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升職記》(23-34)

第 23 章 茅廁君勒馬回望,麵上的笑容溫文爾雅,卻是先衝我說道:“三嫂。”。
我卻莫名地打了個寒戰。身前的小美女察覺到,很是怪異地回頭瞥我
我掩飾地衝她笑笑:“天有點冷,哈?”。
小美女表情僵了一僵。。
楊嚴仰頭看了看天上的太陽,迷惑地:“不覺得冷啊,今兒天多熱啊!”
唯有茅廁君仍是麵帶淺笑,替我解釋道:“三嫂剛從車裏出來,乍一吹風會有些不習慣。”
小美人聽了一笑,說道:“太子嫂嫂在宮裏養久了,都快養成趙王妃嫂嫂那般弱不禁風了。”
我一直沒說話,因為我真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又生怕不知哪句話就落了圈套,所以幹脆閉嘴。身前小美人的腰還是那麽細軟,典型的水蛇腰,可怎麽抱都不如綠籬的舒服。
我正琢磨著怎麽能不露痕跡地動一動手,小美人卻忽地側開身子,嘻嘻笑道:“哎呀,太子嫂嫂你手不要亂動,抓得人家好癢。”。
我頓時僵住,無語汗流,這小美人說話著實是口無遮攔,這樣的話可是能亂說地嗎?更何況,我這隻才動了個賊心,沒動賊手呢啊!哎呦個我的司命星君,可冤枉死我了!。
偏生楊嚴還幸災樂禍地對我笑道:“朝陽最怕人嗬她癢了,你嗬她的腰側!腰側!”
此話一出可不要緊,我這裏手都明明鬆開小美人的腰了,小美人愣是咯咯地笑了起來,手一按馬鞍從馬上飛身而起,直落到了楊嚴的身後,伸手抓著楊嚴的腰間,笑著威脅:“你敢!先讓你嚐嚐這滋味!”。
楊嚴顯然比小美人更怕癢,左右躲閃了一番,幹脆一抖韁繩策馬向前奔馳而去。
這樣一場大戲,直把我看得目瞪口呆,MD這是古代好不好?古代好不好?你民風敢不敢再開放點?□還敢來得更猛烈點嗎?。
一旁的茅廁君輕抖韁繩和我並行,笑了笑,解釋道:“朝陽和楊嚴從小一塊玩大的,情分不比別人。”。
“嗯。”我點頭,從小一塊玩大的奸/情自然不比別人
茅廁君斜睨了我一眼,停了停,忽然低聲問道:“身上的傷可好了?”。
我心裏一驚,一個不留意就把心裏想的話給說出來了:“我和你不是從小一塊玩大的吧?”
茅廁君怔了怔,勉強笑了笑,搖搖頭,然後和我拉開了些距離。。
場麵一時有些冷,可嫂子和小叔子湊一塊就得避著點嫌不是?好歹我現在也是一太子妃,未來的國母候選人,怎麽也得端莊些不是?。
這樣想著想著,心中不由自主地就有些得意起來。
這心思還沒上嘴臉呢,便突然聽得茅廁君不急不緩地、輕飄飄地說道:“芃芃,你變了好多,一點也不像兒時的你了。”
我一時怔了,隻覺得下巴有些沉。
我擦啊,不是說古人都很重視男女之防的嗎?不是說男女七歲不同席嗎?他一皇子,張氏一閨閣千金,兩人就是上幼兒園都不一個校區的啊,怎麽就能憶起往昔來了呢?
待再看到茅廁君脈脈含情的一雙俊目,腦中突閃出幾個金光閃閃的大字來:天理昭昭,因果不爽。。
齊晟啊齊晟,你再去勾搭兄弟媳婦啊,你再去和兄弟媳婦一生一世一雙人啊!怎麽樣?現在遭報應了吧?自家籬笆也被兄弟鑽了吧?
我麵無表情地端坐在馬上,內心十分激憤!
怎麽老齊家的男人都愛勾搭兄弟媳婦呢?就算是愛泡良,你就不能找個遠點的下手嗎?你叫宮裏那麽多年輕貌美的宮女美眉們情何以堪啊!
茅廁君那裏卻是莫名其妙地輕笑了一聲。
我心裏就有些莫名地發虛,琢磨著吧,我還是找個借口趕緊回車裏比較好。
嘴還沒來得及張呢,便又聽得前方蹄聲陣陣,抬眼一看,竟是太子齊晟從遠處飛馳而來。我頓時覺得頭皮發緊。
哎呀呀!齊晟!你這是來捉奸呢,還是來救場呢?
一人一騎轉瞬即到眼前。
齊晟勒停馬,先衝著茅廁君叫了一聲:“九弟!”這才又轉頭看向我,淡淡問道:“身上的傷好些了?”
這個時候,我充分領會領導意圖,忙裝出一副病懨懨地模樣,用半死不活般的語調答道:“還是不太好,朝陽郡主拉我出來透透氣,不成想隻在馬上坐了這一會就覺得乏得不行。”
諸位看客,你們瞅瞅,這便是說話的藝術了,隻短短一句話,把需要向領導解釋的問題都說明白了:
第一、是朝陽那個小丫頭勾搭我出來的,可不是我主動的!
第二、我隻在馬上坐了一會,所以,我和茅廁君之間是一點奸/情也未發生的!
第三、我現在十分想回車裏!
齊晟卻是劍眉微皺,麵帶不悅地說道:“既然身子撐不住,那還不回車裏待著,九弟不是外人。”
我低低應了一聲,用眼角餘光偷瞄茅廁君,這人臉上又掛了似笑非笑的表情,說道:“還是三哥親自把三嫂送回去吧,下頭那些人粗手笨腳的,著實不能叫人放心。”
齊晟略點了點頭,竟真地親自送我回去。
回到我那車駕處,綠籬見齊晟同我一起回來,頓時喜得眉開眼笑,忙命人停了車架,把我扶了進去。
緊接著,齊晟竟然也登上了我的車駕!
綠籬臉上帶著春光般明媚的笑容退了出去,我的心裏卻是哇涼哇涼的。
此時此刻,也顧不得什麽男子尊嚴丈夫氣概了,說千道萬都不如先保住自己一條小命要緊!
說時遲那時快!隻等那車簾一落,我立刻撲到齊晟身前,學著綠籬日常哭我的腔調叫道:“殿下啊——”。
齊晟卻用手一把捂住了我的嘴!他自己口中卻是懶洋洋地說道:“我在馬上坐了半日了,身子乏透了,芃芃過來替我捏捏吧。”
呀?這是哪裏對哪裏?
齊晟鬆開了手,靠倒在軟枕上。
我一時卻是遲疑了,琢磨著這小子到底是個什麽意思,難不成是害怕隔車有耳?
我暗中狠咬了咬牙,上前跪在齊晟身後,把張氏的那一雙小手放到了齊晟肩上,一邊揉捏著,一邊湊到齊晟耳邊低聲問道:“張氏小時候和九殿下熟不熟?”
齊晟側了頭,輕聲答道:“張氏是深閨女子。”
他這話答得太過隱晦,我想了想才明白過來,背後立刻多了層冷汗。我擦,去你個太後的!茅廁君果然是在詐我!
再看齊晟,他那還側著頭斜睨我呢,我幹咽了口吐沫,琢磨著怎麽和領導匯報剛才的事情,既不能說假話,又得要把責任統統推出去。
齊晟卻是眯了眯眼,突然問我:“老九識破你身份了?”
我心中一驚,麵上卻是一片端莊嚴肅之色,跪直了身體,十分肯定地答道:“沒有,絕對沒有!他是想勾搭我來著,”眼見著齊晟眼睛眯得更細了,我連忙表明忠心道:“不過已經被我義正言辭地拒絕了!”
齊晟轉回了頭,半天不語。
我跪在了他的身後,也看不到他的麵目,更不知他心中在想些什麽。
車中一時寂靜的有些迫人。
我暗道齊晟這廝一定是猜到茅廁君已經看出我這個張氏是個假貨了,於是,我這個假貨就要十分危險了......
事到如今,還不如都敞開了說的好!
“太子殿下!”我轉到了齊晟麵前,鄭重地低聲說道:“我現在絕對不能死!”
齊晟揚眉:“哦?”
    我直盯著齊晟:“我若死了,便表明是你心虛了,要殺人滅口了。”
“……”
“我若死了,張家可不會再把二姑娘嫁進來給你做填房?小姨子也不是那麽好娶的!”
“……”
“我若死了,張家就得改投老九那去了,二姑娘嫁老九,郎才女貌,皆大歡喜!”
“……”
齊晟依舊是麵無表情,哎呦我個老天,可是要急死我了。
“我若死了,你以後再娶的太子妃絕不會像我這般□,嫵媚妖嬈!”
齊晟一直淡定的麵容終於有絲裂縫。
我心中一喜,正準備再接再厲,齊晟卻是突然伸出一指抵在了我的嘴前,低喝道:“夠了!”
他停了停,坐起身子湊近了看我:“你是我的太子妃,好好的,總是扯著死字做什麽?”
我大鬆了一口氣,老子用了這許多排比句,總算是說動了齊晟這小子。
不曾想我這口氣還沒吐盡,卻又見齊晟把嘴緊貼到我耳邊,陰惻惻地說道:“你終於承認自己是個假的了?”
我身體一下子僵住了。
齊晟低低地嗤笑一聲,重新躺倒在軟枕上,不鹹不淡地說道:“說吧,你到底是什麽人?”
我下意識地轉了轉眼球,琢磨著借屍還魂這事怕是得交待了,可我要不要和齊晟說我其實是個……男的呢?

第 24 章
   齊晟微閉上了雙目,一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架勢。
可我是誰啊,我是混過和諧社會的人啊!誰不知道坦白從寬牢底坐穿,抗拒從嚴回家過年啊!
我輕咳了一聲,清了清喉嚨,決定盡量把神話故事編的靠譜一點。
“我本是天界的一個小仙,因為......”
    齊晟突然插嘴:“什麽仙?”
我一怔:“呃?……散仙。”
齊晟挑眉:“散仙?”
我咬定了不鬆嘴:“對!就是散仙!整日裏東飄西蕩,無所事事的那種神仙,屬於天庭閑散人員。”
齊晟終點了點頭:“哦。”。
我繼續往下編:“我本是天界上的一個散仙,因為犯了點事,所以被罰重入輪回……”
齊晟又插嘴:“犯了什麽事?”
我被他截話截得一肚子氣,也隻能強壓下了,回答:“小事。”。
齊晟又問:“什麽小事?”。
哎?你見過有這麽聽故事的嗎?這人怎麽就這麽討人嫌呢?。
我有點想抓頭,隻能現編:“芝麻綠豆大點的事,就是吧,有一天吧,玉帝叫大夥一塊去參加個晚宴,參加晚宴吧,我多喝了兩杯,一不小心就把手裏的琉璃盞給打碎了,然後王母就怒了,就要發落我了。”。
齊晟嗤笑:“這事是夠小的,打破個杯子就受罰,你這神仙做得也夠窩囊的。”
我不好意思地幹笑兩聲:“王母娘娘人小氣嘛!”。
齊晟卻沒再笑,隻靜靜地瞅著我。。
我硬著頭皮往下編:“我就被罰重入輪回了,結果,因為之前和司命星君那廝鬧過點氣,那廝便公報私仇,故意將我魂魄多扣了一會,叫他一遠房親戚占了我這一世的肉身十幾年。後來,天庭裏查賬,司命那廝怕我這事被查出來,這才嚇得他忙將這肉身還給我,我與那張氏二人將肉身換了回來。我來的時候正好趕上張氏落水,然後再一睜眼,我就成現在這模樣了.”
我劈裏啪啦一口氣說完了,然後看向齊晟。。
齊晟又是半晌不語。。
我猜著他這是沒聽明白,還是壓根就不信?。
卻聽齊晟突然問道:“神仙不都是無欲無求的麽?也是這般勾心鬥角,公報私仇?”
我突然就想起那許多愛得死去活來的仙俠小說來,不由嗟歎:“天庭和這人世差不哪去,這算什麽啊,你沒見著一夥子這仙那神的整日裏扯皮,為了情啊愛的要死要活,都排著隊要跳誅仙台殉情呢!”。
齊晟眉頭隱隱皺了皺,問:“你上一世……可曾嫁過人?”。
我一怔,電閃火花間就明白了齊晟想問什麽,丫不就是想問我還是不是處/女嘛!我立刻用真誠無比的眼神看著齊晟,指天盟誓道:“殿下,別的我不敢說,隻這一條我卻是敢保證的,我上一世絕對沒嫁過人,也沒喜歡過任何男人!”。
許是我表情太過真誠了些,齊晟自感頭頂的帽子從未沾過綠色,終滿意地點了點頭。
我心中這塊石頭總算哐當一聲落了地。。
齊晟嘴角微微地挑了挑,但很快又扯平了,仰回到靠枕上去閉目養神。。
我沒指望著他能信我的說辭,不過他不再追問我就已經很心滿意足了.
我僵坐了片刻,實在忍不住便偷偷地挪了挪已經麻痹的屁股。。
齊晟突然輕聲說道:“你過來。”。
我頭皮有些發緊,遲疑地向前挪了一小步。。
齊晟伸手一把攬住了我的腰,把我拉倒在他身上,注視著我的眼睛說道:“我不管你以前是什麽人,你隻記住現在是我齊晟的太子妃,以後還會是我的皇後,這便足夠了。”
我強忍著沒把齊晟推開,心中隻默念著:我以後還會是太後,是太後,是太後……
齊晟靜靜地看著我,放在我腰間的手卻慢慢地向下滑去。。
我一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就是他媽的叫我做太皇太後我也忍不了了!。

我回手一把攥住了齊晟的手。。  齊晟原本有些眯的眼簾微微顫了下,我就看見那裏麵漆黑的瞳仁極快地收縮了一下。
  我突然察覺這情形有些不對。他的手隻是往下-滑動,卻沒用力揉-捏,這不合常理!
  要說咱也是做個二十多年男人的,男人的那點心思手段還能不了解,若齊晟真的是色-令智昏絕不是這個反應才是!。
  我心中一驚,猛地就明白過來了,然後滿腦子都在想自己若真是個女人,此情此景下應是如何反應
  我飛快地把我以前調-戲女友時的情景都過了一遍。。
  我第一次調戲小麗時,小麗甩了我兩個耳光,罵了我一句“臭流氓!”。
  我飛快地睃了一眼齊晟,實在沒膽子去抽他。。
  趕緊pass!。
  我第二次調 戲小麗時,小麗羞紅了臉,卻是含羞帶怯地地看著我。。
  我再看齊晟那方正陽剛的臉,且不說“紅臉”實在是個技-術-活,隻說叫我對著個大男人脈脈-含-情,我連死的心都有了。。
  還是pass吧!。
  我第三次調戲小麗時,呃……其實那是個誤會,我沒打算調-戲她來著,我隻是在她身後過,不小心蹭了她屁- 股一下,她便回過頭來嬌滴滴地對我說:“討厭!你摸人家小屁 -屁幹嘛?”
  時隔許久,我想起來那聲調來仍然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齊晟把另外一隻手也攬了過來,低聲問我:“怎麽?冷?”
  我決定還是矜持些好。。
  我推開了他,正-色-道:“請你尊重我!”。
  齊晟一怔,看了看我,又往下瞄了瞄。。
  我順著他視線看過去,我的一隻手還老實不客氣地摁在他的大-腿-根-上。。
  我立刻抬起了手,坐直了身體,很是正經地說道:“雖說我這肉-身-曾是你的太子妃,可我畢竟還有一部分前世的記憶,你也是知道的,神仙是都講究戒-情戒-色、清心寡欲的,所以……”
  我沒把話說完,隻是瞄齊晟。。
  齊晟彎著唇角笑了笑,半撐起身體,用手扯了我一綹頭發在指頭上繞,用低低的曖 -昧的聲音說道:“可我看你上次的表現卻不像是戒-情戒-色清心寡欲的……”。
  我是真的真的想掐死這人 !。
  我深吸了口氣,保持微笑不語。。
  齊晟又將唇貼到了我耳邊,低語:“而且,我們不行-夫 -妻-之--禮,怎麽才能叫你懷-上皇-嗣呢?”
  行夫妻-之禮?行你個頭!我隻覺得腦門子上青筋跳得厲害,隻想先弄死這人再說,可等拳頭都舉起來了,再瞥到齊晟一臉似笑非笑的模樣,我頭腦一下子就冷靜下來了,丫是故意在激我 !
  我不上當,我偏不上當!。
  我心裏默念著,然後用手將胸=口衣=襟一扯,就義一般閉著眼仰麵倒在了毛毯上,決然地說道:“你 =上= 吧!”。
]  齊晟半晌沒動靜,我掀開一條眼縫瞄他。。
  好嘛!那臉黑的,都趕上鍋底了!。
  得,鍋底燎得更黑了。。
  齊晟沒說話,沉默片刻後突然高聲叫道:“停車!”。
  車駕很平穩地停了下來,齊晟二話沒說就竟徑直下了車。。
  我坐起身來,很是得意洋洋,小樣吧,和我比臉皮,你還太=嫩=了些。。
  綠籬掀開車簾從外麵進來,待看清了我,突然低呼一聲撲了上來,低聲叫道:“娘娘,您這是怎麽了
  我一邊整理衣服一邊教育綠籬:“綠籬啊,我可告訴你,以後在男人麵前可別一下子=脫=得=太。 光。了,半遮半掩欲迎還拒,剛剛好!”。
  綠籬卻一直低垂著頭,默默地幫我整理著衣襟。。
  我有些詫異,側過頭看她,見這丫頭竟然又紅了眼圈。。
  我很是無奈:“綠籬,這又是怎麽了?”。
  綠籬咬了咬唇,半天才答:“娘娘性子這樣溫柔和順,竟然還討不得太子殿下高興,奴婢替娘娘委屈。”。
  溫柔和順?我?還是以前的張氏?這都不靠譜
  我仔細地看綠籬臉色,一派自然,不像是奉承說謊的模樣。。
  ,這丫頭到底是怎樣的三觀 !。

第 25 章

  此後幾日,很少見到齊晟,據說是經常被他那皇帝老子留下伴駕。於是乎,小道消息便又出來了,太子齊晟重獲聖寵,甚被皇帝信任依仗。
  綠籬回來和我說這事的時候,興奮地眼睛都要能冒出光來。
  我聽了卻不以為然,被皇帝信任依仗?拉倒吧,皇帝要真這麽 信任齊晟,至於度個假也捎著這國之副君嗎?早留家裏替他暫理朝政了!
  這些事和個小丫頭也講不清楚,我幹脆也不費那勁,隻閉著眼在馬車裏裝死。
  這兩天,我身體極不舒服,手腳冰涼腰酸腿軟小腹脹痛……照女同胞們的話來說,那就是——張氏的大姨媽來了。
  我恨這個突然造訪的大姨媽!
  綠籬湊過來,輕手輕腳地往我懷裏塞了一個小小的手爐。
  我睜開了眼問綠籬:“你說這大姨媽來之前不能先打個招呼?說一聲再來?能不能少來幾次,半年來一次,哪怕一次多住些日子也成啊!”
  綠籬滿臉迷茫之色:“娘娘,您這說誰呢?哪個大姨媽要來?”
  咦?不是叫大姨媽麽?是我記錯了?難不成是叫二姨媽?
  綠籬可能以為我是疼糊塗了,一邊用汗巾給我擦著額頭上的汗 ,一邊低聲勸:“娘娘,等回去了還是用些八珍益母丸吧,好好調一調,也好早日誕下皇嗣。”
  綠籬一說皇嗣,我立刻覺得心髒也跟著抽了一下,眼前隻不斷閃過齊晟那張臉來。
  得!還是叫大姨媽常來常往好了!
  又在路上慢慢悠悠地走了十來日,這才總算是到了阜平的避暑行宮。
  阜平避暑行宮興建於成祖初平年間,依山傍水,環境很是不錯。不過據說當年成祖選此地建行宮卻不是因這裏風景好,而是這裏麵朝宛江,與江北第一大城泰興僅一江隔。  

       剛在行宮裏安頓好,我這裏還沒來得及四處轉轉看看,銷聲匿跡了好幾天的“戰鬥機”楊嚴同誌突然又冒了出來。
  楊嚴壓低著聲音,神神秘秘地說道:“哎?我帶你過江去泰興轉轉吧,那邊有波斯商人開的珠寶鋪子,裏麵很多好玩的小玩意。”
  哦,原來是邀請我去泰興一日遊啊。
  我沒理他的茬,隻冷眼打量他,跟你去泰興?怎麽著?當我是傻的?
  “我家就在泰興,那裏我熟得很,咱們早去早回,不能夜裏關宮門就回來了,放心,太子那絕對不會知道。”楊嚴仍不死心地鼓動著我。
  我轉頭低聲問綠籬:“綠籬啊,桂花糕蒸好了沒有?”
  楊嚴聽了一怔,屁股立刻在椅子上坐不住了,起身正色向我說道:“我琢磨著還是不去的好,你身子骨還沒大好,還是等全好了再說吧。”
  我忙點頭:“也是,反正還要在這裏住好些日子,等以後再去吧。”
  楊嚴也跟著點頭:“不錯,那你先歇著吧,我先告辭了。”
  說著轉身便向殿外走。
  我裝模作樣地起身留他:“別著急走啊,我叫她們蒸了桂花糕呢,這就要出了。”  

      “不用,不用,下次來了再吃!”
  楊嚴嘴上說著,腳下生風,片刻功夫就不見了蹤影。
  綠籬見左右無人,忙在我麵前跪下了,一臉急色地勸我:“娘娘,您可千萬不能跟著他私下出去啊,萬一叫太子殿下知道了,咱們有嘴都說不清啊!”
  綠籬一說齊晟,倒是突然提醒了我一點,楊嚴邀我去泰興自然是別有用心的,恐怕緊接著還會有別的行動,作為皇城股份有限公司第一分公司的總經理生活助理,我是否也該把今天這事知會一下總經理齊晟?
  “去請太子過來一下。”我吩咐綠籬。
  綠籬立刻破涕為笑,又驚又喜:“娘娘,您終於想明白了?”
  嚇,看這丫頭說的,好像我一直糊塗著似的。
  我張了嘴,剛要說話,又聽綠籬接著說道:“娘娘早就該向殿下服個軟了,若不是您性子一直這麽倔,別說生個皇嗣,怕是小殿下都要會跑了!”
  我嘴張了半天都沒能合上。
  哎?我說綠籬,你婦產醫院的嗎?怎麽三句話不離生孩子呢?
  得!你還是別去了,回來吧。
  我招呼綠籬回來,誰知綠籬腳下比楊嚴還利索,我這裏還隻剛說了個“別”字,她人影竟都看不見了。
  我頓時有些心慌起來,像是又回到了學生時代上考場的情形,剛出了廁所沒三米便又感到了強烈的尿意……
  綠籬去的快回來的也快,隻不過一炷香的功夫便回來了。
  我探頭一看,呀?齊晟沒來啊!好了,尿意立刻全沒了。

 綠籬一直垂著頭不說話。
  我納悶了,問:“怎麽了?”
  綠籬抬起頭來,露出明媚而憂傷的神情。
  我趕緊給綠籬比劃了一個暫停的手勢:“停!要麽明媚,要麽憂傷,別兩個一起上,那玩意難度太大,你玩不了。”
  綠籬立刻憤憤不平地說道:“番邦給皇上獻了幾個舞女來,正好太子殿下伴駕呢,皇上就分了兩個給太子殿下。”
  我聽了不由一怔,嘿!這爺倆關係倒是鐵,有美人都一起泡!哪個番邦送來的美人?歐美係還是日韓係?
  我隻一想,就覺得頭上的血一下子全往身下湧了過去……結果這滿腔的熱血沒找著能去的地方,呼啦一下子又都反湧了上來。
  胸中熱血沸騰,麵上熱火如燒,經脈逆轉血液倒流也不過如此了吧!
  我強壓著激動的音調,問綠籬:“你見著那兩個美人了?都長什麽樣?”
  綠籬估計是被我麵紅耳赤的模樣嚇著了,驚駭地看了我片刻,忙衝上前來扶我的手臂,叫道:“娘娘,娘娘,您可千萬別急,都是奴婢不會說話,其實太子殿下隻是把那兩個番邦女人帶回了春好居,什麽也沒做。”

  啊!都把美人帶回他寢殿了,還說什麽也沒做,騙鬼呢嗎!!!
  我抓著綠籬的手便有些止不住地抖,一下子兩個啊!還是番邦美人啊,齊晟這小子要玩重口味的啊!蒼天啊!司命星君啊!你為毛不叫我穿到齊晟身上啊!!!
  我四十五度仰望房頂,內牛滿麵……
  綠籬急得眼圈都紅了:“娘娘,太子殿下真的沒動那兩個美人,還嫌那兩人胸脯子露的太多,叫人給她們拿了衣服換呢!”
  啊,敢露的那都是有料的啊!沒料的叫她露也不敢露啊!
  不過,露胸脯?這麽說是歐美係的了?
  哎呀!齊晟啊齊晟,這樣的美人你怎麽能叫她們穿這些袍啊裙的啊!亮點就在胸和屁股啊!裹這麽嚴實你還看個屁啊!
  齊晟啊齊晟!你真是扶不上台麵,沒見過世麵啊,你也就配和江氏那幹柴棍子混!
  我很想捶胸頓足,隻恨自己心有餘而力不足。

  綠籬這小丫頭怎會知道我心中的苦,嘴裏還兀自喋喋不休著:“娘娘,殿下現在雖不能過來,可也是說了,叫娘娘好好養著,過兩日他空閑了就會來看娘娘的!”
  我隻痛心我的兩個“番邦美人”,現在要是還在東宮裏多好啊,畢竟我也混了多半年了,好歹也熟了,美人又歸我管,少不得能沾點便宜,可這是避暑行宮啊!老子第一次來啊!
  母親的,我連齊晟那個春好居在哪個方向都不知道啊!

  “哎?綠籬,你說齊晟會把那兩美人捎宮裏去不?”我突然問。
  “不會!”綠籬回答的既幹脆又肯定,生怕我不信似的,拍著胸部保證:“娘娘放心,那兩個賤人絕對不會跟著咱們回宮的!娘娘想想啊,那可是番邦獻的舞女,隻是一些卑賤之人,沒什麽高貴的出身,又是異族,殿下怎麽會把這樣的人帶回宮去!別說是殿下,就是皇上也不會帶回去的,咱們宮裏就從來沒有過番邦的妃子!”
  綠籬一番話說得我悲憤無比,母親的,這麽說齊晟享用完了就要隨手丟這裏了?老子連個便宜也沾不著了?
  我這裏足足鬱悶了兩天,做了無數的自我安慰,和一群宮女美眉在水池子裏戲水了多半日,這才把那番邦美人撂下了。
  然後,齊晟突然就來了。
  我還帶著好幾個美眉在殿後的水池子裏泡著。
  綠籬從外麵輕快地跑進來,又驚又喜地告訴我:“娘娘,太子殿下來了,馬上就到了。”
  一池子的人都怔住了,我第一個反應過來,趕緊大聲叫:“穿衣服,趕緊穿衣服!”
  四周的宮女美眉呼啦啦一下子圍了過來,二話不說架著我就往池邊走,綠籬手裏撐著一件薄如蟬翼的紗衣迎了上來。

  我心裏大急,哎呀!錯了,錯了!我是叫你們趕緊穿衣服,千萬別露了春光給齊晟那廝看!
  還有,綠籬,你手裏拿的那是蚊帳布嗎?

綠籬給我裹著蚊帳布,嘴裏還念念有詞:“娘娘身姿可比那倆番邦婆子曼妙多了,定要殿下好好瞧一瞧不可!”。5737c6ec2e0716鮮橙《太子妃升職記》 @ Copyright of 晉江原創網 @
哎!綠籬,咱能別哪壺不開提哪壺嗎?。5705e1164a8394aace6018e27d20d237
我糟心的差點噴出一口血來,不曾想嘴剛一張,一塊胭脂紙便填到了唇間,綠籬低聲催促著:“娘娘,用力抿一下,抿一下。”。c5ff2543b53f4cc0ad3819a36752467b
抿你妹啊我!我推開了綠籬的手,很是冒火。。7750ca3559e5b8e1f44210283368fc16
突聞外麵傳來宮女嬌嚦嚦聲音,“殿下。”我轉頭,見齊晟人已經進了殿門。
綠籬帶著一夥子宮女美眉衝著齊晟行了個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退了出去。換句話說就是我這裏還沒得及再找件袍子裹一裹,殿裏就隻剩下我和齊晟兩個人了。。6855456e2fe46a9d49
我抬眼瞄了一下齊晟,覺得有些尷尬。。4734ba6f3de83d861c3176a6273cac6d
齊晟目光在我身上停了一下,乍有些愣怔,緊接著便是有些幽暗。。28f0b864598a12
哎呀!綠籬害我!我心中警鈴大作,身為資深男人,自然知道這樣的眼神代表什麽,更知道女人在這個時候不論做些什麽,看到男人眼裏都會有別樣的詮釋。。d6c651ddcd97183b2e40bc
把袍子裹緊些吧,那是你嬌羞,欲迎還拒;。53fde96fcc4b4ce72d7739202324cd49
直接解了袍子吧,那是你狂放,熱情如熾;。b1a59b315fc9a3002ce38bbe070ec3f5
就連你喊幾聲“別過來別過來”,他都可以理解你是要玩些刺激的……。6faa8040da
你說你渾身上下隻裹一薄紗在他麵前晃悠,然後高呼:“我不是勾引你,我不是勾引你!”
誰信啊?啊?誰信?不勾引他你裹一蚊帳布幹嘛?。6ea2ef7311b482724a9b7b0bc0dd
總之,事情到了這個時候,基本上已經不取決於你的表現了,而在於他到底想不想。
但是,人的血量是一定的,所以,男人大頭和小頭一般很難同時工作。。b6a1085a27
同時,鑒於我現在生理上的優勢,我的腦供血情況顯然比齊晟更好一些,所以,我的反應就比齊晟快了一點點。。2f55707d4193dc鮮橙《太子妃升職記》 @ Copyright of 晉江原創網 @
“殿下,楊嚴來過了。”我很是淡定地說道。。6766aa2750c19aad2fa1b32f36ed4aee
齊晟愣怔了一下,輕輕地哦了一聲,轉身在水池旁的竹榻上坐下了。。85422afb467e
我我心裏頓時一鬆,隻要血液還能回流就成!於是趕緊再接再厲:“他邀我去泰興遊玩。”
齊晟那雙吊翹眼微微眯了一眯,問:“你怎麽想?”。632cee946db83e7a52ce5e8d6f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24b16fede9a67c9251d3e7c7161c83ac
齊晟垂目沉默了片刻,突然說道:“今日父皇忽地問起老九的親事了。”
我怔了怔,問:“怎麽著?”。0ff39bbbf981ac0151d340c9aa40e63e
齊晟輕輕地嗤笑一聲,說道:“皇後娘娘說出京前便已經相看好了幾家的小姐,隻等著叫老九自己挑一個隨意可心的。”。a02ffd鮮橙《太子妃升職記》 @ Copyright of 晉江原創網 @
我心中一動:“裏麵可有張家的二姑娘?”。8e296a067a37563370ded05f5a3bf3ec
齊晟斜睨了我一眼,眼神之中略有詫異,答道:“不錯,正有張家的二姑娘。”
茅廁君屢次試探於我,楊嚴又要邀我去泰興遊玩,皇帝忽地提起給茅廁君娶媳婦,這媳婦候選人裏又包含了張家的二姑娘……我腦中迅速把這些事情都過了一遍,正常情況下,張家是不可能把兩個女兒嫁入兩個敵對陣營裏去的,除非,他已經不得不舍棄了一個。。0f840be9b8db4d3fbd
而這個要舍棄的人,就是我了?。e5841df2166dd424a57127423d276bbe
我忍不住問齊晟道:“張家這是要舍棄我?”。cfbce4c1d7c425baf21d6b6f2babe6be
齊晟不說話,隻靜靜地看著我。。ed3d2c21991e3bef5e069713af9fa6ca
不應該啊,上次我回張家的時候,那張家老太太還逼著齊晟趕緊寵幸張氏,好生下皇嗣呢啊!這麽快就要變了風向了?為毛啊?隻因為我現在還沒能懷上?。b7b16ecf8ca5372359389411
想到這,我不禁打了個冷戰,不由自主地瞥了一眼齊晟。。11b9842e0a271ff252c190
齊晟忽扯著嘴角笑了笑,說道:“子嗣隻是一方麵,另一方麵是老九已向張家暗示你這個太子妃是個假的,真正的張氏上次落水已死,現在的這個是我暗中培養的替身而已。”
我皺眉:“張家就這麽信了?”。1068c6e4c8051cfd4e9ea8072e3189e2
齊晟搖頭:“自然不會輕易地相信,所以皇後娘娘才下旨,宣那候選的幾家小姐前來避暑行宮遊玩,說是要借機察看眾女的品行容貌,實則是為了能叫張家的人名正言順的前來。”
齊晟這麽一說,我心裏頓時亮堂起來。。b7bb35b9c6ca2aee2df08cf09d7016c2
難怪楊嚴想要把我忽悠出行宮去,若是在這宮內,張家的人便是來了,礙於身份尊卑之別,她們也不敢上前來驗我這個太子妃的真假。可若是出了宮……。795c7a7a5ec6b460ec00c58410
我問齊晟:“張家誰跟著來了?”。698d51a19d8a121ce581499d7b701668
齊晟眉梢微微揚了一揚,似笑非笑地答道:“你的親娘,範氏。”。81e74d678581a3
我暗呼一聲“完了!”。4558鮮橙《太子妃升職記》 @ Copyright of 晉江原創網 @
若是別人還能想想法子糊弄過去,可這張氏的親娘一來,神仙也糊弄不過去了!
我心急火燎地在水池邊上轉了兩圈,回頭問齊晟:“你說怎麽辦?”。a516a87cfcae
齊晟這會子卻悠閑自在起來,把腿也抬到了竹榻上,半躺在那裏問我道:“你可是我培養的替身?”。6ecbdd6ec859d284dc13885a鮮橙《太子妃升職記》 @ Copyright of 晉江原創網 @
我一愣:“不是!”。9c0180鮮橙《太子妃升職記》 @ Copyright of 晉江原創網 @
齊晟笑了:“那你慌什麽?”。8cb22bdd0b7ba1ab13d742e22eed8da2
我擦,這不是隻脫光了在範氏麵前轉兩圈就能了的事!我這個身體是真的有個屁用啊!
我走到齊晟眼前蹲下,指著自己的鼻子,問齊晟:“我問你,張氏在娘家的時候最喜歡吃的是什麽?最喜歡穿的是什麽?喜歡什麽顏色?什麽香粉?怕冷啊還是怕熱?幾歲上生過什麽病,和幾個人吵過嘴,什麽時候挨過訓?這些你可都知道?”。5fd0b37cd7dbbb00f97ba6ce92bf5add
齊晟沒答我,眼神反而有些飄忽。。1141938ba2c2b13f5505d7c424ebae5f
我一下子火大了。。860320be鮮橙《太子妃升職記》 @ Copyright of 晉江原創網 @
哎!我指我鼻子呢,你眼睛往下看什麽!。2f885d0fbe2e131bfc9d98363e55d1d4
我強壓著火,伸出手擋在了齊晟的眼前,很真誠地對他說道:“兄弟,咱能先把眼前這生死存亡的問題解決了,再考慮那驕奢淫逸的事情,成麽?”。fe7ee8fc1959cc7214fa21c4840dff
齊晟半晌沒動靜,我正想罵一句“你母親的!”。b2f627fff19fda463cb386442eac2b
齊晟突然攥住我的手腕,把我的手拉了下去,沒頭沒腦地說道:“我帶你去豫州。”
我一愣,聽齊晟又接著說道:“不等範氏到,我便帶你去豫州的江北大營,隻留下綠籬應付範氏,綠籬裏裏外外都是真的,總可以消範氏幾分疑心!”。07a96b1f61097ccb54be14d6a474
我在心裏迅速合計了一下,把貨真價實的綠籬小姑娘留在這裏的確是個不錯的法子。不過這卻是個治標不治本的法子。。5f0f5e5f鮮橙《太子妃升職記》 @ Copyright of 晉江原創網 @
“那二姑娘怎麽辦?如此一來,張家可還會把她嫁給老九?”。816b112c6105b3ebd5
齊晟挑著唇角笑了笑:“他們一日定不了你的真假,便一日不敢冒然把賭注轉投到老九身上去。”。cedebb6e872f539bef8c3f9198鮮橙《太子妃升職記》 @ Copyright of 晉江原創網 @
這麽說就是要拖了?可這得拖到什麽時候才算一站?我有些狐疑地瞄了齊晟一眼。
齊晟的視線還在我胸前留戀。。24896ee4c6526356cc127852413ea3b4
我憤恨卻無奈,一邊用手去遮掩,一邊暗自咒罵:看!看!再看就叫這兩塊肉長你身上去!叫你整日看個夠!。8f468c873a32bb06鮮橙《太子妃升職記》 @ Copyright of 晉江原創網 @
齊晟唇角含一絲譏諷的笑意,從竹榻上站了起來,說道:“皇上命了賀秉則回盛都,好一路護衛這幾位世家小姐前來行宮。”。99鮮橙《太子妃升職記》 @ Copyright of 晉江原創網 @
賀秉則?我腦子裏突然閃現出那個棱角分明的俊臉來,還有被楊嚴稱為母老虎的賀夫人。呀!竟叫了那小子去接人?。138bb06965鮮橙《太子妃升職記》 @ Copyright of 晉江原創網 @
齊晟俯下身來逼近我,輕聲問:“你喜歡什麽樣的男子?謙謙君子溫潤如玉的,還是年少英挺肆意灑脫的?”。8613985ec49eb8f7鮮橙《太子妃升職記》 @ Copyright of 晉江原創網 @
呀!齊晟啊齊晟,你這個問題可是問錯人了,老子我是什麽樣的男子也不喜歡的啊!
他的麵龐離我極近,呼吸幾乎可聞,狹長明亮的眼睛雖微微眯起,可那上揚的眼梢卻不帶一絲柔意,隻有那嘴角輕輕勾著,帶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6c4b761a28b734fe93831e3fb400
我直視著齊晟,答道:“我隻喜歡殿下這般的。”。c52f1bd66cc19d05628bd8bf27af
“哦?”齊晟揚眉。。7f100b鮮橙《太子妃升職記》 @ Copyright of 晉江原創網 @
我越發地鎮定起來:“更何況,我喜歡什麽樣子的男子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張家二姑娘會喜歡什麽樣子的男人,她與老九本就是舊識,怕是早已芳心暗許,就從盛都道阜平這短短一段行程,可會輕易地叫那賀秉則就撬了過去?更何況一路上人多眼雜,監守自盜的事情也不是那麽容易做的!”
齊晟看著我,輕聲問:“你有何妙計?”。b2eb7349035754953b57a32e2841bda5
為了自己的小命,豁出去了,道德良心先一邊涼快一會去吧!。fa14d4fe2f19414de3
我用拳一砸掌心,沉聲說道:“不過幾位小姑娘,路上護送的人必定多不了,少不得會遇到幫不開眼的劫匪啊*****啊什麽的,然後,賀秉則趁亂救了二姑娘出來,兩人便有了獨處的機會。”
齊晟微微眯著眼,聽得很是專注。。1cc3633c579a90cfdd895e64021e2163
“然後,叫賀秉則一定要記住了,一定要趁著這個機會將張家二姑娘拿下!”
齊晟直起身來,緩緩走了幾步,略點了點頭:“先私自定情?這主意不錯。”
我叫道:“哎呀!都這時候了,還私定什麽情啊,要先把生米煮成熟飯才是正道!”
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隻恨得想抽自己兩耳光。。57aeee35c98205091e18d1140e9f38
果然,齊晟轉回身來神色怪異地看著我。。839ab46820b524afda05122893c2fe8e
我勉強地扯了扯嘴角,幹笑道:“非常時刻行非常之事嘛!”。e820a45f1dfc7b9528
齊晟淡淡笑了笑,沒說什麽,轉身出了殿門。。db8e1af0cb3aca1ae2d0018624204529
直到此刻我才大鬆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倒在地上,用手拍著胸口直歎凶險。拍著拍著,我忽覺得有點不對勁,哎?我怎麽要拍胸口?為什麽會用這麽“娘”的一個動作?。069059b7ef84
難不成是大姨媽來過的緣故?我的性別意識也要被這具身體同化了?。496e05e1aea0
我正呆愣愣地坐著,綠籬從殿外快步進來,跪在我麵前小聲而急促地喚我。
我抬了眼看她片刻,問:“綠籬,你過來叫我抱一抱。”。94f6d7e04a4d452035300f
綠籬聞言眼圈立刻紅了,跪著膝行到我身前,溫柔地把我攬進懷裏,忍著哭低聲說道:“娘娘,您心裏難受就哭出來吧,千萬別壓在心裏。”。7bcdf75ad237b8e02e301f4091fb6bc8
我摟著綠籬的細腰,整張臉都埋進她胸前的柔軟之間,卻是哭不出來。。7b13b22030
沒了,真的什麽都沒了!美人在抱,我竟然一點感覺都沒了。。e2c420d928d4bf8ce0
六月中,齊晟代皇帝北巡江北大營。。d1c38a09acc34845c6be3a127a5aacaf
宛江岸邊,齊晟頭束金冠,身穿玄色暗繡金絲龍紋的窄袖勁裝,外罩精鋼鍍金薄甲,在萬眾矚目之中龍行虎步地登上了阜平水師的船艦。。301ad0e3bd5cb1627a2044908a42fdc2
我穿著一身灰藍色的普通水軍衣裝,躲在船艦底艙之中,扒在窗縫前賊一般地往外探望著。
差距,這就是差距!。e00da0鮮橙《太子妃升職記》 @ Copyright of 晉江原創網 @
齊晟說北巡大營是不能帶女眷的,所以隻能安排我變了軍裝,提前藏身到船艦之上。
其實穿什麽衣服,怎麽上船我倒是不怎麽在意,反正我現在這副□身板就是穿上了龍袍那也不像皇帝。問題是,明明是齊晟叫我一同去江北的,可卻要做出一番他毫不知情的無辜模樣!
如此一來,這事的官方版本便成了:太子代帝北巡,太子妃張氏竟私自出宮易裝隨行,直到過泰興之後,太子才發現張氏竟也在隨從之中。太子大怒,狠狠地斥責了張氏一番,可事已至此,無奈之下也隻能帶張氏隨行。。b5dc4e5d鮮橙《太子妃升職記》 @ Copyright of 晉江原創網 @
簡單地說,太子形象將一直是光輝高大的,壞事那都是太子妃張氏做的。
他當我傻?。db85e2590b6109鮮橙《太子妃升職記》 @ Copyright of 晉江原創網 @
齊晟當時隻剛這麽一說,我立刻便舉了手反對。。3a0772443a0739141292a5429b952f
齊晟卻是眯了眯眼,不緊不慢地說道:“張氏早已有任性驕縱、肆意妄為的名聲在外,再添上這一樁也不算什麽,皇後那裏看熱鬧還來不及,頂多是做做樣子地斥責你幾句罷了,隻要我不追究,你怕什麽?”。3cef96dcc9b8035d23鮮橙《太子妃升職記》 @ Copyright of 晉江原創網 @
啊——呸! 。50c3d7614917b鮮橙《太子妃升職記》 @ Copyright of 晉江原創網 @
這事若要是真這麽做成了,就將成為張氏太子妃職業生涯上的一個汙點,這是要記入檔案的啊!你現在說不追究,日後你要是變了卦,我找誰說理去?。320722549d1751cf3f247855f937
“不行,不行!”我趕緊擺手,“就我這模樣,穿了軍衣也沒人信啊,如果有人要查我的身怎麽辦?我能讓他查嗎?”。d645920e鮮橙《太子妃升職記》 @ Copyright of 晉江原創網 @
齊晟目光深邃,默默地看了我片刻,說道:“我給你一張我的手令,這樣你可是放心了。”
他如此說便是看破了我的心思,不過這也不怕他什麽。我點了點頭,笑道:“若是如此,我心中稍稍能踏實些。”。6aca97005c68鮮橙《太子妃升職記》 @ Copyright of 晉江原創網 @
齊晟扯著嘴角嗤笑一聲,又沉聲吩咐:“一個侍女都不能帶,隻你一個人。夜裏你想法將綠籬支開,我叫人來接你,安排你趁夜登船。”。00ac8ed3b4327bdd4ebbebcb2ba10a00
於是乎,當天夜一黑我就把綠籬支到行宮內的佛堂裏去替我誦經一宿。。6364d3f0f4
綠籬問我要向菩薩求什麽,我看著綠籬那期盼的小眼神,違心地說那就求齊晟能對我情深意重,不離不棄。。0d7de1aca9299fe63f鮮橙《太子妃升職記》 @ Copyright of 晉江原創網 @
綠籬聽了二話沒說,帶了大把的香燭經卷,精神抖擻地出了殿門。。605ff764c617d3
宮門落鎖前,我隨著一個小太監模樣的人偷偷地溜出了行宮,在宛江邊由一艘小舟渡著,上了齊晟的主艦。。2a38a4a9316c49e5a8鮮橙《太子妃升職記》 @ Copyright of 晉江原創網 @
在底艙裏貓了半夜,終等來了齊晟登船的時刻。。dbe272bab69f8e13f14b405e038deb
主艦上的炮火轟轟地放了幾十響,然後船便緩緩離了岸,往江對麵地泰興城而去。
泰興,南夏江北第一大城,與阜平一北一南夾擊宛江互為依存,跨越宿襄兩州,控扼南北,自古以來為兵家必爭之地。。71a3cb15鮮橙《太子妃升職記》 @ Copyright of 晉江原創網 @
成祖初平三年,南夏大軍嶺南平叛之後立即揮軍北上,就是在此北渡,困泰興,攻豫州,與麥帥的江北軍一南一北兩路夾擊北漠南侵大軍,終得光複江北。。c32d9bf27a3da7ec81639570
張氏祖父護國大將軍張生就是於此戰中發跡的,據綠籬說,時任江北軍騎軍統領的張生奉麥帥令強攻豫北關塞小站,兩千騎兵幾番進退,打得隻剩下了幾百,這才強攻下了小站。從那以後,軍中再無人敢輕視這個姓張的跛子。。7d鮮橙《太子妃升職記》 @ Copyright of 晉江原創網 @
沒錯,如此一員勇猛神武的戰將卻是位殘障人士,實在讓人大跌眼鏡。我曾在張家看到過張生幾幅年輕時候的畫像,都是在馬上的,看著是個麵容英俊身姿矯健的馬上將軍。
從他身上再次證實了老人們常講的那句話:跛子愛騎馬,齙牙愛打扇。。0efe32849d
我正胡亂尋思著,船艙裏有人進來了。我回頭看過去,發現正是帶我出宮的那個姓李的小太監,隻不過此時已是換做了侍衛打扮。。950a4152c2b4aa3ad78bdd6b366cc179
李侍衛先小心地衝我行了個禮,遞過來一套侍衛衣服,低聲說道:“娘娘,殿下有令,一會兒到了泰興碼頭,叫娘娘扮作侍衛隨著小人下船,千萬不要叫人識破了身份。”。cfee398643
事到如今我也沒得選擇,隻能聽話地再次變裝,用白布將胸口纏緊後,小心地將齊晟給我的那紙手令卷成了細卷,塞了進去。。7c鮮橙《太子妃升職記》 @ Copyright of 晉江原創網 @
船又行得片刻,便到了泰興城外。泰興城守楊豫帶領眾多官員早已在碼頭等候多時。鼓樂聲中,齊晟被眾人迎上了岸,上馬往泰興城而去。。b7bb35b9c6ca2aee2df08cf09d7016c2
我跟著那李侍衛混在人群之中趁著亂也下了船,剛提心吊膽地走了沒兩步,忽聞有人在一旁失聲驚道:“娘——啊!你怎麽也來了?”。cedebb6e872f539bef8c3f919874e9d7
我抬頭,果然見楊嚴正立在不遠處,目定口呆地看著我。。b1d10e7bafa4421218a51b
我衝著他嘿嘿一樂,問道:“令堂何在啊?”。

真正的欲哭無淚啊!

楊嚴明顯地噎了一噎,卻是沒有答話,抬腳就往我這邊走了過來。
身後的李侍衛忙湊近了我身邊低聲說道:“娘娘,此刻萬不能徒生事端!小人看咱們還是先避一避,不要與他糾纏的好。”
我一時沒多想,跟著李侍衛急忙向人群裏紮,隻想著趁亂躲過楊嚴去。誰知楊嚴卻偏不肯放過我,一邊扒拉著身前礙事的人,竟在後麵追了上來,嘴裏還兀自叫著:“等一下,等一下。”
等你個老母啊!我心裏暗罵著,腳下卻邁得更快。李侍衛帶著我在碼頭上繞了個大圈子,最後又兜回了江邊,眼看著楊嚴還在後麵緊追不舍,幹脆帶著我跳上了一條停在江邊的小漁船,急聲吩咐那漁夫道:“快些開船。”
那漁夫立刻手腳麻利地扯開了拴船的纜繩,小船順著江岸順流而下,頃刻間就劃出了老遠。
楊嚴晚了一步,在江邊急得跺了跺腳,還猶自不死心地衝著我招手。
我心裏大樂,也衝楊嚴舉高了胳膊,比了比中指。
楊嚴見了精神一振,手揮動得更加賣力起來。
江麵有風,船速極快,行了一會不見楊嚴追上來,我終於鬆了口氣。轉回身看那李侍衛,問:“咱們怎麽著?是轉回去,還是找個別的地下船?”
李侍衛答道:“這會子轉回碼頭怕是不太周全,不如找個隱蔽的地方下船,再轉去泰興去尋殿下得好。”
李侍衛言辭恭謹,神色鎮定。
我想想也是這麽回事,便點頭道:“還是你考慮周詳,就這樣辦吧。”
舟子在船後淡定地搖著擼,對我與李侍衛之間的對話充耳不聞。
我心裏突然一突,猛然間想透了點事,立時便覺得頭皮發緊,後背發涼。我強撐著走到船頭處坐下,裝模作樣地用手扇了扇風,說道:“今兒這天可真熱啊。”
一邊說著一邊脫下了腳上的靴子,也不顧李侍衛與那舟子驚愕的目光,連帶著腳上的襪子也一並扒了下來,又抬頭看李侍衛,問:“怎麽?你沒覺得熱?”
李侍衛忙轉過身避過了視線,搖了搖頭。
他這一舉動卻叫我犯了嘀咕,若是想要害我性命,按理說不該派這麽一個麵皮薄的人啊,難不成是我疑心太重了?
我一時有些猶豫,這水到底還要不要跳?誰知這一猶豫可不要緊,差點連小命都丟了。就這麽一個麵皮薄的人,出手倒是極為又快又狠,我再反應過來的時候,這小子的刀已是到了我的麵前。也幸虧我坐得靠邊,不及多想便仰身向後翻了過去,饒是這樣,還是覺得胸口處一陣刺痛,已是掛了彩。
水中立刻泛出紅色的水花出來,我顧不上許多,憋足了一口氣潛在水下拚命地向遠處遊去,隻隱約聽得船上李侍衛氣急敗壞地嚷道:“趕緊把屍體撈出來,她身上還有太子的手令!”
我下意識地用手摁了摁胸口,見那卷手令仍在,更加拚命地往江邊遊了過去。
事後總結
第一,人不可貌相,殺手也可能是見了女人就臉紅的純情男;
第二,人不可貌相,身為女人,事業線深了果真是大有好處的;
第三,人不可貌相,齊晟果然不是個好玩意!

第 28 章
幸得這段江流平緩,江邊還有大片的蘆葦蕩可以遮人身形。我以前武俠小說看得不少,生怕船上那李侍衛在真是什麽武林高手,在我背後再來一鏢什麽的,所以隻悶著頭往蘆葦叢裏鑽。
在蘆葦叢中東突西拐地轉了許久,再跳下了水,小心地逆著江流往上遊遊去。
我琢磨著吧,經我這番虛虛實實的遮掩,對方定不能再尋到我的行蹤,誰知這世上偏有傻人,隻知道守著一個地方傻等,可老天偏偏還就眷顧這傻人,就讓他等著了。
我沒覺得自己是自作聰明了,隻覺得是老天真不開眼!
遊了這許遠,我連上岸的力氣都沒了,幹脆一屁股坐在了水裏,衝著岸上的楊嚴喊道:“過來拉我一把!”
楊嚴嘿嘿地樂了一樂,利索地脫了靴子挽了褲腳,趟著水走到我麵前,用雙手撐了膝蓋,彎著腰看我,很是得意地對我說道:“我就知道你還得回來尋我!”
你老母的!老子要是知道你還在這,咬牙也得遊江對岸去了!
我還喘著粗氣,沒理他的茬,隻是衝他伸出了手:“拉我起來。”
楊嚴拽住了我的手,一邊拉我一邊得瑟道:“九哥說得對,做賊就會心虛,不用我們做什麽,齊晟自己就會先亂陣腳。就你這女人傻,還把他當好人,傻啦吧唧的換了裝跟他過江,他要真想帶著你,法子多了去了,用得著……”
我聽到這實在忍不住了,使了吃奶的力氣撲向楊嚴,掐住他的脖子就往水裏按。楊嚴最開始沒提防,倒是喝了兩口水,反應過來後腰間一擰就把我壓到了低下。
我死命的掙紮,卻不能撼動楊嚴胳膊半分,這就是力量的差別,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差別。
楊嚴摁著我,怒道:“你這女人怎麽喜怒無常的,又發什麽瘋?”
我突覺得心中悲憤異常,似壓了一團氣在胸口,四下衝突卻怎麽也尋不到出口,隻憋得我心胸欲裂一般,隻能回頭吼道:“我就是喜怒無常,我就是發瘋,你當老子願意做這個女人!”
楊嚴被我吼的一愣,手下的勁不自覺地收了些。
我終於掙脫了他的手,胸中那股氣卻也翻騰而上,化作一股熱浪直逼眼眶。我不想讓楊嚴這小子看輕了自己,幹脆轉了身一頭紮進了水裏。
過了一會,楊嚴提著我的衣領把我拎出水麵,歪著腦袋看了看我,低聲問道:“你哭了?”
我默默地瞥了兩眼岸上,然後瞅楊嚴:“和你這麽個蠢貨搭夥,我能不哭嘛?”
楊嚴皺了皺眉,神色疑惑地看著我。
我衝著他身後抬了抬下巴,問:“哎?你一個能打過他們這許多嗎?”
楊嚴愣了下,急忙回身,岸上那十餘個執刀的黑衣人已經散成了扇形,一步步地向著岸邊逼壓了過來。
楊嚴眼睛瞅著他們,口中卻是問我:“哎?你還能接著遊嗎?”
我想了想,回答:“還能遊一陣。”
楊嚴緩緩地點了點頭,轉過臉來用前所未有的真誠目光地看著我,問:“那麽再多帶上一個人呢?”
我怔了怔,這才明白了楊嚴的話。我擦,你個老母的!
我轉身就往後江裏跑,一邊跑一邊叫道:“楊嚴你個sb,還不快跑!”
楊嚴幾步衝到了我的身邊,扯著我的胳膊就往江中狂奔,一邊跑一邊還不忘囑咐我:“我會狗刨的,就是遊不快,你在前麵帶著我點就行!”
說著就死死地扯住了我的腰帶。
我無奈,奮力劃水的空當和他商量:“咱能別這麽抓嗎?我把腰帶解了,你抓著一頭成不?”
楊嚴想了想,鬆了手。我把腰帶解下來,一頭係在自己胳膊上,一頭扔給了楊嚴。
後麵的黑衣人也已下了水,裏麵似也有回水的,竟然追了過來。
我深吸了一口氣,拚了老命的劃水,卻意外地發現後麵的阻力極大,讓我幾乎動不了地方。
我回頭,果不其然地看到楊嚴也在後麵拚命地劃著水。
我氣急,怒喊道:“楊嚴你丫能裝死別動嗎?”
楊嚴身子僵了僵,終於停止了掙紮,身體反而浮上了水麵。
我轉回身再劃水,速度果然快了許多。
待遊到江中,水流愈加湍急起來,我雙臂似灌了鉛,每一次揚起都得使出十分的力氣。即便如此,身子還是不由自主地順著江水往下遊漂。
就聽楊嚴扯著嗓子在後麵給我鼓勁:“堅持,再堅持一會!”
我連回頭都懶得回了,幹脆停下了身,一邊踩水一邊解胳膊上的腰帶扣。
後麵楊嚴的聲音一下子高昂了起來:“哎?你幹嘛?你不帶這樣的啊,做人得守信用講義氣啊!”
我不理會他,仍低著頭和胳膊上的腰帶較勁,腰帶已浸透了水,又是打的死結,這會子解起來十分地費勁。
楊嚴換了個聲調,繼續喊:“姐姐,姑姑,姑奶奶哎!你不能這樣啊,你再咬咬牙,努把勁,我早就給九哥傳了消息的,他一定會使船來接應咱們的,你這半道上把我扔了算什麽事啊?”
我抽空子回頭:“沒事,你反正也會狗刨,沉不了的,你先順著江漂,我要是遇到了楚王,我叫他沿著江找你。”
楊嚴身體在江麵上沉沉浮浮的,一聽我說這個立刻急了:“不成不成,沒這種玩法,這天眼瞅就黑了,能找著才算奇了!”
我真心實意地勸他:“我是真沒勁了,再這麽下去,咱兩都得玩完,不如你先在江裏漂著,我過去送信,再說了,你全身放鬆點,隻把口鼻留水麵上,理論上是沉不下去的!”
“真的?”楊嚴問道。
我忙保證:“真的,真的!”
說著就把解下來的腰帶鬆開了手。
後邊的楊嚴頓時被水流衝出去了一段,楊嚴大叫一聲:“姓張的,你別後悔……”話沒說完,人已是消失在江麵之上。
我心中終歸是有些不忍,叫道:“後悔了我再去撈你!”
天色漸暗,我身體的力氣也漸漸用盡,看來即便沒了楊嚴的拖累,我怕是也無法遊過江去。此刻卻有些後悔了,暗道剛才還不如不丟了楊嚴,不然就是沉了水底,好歹也有個作伴的不是?
這樣一想,身上的氣力立刻又被抽去了兩分。
眼瞅著就打算也去找楊嚴的時候,卻忽見江麵上有艘大船越駛越近,遠遠的隻望見那船上雕梁畫棟,流光溢彩,船下清波漾漾,人影綽綽。
這樣的船顯然不會是刺客們用的,我心中一喜,隻拚了老命向那船遊了過去,還離得船老遠,便揚著胳膊高聲叫道:“救命啊,救命啊!”
船上立刻有人打了燈籠照了過來,衝著我晃了一晃,便回身衝著船裏喊道:“公子,人找到了。”
我一怔,頓時忘了踩水,不小心又灌了兩口水。
正忙亂間,眼前有根竹竿伸了過來,我抬眼,順著竹竿看過去,穿一身天青色錦袍的楊嚴幹爽地蹲在船舷處,大紅燈籠的映照下,那張臉上賊笑嘻嘻。
楊嚴衝我抬了抬下巴:“哎?你順著江漂得也不慢啊!”
我一口氣賭在胸口,差點被氣暈了過去。
楊嚴用竹竿敲了敲我麵前的江水,問:“想上來不?”
我十分想罵髒話,可身體的力氣實在是耗完了,這個時候一張嘴隻能是再多喝幾口江水罷了。
我不說話,發狠地瞪著楊嚴。
船艙之中又緩緩走出一人來,白色錦袍,發束金冠,溫聲說道:“楊嚴,別鬧了,江水中涼,快些拉她上來吧。”
楊嚴卻是回頭說道:“九哥,你不知道,這丫頭可是在江中央扔得我,心狠的很,我怎麽也得叫她多在水裏泡泡再說!”
我聽了這話卻覺得十分可笑,忍不住放聲大笑了幾聲,這一笑不要緊,口裏又是進了幾口水,更是有水竄入了氣管,嗆得我眼淚直流。
我罵楊嚴道:“楊嚴你個慫蛋,老子辛苦帶你渡江你不記恩,卻隻記得當時棄你之仇,你分明會水,卻叫個女人為你拚得個力竭,你拍著胸口問問自己,若不是受你拖累,老子獨自一人可是能遊過這宛江?”
越罵越是覺得這世道可笑,我仰頭看向茅廁君,罵道:“你也別來做什麽好人,齊晟不是好東西,你也不是,你們幾個,文不能定國武不能安邦,隻會對著個女人耍點陰謀詭計,你們還算是男人嗎?你們身上零件都長齊了嗎?老子都替你們覺得丟人!”
罵著罵著,情緒上來了,我拚盡全身最後的力氣,拚力向上躍起,衝著船上怒聲罵道:“啊——呸!”
再沉入水中時,我放棄了踩水,任著身體向江底沉了下去。
老子這個女人做夠了!老子不陪這夥子王八羔子玩了!
……。
再醒過來已是在床上,被褥鬆軟,溫暖幹燥。
我長長地歎了口氣,轉過頭看立在床邊沉默不語的茅廁君和楊嚴。
楊嚴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我便坦言道:“我就知道你們得救我上來,你們哪舍得我這麽死了啊,所以我得趁著那個機會狠罵你們一頓,過了那村就沒那店了。”
楊嚴又張了張嘴,還是欲言又止。
我又爽快承認道:“沒錯,我就賭這一罵一沉,你們心裏沒準還能覺得我性格剛烈,反而能對我高看一眼。”
楊嚴又是張了張嘴,終於問道:“我隻是納悶,你為什麽要自稱‘老子’,你就是稱不是也得稱‘老娘’嗎?”
我:“……”

第 29 章
看著楊嚴那一雙求知若渴的眼睛,我想了想,有些吃力地坐起身來,很是認真地問道:“你不覺得‘老子’二字比‘老娘’更有氣勢一些?”
楊嚴奇道:“真的?”
我鄭重點頭:“不信你就喊一喊試試,氣勢絕對不一樣。”
一旁的茅廁君突然失笑出聲,楊嚴這才反應過來,惱怒道:“你耍我?”
“呀?”我驚訝地挑高眉毛,反問:“你才知道啊?”
楊嚴怔了一怔,眼瞅著就要惱羞成怒。茅廁君卻是突然說道:“楊嚴,你先出去,我有話要問她。”
楊嚴極為不甘,可又不好違了茅廁君之意,隻能氣哼哼地出去,臨走的時候還衝我瞪了瞪眼睛,用食指指著我道:“丫頭你等著,有你好瞧的!”
對於他這種人,我都懶得用言語羞辱他,隻不屑地撇了撇嘴,衝他比了比中指。
楊嚴手本已經扶到了門上,見此卻又轉回了身,見茅廁君看他,忙解釋道:“九哥,我再問她一句話。”
茅廁君沒說話。
楊嚴便指著我問:“你這手勢什麽意思?我見你碼頭上的時候就衝我比劃這個,你說到底什麽意思?”
我突然覺得這個時空的人真純潔啊,這樣淺顯易懂的意思都看不明白。我調整了一下麵部表情,很是誠懇地答道:“這是問候的手勢。”
楊嚴顯然不信:“問候?”
我點頭:“問候的,聽說過諸葛亮和曹操嗎?”
楊嚴想了一想,問道:“聽說以前有個窮酸秀才寫過一本書叫《三國》的,講幾個國家征戰的事,這倆是裏麵的人物吧?”
錯不了了!這一定是位穿越的先驅者剽竊了前世的文字來養家糊口呢。既然知道,那就好說了。
我一本正經地點頭說:“你可能沒看過,我看過,諸葛亮和曹操都是裏麵的大英雄,受萬人仰慕的。”
楊嚴聽奇了,問:“他倆用這手勢打招呼?”
我強忍著笑,繃著臉上的麵皮,說道:“啊,不,是這麽回事,諸葛軍師吧,是個極好禮的人,雖然和曹操是敵對陣營的,可每次戰場相逢都是先禮後兵。偏偏曹操又是個大孝子,所以諸葛軍師就經常問一下曹操老母的身體。你也知道,戰場上兩軍主帥離得又遠,大聲喊話也未必聽得道,所以諸葛軍師便想了這麽個主意,遠遠地衝曹操比一比問候的手勢,反正就這麽個意思,叫他明白了就好。”
我這段話講得極溜,連個磕都沒打,要的就是已快取勝!直到說完了,楊嚴哪裏還沒醒過味來,隻有些驚訝地問道:“還有這種事?”
茅廁君卻是已沉下臉來,冷聲道:“行了,楊嚴!你先出去,我有話問她。”
楊嚴見茅廁君突然沉了臉,不敢再多說,忙就帶上門出去了。
艙中隻剩下了我和茅廁君兩個,茅廁君不說話,隻用探究的眼神看著我。我心裏突然冒出一句話來:咬人的狗不叫!
不行!越是這樣的狗也得加倍提防,省的叫他冷不防地咬你一口。
正這樣想著,突然聽茅廁君淡淡問道:“要什麽條件你才會說出真話?”
我垂下眼皮,漫不經心地打量著身上嶄新的鵝黃色綢衫,問:“我身上的手令呢?”
茅廁君稍一沉默,答道:“已經被水浸得模糊了,扔了。”
我暗罵齊晟太過狡猾,這一準是早就算計好了的,所以才會那麽大方地給我一紙手令。
茅廁君一撩袍擺在桌旁坐下了,又問:“說吧,什麽條件?”
我擦,好大的口氣啊,說得好像不論我提什麽他都能滿足一般。我不由冷笑,反問他:“你能給我開什麽條件?”
茅廁君默默看我片刻,答道:“平安康泰,衣食無憂。”
我原本以為他會許我榮華富貴之類的,不曾想卻是這幾個字,一時不覺有些愣怔。簡簡單單八個字,卻正是我現在苦求而求不得的東西。
茅廁君問:“怎樣,可能換的你一句真話?”
我點頭:“能,但是你拿什麽來取信?別和我說你也要給我一紙手令。”
奶奶的,吃虧上當一次就足夠了,茅廁君這才就是給我張防水油布的手令我也不信了!
茅廁君笑了笑,說道:“既是我給的,我若想奪,無論什麽都能再奪回來,你與其信物,不如信我。”
我認真地想了想,看著茅廁君的眼睛說道:“那好,我信你,我的確不是張氏。”
茅廁君嘴角含笑,說道:“我從第一次見你起便知道你不是張氏,我想問的是,”他話語略有停頓,身子也微微地前傾,看著我的眼睛問道:“你到底是什麽人?”
哈!還盯著我的眼睛問這話,小子,你不就是想分辨出我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嗎?可惜你卻要失算了,老子前二十年交了無數個女朋友,別的沒做,光練怎麽睜眼說瞎話了!
我微微側開了視線,麵上擠上些許淒慘之色,緩緩答道:“我小時候的事情不記得的,從記事起就是被一個拐子養著,直到去年初,一個貴人買下了我,關到一處教養了半年多,然後就送進了東宮。”
茅廁君沉默片刻,突然問道:“那拐子姓什麽?”
我早防備著他問話,聽了便神色自若地答道:“姓司。”
茅廁君若有所思地看著我。
我想了想,便又說道:“你不如直接把我交給張家去辨真假,畢竟張氏親娘還活著呢,總得知道自己女兒身上有什麽記號。”
茅廁君笑了笑,沒說話。
多說多錯不說不錯,我幹脆也閉上了嘴。
船艙裏頓時又靜了下來,隻聽得外麵隱約傳來江水擊打船舷的聲音,船的搖擺漸漸變大,像是江麵上起了風浪。
茅廁君見我看向窗口,輕聲解釋道:“前麵就要到了九曲峽,江流急一些。”
突聽得船艙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艙門便被楊嚴推開了,楊嚴幾步邁了進來,麵帶急色地說道:“九哥,前麵有阜平水師的船艦,把咱們給攔下了。”
燈光之下,就見茅廁君輕輕地挑了挑眉梢,衝我說道:“來尋你的。”
我一時更是摸不透齊晟的心思了,太子妃私自出宮,深更半夜的卻在九皇子的私船上尋到了。這是給我創造出軌的機會,然後再帶人來捉奸?齊晟他這得有多熱愛那頂綠意盎然的帽子啊?給別人戴了還不算,還非得自己也試試?
難不成是和留守盛都的那個趙王有著如此相近的愛好?
腦子裏有些亂,捋半天捋不順,不過卻有一個念頭一閃而過:這個時候,若是茅廁君把我捆結實了,再墜塊石頭,然後趁著黑往江裏那麽一順,他就徹底清白了。
想到這我不覺有些心驚,忙掃了茅廁君一眼。
他也在看我,似是看透了我的心思,淡淡說道:“我既許諾了你,自然就會守諾。”
說完便起身而出。
楊嚴在後麵擔憂地看了我一眼,忙跟在後麵也出去了。
我坐在床上把茅廁君那句話反過來掉過去地嚼了幾遍,到底不能全信了他,心道與其坐在這裏等著最後的結果,還不如自己出去看上一看,好歹也不算是兩眼摸黑了。
這樣想著,幹脆便爬起身來,又小心地把晾在一旁的那身水軍軍衣穿好。原本合身的軍衣,現在突然覺得上身有些緊,我開始琢磨這是因為泡了水,縮水了?後來低頭自己看了看自己胸前這才明白過來。
因為胸前受了點劍傷,裹胸布早就給剪了,重新繞著傷處包紮了白色綾帶,不過看手法一定是沒幹過女扮男裝的事,綁得是極不專業,壓根就掩不住女子的身形。
眼下顧不上這許多了,幸好又是夜裏,估計不仔細看也看不太清楚。
我這樣勸著自己,偷偷摸摸地摸出了船艙。
阜平水師的幾艘戰艦就在這船前麵不遠處,隔了不過幾十丈遠。與這畫舫似的遊船不同的,那戰艦上除了照明的燈籠之外,還點了許多的火把,將那甲板上照得如同白晝一般。
就見當中主艦的船頭上,太子齊晟黑衣銀甲按劍而立,眉宇間冷凝如霜,煞是威武,煞是英俊!煞是SB!
哈!這小子絕對沒帶過水軍,上了船還要穿這種甲,這是生怕自己落了水做不了秤砣是不是?等著,你等著,隻要老子逮著機會,非得一腳把你也踢江水裏泡泡不可!
茅廁君還站在船頭與那邊打著官腔,那戰艦卻緩緩地逼壓了過來,然後便聽到那邊船頭上突冒出一聲撕心扯肺的喊聲:“小姐!小姐!”
我身體一僵,順著聲音看過去,就見綠籬從那邊船艙之中衝了出來,一邊與上前阻攔的士兵撕扯著,一邊帶著哭音衝著這邊喊道:“小姐,小姐!你在船上嗎?你在船上嗎?”
娘啊!這小姑奶奶怎麽也跟著來了?

第 30 章
  我氣得直想跺腳,哎呀呀,這不是跟著添亂嘛!要不說添上女人就容易壞事呢!
  正著急上火呢,楊嚴不知什麽時候摸到了我身後,一手捂了我的嘴,一手勒著我的腰把我悄悄地往後拖了去。一直掩身到船後艙的背光處他才停了下來,湊到我耳邊低聲說道:“水軍要上船搜查,我帶著你躲到水下去!”
  我一急,衝著楊嚴的手就狠咬了一口,怒道:“你找死也得拖著我啊?這裏江流這麽急,下去就得被衝沒影了不可!”
  楊嚴很是得意地揚了揚眉,笑道:“那是你,有我在,水龍王也沒招你。”
  我不信,楊嚴這廝的話絕對沒有可信度,他今兒白天還說自己隻會狗刨呢,這到了晚上就成浪裏白條了!誰信啊!
  楊嚴卻不管我答應不答應,背過身去一麵飛速地脫著自己身上的衣服,一麵催我:“快點,把身上礙事的都扔了。”
  楊嚴的脊背□而結實,我擦,這個時候要是被齊晟的人逮住,那可真成了捉奸成雙了!
  楊嚴一轉頭看我還呆站著,奇道:“哎?你想什麽呢?”
  我想什麽?我腦子裏想的事多著呢!馬上就要亂成一鍋粥了!
  今天這場大戲到底是誰的導演?是齊晟還是茅廁君?他二人來得都不慢,分明都是早有準備。問題是到底是誰算計了誰?兩邊既然都是賊船,我上那邊還劃算些?
  齊晟那邊雖是名正言順的,可眾目睽睽窒息啊,我若是以就這樣被人從茅廁君船上搜了出去,這身清白也要不得了,以後的職業生涯也全毀了。
  茅廁君這條船呢?又坐不坐的久?一個窩裏孵出來的蛋,他又能好到哪裏去了?
  兩條船越靠越近,對麵軍船上已經向這邊伸出了鉤鎖。
  楊嚴把脫下來的衣物胡亂地係成了個疙瘩,順手就丟進了江裏,又回過身低聲催我:“快點,別裝害羞的了!我帶著你遊到船底去,萬不能讓齊晟找到!”
  前麵船頭上,茅廁君怎樣應答齊晟的聽不清楚,隻能聽到綠籬的呼喊聲依舊能感天動地。
  我心中猛的一個激靈,不論待在誰的船上,總比跟著楊嚴到水裏去的好!
  我趁著楊嚴一個不注意,向外猛推了他一把,轉身就往船頭上跑。
  那邊,齊晟剛踏上了這邊的甲板,茅廁君在離他三步遠的地方躬身行禮,口中恭敬叫道:“太子殿下。”。
  我幾步衝了上去,趁著眾人還沒醒過神來,人已是撲到了齊晟身前,然後也如綠籬一般拉著長音地高呼了一聲:“殿下——”
  這一句一喊出來,什麽心理障礙也沒了。
  我做出驚慌無比的姿態,用雙手緊緊地扯住齊晟衣服,哽咽地說道:“有人要殺我,我落了水,是楚王殿下的船救了我!”
  說完,便似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隻一個勁地發著抖。
  齊晟手臂抬起,稍稍在空中停滯了一下,便落到了我的肩上,把我用力地攬入了懷裏。
  我心裏膩歪的直長毛。我擦,老子要不是覺得你這艘船還穩當點,才不會這般辛苦的做戲。
  就聽得茅廁君在身後語帶歉然地說道:“太子殿下,太子妃深夜流落在外,臣弟恐損太子妃清譽,剛才不敢在軍前聲張,望太子殿下恕罪。”
  齊晟輕輕地點了點頭,低聲道:“無事,她平安就好。”
  我擦,都還是實力派演員,最佳女豬腳鐵定是我了,隻是不知道這最佳男豬腳會花落誰家。
  正這樣想著,一直是最佳女配角的綠籬同誌跟在後麵也過了船,見到我便直撲了上來,又哭又笑地叫道:“小姐,小姐,真好,您沒事真好!”
  我趕緊趁著這個機會從齊晟懷裏掙了出來,轉過身真情實意地摟了摟綠籬,低聲笑道:“傻丫頭,我能有什麽事?我命大著呢!”
  綠籬邊哭邊點頭,抹了抹眼淚正要張嘴說話,卻忽地臉色大變,驚叫一聲,猛地將我搡向一邊。
  我被她推了個不提防,一屁股就坐倒在甲板之上,再抬臉看過去的時候,綠籬身前已經插了一隻黑色短箭,身體正緩緩地向後倒去。
  因是剛過了船,她的身後就是船舷,那下邊是漆黑而湍急的江水。
  我顧不上許多,撲了過去將將拽住了綠籬的一角衣擺。
  漆黑的江麵上突然冒出來許多輕巧的小船,柳葉一般地漂浮在水上,其上都伏了不少的黑衣人,手執弩箭都是對準了這處船頭。身後的甲板上箭如雨下,早已經亂了套,對麵的戰艦上和這船上的護衛急忙引弓還擊,可大船在明小船在暗,敵我傷亡不成比例。
  齊晟貼身侍衛早就團團地將他護住,揮動著兵器將弩箭一一擋開,就連茅廁君身前也擋了兩三個人。
  我獨自趴在船頭,手中死死地扯著綠籬的衣服,回頭衝著人群大喊:“快來救人,快來救人啊!”
  沒人理我,沒有一個人理我。
  綠籬的身體死沉死沉的,我另隻手死命的抓住了船舷,可自己還是被她拖得慢慢向船外滑了去。
  減肥,減肥!若是能活著離開這船,我非得要這丫頭減肥不可!
  齊晟身邊的侍衛一個接著一個地倒下,那圈子漸漸地稀疏了下來,齊晟終能看到了我,他揮劍斬飛一支弩箭,怒聲喊道:“鬆了綠籬,躲到我身後來!”
  若不是我得咬著牙繃著勁,沒法喊出那聲“呸”來,我早就啐他一口了。你們能不男人,也當老子像你們一樣不男人?
  綠籬呻吟了一聲,睜眼看向我,喃喃道:“小姐,您鬆手吧,綠籬沒白跟您一場。下輩子您還做小姐,綠籬再做丫鬟來伺候你。”
  我身子大半都探出了船外,這下連甲板上的情形都看不到了,聽綠籬這樣說忍不住罵道:“快省省吧,你下輩子才做小姐呢!”
  綠籬誤解了我的意思,感動地淚水連連,哭著說道:“不,不!您還是小姐,綠籬還是丫頭,綠籬伺候您!”
  我擦,若不是看在你替我擋一箭的份上,就憑你這句話,我他媽真想鬆了手!
  再往下滑,我那隻扒著船舷的手上已是要承受我和綠籬兩個的體重,眼看著就要抓不住了。這時候,身後突然有人一把扯住了我的腰帶。就聽齊晟在後麵喊道:“鬆手!我拉你上來!”
  我轉頭看向齊晟,燈火的掩映下,我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她是個弱女子,她是一條命,我不能鬆手。”
  齊晟愣了一愣,繃緊了唇角,努著勁把我和綠籬一起往船上提。
  茅廁君也從一側探下身,伸手拽住了我手下的綠籬,沉聲道:“你鬆手,我拉她上來。”
  我這才放了手,由著茅廁君把綠籬接了過去,
  這樣一來,齊晟手上的負擔一下子少了小半,頓時輕鬆起來,三兩下便把我拉上了甲板。甲板上站著的人沒剩下了幾個,不過那弩箭的密度也小了許多,幾艘軍艦已經去追逐那些柳葉舟,形勢開始逆轉。
  我爬著上前去查看綠籬的傷勢。幸好沒有傷到要害之處,估計不會有性命之憂。我不由鬆了口氣,還沒等安慰綠籬幾句,這邊甲板上卻又風雲突起。
  不知什麽時候,一艘柳葉舟竟躲過了軍艦阻攔,直衝到了這邊船下,幾個黑衣人如黑鷂子一般從小船上躍起,提刀衝著船頭猛撲了過來。
  我心中一緊,一把把綠籬摁倒在地上,低聲喝道:“趴著裝死別動!”
  說完自己卻從一旁侍衛的屍體上摸了把刀攥手裏,起身迎了上去。
  齊晟與茅廁君俱都與黑衣人交上了手,我雙手握緊了刀把站在圈子外,不時地隨著他們跳躍著,四處尋找著下黑手的機會。
  齊晟氣樂了,抽空子轉頭訓道:“一邊躲著去,你跟著添什麽亂!”
  話音未落,那邊與侍衛打鬥黑衣人一刀劈倒了侍衛,突然向我這裏撲了過來。
  我擦,我這裏便宜沒撈著,反而被別人下了黑手。我本能地雙手舉刀相迎,不曾想那人刀上的力道卻是極大,我隻覺得雙手一麻,手中的刀便被震飛了。
  黑衣人又一刀砍了過來,我隻能往後仰身避了過去,卻忘記自己身後便是船舷,這一倒竟然倒了個空!完了,爺爺的小命要交代在這了。
  生死之際,眼前的一切似都被放慢了,眼睛看得格外的清楚。
  綠籬驚叫著,掙紮著從甲板上爬起。
  齊晟與茅廁君齊齊地轉過頭看我,與他兩人交手的黑衣人不約而同地趁機揮刀劈了過去……
  齊晟眼中的猶豫之色一閃而過,終是轉回了身,接下了黑衣人的那一刀。
  茅廁君眉頭微微皺了皺,微微側身避過了後背要害,卻未停下向我撲過來的腳步,探過身來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手上用力一提,腰身反轉間,便將我護在了懷裏。
  下落之中,就聽得他低聲在我耳邊說道:“我既許諾,便會重諾。”
  我有些怔怔的,萬般滋味湧上了心頭。
  直到撲通一聲,兩人齊齊落入水中,在江水沒過頭頂的那一刹那,我卻隻想問他一句話:你丫可會水嗎?

第 31 章
  很快我就發現,茅廁君會不會水都不重要了。江流很急,打著旋地往前竄,眨眼功夫就被衝出去了老遠,有再好的水性也沒什麽用,能做的就是盡量地閉著氣,千萬別嗆水,也別被灌,然後趁著冒頭的功夫趕緊換口氣。
  再衝一段,江麵陡然變窄,已是進了著名的九曲峽內。
  九曲峽,江彎九曲,灘多水急。江中突然有了暗礁,我與茅廁君被江流卷著,時不時地就要撞上一個。茅廁君把我整個人都護在了懷裏,雙手護在我的腦後,用自己的身體迎向一個又一個礁石。
  水浪之中,我能清晰地聽到他被撞時喉嚨間發出的悶吭聲。
  我很清楚,再這樣下去不是辦法,現在雖然他還能抱住我,可下一秒鍾他就可能被撞暈了而鬆開了手臂。我想了想,用力地伸出雙臂去,環住他的脖頸,然後也用手護住了他的頭和脖子,同時,雙腳盤上了他的腰,盡量用腿擋住他的肋下。
  頓時,兩人之間緊地連點縫隙也沒有了。我擦!這姿勢還真是要多曖昧有曖昧。老子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了。
  茅廁君顯然還沒被撞暈,有些驚愕地看了我一眼。
  我趁著兩人腦袋都被衝出水麵的功夫,衝著他耳朵大聲喊道:“咱們開個賭,看誰先撞暈過去。”
  茅廁君滿頭滿臉的水,竟然還咧著嘴笑了笑,說:“好,我賭是你。”
  我張了嘴剛想反擊,忽地一個大浪拍了過來,兩人頓時又沉入了江中,我趕緊閉了嘴,閉著氣等著下次再出水麵的機會。
  可這次卻連連被卷入漩渦之中,半天出不了水麵。我閉氣已經到了極限,隻覺得肺裏憋悶欲炸一般。明知道四周都是水,還是不由自主地想張嘴呼吸。我的腿在也顧不上護著茅廁君了,隻拚命底向下踩水,恨不能立刻透出水麵換氣。
  正垂死掙紮間,嘴卻突然被兩片溫軟的唇瓣堵住了,一條靈活的舌探了過來,強勢地頂開了我的齒關,緊著著一股醇厚的氣流從那邊緩緩地渡了過來。
  我傻眼了,明明已經快要憋死了,竟然還忘了吸氣。
  因為還在水中,茅廁君察覺出我的呆滯,可能是以為我憋暈過去了吧,手上使勁地壓了壓我的後腦,唇上更用力地貼了過來,竟然試圖想我嘴裏吹氣。
  我第一個念頭就是這小子肺活量真好!這個時候竟然還敢給我做人工呼吸!
  我一下子清醒過來,眼下都生死難料了,還想那麽多惡心自己的事幹嘛,就當他是個人高馬大的美眉不就得了?我如此勸著自己,幹脆也抱緊了他,自動自覺地從他嘴裏吸過點氣來。
  有了這半口氣的支撐,我終於堅持到了再次露出水麵。
  兩人的嘴同時分開,都張開了大口地喘著氣。好容易呼吸都平複了些,我琢磨著得這事對他說聲謝謝,可轉頭間嘴唇卻無意間擦過了他的唇,不知怎地,我心裏竟是一驚,一下子便嗆了口水,頓時劇烈地咳嗽起來。
  茅廁君伸手給我拍著後背,問:“怎麽了?”
  我不知道該回答,也幸虧前麵的江流忽地又變急了,我們被水流帶著向前衝去,再顧不上說話。
  這裏是九曲峽的最後一曲,也是最為凶險的一處,灘中有灘。雖然兩人都盡力地躲避著礁石,可還是擦上了幾個,最後一個撞得最狠,茅廁君悶吭一聲之後,便緩緩鬆開了一隻緊緊抱著我的手臂。
  好吧,我賭贏了,茅廁君先昏死了過去。
  天還黑著,我看不清他傷在了哪裏,隻能繼續緊緊抱住他,順著水流繼續飄。
  再往下走,江麵終於變寬,水流也緩和了下來。又漂了一段,江麵上全然不見了剛才的暴怒之勢,竟似含羞的少女,在月光下泛出流離的光芒來。
  我鬆開了手腳,隻用一手攬住茅廁君的脖子,然後仰在江麵上,靜靜滴順著舒緩的江水慢慢漂著。江麵上很靜,我心裏也很靜。
  我想,這個時候隻要我鬆開了手,茅廁君就再也不會是我的威脅了。我能回頭去找齊晟,然後繼續扮演著太子妃張氏,直到齊晟登基為帝,然後我便挑上幾個貌美的宮女,再帶了綠籬,找個不礙眼的宮殿,在裏麵混吃等死一輩子。
  倒也能算得上“平安康泰,衣食無憂”。
  我的手鬆了又緊,緊了又鬆,最終還是沒能放開茅廁君。
  我怕我這一放手,順水漂走的不隻是茅廁君,還有我自己的良心。
  漂了大半夜,天都快亮的時候,我們終於在一處緩灘上靠了岸。我手腳已經麻痹的不似自己的,可還是把茅廁君也拖出了水。
  江邊都是山林,我選了個避風的地方,將茅廁君放平在地上,仔細地檢查了一番。身上的擦傷淤青是數不過來了,背後靠近肩胛骨的地方還有一處不淺的刀傷,傷口都已經被江水泡得發了白。
  幸運的是四肢倒不像是有骨折的地方。我又小心地摸了一遍他的肋骨,也好,好像也沒什麽大事。
  我鬆了口氣,琢磨著得給他包紮一下傷口。可再低頭一看,他身上早已經被尖利的礁石劃得衣衫襤褸,連條繃帶也撕不出來了。
  倒是我身上的衣服還好點,尤其是裏麵的鵝黃緞衣,撕吧撕吧倒是能用。我脫了衣服,挑著好地方撕下來給茅廁君裹吧上了,這才看自己身上。倒是比茅廁君好了不少,胸前的劍傷本就不深,又曾敷過藥,雖然被水泡了,可也不覺如何。剩下的就是隻在手臂和腿上有些擦傷和淤青,都不算什麽大傷。
  茅廁君一直在旁邊靜靜地躺著,雖沒醒過來,但是呼吸卻還算平穩,我現在怕的就是他傷口發炎,然後再引起高燒。結果怕什麽來什麽,沒一會的功夫就聽得茅廁君的呼吸漸漸急促了起來,他身上明明極熱,牙齒卻咯咯作響,四肢都往一起團。
  我蹲在他身邊,默默地看著他,猶豫著要不要嚐試一下電視裏的法子,把自己脫光了去捂他!也不知道那到底管用不管用。倒不是有什麽心理障礙,這種情況下兩大男人抱一塊也沒什麽,可最後考慮到那些編劇的智商問題,我還是放棄了這種嚐試,老老實實地從江邊用布浸了冷水來,給他物理降溫。
  直到太陽升起來老高,茅廁君的體溫才漸漸降了下去,我終於鬆了口氣。又過了一會,茅廁君睜開了眼,卻是不說話,隻默默地看著我。
  我又開始擔心他剛才是不是把腦子燒壞了。
  茅廁君突然嗓音嘶啞地說道:“你讓我很意外。”
  我拍了拍屁股上的土,轉過身去翻著那堆破破爛爛的衣服,隨口答道:“你做的一些事也出乎我的意料。”
  我試圖找一件還能穿上身的衣服來,可翻了半天也沒找到,最後隻能咂咂嘴,挑出些破布條子來,先把兩個腳底板子裹上了。
  茅廁君又是一陣沉默。
  我轉回了身,眯著眼睛打量茅廁君片刻,真心實意地說道:“經過昨夜之變,不管你是出於什麽算計,我們總是共過生死了一回,我誠心的勸你一句,你還是消了爭皇位的心比較好,不然早晚也是個死字。”
  茅廁君強撐著身體半坐起來,斜睨著我,冷笑著問:“你憑什麽這樣說?”
  我走到茅廁君身旁,盤著腿坐下,說道:“兵權,你雖是得寵的皇子,但是你手中卻沒有兵權,而齊晟手中卻有。他是太子,成祖欽定的太子,即便就是皇帝不喜他,隻要他不謀逆,皇帝為了朝廷的穩定也不會動他。”
  這也是我之前決定繼續跟著齊晟打工的原因,當今的皇帝並不算昏君,一國儲君,哪裏是說廢就廢的!
  茅廁君不說話,隻冷冷地看著我。
  我覺得自己胸懷坦蕩,也不需要躲避他的視線,便也對視著。
  最後倒是茅廁君別過了視線,淡淡一笑,說道:“你當我不爭便能平安了嗎?他們一步步逼著我走到了今天,爭了或許還能有一線希望,可不爭就隻能等死。”
  再往下說,我覺得自己也沒有什麽發言權了,幹脆也不再說。隻又起身站了起來,說道:“肚子餓了,你先在這裏等著,我去看看周圍能不能找點吃的,然後再想法從江邊打點水回來。”
  我說完轉身欲走,茅廁君卻突然在後麵叫道:“哎——”
  我停下身轉頭看他,他看了我一眼卻微微側過了頭,這才又接著問道:“你不害怕?”
  我忽地想笑,命都從江裏撿回來了,還能有什麽好怕的?
  我笑著搖了搖頭,轉身去尋吃的。在四處轉了轉沒抓到什麽吃的,幹脆又返回了江邊,合計著不如從江邊上撈幾條魚的好。
  結果不曾想卻在河灘上撿到了好大一條“魚”。
  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揉眼睛才試探地走上前去,小心地將那人翻了過來,看了看臉,頓時嚇了一跳,我擦!真的是齊晟!
  更叫我想不到的是齊晟竟然還緩緩睜開了眼,眼神清醒地向我看了過來。

  我臉上表情僵了那麽幾秒鍾,忽地就嘿嘿地笑了,瞄了一眼齊晟身上的鎧甲,笑問道:“你是不是因為穿了鎧甲的緣故,所以才漂的比我慢了許多?”

第 32 章
  齊晟看著我,半晌沒說話,然後開口第一句話就是:“你衣服呢?”
  衣服?衣服都被撕成了布條裹你兄弟身上呢!不過,齊晟的臉色並不好看,我沒敢說,隻轉移話題道:“你怎麽也落水了?船上情況怎麽樣?哪一方贏了?啊!對了,綠籬怎麽樣?”
  其實,這就是個技巧,當你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對方的提問時,一個很好的辦法就是你一連氣地提出幾個問題來,叫他一時顧不上再問你。
  齊晟隻回答了最後一個問題,“綠籬應該沒事。”
  說著便坐起身來,單手解自己身上殘存的鎧甲。那套鎧甲已經不全,看樣子齊晟在水中的時候已經脫下了些,隻剩下一些極難脫的還在身上。
  我見他一隻手一直懸著不動,不由問道:“胳膊怎麽了?”
  齊晟看也沒看我,淡淡說道:“可能折了。”
  我一愣,嘿!我和茅廁君身上半片鎧甲都沒有,胳膊腿卻都沒折,齊晟身上要害之地都有甲片護著,竟然折了胳膊!這究竟是怎樣的人品啊!
  齊晟單手脫了甲,接著又解身上的衣服。
  我看了看,他身上的衣服雖也被劃破了些口子,可好歹還算完整,忍不住勸道:“衣服就別脫了,在身上穿一會也就幹了。”
  齊晟瞥了我一眼,沒搭理我,繼續脫自己的衣服。
  雖然明明猜到齊晟在昨天那事情上陰了我,可畢竟以後還要繼續跟他混,我也不敢太過顯露怨恨之心,見他不聽勸,幹脆就起身去山裏尋樹枝,好給他固定傷臂。
  結果剛走了沒多遠,卻見茅廁君從前麵過來了。
  茅廁君可能身體還有些虛,手裏竟然還拄了根木棍子,見我眼睛落在那木棍上,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識地將木棍往身後藏了藏,嘴上卻是說道:“我看你半天不回去,怕你遇上了野獸。”
  他一提野獸,我趕緊回身踮起腳來瞅了瞅河灘上的齊晟,得,他那邊竟也踉蹌著起了身,一手托了傷臂,正也往這邊望著。
  茅廁君此刻也已是看到了齊晟,抿著唇默默地站著。
  我趕緊小聲地囑咐茅廁君:“冷靜,一定要冷靜,有什麽事都得等回了盛都再說!”
  就這麽個功夫,齊晟已是繞過一塊山石,走到了近前,微冷的目光在茅廁君身上停了一停後,便又落到了我的身上。
  順著齊晟的視線,我低頭看到了自己上身僅僅能遮住胸前兩點的繃帶,還有下身的小褲褲。
  我頓時反應過來,趕緊把雙手擋在身前,然後幾步跑到了齊晟身後,以示來躲避茅廁君的視線。
  立場,這是立場問題!
  對麵茅廁君的嘴角隱隱挑了挑,便聽得齊晟低低地冷哼了一聲,用那隻完好的胳膊反手甩給我一件長袍。
  我這時才明白過來,難怪齊晟剛才會那麽執著地單手脫衣服。
  我忙躲在齊晟身後穿著那還濕淋淋的長袍。
  這時才聽得身後的齊晟與茅廁君兩個人開始寒暄起來,你一句我一言,有問有答,到後麵茅廁君竟然還獻出了手中的木棍在給齊晟固定胳膊。
  我雖背著身子看不到他二人的表情神色,可隻聽他二人畢竟沒有撕破了臉,心中總算是長吐了一口氣。
  昨夜裏的事情當眾一出,齊晟與茅廁君兩個無論是哪一個沒了命,另外一個都怕是沒法向皇帝交代。齊晟活,茅廁君死,皇帝便會認為是齊晟容不下茅廁君,所以下了黑手。而若是掉過個來,便又成了茅廁君覬覦太子之位,所以起了殺心。
  無論哪一種,這都是對皇權的藐視,是謀逆,是個皇帝都是容不下的。
  於是,此刻他二人竟然也成了一根繩上的螞蚱。
  我都能想明白的事,估計他二人也早就明白了,所以此刻才會如此做戲,哪怕此地隻有我這一個觀眾。
  我忽覺得有些可笑,這兩人分明已經鬥得你死我活了,卻都不願讓對方直接死在自己手上,還非得去借別人的手。
  那邊茅廁君已在替齊晟正骨固定,我穿好了衣服,便也過去幫忙,誰知他二人見到我卻俱都是一怔。
  我再低頭細看自己身上,倒是沒白做二十多年男人,頓時也跟著明白了。
  你可知道這女人啊,什麽時候最顯身材?
  齊晟的長袍本就是黑的,夏季的衣料又是極薄,濕淋淋地貼在我身上,偏生上麵還劃破了不少地方……這下可好,饒是我做女人都這麽久了,張氏這具身體早就熟得不能再熟了,看到這情景都止不住地熱血上湧。
  再抬頭看齊晟與茅廁君,好嘛,估計也差不太多,唯一的區別就是茅廁君可能是要流鼻血,而齊晟哪裏是要吐血了……
  哪!這就是看別人媳婦與媳婦被別人看的區別了。
  偏偏我此刻還一點別的辦法也沒有,脫也脫不得,捂也沒有用,幹脆就裝什麽也不知道的,彎下腰撕袍子的衣擺,然後幫著茅廁君給齊晟捆胳膊。
  茅廁君雖沒說什麽,不過卻側過了頭,避開了視線。
  齊晟那裏說道:“後麵還有刺客追著,我們得往山裏避一避,等到禁軍的人或是阜平水軍大部尋到此處再說。”
  茅廁君點頭應道:“好。”
  三人一邊掩著行蹤,一邊向山裏避去,直到尋到了一處隱蔽又易守難攻的地方,這才停了下來。我跳上旁邊山石往江中望了望,見江麵上偶爾還飄過一兩個黑衣刺客與阜平水軍的身影,隨著江水浮浮沉沉的,也不知是死是活。
  倒是看不到阜平水軍的軍艦,還有昨夜裏見到的黑衣人所乘的那種柳葉輕舟。
  我轉頭問齊晟:“救援的人什麽時候能趕過來?”
  齊晟正倚在石壁上閉目養神,沒搭理我。
  倒是一旁的茅廁君輕聲答道:“得看來的人是禁軍還是水軍。”
  我想想也有些明白了,昨夜裏水軍損失慘重,若是要大規模搜救我們也得重新從阜平調兵才行。可若是再等著禁軍來救,那就說明這消息得先傳到行宮再說了。
  我瞥一眼齊晟,見他一直閉目不語,麵上神色更是有些蕭索,心裏不禁有些納悶,暗道這小子是怎麽了?不至於折條胳膊就這樣啊,這不都給他接上了嗎?
  我一時想不明白,幹脆也不再想,重又轉過頭去觀察江麵上的情況。看了一會忽見江中飄過來幾名水軍軍士,似也想要在那處淺灘上岸。
  我又驚又喜,忙轉頭喊道:“哎!遊過來了幾個水軍!”
  齊晟雙目猛地睜開,眼中凜冽之色暴漲,低聲厲喝道:“下來!”
  我一怔,還沒反應過來,茅廁君已是從旁邊一把把我拉下了山石,藏身於山石之後。
  這是怎麽了?水軍也不可靠了?
  那邊茅廁君卻是忽地輕笑了一聲,問齊晟道:“怎麽?阜平水軍中他也安□了人手?”
  齊晟沒說話,隻冷冷地看著茅廁君。
  我腦中迅速盤算著,一個人影突然閃過了心頭,當下失聲問道:“是趙王?”
  齊晟與茅廁君兩個人俱都沒有應聲,仍“深情”地互望著。
  我忽覺得有些膩歪起來,這都什麽時候了,他二人偏偏還要玩著這種“說話說半分,剩下靠眼神”的把戲!有完沒完?把話說透亮了能死嗎?
  我伸手擋在了他二人之間,冷聲道:“眼神殺不死人,內部矛盾回去以後再解決,現在都來給我捋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看看到底是誰來做的這個黑莊!”
  齊晟與茅廁君都有些驚愕地看著我,我沒心情再和他們兩個眉來眼去,直接說道:“我還不想死!所以,現在我問,你們來答!”
  我轉向齊晟,問:“那個李侍衛到底是不是你的人?”
  齊晟麵色有些僵,不過倒是點了點頭:“是!”
  我的手下意識地摸了摸胸前的傷口,又轉頭問茅廁君:“那搖船的舟子呢?是你的嗎?”
  茅廁君搖頭:“不是。”說著轉頭看向齊晟。
  齊晟也搖了搖頭,神色有些意外。
  我滿意地點了點頭:“OK!算趙王身上吧。”
  我繼續問:“那江邊圍殺我和楊嚴的黑衣人呢?你們誰派的?”
  齊晟這次沒說話,側臉看向茅廁君。
  茅廁君老實認了:“是我。”
  我強忍著沒衝他比中指,繼續問:“昨夜裏的黑衣人又是誰派的?”
  齊晟與茅廁君兩個都沉默下來,過了一會,齊晟淡淡說道:“應該是老五了。”

  我盯著齊晟的眼睛,又問道:“最後一個問題,你是怎麽落水的?”

第 33 章
  齊晟的眼神微微閃爍,卻是避開了過去,繃緊了唇角不肯回答。
  我倒也不是非得要他一個答案,反正事情問到了這裏已經出了個大概,分明就是齊晟與茅廁君兩個是“鶴蚌相爭”,然後遠在盛都的趙王那裏“漁翁得利”。
  我心中一動,又問茅廁君道:“這麽說來,那日擊球賽上,趙王妃江氏馬鞍下的鋼針也不是你放的了?”
  茅廁君搖頭:“我何須對個女人下那種手段。”
  我卻想起那日球場上趙王如同馬教主附身一般的咆哮來,暗道趙王那人看著溫文無害,想不到卻如此心狠手辣,為了換得個留京的機會,竟然對自己媳婦下了這樣的狠手。
  不過齊晟既然能放心叫趙王留京,想必與趙王也是有盟約的吧?
  想到著,我忍不住瞄了齊晟一眼,便見他眼中閃過痛苦之色,閉上眼緩緩地倚到了石壁之上。
  也不知是心疼江氏受的苦,還是痛心盟友趙王的背叛。
  我便輕聲勸他:“你得想開點,凡有點血性的男人,都受不了老婆給自己縫綠帽子戴,你也得理解理解趙王,他這綠帽子一戴都好幾年了,也怪不容易的。”
  齊晟睜開了眼,皺眉看向我。
  我又開解他道:“你都穿了人家衣服了,就別怨人家斷你手足了。”
  齊晟劍眉一擰,低聲怒喝道:“都胡說些什麽混話!”
  得!這就是好心沒好報!我有些訕訕地停了嘴,轉眼看到茅廁君卻是微微抿著嘴角,正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我不由衝他惱怒地瞪了瞪眼。
  茅廁君側過了臉,卻是輕輕地笑了。
  我心中正納悶茅廁君這是笑什麽呢,就聽見齊晟突然低聲叫道:“你過來。”
  我抬眼看了看他,看到他是在叫我,便往前挪了兩步,蹲在齊晟身前問道:“怎麽了?有什麽事?”
  齊晟眯著眼睛打量我片刻,突然伸手拽住了我的手腕,猛地把我拉倒在他身上,然後用單臂把我牢牢禁錮在他身前,把唇湊到我耳邊惡狠狠地低聲說道:“你要是敢給我戴綠帽子,我就要了他齊翰的命!”
  齊翰,九皇子齊翰,楚王齊翰,沒錯,說的正是茅廁君的大名!
  我很是意外地看向齊晟,心中卻是在躍躍欲試,很想問他一句:摟過了,抱過了,親過了,啃過了,這些算是綠還是有點泛綠?
  齊晟惱火地看著我,攬在我身側的那隻手忽地扣住了我的後腦,把我腦袋用力地往下壓了下來,自己則側了臉迎了上來。
  我的反應極為迅疾,兩唇剛一相交,我便亮出牙齒狠狠地咬了上去。奶奶的,在水裏那是為了活命,和茅廁君親一把倒也不算什麽,這會子你卻要用這個來給茅廁君示威,你當老子是什麽了?
  齊晟的身體僵了一僵,手上的勁道反而更大,非但沒有鬆嘴,一邊反啃著我。帶著血的腥甜之氣,舌尖竟然還向我的口中突了進來。
  啊!!!你老母的!你怎麽沒兩個胳膊都折了啊!
  正悲憤欲絕,正滿心憤恨,正恨不得一口咬斷齊晟舌頭的時候,就聽得茅廁君略顯冷硬的聲音從不遠處傳過來:“他們上了岸了。”
  齊晟終於鬆開了我。
  我握緊了拳頭,衝著齊晟臉上就是一個勾拳。
  齊晟被我打得悶吭一聲,頭偏向了一側,嘴角裏流下血來,也不知道是被打得還是剛才被我咬的。
  我卻覺得還不解恨,幹脆破罐子破摔地用雙手掐在了齊晟的脖子上,頭也不回地問茅廁君:“你幫我掐死他,我給你到皇帝麵前作證,是他要除你,自己反而被趙王暗算了!”
  茅廁君立在那邊,沒說話。
  齊晟緩緩地轉過臉來,抬起手背輕輕地擦拭了一下嘴角的血漬,目光怨恨地看著我,嘴角上卻是帶著笑,嘲弄地問我:“那你呢?”
  “守寡!我給你守寡到底!”我惡狠狠地答道。
  齊晟伸出手扯住了我的衣襟,把我緩緩地拉近,一字一句地問我:“你就這樣恨我?”
  我也盯著他的眼睛,緩緩地吐出一個字來:“恨。”
  齊晟輕輕笑了笑,瞄了眼山石那邊的茅廁君,低聲問:“他呢?他一樣用你做餌。”
  我回答:“他沒有與我結盟,許我後位,我恨不著他!”
  齊晟微微一愕,神色中便帶了些愧疚,停了一停才又說道:“你死不了,我既然許了你後位,就不會叫你死。”
  我冷笑,反問:“哦?張氏可是入水就沉的秤砣,難不成你連我突然會了水也算到了?”
  齊晟終於無言以對。
  我仔細地看了看齊晟結實的脖頸,又瞄了瞄張氏的這一雙白嫩嫩的小手,估摸這就算是齊晟一隻手不能動,隻靠我自己也沒法掐死了他。於是爽快地鬆開了齊晟的脖子,改去拽他的手。
  齊晟卻死死地抓住了我的衣襟不肯鬆手,低聲道:“這是最後一次。”
  我低著頭,用雙手費力地將他的手指一根根地掰開,說道:“不會的,我死的那次才是最後一次!”
  齊晟終緩緩地鬆開了手指,微垂了目光,不知在想些什麽。
  那邊茅廁君往我們這裏看了一眼,淡淡說道:“他們往這邊來了,看身形都是些好手,怕是很快就會找到這裏。”
  此處不過是江岸上凹進大山的一處小山穀,再往裏走就是壁立千仞的峭壁,根本就是無路可走。我忙往旁邊走了兩步,開始尋找合適的木棍石頭之類的來當武器防身。
  茅廁君走到齊晟麵前,蹲下與他平視,說道:“三哥,你我二人賭一睹運氣怎麽樣?”
  我一時不知茅廁君的用意,轉過頭看著他二人,又聽茅廁君繼續說道:“五哥那樣的人,怕是不會叫你我二人同死的,咱們兩個賭一賭,到底是誰的運氣更好一些,來得這些人到底會失手殺了你還是會失手殺了我。”
  齊晟扶著石壁緩緩地站了起來,沉默了片刻答道:“好。”
  說完又轉頭看向我,陰沉著臉說道:“你老實地在這待著,自會有人來接你。”
  茅廁君也衝我笑了笑:“藏這裏吧,不管我和三哥誰運氣好一些,總會給你留條活路。”
  我有些愕然,同時更多的卻是感慨,老子穿來了這麽久,總算體會到了一把身為女人的好處!
  齊晟一手托著胳膊,率先向外走去。茅廁君緊隨其後,也追了上去。
  我看著他二人漸漸遠去的背影,心裏竟然也有些泛酸。
  目光再往遠處去,卻忽然看到江上又有幾艘軍中特有的赤馬舟從上遊順流而下。我先是一愣,頓時大喜,趕緊躍上了那塊山石,衝著齊晟與茅廁君喊道:“快回來!救兵來了!”
  然後又揚著胳膊扯著嗓子衝著江麵上大聲喊道:“這裏,我們在這裏!”
  赤馬舟上立時站起一人來,衝著我這裏大力地揮著手。又聽得齊晟與茅廁君焦急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
  “下去!”
  “趴下!”
  電光火花間,我猛地意識道自己這個舉動是多麽的危險了,我現在行為是多麽sb的一種行為啊,這分明就是站在台子上給刺客們當靶子啊!
  我隻覺得心裏一慌,腦袋嗡地一下就蒙了。一時間連怎麽下去都不會了,眼看著一隻隻弩箭破空而來,幹脆就直接向後仰了過去。
  幾隻弩箭擦著我的衣服射入了後麵的石壁之中,我的身體繼續下墜,“啪”地一聲拍到了地上,隻覺得腦袋一震,眼前便黑了。
  恍惚之中,司命星君那張臉又出現在我眼前,一個勁地咂著嘴道:“你看看你,行事怎地如此魯莽?你大腦回溝都是平行的嗎?”
  我揚手就去抽他,非但落了空,手臂反而被人拽住了。我用力一掙,一下子醒了過來,卻見是齊晟坐在了我身旁,用著那隻沒受傷的手握著我的手臂,沒好氣地說道:“人還沒醒透了就要打人,我看你是傷得不重!”
  我意識還有些迷瞪,轉頭四下看了看,見自己已是身在船上,船很大,像是軍艦。
  我問齊晟:“我受傷了?”
  齊晟鬆開了我的手臂,淡淡答道:“從山石上掉下來的時候磕到了腦袋,起了個包。”
  我鬆了口氣,忍不住又問道:“九殿下呢?”
  齊晟麵色沉了一沉,冷聲答道:“還活著呢,與楊嚴在另外一艘船上。”
  我“哦”了一聲,立刻便擔心起自己的處境來。這一鍋亂事雖然是他們三個兄弟相互算計的結果,可看到外人眼裏卻都是因為我私自出宮引起的,我若是就這麽回了行宮,那皇帝能輕易地放過我?
  齊晟似看透了我的心思,低低地冷哼一聲,說道:“我已派人稟報了父皇,你是被人劫出行宮的,到時候老九也會給你證實的,為了皇家的聲譽,這事隻會壓下來,頂多罰你抄抄《女則》而已。”
  我了然地點了點頭,那是,若是連太子妃都能隨隨便便被人從行宮劫走了,那麽皇家的臉麵也不用要了。
  我正暗自慶幸著,突然聽見有人在艙外輕輕叩門。

  齊晟起身出了去,也不知外麵那人和他說了些什麽,便聽得齊晟猛地低聲喝問道:“什麽?你再說一遍!”

第 34 章
  我的心髒也不由自主地跟著顫了一顫,便想著起床湊到門口去偷聽一下,誰知剛掀開了被子坐起身來,齊晟那裏已是跟著那人疾步走了。
  我等了片刻,輕手輕腳地走到門口,開了門,還不及探出頭去,門外忽閃出一個侍衛來,恭恭敬敬卻又態度堅決地說道:“娘娘,太子殿下有吩咐,叫您好生在艙中養著,不要隨意走動。”
  我神態自若地點了點頭,問他:“太子殿下呢?你去幫我把他請來,我有事要與他說。”
  侍衛恭聲答道:“殿下有事,已換乘了他船離開,囑咐娘娘在船上等他。”
  我心中一驚,不知是什麽樣的事情,會叫齊晟突然棄大船而去,是軍中有變,還是說阜平行宮出了事?我嘴上又隨意地說道:“既然這樣,事情交給你辦也可以。我有些東西落九殿下那了,你叫人去給我取來?”
  侍衛臉上有些為難之色,說道:“九殿下在另艘船上,此刻正在行船,怕是不方便,娘娘不如等到了岸上再說。”
  我本就隻是想試探一下茅廁君是否仍在,聽他如此說心中已是有數,便也不再堅持,轉身回了艙中。
  誰知在艙中這一待竟然就是十餘日!
  船當天夜裏便到了阜平,卻不許我下船,隻說齊晟又令命我在艙中等他,於是我像個囚犯一般被困在船艙之中,一待十多日,聽不到片字消息。
  直到七月初,才忽有一紙聖旨傳來,命我即刻啟程趕往盛都。
  我一聽聖旨上年號都變了,心裏頓時什麽都明白了,隻是禮貌性地問了那太監一句:“新皇何時登的基?”
  宣旨的太監收了聖旨交入我手中,臉上這才換上了笑容,點頭哈腰地衝我笑道:“七月初二皇上在奉天殿登基,緊接著就命奴婢過來接娘娘回盛都了,特意叮囑了的,一路上要小心伺候著。”
  我了然地點了點頭,難怪齊晟一去十幾日沒有消息,原來這是趕著回盛都奪皇位去了,隻是不知道老皇帝原本好好的,怎麽會突然歸天了呢?而現在齊晟既然成了皇帝,茅廁君與趙王還安在否。
  可現在這事也沒法問,隻能老實地跟著那太監回盛都。
  一路上,我懊悔不已啊!
  齊晟是到達了事業的頂峰了,而我這個原太子妃呢?是生是死?是廢是立?我真他媽後悔啊,我哪成想老皇帝會這麽早就翹辮子啊,早知道我絕對不會給齊晟撂那些狠話啊。
  還說什麽恨不恨的,恨屁啊!要是知道齊晟能這麽快就當上皇帝,我當時絕對會說不啊,老板拿我當炮灰用那是看得起我啊,我得感恩戴德啊。
  還說什麽虐不虐的,yy文裏不都是這麽寫的嗎?不虐你,你能是女豬腳嗎?女豬腳就是用來虐的啊,人家女配才是讓楠竹放手心裏疼著的啊!
  七月二十三,我的車駕終於進了盛都。想不到的是齊晟竟然給足了我麵子,親自到了宮門迎我。
  我的小心肝有點顫,總覺得他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會安好心的。
  齊晟一隻胳膊還吊著呢,先是打量了我一番,然後淡淡說道:“先回宮歇著去吧,過幾日還要準備冊後大典,有你累的。”
  雖然齊晟有過許諾說會立我為後,可等這話真從他嘴裏說出來了,我卻是有點不敢相信了。就比如你剛剛得罪了頂頭上司,已是做好了卷鋪蓋卷滾蛋的準備,上司卻突然告訴你他給你加薪升職了。
  你信嗎?你敢相信嗎?
  反正我是不敢信的,就是想信,我也會先抽上自己幾個耳光,先把自己抽醒了再說!
  因為還沒冊封,我住的便還是原來東宮內的宮殿,綠籬已是在殿裏侯著我了,見到我又是一番慣例的哭哭啼啼。
  我此刻哪裏有心情理她啊,隻是問她:“你身上傷好了沒?”
  綠籬抹著眼角,點頭。
  我趕緊說:“那就別處待著去吧,我自己待會,想點事。”
  綠籬聽我這樣說,三步一回頭地走了。
  我關了殿門,開始考慮齊晟究竟是做的什麽打算,真的要立我為後?這是為了守諾,還是說隻是為了安撫手握兵權的張家?
  第二日,張家的人也來見我,我這才對整個阜平事件有了個大概的了解。
  六月十七,老皇帝突然於行宮駕崩,官方說法是因暑熱引發中風而死,實際上卻是番邦獻的那幾個美人太過生猛了些,老皇帝一時太投入,一時失手“犧牲”在美色的戰場上。
  太後林氏手腕厲害,在皇後有所行動之前便及時封鎖了行宮,隻向尚在宛江船上的太子齊晟傳出了消息。
  齊晟接到消息後立時利用阜平水軍扣下了楚王齊翰,自己則趕回行宮主持大局。與太後林氏商討之後,決定暫不發喪,對外謊稱雲西有變,然後命禁軍護送皇帝與後宮嬪妃返回盛都。同時,火速從江北大營調兵五萬調往京畿要害之地護衛。
  茅廁君隻身被困,眼看著事態發展無能為力。
  趙王身在盛都,消息不暢,待再知道了,齊晟的大軍已經到位,無力回天。
  於是乎,有太後的支持,阜平水軍與江北軍的撐腰,皇太子齊晟,終於順利地登上了皇帝的寶座。
  皇後與太後也跟著抬了抬屁股,一個升了太後,一個升了太皇太後。現在,隻剩下我這個太子妃還在原地呆著,等著晉升為皇後。
  張家來的是張氏的一個堂弟,名叫張軒的,與我簡略地交代了一下事情的前因後果,又說了說盛都此刻的形勢,囑咐道:“皇上新立,根基未穩,許多地方還要需要我們張家,娘娘這裏隻需放寬了心等著便是,冊後詔書就是這兩日的事情了。”
  我心裏總算踏實了些,輕輕地點了點頭。
  張軒口中停了停,小心地瞥了我一眼後,又小聲說道:“祖母那裏還有交待,叮囑娘娘既登後位,就得有容人之量,皇上寵哪個並不重要,當前最重要的事情是娘娘能早日誕下嫡長子,隻有那時,我們張家的地位才是真的穩固了。”
  這話我很明白,皇後的娘家也是得夾著尾巴做人的,隻有我成了太後,張家怕才是能挺直了腰板喘口大氣。
  張軒見我緩緩點頭,遲疑了一下,又低聲說道:“有件事娘娘心裏還是有個數的好。”
  我見他說話吞吞吐吐的,詫異地看向他,問道:“什麽事?”
  張軒很是小心地看著我,說道:“趙王妃江氏前幾日忽地暴病身亡了,大嫂已是親自看過了,屍首卻是有些不對。”
  我一下子愣住了,江氏不過是骨折了兩處,怎麽會暴病身亡了?屍首不對,是被掉包了?這麽說就是假死?我腦子裏忽地想起元宵節那夜,齊晟在太液池邊上的樹林中與江氏的對話來。
  江氏說她要一生一世一雙人,齊晟說讓她多給他些時日。
  我身上陣陣發冷,我擦,齊晟這才剛登基,這就等不及了?這麽說我這皇後也是做不了幾天的了?
  張軒勸我道:“祖母說了,娘娘什麽也不要做,隻自己心裏明白就好,隻要位份在那裏擺著,就是再得寵也越不過您去。”
  呀!你哪裏知道這根本不是得寵不得寵的問題,我巴不得齊晟能一輩子隻寵幸江氏一個,我擔心的是江氏向齊晟要的是一雙人,齊晟那廝可千萬別再一時腦熱就解散了後宮啊!
  因為有了這個憂心,冊後大典的事情我便也不怎麽上心了。沒過兩日,一個絕對想不到的人竟然來了。
  茅廁君比在阜平時瘦了許多,身形卻更顯挺拔,穿了一襲淡淡的青衫,乍一看倒是有了點風中勁竹之姿。
  茅廁君與我見了禮,然後對我驚愕的神色視而不見,隻是不卑不亢地說道:“皇上把娘娘冊後大典之事交與了臣,臣今日特來問問娘娘可有什麽話吩咐。”
  我半天沒說出話來,回過神來後便命綠籬將殿裏的宮女都帶了出去。
  茅廁君嘴角微微一挑,輕笑道:“娘娘應該避嫌。”
  避個屁的嫌,若是齊晟想要我避嫌,就不會叫茅廁君來主持冊後之事了。
  我走到茅廁君身前站定,問道:“他可是要對你與趙王下手?”

  茅廁君抬起頭來,譏諷地笑了笑,答道:“命會留著,母後手裏有先帝的遺詔,不許他殘害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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