一出？”


　　忽然想到，難道是自己平時在Kim麵前總是叨念著Nick，才讓他產生了“Kim對他而言沒有Nick重要的錯覺”，於是又變回去了。

　　想到這裏，他眼圈都濕了，“你變回來吧，好不好？”

　　Nick低低地“嗚”了一聲，走過去舔他的耳朵。Reed抱緊他，忍不住抽泣出聲。

　　“你跪門外麵幹什麽？”身後忽然響起一個聲音。

　　哎？

　　Reed瞬間僵硬，但臉上稀裏嘩啦的，不敢回頭，“你……去哪兒了？”

　　“買菜啊，下午睡過了所以弄晚了點。”對方揚了揚手上的袋子走過來，忽然看見什麽，語氣轉為驚訝，“這就是你朝思暮想的那個狗，叫……Nick是吧？”走過來側頭一看Reed，“喲，這麽激動還掉眼淚了，不怕我吃醋？”


　　“嗯……咳咳……”Reed心情複雜地低著腦袋，隻能死命點頭。

　　“我說狗聰明，肯定找得到回家的路，”Kim也蹲下來，摸了Nick一把，發現他身上有傷，“看這樣子，肯定是帶傷直接回來找你的，哎哎，我都要被感動了。”說完站起身，往放裏麵走，“行了快進來給他檢查下傷口，等下再慢慢重溫舊情吧……”


　　“嗯好……”Reed清了清嗓子，趕緊把眼角的淚擦幹淨了，想起自己剛才的舉動，真是傻透了。還好Kim沒看見，否則非笑死不可。

　　Reed抬頭重新看著Kim，對方坐得端端正正，尾巴也翹起來搖搖晃晃的。一雙眼睛黑黝黝地盯著自己，顯然是挺開心的樣子。

　　“聽著……”Reed死盯著他，咬牙切齒地說，“剛才的事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你的狗朋友也不行！否則……我每天扣你肉，聽到沒有！”說完站起身，衝它勾勾手，“快進來快進來！”


　　Nick站在他身後，眼睛直勾勾盯著自己主人的背影。過了一會兒，它歡快地“汪”一聲，然後站起身，搖著尾巴跟了進去。

　　-THE END-

所有跟帖： 

• 還以為Kim變成了nick。。 -彭小仙- ♂ (0 bytes) () 01/27/2016 postreply 18:14:15

• 我也是 -amylee_cn- ♀ (0 bytes) () 01/28/2016 postreply 01:48:01

• 我以為nick變成kim了。 -笑含- ♀ (0 bytes) () 01/28/2016 postreply 11:02: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