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許諾醒來的時候護士正在給她紮點滴,她試圖想要起身疼痛的感覺如山石傾覆一般瞬間布滿全身。
“疼。”她下意識的喊了一句,護士的針剛好紮入。
“可不是我紮的疼,你渾身上下都是擦傷當然疼了,你的右胳膊不要動,橈骨和肱骨都有骨折。”
許諾側頭發現自己的右臂已經做過固定處理了。
“林苗怎麽樣了?”
“林苗?”護士想了一下:“你說開車那個男的?”
許諾不知要如何應對。
“哦,對,那是個女的,她是女的吧?猛一看像男的女的。”
許諾點頭。
“她可就沒你幸運了。”
許諾強忍著疼痛坐了起來,聽了護士的話像是嚇離了魂一般眼淚充斥著眼眶:“她怎麽樣了?”
“還在手術。”
“多久了?”
護士看了眼手表;“從你們被送來到現在五個小時。”
許諾坐在病床上怔了片刻,過了一會繼續轉頭詢問護士:“我想去看她。”
“怎麽看啊?她在手術室,你行動也不方便,要是你覺得自己沒事了,有交警在外麵要問你問題,我讓他們進來了。”
交警給此次事件定義為一項重大的交通事故,那條路一直在搞市政建設,最近二十天信號燈時好時壞,警察想問許諾看見肇事者沒有,因為那輛轎車無牌照是剛從二手市場買的。
許諾搖頭她的確沒看清,隻知道是個男的帶著個帽子。
“他撞了我們兩次。”許諾回憶起了一些事情向警察陳述著。
兩個交警神情略有變化交換了眼色,隨即說到:“我們會努力追查肇事者,你想起什麽線索要及時通知我們,如果像你說的可能會對事故有新的定義,我們要結合現場再做分析。”許諾聽不太懂隻能點頭。
警察離開了,護士進來給了她一張押金條:“你們倆送來都昏迷了,就先走的綠色通道,如果可以的話通知你家人來醫院一趟吧。”許諾明白護士的意思,卻坐在床上許久沒有應對,看著窗外仍是一片黑暗,時間是淩晨兩點半,她猶豫著要給誰打電話心裏卻在想會不會打擾到他們,她躺在病床上舉著手機看了許久,似乎失去了判斷按了個號碼,眼神再有聚焦的時候發現打給了周季陽,隻響了一聲慌忙按斷,她想等天亮了再打給媽媽吧。
五分鍾之後周季陽的電話卻回了過來:“許諾?”周季陽輕柔的詢問口氣,不太確定這個時間許諾會打電話來。
“嗯。”許諾嗯了一聲眼淚止不住的順著眼角滾落,一隻手動不了一隻手舉著電話沒有人能幫她擦眼淚,她想忍住不讓周季陽聽出她在哭,越是想忍卻像是將滿心的委屈全化成了淚水,無論如何都停不下來。
“你怎麽了?”此時的周季陽聲音很溫柔,像是能平複人的情緒,那感覺就像小時候的葉澤揉著她的頭發問她你怎麽了。
“我明天下午就回去了。” 周季陽似乎覺得有事,想要安慰許諾。
“嗯。”許諾不想掛電話,卻又不知道如何說自己的狀況。
“有事你要告訴我。”
“就是突然想找個人拍拍我的背。”許諾極力想讓自己的聲音顯得正常:“別笑我,總像個長不大的小女生。”
周季陽在電話裏沉默了幾秒:“別總想著如何堅強,你……不是個麻煩。”
許諾的心裏抖了一下,像是被周季陽說中了心事,這種心理像是從小的家庭狀況造成了,就像父母吵架的時候總會說,你以為我不想離嗎?要不是為了諾諾有個完整的家,我早不和你過了,父母都會如此,靜下來的時候又會摟著她說:“諾諾我們錯了,為了你我們以後再也不吵架了。”可是下次他們還是會繼續爭吵到互相動手的程度,在許諾理解了離婚究竟是什麽意思的時候,她的內心是多麽盼望父母離婚,那很長的一段時期她的確認為自己是個麻煩,父母的生活過的不好是因為她才造成的,如果不是為了她,他們早就會有各自的幸福了吧,盡量靠自己解決生活裏一切狀況,她不想因為自己再去影響別人的生活,可是她發現有時候她的能力和心裏承受力真的有限。
護士走進來看著許諾的樣子忙安慰到:“別哭了,越哭越疼,你渾身上下的都是傷,你要哭起來都哭多少天啊。”
“你到底怎麽了?”周季陽隱約聽見了護士的話。
“出了點小意外。”
“我給你點滴了加了止痛鎮靜藥,你睡一會吧,第一天很難熬。”護士往點滴裏加了藥轉身出去了。
“明天你就回來了,這個時間打電話真不好意思,其實我是誤撥了。”許諾頭昏沉沉的想要睡覺,有些糊塗的言語。
“你又來了……”
許諾舉著電話睡了過去,她睜眼的時候天已經亮了,想要靠自己的力量坐起來,周季陽趕忙湊過來扶她,許諾著實被嚇了一跳。
“你怎麽在這?”
“我回來了。”
許諾拿著手機看了一眼,顯示是七點她又看了眼窗外:“這是早上七點還是晚上七點。”
周季陽嗬嗬的笑:“早上啊。”
“你不說下午才回來嗎?”
“我又打了你的電話可能你睡著了,是護士接的她說你傷的挺重的,還好我這次是去山西所以就叫了個出租車早點趕回來了。”周季陽轉身往另一個碗裏盛粥:“我去食堂打了粥,我喂你啊?”
許諾看著周季陽的背影紅了眼眶,“你對我真好。”
周季陽回身看許諾的樣子想要安慰她:“行了,回頭我爭取生病一次,讓你照顧我一回。”
許諾終於露了笑容出來,突然間想到:“林苗怎麽樣了?”
“在ICU,醫生說還沒脫離危險,花架哭的都快昏過去了,她在醫院旁邊的旅店開了個房間,剛剛我送她回去睡覺了,醫生說隻能等。”
許諾給媽媽打個電話,媽媽的語氣像是很開心聽著不在北京。
“你在哪呢?”
“我跟你趙伯伯來成都玩了,短途旅行,你趙伯伯生日說請我旅遊。”母親沉浸在幸福之中開心的笑起來:“成都的東西很好吃,有空媽媽在跟你來一趟。”
“媽,我出交通事故了。”許諾極小的聲音。
許諾的媽媽很緊張:“你怎麽了?嚴重不嚴重?我這就回去。”許諾聽見電話裏媽媽在趙伯伯說要改機票的事。
“不……不用了,我騎自行車摔了一跤。”許諾趕忙解釋著。
“你嚇死媽媽了。”
周季陽把電話拿了過去,說了些讓阿姨放心的話,說他會好好照顧許諾的,然後就把電話掛了,許諾坐在病床上低著頭半天不說話,周季陽在一旁看她。
“媽媽這麽開心,真好。”
周季陽坐下來:“喝粥吧,一會該涼了。”
“怎麽就出交通事故了?”周季陽一邊喂許諾喝粥一邊隨意詢問著。
“不知道,那個路口信號燈壞了,林苗還看了一眼,結果那輛車就像瘋了一樣衝過來,一直把我們頂到了牆上。”許諾在回憶此事,臉上有驚恐的表情,周季陽眉頭深皺輕拍了她的背,許諾緩上神來:“頭暈想睡覺。”許諾吃了點東西覺得心裏不再空落落的,周季陽扶著她躺下,許諾看著他說到:“等我好了,給你做好吃的。”
周季陽微笑。
“怎麽感覺,我好像就這麽點本事?”
“這就是大能耐,有這本事誰都離不開你。”
“是嗎?”許諾不那麽確信的回了一句,閉了眼踏實的睡了過去。
周季陽出了病房一直在想,掏出手機給陸誠睿打了電話,陸誠睿很快的接了起來。
“你在哪?”
“公司。”
周季陽隨即就把電話掛了,陸誠睿坐在總裁室裏正在和紀強森說事情,沒想著隻一句對話周季陽就把電話掛了,四十分鍾的時間周季陽一路衝到了恒明的寫字樓。
周日隻有少數值班的保安,周季陽的滿腔怒火兩三個人攔他卻被他推開,他幾乎是衝到了陸誠睿的總裁室,推門直接闖了進來,陸誠睿和紀強森都有些吃驚。保安和秘書一直在跟陸誠睿解釋,陸誠睿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出去。他坐在巨大的辦公桌後略帶慵懶的神情看著周季陽:“什麽事?”
周季陽側頭在一旁的展示架上有個巨大的青花瓷瓶,他抓起來朝陸誠睿丟了過來,紀強森嚇的趕忙躲開,陸誠睿卻坐在椅子上淡定的連眼都沒眨一下那花瓶貼著他的頭砸在了後麵巨大的投影屏幕上,兩樣東西都嘩啦啦的碎成了塊。
紀強森起身迎了上去:“這是為什麽啊?”
周季陽做著深呼吸盯著陸誠睿,陸誠睿不緊不慢的點了支煙:“什麽事?”還是同樣的問題。
周季陽上前,紀強森想攔他,被周季陽推了個趔趄,周季陽指著陸誠睿:“是不是你?”
陸誠睿的眉頭微微皺起沒有回話,因為他還是想問那三個字。
“我的耐心有限,別以為手裏握著什麽牌就能跑我的地盤來showhand。”
周季陽一拳砸在陸誠睿的總裁桌上極其憤怒的喊到:“你想對付我就請看清楚點,你找的人差點把許諾和她的朋友撞死。”
陸誠睿色變夾著煙的手微微抖了一下眉頭深蹙半天無語,紀強森似是更關心此事不停的詢問:“許諾怎麽了?許諾死啦?不會吧?”
周季陽直視著陸誠睿想等他的答案,兩個人仿入進了另一個世界。
“她怎麽樣?”陸誠睿率先打破了這僵持的沉默。
“真沒想到,你竟是這麽卑鄙無恥毫無人性的混蛋。”
陸誠睿按滅了香煙起身走到周季陽麵前,他冷厲的目光掃視著周季陽的臉,一字一句到:“我能有今天的成就和地位,不是因為我卑鄙無恥夠狠毒,是因為我有腦子。”陸誠睿敲了敲自己的太陽穴:“說我狠毒無恥的人都是那些鬥不過我沒腦子的人,你要是有腦子就去想一想你死了對我有什麽好處?”
周季陽沉默不語,陸誠睿轉了眼神掃了下落在了地上的瓷器碎片:“恐怕你心裏有數,不然那瓶子就該砸在我頭上。”
“別把我逼急。”周季陽輕描淡寫的丟了句話,聽起來像是最難測的威脅,說完他就離開了陸誠睿的總裁室。
“Daniel,不會真的……”紀強森的話還沒有說完,陸誠睿一把拉了他的領帶把他拽到麵前,剛剛忍耐的憤怒像是一下子爆發出來:“也許我會去找個人開車撞他,但我會撞的他不輕不重還會想辦法讓他以為是別人撞的,沒等我出手就有人先等不及了,蠢貨一輩子都是蠢貨連找的凶手都是蠢貨,是男是女都看不清嗎?”
“對不起。”紀強森意識到了陸誠睿是真的生氣,他隻是無心的問了一句,仔細一想那車上有許諾,陸誠睿應該不會連許諾一並計算在內。
陸誠睿鬆了紀強森的領口,轉身抓起煙盒晃了晃已經空,有些生氣的把煙盒丟進了一旁的垃圾桶裏,紀強森掏出自己的香煙來遞給他:“既然是這樣,不如將計就計吧,我去提點他一下。”
陸誠睿做了個深呼吸想了想,點了點頭,紀強森急忙出門追周季陽去了。
周季陽剛走到一樓大廳就聽見後麵有人喊他,回身的時候看見紀強森追了上來。
“我跟你去看看許諾吧。”
“不用。”周季陽回絕了他:“她以為是一起交通事故。”
“也許真的是。”
“是嗎?”周季陽臉上有嘲諷的笑意。
“你還是挺危險的,早做決定吧。”
“又要提股權的事了?”
“你四哥不會這麽對你的,車上有許諾他也不會下這麽重的手。”
周季陽臉色驟變,他皺著眉頭看著紀強森。
“Daniel還挺喜歡那小姑娘的,起碼現在不舍得。”
周季陽的臉色更加難看:“別把人說的好像你屋裏的時尚擺件。”周季陽說完往大門走去,紀強森有點懊惱:“是我用詞不當,但是我很了解你四哥,我是就事論事這次這件事肯定不是他。”
周季陽不回,紀強森攔在他的麵前:“遺囑裏記述股權歸屬最後一條清楚的寫著,擁有人若死亡或無行為能力股權轉歸當時最大股東所有,每個人的下麵都是這麽寫的,Daniel沒有你的股權永遠成不了最大股東,老爺子這麽留遺囑恐怕還考慮過沒準哪天你會成為最大股東,因為畢竟隻有你的股權數和你大哥的很接近。”
周季陽安靜著。
@
“有些人不像表麵看起來那麽好有些人也不像表麵看起來那麽壞,別等吃了虧了再發現,沒有後悔藥賣。”紀強森拍了周季陽的臂膀:“替我帶好,祝許諾早日康複。”
陸誠睿坐在總裁桌旁正看著每日新聞社會版,的確有關於那場車禍的報道,標題是惡□□通事故,肇事者逃逸希望知情人士舉報,說受傷的是一對情侶,男性駕駛重傷生命危急,副駕駛位為女性重傷多處骨折,有兩個人的照片臉打了馬賽克身上都是血,陸誠睿心情煩躁的關了網頁,他叫了秘書進來吩咐到:“聯係後勤部的經理,要是那個叫許明濤司機請假就準他假,工資和獎金照給。”
秘書茫然,貌似第一次接到這種指令,通常陸總隻說幾點要用車,她負責聯係然後告訴老板車已經在樓下了,秘書在門口愣了幾秒,陸誠睿有所意識自己的言行有點怪異:“公司對家庭困難的員工能幫助就會幫助。”
秘書點了頭出去了,沒一會工夫又回來了:“陸總,許明濤沒請假啊?今天剛好還是他值班,現在要怎麽辦,要放他假嗎?”
陸誠睿吃驚許諾出了車禍,她爸爸竟然還在上班,這是如何的家庭狀況?
“他走了。”紀強森回了陸誠睿的總裁室。
陸誠睿是沉思的狀態。
“我覺得他心裏明白。”
陸誠睿仍是沉默。
“你……要不要去看看許諾?”
陸誠睿挑了眼皮煩躁異常:“我去看她幹嘛?”
“哦。”紀強森拉了椅子在他總裁桌對麵坐下來。
“你別坐了,你去看看她。”
紀強森懸在半座的姿勢愣住:“可是我已經跟你弟說,祝她早日恢複健康了。”
“誰準許你祝她恢複健康了?”
“我操,你這說的是人話嗎?”
陸誠睿轉動椅子背過身去不看紀強森,紀強森半撅著姿勢終於落了座,總裁室內一陣安靜。
“你要是出了個車禍會告訴你爸嗎?”
紀強森想了一下:“18歲以前會,18歲以後大概會先告訴你。”
“為什麽?”
“咱倆最親近唄。”
陸誠睿轉過身滿臉嫌惡的表情:“惡心。”
“是挺惡心的,不過是事實,你要有事你也先告訴我啊。”
“許明濤都不知道她女兒出事了。”
“所以你弟現在是許諾最親近的人?”
陸誠睿臉色漸沉,又背轉過身去過了許久:“去打球吧?”
紀強森撓了撓頭有點為難:“其實以你目前的心理狀況,你要是特別想知道她有沒有被撞殘或者破相,你完全可以去眼見為實一下。”
“BIRDIE,50,EAGLE翻番,200底價開局。”
“我不去,你想黑死我啊?”紀強森起身往門外走:“要不然我帶你找地泄泄火。”
陸誠睿從椅子上站起來略微展了下腰:“沒火。”
“嘿。”紀強森冷笑一下:“要是我現在正追那妞,讓車撞了,我立馬奔過去摟著說我愛她,她被撞成什麽慘樣我都愛她,當然了不能真慘啊真慘可就愛不了了,我這身份地位放下點架子幹這事,等她好了離能上也就不太遠了。”
陸誠睿沒什麽表情,端著杯子喝了口咖啡:“不打球,那我就回家睡覺去了。”
“這點你真不如你弟,女人嗎就是這樣,誰叫這妞不愛錢不愛臉,就愛過家家似的玩什麽相敬如賓的遊戲,陪她玩嘍。”
陸誠睿轉身看著窗外:“能見度還不錯。”
“你要去別空手買束花什麽的,反正也沒人知道,不丟臉。”陸誠睿聽見了紀強森的關門聲。
陸誠睿不知道自己怎麽就拐到了去醫院的那條路上,醒悟的時候跟自己說既然在這條路上那就去吧,途徑了一家小花店把車停下來走了進去,花店的老板是個三四十歲的女人,她笑盈盈的迎了上來。
“先生買花嗎?”
陸誠睿點頭,四下看了看,被一叢紫色的小朵玫瑰吸引,女人很有眼力勁的忙介紹到:“這是新品種,小朵紫色玫瑰很別致,你看我這麽多花裏就顯它了,我給它起名叫子心,不是紫色的紫,是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子。”
“就是它吧。”陸誠睿打斷了老板的解說,倒不是因為老板的推薦他確實覺得這花有些特別。
老板在用心紮著花束,不時的瞟上陸誠睿一眼:“送女朋友嗎?”
陸誠睿笑了一下。
“寫點什麽嗎?”老板拿出一張小小的賀卡來,陸誠睿覺得也許是該寫點什麽,舉著筆卻許久沒有落下。
“紀念什麽?”
“她生病了。”
“那就早日康複唄。”
陸誠睿低頭寫字,老板將花束放在一旁不時的打量陸誠睿:“先生,您這麽帥,您女朋友一定很漂亮。”
“還可以。”
老板歪著頭看他寫字:“不寫上名字嗎?”又像是突然明了似得:“我真糊塗,您送過去她當然知道是您了,再說了舍得買這麽貴的花肯定是男朋友啦。”
陸誠睿沒有抬頭,此時他倒真在猶豫要不要寫上名字,寫了兩筆突然又有些後悔,劃了兩道抬頭看著老板:“再給我一個卡片。”
“哎呀,不用了。”老板把卡片拿過去,把陸誠睿的名字塗黑描了個心出來,又在畫了半個心貼在一旁,“這多好,一個實心一個白心,靠在一起,有心人一眼就知道是誰。”老板說完把卡片塞在花束裏遞給陸誠睿,陸誠睿愣了半天,心想這老板真會做生意明明是一個黑心一個白心,要不就是一個實心一個空心卻被她掰開說,真在這麽個小店發脾氣與他的身份地位不符,沒有多說話拿著花離開了花店,坐在車裏拿著那張卡片看了許久最後還是夾在了花叢之中。
陸誠睿到達醫院的時候許諾的病房裏空無一人,不一會護士進來打量了他一下:“來看許諾?”
“嗯,她去哪了?”
“她的朋友在搶救,她去七樓ICU聽消息去了。”
護士低頭看見他手裏花:“給我吧。”
“她怎麽樣了?”
“就是外傷都處理過了,沒生命危險,她的朋友不太好。”
護士抱著那束花:“這花可真好看。”小聲的嘀咕了一句,找了瓶子插了起來放在許諾床頭,轉身的時候陸誠睿已經出了病房:“您不等她一會嗎?”陸誠睿沒應一直走了出去。
陸誠睿到了七樓,走廊裏很安靜,他沿著樓道走到拐角之時看見許諾和周季陽坐在一起,許諾很努力的在擦著眼淚,還有個女人像是已經瀕臨崩潰狀隻要從緊閉的大門裏出來個人,她就會迎上去問,我老公怎麽樣了?我老公叫林苗啊。醫務人員都是匆匆走掉沒有回答她。
許諾很害怕,周季陽揉了揉她的頭發,攬著她靠在自己肩膀上然後一直輕拍著她的背,遠處的陸誠睿看著這一切,仿佛自己又回到兒時那個窺探幸福的小男孩,貼在門縫邊看著陸長遠與夏雲麗緊緊相擁,心想著這就是成年人的愛情吧,陸長遠在他眼裏是個令他恐懼又敬畏的人,可是父親也有愛情因為那個時候他變成了另一個樣子,那個時候他看著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周季陽,隻覺得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羨慕的,他記得有一天他對躺在床上那個小小的嬰兒說:你有的我將來也會有。說完沒多久他就被人帶走,送到陸長遠的一個遠房表叔家去了。
陸誠睿的電話響了,是公司的人來詢問事情,他接了電話離開了走廊的拐角。周季陽聽見了電話聲響回頭看的時候走廊裏空無一人,許諾想要喝水,周季陽回了病房去給許諾拿杯子,走進去的時候看見了床頭的紫色玫瑰。
“有人來探望嗎?”他詢問著掃床的護士。
“一位男士,很高很帥很有風度的樣子。”護士一回想陸誠睿的模樣就止不住的想加上讚美的形容詞。
周季陽點頭看了看那花,看到了那卡片,打開看著祝福的言語落款竟然是心的圖案, “這花送你了。”他朝護士說了一句。
“真的?”護士一臉欣喜:“這品種很少見。”護士掃完床捧著花回了護士站。
周季陽拿了杯子,出門的時候把卡片扔到了走廊的垃圾桶裏。
46、
林苗從鬼門關上被拉了回來,這讓花架喜極而泣抱著許諾又哭又笑的,還發誓以後再也不氣林苗了乖乖的當個好老婆要讓許諾作證,一旁的醫生護士見此情景驚愕莫名,不過花架根本不在乎。
許諾很能理解她的心情,她和林苗是一同經曆了劫難的人,如果最後真要生死分別對於她實在是太難接受的事情,還好林苗挺過來了。
許諾在醫院住了三天熬過了最痛苦的日子,她終於給父親打電話說了自己出車禍的事,許明濤風風火火的跑到醫院,樣子是真的上火著急跳腳想罵許諾可看女兒滿身是傷也罵不出口:“怎麽不早點告訴爸爸?”許明濤是個常將抱怨掛在嘴邊的人,雖然許諾心裏知道他是想盡力做一個合格的父親,但是許明濤自己都控製不住自己,這也是許諾不想聯係他的原因,因為他的到來不會讓氣氛變好隻會越變越差比如此時他正叉著腰質問周季陽:“我說你這個年輕人啊,你既然跟我女兒住在一起,怎麽不好好照顧她?”
“是我的錯。”周季陽對教育式的口吻點頭認同。
“她傷的這麽重,你卻一點事都沒有,你覺得這說的過去嗎?”
周季陽怔住不知要如何接應下麵的言語聽許諾父親的意思好像自己應該出去被車撞一下才是合適的回應。
“我……”
“爸,你這說的是什麽話?”幸好許諾已經適應了身上的傷痛,不然還要一邊忍痛一邊和父親理論實在力不從心。
“爸爸說錯了嗎?他一個男人,看樣子像是很喜歡你,可是根本照顧不了你,有一天爸爸走了我能放心嗎?”
“我說的對不對?”許明濤指著周季陽。
“對。”周季陽點頭。
許明濤四下看,突然麵色越來越是凝重:“你媽呢?你媽去哪了?”
許諾支吾著說到:“她後天回來?”
“她去哪了?”
許諾低著頭猶豫了半天:“趙伯伯過生日,他們做個短途旅行。”一句話讓許明濤瞬間變的暴跳如雷:“什麽?她還是不是人?女兒差點被撞死,他們那對狗男女還要做旅行。”
“爸、爸。”許諾哀求的聲音,“我沒告訴媽媽我出車禍了,是我讓他們旅行的。”
“你打電話我一聽你聲音就知道你有事沒事,根本不用你告訴我,她怎麽當媽的?有了別的男人連女兒都不要了是吧?”
許明濤掏出手機來要給許諾的媽媽打電話:“我現在就給她打電話,你看我怎麽罵她,旅行?還旅行的下去,他們怎麽不讓車撞死?”
許諾紅了眼眶想拉父親,許明濤偏就躲到了遠處,周季陽靠過去把許明濤的手機搶下來:“叔叔,許諾有她自己的想法,她現在傷的挺重的我們還是按她的意思來吧。”
許諾滿是期盼的眼神看著父親,此時許明濤像是被挑起了怒火的公牛,對周季陽從他手裏奪下手機的狀況更是氣憤,他指著周季陽大聲斥責:“你給我。”
“您先消消氣,冷靜一下。”
“你這小子,一個長輩跟你要手機,你讓我消氣?”許明濤靠過來搶,周季陽側身閃了過去,許明濤撲了個空怒火更盛,抬起一掌劈在周季陽的脖頸間,這一下還真痛,周季陽扭曲了麵容倒吸了口涼氣。
護士聽見了許明濤的吵鬧聲從外麵走進來:“怎麽回事?這是醫院不是菜市場,不是來看病人的就離開這裏。”護士的訓斥終於讓許明濤安靜下來。
“別給媽媽打電話了,幹嗎非要這樣呢?你現在把她叫回來也是要跟她吵架,我不想讓你們再吵架了行不行?我沒事馬上就要好了,這樣大家都能好好的,不是挺好嗎?”許諾仍是哀求的語氣,心裏有委屈,強忍著不想讓眼淚掉下來。
許明濤見女兒如此終於不再吵鬧了。
“爸爸是因為你才發脾氣的!”許明濤解釋著自己剛剛的暴躁情緒。
許諾在醫院住了八天被安排出院了,林苗轉到了普通加護病房。在許諾出事的第二天周季陽也給陸誠誌打了電話,陸誠誌聽見他聲音的時候錯愕了許久這讓周季陽的感覺很不好但是他沒有證據一切都是猜測就像他也懷疑陸誠睿一樣,他輕描淡寫的說已經找律師為自己做了遺囑,向大哥征詢下建議,遺囑說隻要是自己非正常死亡他所繼承的東西會轉給他人由他人處理或者代為捐贈,並沒點名他人是誰但是語氣裏是那個人絕對不是陸誠誌,陸誠誌笑的很幹,言語裏跳躍又混亂,最後隻說:“好,你做的很好!”說完便把電話掛了。
周季陽心裏明白他不過就是一粒棋而已,博弈的雙方都想用自己把對方將死,他從一開始就想避免做這粒棋子,可是到頭來卻仍是深陷其中。此時此刻這是他能想到的暫時應對方法,不知道隨著事態發展還會有什麽事發生,周季陽知道自己的能力很有限,不選擇支持他們任何一方似乎是此時最妥帖的方法,他真的不知道他們會做出什麽樣的事來,憑心而論他不相信那個看起來和藹可親的陸誠誌會是狠絕到能痛下殺手的人,陸長遠是那麽信任他,可是紀強森說的對,天下沒有後悔藥賣。
周季陽此時對許諾有很深的內疚感。全都是因為他,許諾和林苗險些丟了命,許諾出院了他心裏卻想也許自己真的該從許諾的房子裏搬出去,等許諾好起來吧,如果事情還是這樣混亂的話,他就離開許諾的房子畢竟許諾隻是他喜歡的女孩不是其他。
車禍的事沒調查出所以然來,有不了了之的趨勢,林苗也一天天好起來,她跟許諾說全當咱倆本命年的大劫難吧熬過這年估計就該好了。
剛入十二月的時候信托基金私下跟周季陽溝通過,說長遠國際股東的大會定在年後開春三月,這些天長遠國際在對股東們匯報年終收益和未來發展,基金負責人問周季陽要不要參加,被周季陽一口拒絕了。
許諾身體恢複的很快,一個多月的時間胳膊上的石膏已經拆掉了,醫生感歎年輕就是好,不過還是囑咐她盡量少用右臂。十二月的天氣幹燥寒冷,周季陽和許諾都是下了班早早就回家,接近年關需要出差的事也大大減少,兩個人窩在家裏看會電視聊會天各自回屋睡覺去,周季陽覺得日子舒適又愜意,常常沉醉其中,又把想要搬離的事從心裏一拖再拖,半字也沒跟許諾提過。他跟自己說許諾的傷還沒好,她還需要我照顧,沒準明天我們就是男女朋友了也說不定,那我就更應該留在她身邊照顧她。
十二月過半,這天許諾下班早了些,這星期雜誌社的人都在忙公司年會的事,因為今年雜誌銷量好廣告業務多,打算搞一個隆重點的年會,年會定在聖誕夜,要求帶家屬主要是為了展示自己的另一半,沒有的隻能幹瞪眼了,許諾回家的路上都在想要怎麽跟周季陽開口,讓他陪自己參加年會心裏反複演練了很多遍,剛走到家門口的時候正要開門,有人在身後喊她,許諾被嚇了一跳鑰匙差點掉在地上,回身的時候葉澤站在對麵,葉澤的奶奶已經許久沒回來住了,對麵空了很長時間,沒想到葉澤會出現在這裏,她本以為再也沒機會見到他了。
許諾愣愣的看著葉澤,一年多不見他似乎沒怎麽變,還是那個看起來沉穩,英俊略帶儒雅氣質的大哥哥模樣。
“葉澤哥。”
葉澤的表情很平靜隻是靜靜的看著她,也許是不知道要說什麽好。許諾在想要如何回到自己家裏還沒開口,屋子裏晃晃蕩蕩的跑出個小女孩來,看起來一歲多點剛學會走路沒多久,大喊著爸爸抱住了葉澤的腿,葉澤微笑將女孩抱起來,他指著許諾說到:“乖,叫阿姨。”
小女孩害羞轉身摟著葉澤的脖子。
“kailly,爸爸不是教過你要有禮貌嗎?”
小女孩聽了葉澤的話轉過來看著許諾很努力的叫了個姨字,許諾才能看見kailly的模樣是個混血寶寶,一頭的棕黑色卷發看起來就像個洋娃娃。
“你的女兒?”
“是。”
“長的真好看。”
葉澤微笑。
“多大了?”
葉澤愣了一下:“一歲四個月。”
許諾點頭並沒多想什麽:“葉澤哥,我先回家了。”許諾轉身想要開門。
“許諾。”葉澤溫柔的聲音又從身後傳來:“我在收拾東西,你看看有沒有你想要的。”葉澤閃身想讓許諾進來,許諾猶豫了片刻跟著葉澤去了奶奶的家。
葉澤像是在收拾書櫃,許諾坐在一旁葉澤給她倒了杯水,“太久沒人,茶葉都不好了,喝點白水吧。”小女孩此時坐在床上翻著那些書籍,翻看那些紙張似乎是她此時最大的樂趣。
“奶奶不回來住了嗎?”
葉澤怔了一下:“她去世了。”
許諾聽到這個消息心裏一陣難過:“什麽時候?”
“有半年了。”
許諾心裏的難過又加重了一分,和葉澤奶奶一起住對門那麽多年,沒想到去世了都沒通知她一聲,葉澤看許諾的表情忙解釋到:“我們把她送回老家了和爺爺合葬了,誰都沒通知,在老家辦的葬禮。”許諾點頭,有時候她想葉澤就是如此,她一個難過的表情他就知道她在想些什麽。
“前兩天遇到你媽媽,她說你出了交通意外。”
“嗯,手骨折了已經快好了。”
葉澤站在許諾麵前低著頭看著她:“當時很害怕吧?”
“有一點。”
葉澤溫暖的麵容,他伸手想要摸許諾的頭,許諾卻是警覺的表情那隻手懸在了半空慢慢的收了回去。葉澤從櫃子裏拿出一摞童話書來:“都是以前你喜歡的,每本我都給你講過,還有你最喜歡的彼得潘,你……還要嗎?”
許諾愣愣的抬頭看他:“留給kailly吧,我已經長大了,不看童話了。”
葉澤的臉上有失落的神情他低著頭表情十分艱難:“我其實就是想來看看你。”
許諾怔住不知要如何接話。
“你媽媽說你傷的挺重,我有點擔心。”
“你看見了,我沒事了。”許諾剛說完,kailly在床上耍起賴來,葉澤剛把她抱起來,她就一直喊餓。
“寶寶還小,你帶她去吃飯吧,我要回家了,謝謝你偶爾還會想起我。”
葉澤抱著kailly和許諾一起出了門,許諾再次跟葉澤告別想要關房門,葉澤突然過來擋了一下阻止了她。
“還有事嗎?”許諾輕聲的詢問。
葉澤站在門口一直看著許諾,表情平靜卻眼神裏卻透著無比艱難情緒,醞釀了許久葉澤緩緩說到:“我離婚了。”很小的聲音,隻夠兩個人聽到。
許諾有錯愕的表情,雖然葉澤的聲調淡然卻像是用榔頭狠敲了許諾的心,許諾愣住腦中一片空白:“所以呢?”
“所以……”葉澤說不出所以什麽,他隻是低聲的重複了所以這兩個字,kailly抱著葉澤的脖子猛踢腿:“爸爸,餓,餓。”葉澤顯得有些窘迫,此時周季陽從自己的臥室裏晃蕩走了出來,穿著家居的t恤和運動褲,他站在門口向外看了看:“有客人啊?”側頭時看見了葉澤一下愣住。
許諾不知道周季陽已經回來,大概是她在對門的時候,她隻覺得他出來是及時,kailly開始大哭,葉澤變得忙亂和無措:“我先走了。”說完抱著kailly離開了,許諾站在原地陷入到自己的世界中,眼前是她和葉澤坐在小區院子裏的一幅幅場景,是周季陽把房門關了起來。
許諾的心裏不是亂而是如一片白紙,好似應該往上要寫點什麽卻終究落不下筆端,她坐在陽台上看著窗外心裏隻有葉澤說他離婚的那句話,周季陽似乎能獨自坐在此處思考許多事,這真的不是她解決問題的出路,她想她大概還是需要一個能懂她的人吧。
周季陽給自己衝了碗泡麵切了根黃瓜搬著凳子坐在許諾一旁哧溜哧溜的吃著麵,周季陽猜測葉澤應該是跟她說了什麽,她才會一個人坐在陽台上發呆,晚飯是不能指望許諾了,自己解決吧。
“你要是想不通什麽可以跟我說說心裏話,我可以給你出出主意。”
許諾趴在欄杆上還在發呆耳畔是周季陽吃麵的聲音,她側頭看他:“好吃嗎?”
“還可以,當然沒你做的飯好吃。”
“周季陽,我將來要是沒成為你的女朋友沒有嫁給你而是嫁給別人,你還會記得我嗎?”
周季陽嘴裏還叼著麵條愣在當下,他是認真在思考這個問題,他點了點頭:“第一個真心喜歡的人,總是會被烙在記憶裏的,如果不記得那就是從來沒用心喜歡過。”
許諾轉頭繼續趴在欄杆上看著窗外:“你為什麽喜歡我呀?難道就是因為……我長的……還可以?”
“起初是因為你漂亮,後來我發現你對學校組織的所有文體活動都很熱情,很克製又很健康向上,我覺得自己不憂鬱其實也不像我看起來的那麽陽光,我晚上常去打工白天上課用來睡覺,偶爾的消遣就是跟學校裏的人打打籃球,我跟他們都挺好的可其實沒有真正的朋友,朋友就是要袒露內心吧?不知道要怎麽跟人講述我的家庭所以幹脆和每個人都保持一段距離,很喜歡你大概是從我發現其實你也很孤獨。”
周季陽側頭看許諾:“我這麽帥你這麽美,兩個孤獨求敗的人不湊在一起,別人也配不上咱們啊?”
許諾咯咯的笑出了聲,捶了周季陽一拳,周季陽哎呦一聲捂著胳膊:“把胳膊捶折了,那咱倆可真是一樣一樣的了。”
許諾帶著笑白了他一眼:“葉澤說他離婚了。”
周季陽的笑容漸漸收起,側頭看著許諾,許諾的臉上有幸福的表情目視著窗外。
“他離婚了關你什麽事?”周季陽的語氣不好,許諾的收起了幸福的微笑轉頭看他:“我沒說關我的事啊?”
“人家離婚了不是應該替人家難過才對嗎?你還高興?”周季陽生氣的把剩下的半碗麵塞在許諾手裏,氣哼哼的回了自己房間。
許諾覺得莫名其妙跟過來敲他的房門:“你這個人聊天聊的好好的,你塞我半碗方便麵幹嗎?”
“許諾,你能不能理解下我的感受?剛剛你還在問我為什麽喜歡你,現在你又跟我說那人離婚了,所以有一天你說你要嫁給別人就是意有所指了?他怎麽那麽幸運?想跟別人結婚就能結婚,想回來找你就回來找你,如今到好還帶個孩子來,我全身心無比純潔的等待著有一天你能看見我就身邊,你可好要給人當後媽去了!”周季陽趴在門上想聽許諾說些什麽,聽到的卻是許諾關房門的聲音,他想自己是不是說重了,氛圍像是冷戰,最近沒有出現如此周季陽有些忐忑,熬了半小時又出來去敲了許諾的房門。
“對不起,我說重了。”周季陽敲了敲房門。
“周季陽,你說讓我跟你說心裏話的,你怎麽騙我?”許諾的聲音很輕柔緊貼在房門口。
“是嫉妒吧,好像什麽事對他來說都那麽容易。”
“沒有事容易,周季陽,那個男人我整整喜歡了二十年了,他在我的世界裏是個全能的人,像父親、像哥哥、像朋友、像榜樣有他在我才變的積極向上,才是你在學校看到我的樣子,我許多年的夢想就是要變成能配得起葉澤的女孩,我希望有一天能成為他的愛人,葉澤從來沒說過喜歡我可是他也沒拒絕過我,如果他讓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我也許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了,我自以為是以為他也喜歡我可是後來他卻跟別人結婚了。”
許諾打開房門看著周季陽:“他剛才告訴我他離婚了,我不知道他為什麽要跟我說這個,我隻是想要個答案為我這二十年的感情畫上一個符號而已。”
“是句號嗎?”
許諾想了下:“誰知道呢?也許是歎號。”
“那還好,別是逗號或者省略號。”
許諾沒忍住嗬嗬的笑起來。
許諾第二天正在辦公室寫稿子,昨天和周季陽討論問題一時把邀請年會的事給忘了,下午的時候居然接到了葉澤的短信,那個許久以來都不曾在她手機出現的號碼又再次出現了,短信是向她道歉打擾了她的生活。
許諾看了半天起身去了外麵,想了半天給葉澤把電話打過去,葉澤很快接了電話,兩個人似乎都在想要有如何的開場白。
“對不起,打擾到你和你男朋友。”如短信裏呈現的一樣。
“沒什麽。”許諾簡單的回了一句又是一陣沉默。
“要結婚了嗎?”葉澤開口問了一句。
“還沒有。”
“如果要結婚一定告訴我。”
“你會來嗎?”這問題葉澤也曾問過許諾,沒想到她有一天會反問回去。
葉澤像是思考半天沒有聲音:“也許會,看工作,如果忙我把禮金轉交給你媽媽。”
兩個人都舉著電話誰也不掛斷,似乎還有許多事要說。
“你很喜歡他嗎?”葉澤輕聲的詢問。
許諾不答。
“希望找個能保護你的人。”
“我是大人了。”
“是啊,你長大了,都要結婚了。”
“葉澤哥,你為什麽離婚?”
葉澤沉默了一會,很小的聲音:“沒有感情。”
“那為什麽結婚?”
葉澤安靜著。
許諾的心裏有升騰的情緒:“你喜歡過我嗎?”許諾聽見了葉澤的深呼吸:“許諾如果我回答你這個問題的話,就要回答你後麵和前麵的許多問題,我現在馬上要開會,許多事電話裏說不清,我們選個時間見麵聊吧?”
許諾覺得葉澤總是在回避她此類問題,有些難控的情緒令她浮躁:“你不能勇敢點嗎?”
“你覺得葉澤哥不夠勇敢?諾諾,我是真的要開會,然後還要出差兩天,聖誕夜你有空嗎?為外國使節辦了歡慶會,你來嗎?作我的女伴?”
“我們雜誌社也有盛大的年會你來嗎?作我的男伴。”
葉澤有被噎住的感覺:“我那個是官方會議必須要參加的。”
“我們頭等獎是iphone5s手機。”
葉澤先是愣了一下嗬嗬的笑起來:“小諾諾都會跟葉澤哥吵架了。好,我會去的,可是我還是要在歡慶會上露一麵,我會想辦法盡早離開去做你的男伴可以嗎?”
許諾愣住無法回答。
“我真的要開會了,到時候我們見麵說。”葉澤掛了電話,許諾的思緒似乎又被抽成了白紙。
47、
雜誌社的年會定在了金融街威斯汀酒店,大家都說主編可真是年底大出血,雜誌社人不多滿打滿算四十來人,再有帶家屬的不到一百人的模樣。許諾後悔自己的 行事,本想是約周季陽怎麽最後卻變成了與葉澤的約定?更令人尷尬的事,隻有她一個人獨自前來,平時嘴上常念自己孤單寂寞要相親的同事們想不到每個人都有 伴,有同事開玩笑說自己的伴是租來的還拿許諾逗上兩句說許諾就是摳門,這個時候怎麽也得舍得掏腰包租也得租個體麵點的伴來。
“我有伴的。”許諾小聲的解釋著。
“那怎麽不見人啊?”有同事好奇的問。
“他有事的要晚來些。”
年會氣氛十分熱鬧,還請了人來表演,許諾看手機有葉澤的短信,葉澤短信說領導找他談話可能要晚一些,許諾回了他不用著急。一個人悶悶的喝了幾杯香檳,起身去了洗手間,想獨自消磨下時間抽完獎就可以回家了,葉澤來不來似乎已經是無所謂的事情了。
“許諾說有她伴,你說真的假的?”
許諾心頭一緊是同事在談論她。
“真的吧。”
“那你說怎麽不來呢?”
“怎麽來啊?她是三又不是正宮娘娘。”
“你也知道啊?那傳說是真的了?”
“誰不知道啊?”
“陸誠睿喜歡他什麽啊?就說她年輕漂亮身材也不錯,可是現在年輕漂亮女孩有的是,她又不是明星。”
“隨便玩玩唄,你以為有真感情啊?現在的小姑娘眼界都淺,買兩包帶著出去玩兩趟就爬人家床上去了,那些又老又肥的土豪還一堆小姑娘等著爬床呢,陸誠睿是什麽水準?”
“許諾的命可真好占多大便宜啊?”
“是啊,龔玲跟主編鬥,結果給陸誠睿鬥出個**來。”
“龔玲和主編都拍著許諾你發現沒有?”
“我也覺得,她的選題特別好過。”
“她還整天裝勤奮的跑采訪呢?真夠能裝的,回家伺候好那位金融新貴多摟點錢進自己腰包是正經的,她也不想想人家能娶她嗎?年會也不能來,還誰都不能帶真有話傳陸誠睿耳朵裏人家肯定不高興?隻能孤家寡人,還說自己有伴?笑死人了。”
兩 個同事邊聊邊出了洗手間,許諾站在隔斷裏屏著氣,生怕別人知道她在這裏,心裏一陣絞痛她真不知道自己在別人的眼裏竟然是這個樣子。整個年會她都恍惚的像失 了魂一樣,隻是一杯杯喝著眼前的香餅,喝幹了就有服務員給她倒上,她就再喝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杯,終於熬到抽獎環節許諾抽到了黑天鵝的蛋糕劵,一旁的同事羨 慕不已。
“你真幸運,這蛋糕好貴的,我們家孩子特喜歡吃我都不舍得給他買。”
許諾愣愣的看著她:“那……那給你吧。”
同事笑盈盈的接的過去:“謝謝你啊許諾,我知道你眼界高這些東西你都是不稀罕的了。”同事看起來像是無心之言在許諾聽來話裏有意,周季陽的電話打了過來就像一根救命稻草許諾拿著電話就往外跑:“我家裏有事我先走了。”
“還有大獎沒抽呢。”同事在身後追問了一句。
許 諾站在飯店外仰著頭看著黑漆漆的天空,天上飄下了白色的冰晶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許諾伸手接了雪粒一到手裏就化掉了,她輕輕的拍在了臉上涼涼的好似能清醒 一些,她在想也許自己該辭職了,可大家會不會說她辭職就是正式被包養了?沿著步道走了一段,一側的廣場上立著棵巨大的聖誕樹,雖然是人造的卻被打扮的異常 光彩奪目,聖誕樹下擺滿了各色的禮盒,她站在樹下看著那五彩斑斕的彩燈,電話又響了。
“喂?”許諾的眼前是絢麗的顏色。
“打了這麽多電話這會才接。”周季陽埋怨的聲音傳了過來。
許諾低頭有十五通來電顯示:“對不起,沒聽到。”
“玩瘋了吧?”
“有一點。”
“幾點回來?”
“就回去了。”許諾仰著頭還在看樹頂的那顆星星,這樣眼淚就不會掉下來:“周季陽,你在聖誕樹前許過願嗎?”
“我是傳統男性,我又不過聖誕節,當然你以後願意過我可以陪你。”
“我從十六歲開始每年都會找一顆聖誕樹許同樣願望。”
“什麽願望?”
許諾笑嘿嘿的笑:“我不告訴你。”
許 諾十六歲的時候葉澤正式去了外交部工作,他是每年都過聖誕節的,許諾夢想著有一天會像其他情侶一樣和自己心愛的男生在聖誕節一起外出相擁在節日的氣氛裏, 每年她都找一顆聖誕樹希望葉澤把自己從這裏帶走,即使是葉澤在國外的那些年她也是如此,雖然她心裏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可是葉澤說願望許的越真誠聖誕老人 就會聽的越清晰,許諾低下頭又再許願了,眼淚卻滴落下來。她坐在聖誕樹旁的台階上禁不住抽泣了一聲。
“你怎麽了?”
“喝了點酒,下雪了,有點冷,頭有點暈。”
“去飯店大堂吧,我去接你,你這個樣子肯定得生病。”
“你別來,我坐一下就好了,馬上就回去了。”許諾說了許多遍別來,把電話掛了,頭抵在膝蓋上身體和心裏都好難受啊。
葉澤打來了電話:“我已經出來了,我這就過去。”
“別來了,馬上要結束了。”
“那你等我,我們一起四處逛逛,街上很熱鬧又是周末,晚回去一會可以吧?”
“我叫你別來了!”許諾的聲大像是在斥責。
葉澤愣了一下,輕聲說到:“領導談話,可能又有外派的任務。”
“那很好啊。”許諾略微平靜下來:“在國外好好照顧自己。”
“明年年底才走。”
許諾沒有回應,不知要回應什麽。
“你……想沒想過去……厄瓜多爾?”
許諾怔住,仍是安靜呼吸卻急促起來:“你什麽意思?”
“那個國家在南美西北部,很小,人也不多。”
“我問你突然跟我說這些什麽意思?”許諾想喊卻覺得無力,葉澤沉默。
“葉澤,你到底喜沒喜歡過我?”
葉澤不答。
“我等了你那麽多年,我從有記憶開始就是在等你。”許諾忍不住的大聲喊起來,眼淚越聚越多。
“我……其實……也在等你。”過了許久葉澤緩緩的說到。
許諾思緒開始混亂,盡量不想讓抽泣聲被葉澤聽見:“你為什麽要結婚?”
葉 澤很安靜,許諾卻聽見他在做深呼吸:“阿根廷北部有一個教派叫santofuente譯為聖潔之泉,以天主和基督教為根基發展,在當地很有影響教眾很多, 大使館把他們看作有影響的民間組織,有時候會組織聯誼,在聯誼活動上我認識了我的前妻,有一次我們喝了很多酒我犯了不該犯的錯誤,然後她懷孕了。”葉澤頓 了一下:“我很後悔,對不起,葉澤哥也會有犯錯的時候,我本來想私下解決,可我不知道她是大導師的女兒,就是他們教派的leader,她被人教眾當聖女一 樣看待,然後有人去大使那告了我,大使給我兩個選擇立刻和她結婚以安撫他們的情緒要不被去除國籍留在當地,永遠不得入中國境所有行為屬於個人與國家無關, 不能跟人提我是中國人,我……選了前者。”葉澤長長的出了口氣:“你來參加婚禮的時候她已經懷孕快七個月了。”
許諾此時才想到kailly一歲四個月,還有婚禮上新娘的婚紗樣式,隻是那時她坐的遠看不真切。
“為什麽又離婚了?”
“她說跟我過不下去,吃不慣東西,還有最關鍵一點她覺得我太沉悶了,日子每天都很無趣。”葉澤笑了一聲聽起來像是自嘲:“原來他們的聖女不可以未婚先孕卻可以隨意離婚,她說她要離婚,我……同意了。”
兩個人都沉默了。
“我想知道你喜沒喜歡過我?”
“許諾有些事說了做了就要承擔責任,不管對錯,我承擔了責任也嚐到了後果,有些話我很早就想對你說可是說了就要擔起責任來,我現在……已經是個孩子的爸爸了,還是想讓你記得這一點。”
許 諾嗬嗬的笑起來:“你這個人還真是有點悶,我怎麽以前沒發現呢?以前都覺得你好有趣,哪怕你不說話隻坐在那都對我有致命的吸引力,我是那麽喜歡你,那麽那 麽的喜歡你,葉澤!你真的不知道嗎?大概我也是你的一份責任吧?你這個責任感超強的人怎麽會讓那麽個柔弱小女孩在家門口哭泣呢?可是在你所有的責任裏我大 概排最後一個,因為你從沒跟我承諾過什麽?”
“有些事是身不由己,我沒有選擇。”
“可是總要有勇氣麵對自己的內心吧?在你心裏你覺得我們就是不該相愛的人就算在一起了也不會有好結果,你怕受傷害所以不麵對,你人生隻選絕對正確的路途行走不容許犯錯,一點冒險精神都沒有,我早說過你不勇敢,你還不承認。”
“我 喜歡你,很喜歡,非常的喜歡,從你還是很小的時候就非常非常的喜歡。”葉澤打斷了許諾的話,令許諾錯愕不已,“謝謝你,今天總算還有一點開心的事。”她舉 著電話愣了許久抬頭看著聖誕樹頂的星星:“從十六歲開始我就許願希望有一天你能從聖誕樹下把我帶走,剛剛我又許願了,我說今天我喜歡的那個人會把我從聖誕 樹下帶走,你會來嗎?”
“如果你希望話……”
許諾嗬嗬的笑了兩聲:“又在逃避。”她掛了電話,竟然覺得昏昏沉沉的有些犯困,低頭抵在膝蓋間睡了過去,不知道睡了多久感覺有人在推她的頭,眯著眼睛抬頭看,周季陽的眉頭擰的跟疙瘩似的:“周季陽?”
“你可出息了,喝大了跑大馬路上睡覺來了,你就不怕遇到流氓。”
許諾哈哈的笑出聲:“我就知道會是你。”許諾伸開雙臂像是小孩要抱的模樣。
“幹嗎?”周季陽嫌惡的表情。
“抱抱。”
“瞅你這樣吧?”
“抱我回家嗎?”許諾踢腿撒嬌的樣子。
“你還小啊?”周季陽抱怨了一句背轉過身半蹲下來,許諾像個小兔子似的竄了上去。
“走出去才能打車,你還真挺沉。”
“胡說。”許諾勒了周季陽的脖子。
“把你扔下去了啊!”
許諾嗬嗬的笑摟著周季陽的脖子趴在他肩膀上。
“年會玩的高興嗎?”
“開始不高興,後來就高興了。”
“為什麽?”
“因為你來了。”
“竟逗我。”
“真的是,我睡了多久了?”
“不短了吧,我在裏麵找了一大圈,街上也到處找,誰想到你快坐到禮物堆裏去了,那麽想要禮物。”
“我就是禮物。”許諾的手放在頭上弄了桃心狀,周季陽沒看見險些將他摔下去。
“你別亂動,摔下去我可不負責。”
許諾趕忙又摟著周季陽:“不行,你得負責。”
“這樣就能賴上我啊?那我摔你一下吧。”
許諾嗬嗬的笑摟的更緊:“周季陽,我很勇敢。”
“哪方麵?”
“愛情方麵,我很勇敢的麵對了我的初戀,給了自己最後一個決定。”
“葉澤來了?”
“他沒來。”許諾長出了一口氣:“我知道他不會來,就像我知道你會來一樣,雖然我跟你說你別來,可我就是知道你會來。”
“為什麽?”
“因為你跟我一樣勇敢。”
周季陽笑出了聲,“這是對我表白嗎?”
許諾趴在周季陽的脖頸間,輕聲的說了句:“是啊。”這聲音像是能從耳朵一瞬間傳進心裏,周季陽想要回身看許諾甚至忘了正背著她,差點又將許諾摔下來。
“小心,小心。”許諾拚命的摟著他。
周季陽壓製住激動的情緒背著許諾繼續往前走。
“我要是累了想讓你背,你就能背著我嗎?”
“能啊。”
“去哪都背著嗎?”
“當然。”
“爬山也可以嗎?”
“你說累了當然得背著了。”
“我要爬珠穆朗瑪峰你要背著我嗎?”許諾高喊了一句。
“好啊!”周季陽也隨聲應了一句。
許諾的眼淚溢出了眼眶,流在了周季陽的脖頸間。
“你怎麽了?”
“受了委屈有你在突然覺得很幸福,以後你還會不會把我當公主一樣?”
“不會。”
許諾捶了他後背一拳。
“以後你就是皇後啦,然後是皇太後,然後是太皇太後。”周季陽的語調陰陽頓挫的。
許諾聽了咯咯的笑出了聲:“你真貧。”她靠在周季陽的背上把頭窩了個舒服的姿勢:“周季陽你就背著我一直走下去吧,我們倆就這麽有說有笑的走一輩子好不好?”
“好。”周季陽點頭:“許諾,如果你不是醉的,我可當真了。”
許諾卻不自覺的嘀咕了一句:“真的要醉了,頭好暈。”
也許許多事便是注定如此,就如同在岔路口的角落裏站了許久的葉澤在猶豫要不要過去將許諾帶走的時候,那個年輕的男孩出現了,在他的麵前把許諾徹底帶走了。他想他的世界裏再不會有愛情了,亦或許他的情感裏根本沒有愛情。
48、
許諾醒來的時候已經快中午了,口渴想要喝水,出了房間周季陽在廚房裏忙乎飯廳的桌子上擺著做好的菜,紅、綠、黑、白各式各樣,許諾一看周季陽把她好食材都給用了,放著以前肯定得發火,此時偏是覺得想笑湊過去一看又有點想發火,好東西做成這個樣子,周季陽一手端了盤菜,一手拿著個IPAD:“起來了,剛好完成最後一道,全都是網上點擊最高的菜,邊看邊做我發現我還真有做飯的慧根。
許諾撇嘴對於周季陽偶爾冒出的自戀很是不屑。
“快洗手,嚐嚐。”
兩個人坐下來吃飯,周季陽的菜做的賣相不好,味道還算說得過去,以周季陽自己的話是我可舍得下佐料。
周季陽期盼的眼神:“怎麽樣?”
許諾抿著嘴點了點頭,周季陽像是考試通過了一樣很是得意。
“你昨天喝了多少啊?”
“不知道,反正有人倒就一直喝。”
“透著不要錢是吧。”
許諾拿眼睛瞪他,周季陽哈哈的笑了兩聲。
“你酒品還算好喝多了就是睡覺。”
許諾微笑。
“你昨天說什麽了你還記得嗎?”
許諾搖頭,周季陽有失落的神情。
許諾心裏知道她向周季陽表白過,隻是對於說了什麽話完全沒有記憶,周季陽提起昨天許諾的臉不自覺的臉紅,心裏是越想越多。她想此時她們應該算男女朋友了吧?或者應該安排個正式的約會然後彼此宣布一下是男女朋友的事,許諾從未有真正的談過一次戀愛,這第一次談戀愛要如何行事?住在同一屋簷下要多近多遠才合適?晚上坐在一起看電視,我是不是應該靠在他的肩膀上,是自己主動還是等他主動?許諾心裏的怪想法堆積起來,想多了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咬著筷子陶醉的嘿嘿笑起來。
“吃著飯還笑起來了,好吃成這樣了?”
被周季陽一說許諾更覺得有點害羞:“周季陽,元旦咱倆一起過。”
“好啊。”
“我做一桌子好吃的都是你愛吃的。”
“幸福的都有點不真實了。”
“周季陽過年的時候我和你一起去看看你媽媽吧,有些話我想對她說。”
周季陽怔住有感動溢滿內心,他點了點頭。
晚上兩個人坐在客廳看電視一人拿著個蘋果在吃,許諾心裏有小小的躁動,期盼著某些事卻又說不出到底在期盼什麽?微微側著頭偷瞄著周季陽的側臉。
“你老這麽偷看我,我都想親你了。”周季陽咬著蘋果在看電視。
許諾捂臉,心想這家夥真能裝蒜,早知道我在看他。
“你真討厭。”許諾跳起來跑回臥室,貼著門口聽著動靜,她想周季陽大概會來敲門吧?然後自己開門,會不會就會有深情擁吻的戲碼?腦中按電視劇的情節演練,感歎著自己的初吻,突然睜眼想自己的初吻不就是給了這家夥嗎?沒想到此時此刻自己正盼著能兩情相悅的和周季陽再吻一次。敲門聲很快傳來,隻是並不是再敲許諾的臥室門,那聲音一陣急似一陣的,許諾意識到是有人在敲家門。她從臥室裏出來看著周季陽,周季陽聳了下肩膀對於這種暴躁狀的敲門聲都覺得怪異,許諾靠過去看了眼門鏡外麵黑黑的:“誰啊?”許諾小聲的問了一句,看了眼掛鍾已經晚上十點了。
“開門,諾諾,開門。”許明濤慌亂的聲音從外麵傳進來。
許諾把門打開,許明濤連滾帶爬的跑了進來,找了個背光的牆角坐在了地上猛喘著氣:“關門,快點把門關上。”
許諾把門關上回身看許明濤的時候發現他滿身是血。
“爸!”許諾被嚇到。
“關燈,把燈全關了。”
許諾和周季陽見此情景都陷入到無措的狀態裏,依言把屋裏的燈電視都關掉隻留了過廊的一盞小燈。
許諾蹲在許明濤身旁聞到了重重的酒氣,許明濤仍在大口的喘氣。
“爸,你怎麽了?你受傷了?怎麽出這麽多血啊?傷哪了?我們去醫院吧?”
許明濤低頭看著衣服上的一大片血漬拚命的搖頭:“這不是我的血。”他伸出雙手,雙手上也是血跡斑斑:“我殺人了,諾諾我殺人了!”許明濤失聲痛哭起來。
許諾整個人呆愣在原地,周季陽靠過來安撫著亢奮異常的許明濤。
“叔叔,你冷靜下,到底怎麽回事?”
“我今天是夜班,想著夜班都沒什麽事,下午就喝了點酒,餓了想去超市買袋速凍餃子吃,看見你媽那對狗男女了。”許明濤一臉憤恨的表情:“他們買了那麽一大車吃的兩個人還邊買邊笑,我憑什麽就孤孤單單的吃速凍餃子?我回公司的路上有個小子別了我車子一下,他媽的賓利他也敢別他不想活了他,我就追上他又別了他一下,那小子還不服氣他又別我,我們倆就在路上較勁後來我酒勁上來刹車沒踩住就追了他的尾,結果那個男的下來嘲笑我,說一看我就知道是司機,開老板車還不悠著點非得賠死我,我被他說的來了火,手邊的雜物盒裏有把尖頭改錐,我下了車就把他捅了,我也不記得我捅了他幾下他躺地下我才知道我幹了什麽?”許明濤捂著頭哭的撕心裂肺:“我完了,我殺人了。”許諾隻覺得心口壓下來一塊巨石,呼吸變得異常困難。她側頭看周季陽時,周季陽也顯得有些無措。
“那人死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捅完他我就跑了,我……我就跑了。”
“怎麽會這樣?”
許明濤看著許諾突然變得暴躁起來他將許諾推倒站起來猛踢她的肩頭:“都怪你,是你不讓我當經理。”周季陽見狀撲過來抱著許諾挨著許明濤憤怒,許明濤此時酒還沒醒下腳極重:“我要是經理,我就不會看著你媽媽難受,我就不會大晚上還在開車,別人也不會嘲笑我是個司機,你怎麽這麽自私就為了什麽狗屁名聲,你把爸爸的一輩子都毀了。”許明濤像是根本不會停,周季陽壓不住怒火猛的擋了許明濤的腿一下,許明濤失去重心又跌坐在地上,他幹脆倒在地上失聲哭泣一直重複著‘我完了’的話。
周季陽扶著許諾坐起來,許諾的眼淚一對對往下掉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許明濤歪哭了一陣突然坐起來,爬到許諾麵前跪在地上哀求的語氣:“去求陸總吧?啊?幫爸爸去求求陸總吧?”
許諾愣愣的轉頭看他。
“陸總神通廣大,他肯定能有辦法幫我,你去求求他,他喜歡你,你去求他,他肯定會幫你的,你也不會失去什麽無非就是男人和女人的那點事,這可是爸爸的命啊?和爸爸的命比哪個重要啊?”
“爸!”許諾失控的喊了一句,開始崩潰的大哭起來,周季陽摟著許諾靠在了自己的胸前過了一會周季陽看著許明濤:“我去求他。”
許明濤怔住:“你?你說不上話。”
許諾從周季陽的懷裏抬頭看他,她一直猛搖頭:“你別去。”
“這沒什麽?”
許明濤看不出所以然,酒卻醒了五分,他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跟周季陽要了衣服,把一身血衣換了下來,洗了把臉跟許諾要了錢說自己要去遠房表姑家躲上一陣。
“去自首吧?”許諾看著四處忙活的許明濤。
“你可真孝順,勸親爹自首,是不是盼著我早點被槍崩了就沒人給你惹麻煩了?”許明濤收拾了準備出門:“你要是大義滅親的跑去舉報我。”許明濤指著許諾半天沒說出什麽狠話來卻又開始委屈的哭上了:“全當我沒養你這個女兒,爸爸這輩子窩囊唯獨有個好女兒,你不會真要把爸爸弄死吧?”許諾無言以對,許明濤開門匆匆的走掉了。
這是許諾從沒有麵對過的事情此時她身體癱軟的坐在地上半天動不了地方,周季陽把她摟在胸前,許諾開始哭泣一直哭了許久直到精疲力盡。
一整夜兩個人相依而臥,她枕在周季陽的臂彎裏覺得不再那麽害怕和孤單,兩個人似心照不宣的保持著沉默,許諾的思緒混亂,周季陽麵容平靜的望著天花板,一手摟的許諾很緊,許諾覺得昏沉似是睡了過去,不知是夢還是她的臆想,眼前是警察在四處追捕許明濤,警察盤問許諾許明濤去哪了,許諾拚命搖頭,警察斥責她說許明濤是殺人犯你在包庇殺人犯。
許諾驚起時天已經亮了,周季陽不在房間,她給周季陽打了電話,周季陽說領導讓他提前到單位,他此時在上班的路上。
周季陽這天向單位請了假,此刻他正站在恒明的樓下,一夜無眠心裏有了決定,總裁室外他跟秘書說要見陸誠睿,秘書對周季陽的出現很是警覺,上次他已經來鬧過一回,秘書小心翼翼的點頭去了總裁室,很快就出來說陸總讓他進去。
周季陽做了個深呼吸進了陸誠睿的總裁室,紀強森也在兩個人像是正在談事情。
“喲,周董來了?”紀強森的語氣像是開玩笑,特意站起來搬了把椅子擺著周季陽旁邊,周季陽沒坐看著陸誠睿:“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
“知道什麽?”陸誠睿口氣冷淡的問了一句。
“許明濤開了公司的車追了別人的尾。”
陸誠睿眉頭微蹙質疑的神情:“這種事我需要知道嗎?公司有規定有部門經理,他們知道怎麽辦事?”
周季陽為難:“許明濤用改錐捅了那個司機。”
陸誠睿臉色有變,一旁的紀強森也轉了神態趕忙掏出手機看新聞,陸誠睿盯著周季陽很緩慢的拿了桌上電話打了個內線:“公司的哪部車出事了?”
接電話的經理十分緊張:“賓利,昨天許明濤值班,一早警察就來了問話了,我已經向上麵匯報了,沒想到這麽快您就知道了。”陸誠睿掛了電話,紀強森起身把手機遞過來給他看,手機上有照片賓利車撞了一輛轎車,地上有一攤血,報道寫著豪車肇事,肇事司機捅傷被撞者逃逸,後續的一篇報道已經跟著出來了,說竟調查清楚車子屬於恒明公司,肇事時誰在駕駛有待進一步調查。
“你為什麽來?好心通知我,警察有可能找我問話?”
“想請你幫忙。”周季陽的語氣誠懇,令陸誠睿有些錯愕。
“我能幫什麽?”
“許明濤是許諾的父親。”
周季陽提到許諾陸誠睿神情恍了半秒:“然後……”
“他可能會坐牢……”
“繼續。”
“你能不能把這件事解決掉?”
陸誠睿怔了片刻緩緩的問到:“還有呢?”
周季陽抬頭看他,陸誠睿朝紀強森使了眼色,紀強森點頭起身出去了。周季陽怔怔的看著陸誠睿,七八分鍾的樣子紀強森又回到了總裁室:“被捅了五刀,切了一半小腸,生命垂危熬過去夠嗆,這老頭下手怎麽這麽狠?”紀強森著實沒想到許明濤暴躁起來會是這個樣子。
“他喝醉了。”周季陽直視著陸誠睿插了句話。
陸誠睿點了支煙朝周季陽吐了一口:“簡單點吧,我能得到什麽?”
“我會想辦法在董事會上支持你。”
陸誠睿的表情終於舒展嘴角勾了笑出來:“我們做生意的人都沒安全感,你空口無憑的我怎麽信任你?你支持我不如把股票賣給我。”
“陸長遠的遺囑裏有隻對我和信托基金管理人宣布的條款,三年之內不得拋售長遠國際超過6%的股份,除非股價跌破現在均價的50%以上才可進行大量拋售。”
陸誠睿和紀強森都震驚不已,互看了一眼竟然有他們不知道的事情。
“常固也不知道,你們不用吃驚成這樣,宣讀律師說這時陸長遠單獨加的條款。”
陸誠睿心裏一陣翻湧想著陸長遠臨終之時真是竭盡全力的想要把他能給的錢留給這個小兒子,又再竭盡全力的阻止自己進入長遠國際,50%股價以現在的狀態拚掉整個恒明的資產差不多,可是那還有什麽意義?陸長遠也不完全信任常固,陸長遠很看不起陸誠誌他給了老大三年時間,如果陸誠誌真的不行三年內大概會敗掉一半的長遠國際吧,總之他就是寧可讓陸誠誌敗光也不想讓自己接手。陸誠睿自覺諷刺忍不住微笑著搖頭。
“我會先出售6%給你。”周季陽頓了頓做了個深呼吸:“你去成立一個信托公司,遺囑裏雖然不許我轉賣所有股份,並沒有條款阻止我換公司打理另一部分股權,我收回原本信托公司的權限轉交給你新成立的公司,你的公司自然會在董事局表態支持你,我也不必出現在那裏,條件就是你要用最快的速度救許明濤。”
陸誠睿內心唏噓不已,原來周季陽並不是不懂他們的遊戲還好他不願正麵參與戰役:“值得嗎?畢竟他傷了人,那種酗酒成癮的人遲早是要出事。”
周季陽的臉上有糾結的神情,說實話他也不知道這樣做到底對不對,他已經預感到警察會來問許諾調查許明濤的下落,許諾大概會麵臨最艱難的選擇,隻一念之間大概她就會犯了某種罪行與其那樣還不如自己來擔這個事情,可是周季陽自知能力有限就像許明濤跪在許諾麵前抱著許諾的腿哭求著她去求陸誠睿一樣,他知道眼前的這個人可以。
“成交。”陸誠睿打斷了周季陽的思緒,那不是他真正想問的問題,隻是一時的好奇心理作祟,周季陽抵觸的事情卻被某種情感驅使著來了他這裏主動開口和他做交易,半小時前他還在和紀強森商議要調用資金強收某股東的手中的股權,隻是預估價值過高,半小時之後他已經朝著他的目標邁出了最堅實的一步,此時他想這大概就是天意,他熬到了今時今日總是會有人出來幫他渡了這最難的一關。
他眼前有許諾的影子,那個長直發大眼睛每每看見他都是驚恐的神情卻是總也學不乖的脾氣隻要見到自己便是掩飾不住的抵觸情緒,陸誠睿最近時常想起她,他混亂於自己究竟對她是何種情愫,紀強森說自己喜歡她,他沒否認,或許吧?總之是個不討厭的女人,可這女人偏討厭自己卻恰恰喜歡自己兒時曾羨慕過的弟弟,陸誠睿解釋自己的心境也許是某種征服者的**也未可知。
她為什麽不來?如果她來求自己事情變得簡單又隨意的多,她又能損失些什麽?無非就是損失她自己和她那點可憐的小自尊罷了,這女孩卻有本領令周季陽接受了他從未打算接受的事情,想不到一切的轉機竟是在她的身上。
“三天時間,能辦到嗎?”周季陽此刻拿出了交易者的姿態,陸誠睿微微勾了嘴角轉頭看著紀強森。
“先去醫院安撫家屬,讓他們開條件不太離譜的都接受,太離譜的過後談,去道上找個兄弟出來頂罪。”陸誠睿頓了一下半垂眼皮似是思索:“跟他說保他三代衣食無憂。”
“跟車輛調配部的經理說讓他換張排班表,明天警察取證結束可能會通知他去取車換上頂替人的名字送過去,別亂說話。”
“我希望能穩妥。”周季陽插了句話進來,陸誠睿看他微笑:“既然是你我做交易,我就誠懇些,我親自送過去你看如何?”
周季陽默認如此。
陸誠睿直視著他:“用不了三天,取決於你對股份的運作速度。”
周季陽點頭起身要走仍是有些擔心回身看他:“會把事情平息嗎?”
陸誠睿略有嘲諷的笑意:“這世界上沒有錢解決不了的事。”
周季陽眉頭微皺:“我會盡快。”
紀強森親自去辦的這件事,是陸誠睿的意思把消息控製在越少人知道越好,紀強森知道事情重要性表麵看起來隻是一則衝動的傷人事件,可是背後的交易卻是他們奮鬥了許多年的心中大事,周季陽走後陸誠睿整個人都亢奮了,紀強森的心情也激動不已,陸誠睿一直在笑看著他說,終於等到了。
事情也如陸誠睿預料的,第二天警方通知恒明的相關人員去警局取車,陸誠睿對這件事很緊張,他已經秘密的聯係一些股東要把董事會提前在春節前進行,他的心裏是怕狀況生變,夜長夢多,多少擔心陸誠誌收到消息另生枝節,陸誠睿知道陸誠誌是隻有下作本領半點謀略也無的人,隻是還沒坐到主席位置一切都是空想,每一步都要穩妥!每一步!
陸誠睿和分局局長曾有過幾麵之緣,此時兩個人正在辦公室閑聊從恒明要支持警方建訓練基地聊到了一天前的這起案件,陸誠睿感歎說此事實在有損公司形象,局長表示認同,本是一起交通事故最後變成了惡性的刑事案件,陸誠睿笑談希望盡快解決此事,不是大事可是輿論壓力還是影響心情,最後又說回了建訓練基地的事,雖然公安局有專項資金但是規格還是有限製,超了預算多餘部分他來承擔,好的經濟社會安全穩定是很重要的,警民合作是大事。兩人相談甚歡,陸誠睿看了眼時間說到:“局長是忙人,我就不打擾了。”
局長起身相送到門口的時候客套的說到:“放心吧,陸總公司的事我們盡快辦。”陸誠睿有滿意的笑容。
公司已經有司機來把那輛肇事的賓利開回去送去了修理廠,陸誠睿下午約了紀強森去打球順便約了兩個在京的長遠股東商議董事會提前的事,他從警局出來開車要去會所,開出沒多遠就看見許諾在路邊低著頭極其緩慢的走著,樣子很是憔悴險些被逆行的自行車撞到,結果還被騎車人罵了一句,許諾怔怔的看著罵她的人遠去,呆愣的緩緩低下頭繼續沿著路走。
陸誠睿一打把將車停在右轉道的路口別住了許諾的去路:“回家?”陸誠睿按下玻璃。
許諾躬身看見是他,那種特有的表情又立刻呈現,陸誠睿此時見她如此卻越覺得好笑:真是學不乖的女人。
許諾點頭又像是意識到什麽慌忙搖頭。
陸誠睿勾了勾手指:“上車。”
“我不回家。”
“隨便你去哪。”
後麵有右轉的汽車按喇叭,陸誠睿瞟了一眼後車繼續看著許諾:“有人催你。”
許諾猶豫。
“我會吃了你麽?”
許諾微微動容開門坐到陸誠睿的車上,陸誠睿將車駛離了右轉道。
“不回家去哪?”
許諾側頭看了陸誠睿一眼低著頭極小的聲音:“回家。”
陸誠睿微揚了嘴角駛向了許諾家的方向。
許諾今天的心情很不好,一早十點鍾有兩個警察出現在雜誌社當著所有同事的麵把她帶走了,幾個小時她一直坐在審訊室裏,警察在盤問她父親的下落,許諾哭過慌亂過險些崩潰過,最後還是說了自己不知道,從警察局出來她的心情複雜極了忐忑和糾結充滿著內心。
一路上她低著頭保持著沉默,想著父親會不會被警察抓了?或者警察沒抓到他就會繼續來審問她父親的下落。
陸誠睿時常瞟上許諾一眼,這女孩毫無意識,這是他第一次看見這個‘驕傲的公主’垂頭喪氣。對,她就是這麽評價自己的,那個對自己時刻秉持著驕傲來當防範外衣的女孩,此刻坐在一旁隻剩沮喪。
陸誠睿的車子已經停在許諾家的樓下隻是她渾然不覺還陷在自己的世界中想著心事,他有點不習慣她如此狀態還是原來那樣更有趣些,隻是現在這樣很適合他仔細的觀察她。
許諾綁了個鬆散的馬尾有些零碎頭發已經垂在臉側,長長的睫毛微微卷曲,眼睛有些紅腫應該是哭過不久,白皙的皮膚透著健康的光澤不著任何粉飾的痕跡,她真美!陸誠睿心裏悸動瞬間,這就是學校裏那些青春洋溢的男孩們最喜歡的類型,是啊,如果他的青春也如學校裏的那些男孩一樣,他大概也會想和這種女孩好好的談一場戀愛吧?
陸誠睿抬手用手指外側輕撫了許諾的臉,隻這一下許諾像是被從夢中驚醒一般此刻才發現她早已到家了,一下又被驚恐占據,慌亂的想開車門可是怎麽都打不開,轉頭看著陸誠睿哀求的語氣:“謝謝你,我要回家。”
陸誠睿側頭看向窗外不緊不慢的點了支煙,他表麵淡定內心懊惱,他對剛才的行徑無所意識隻是那一刻他就是想碰觸到身旁的女人所以他就做了:“你臉上有髒東西,我幫你擦掉。”這是什麽解釋?陸誠睿暗罵了自己一句,他這輩子最蠢的一句借口在這裏誕生了,他做夢也沒想到他會為摸了一個女人的臉而編了這麽一個理由為自己開脫,我是瘋了嗎?
陸誠睿朝窗外吐了一口煙:“怎麽你自己不來求我?”
許諾還在跟車門較勁:“求你什麽?”
“你父親的事。”
許諾終於停了下來轉頭看陸誠睿:“你知道了?”
陸誠睿冷哼一聲,有嘲弄的表情。
許諾的頭低了下去,是啊,他怎麽可能不知道?
“跟周季陽說明天就會把所有的事解決,他的承諾也要兌現。”
許諾茫然:“周季陽的什麽事?”
陸誠睿錯愕,眼神掃視著許諾驚恐又茫然無措的臉,沒有說謊!她竟然不知道!原來根本不是她叫周季陽來的?
“不管他去承諾了什麽?都不算數,都不算,我的事自己能解決。”許諾此時更加慌亂,心裏猜測周季陽還是為了自己的事去找了陸誠睿。她又開始轉身拚命的拉門把手。
陸誠睿一手搭在許諾的椅頭側頭看著她的努力,隻是無果!
陸誠睿靠過來越壓越近,許諾意識到了壓迫感停了動作緊貼在椅背上看著他,陸誠睿的臉就在眼前,她能聞到他呼吸裏的煙草氣息:“自尊是個能安慰人的好東西,但要想好如何維護?有籌碼你算維護的光鮮漂亮,沒有?”陸誠睿頓了一下微笑轉頭按了許諾門把手後麵一個按鈕,門鎖打開,他與許諾仍是很近:“隻讓我看到可憐。”陸誠睿緩慢的坐直身體目視前方,許諾開門要下車。
“記得你欠我個人情,心情好的時候想起來還我。”
許諾未應很快的跑掉了。
許諾回家的時候周季陽正在廚房裏做飯,旁邊放著IPAD念一句放一樣,許諾倚靠在廚房門口看他,周季陽回身的時候被嚇了一跳:“回來了?飯就好,今天應該有進步。”
“今天我被帶去警察局問話了。”
周季陽正在燉魚聽見的許諾的話愣了一下,用筷子夾了一點魚肉靠過來吹了兩下,舉在許諾嘴邊:“嚐嚐。”
許諾嚐了一口。
“好吃嗎?”
許諾點頭,周季陽把許諾擁在胸前輕輕的摸著她的頭發:“被嚇到了吧?”
許諾沉默,因為的確如此:“你去找陸誠睿了?”她輕聲的詢問了一句,周季陽的手略微停頓:“沒有。”他輕拍了許諾後背兩下又頓住:“去了。”
許諾想要抬身看他卻被周季陽摟的更緊,許諾的話在她嘴裏滾來滾去的終究都沒說出口,什麽你為什麽要去?我不希望你去的話全都噎在了心裏,許諾埋在周季陽的胸前猛喘了幾口氣伸出手緊摟著周季陽的腰:“我可真是個麻煩。”
“胡說,你不是大名許諾小名公主嗎?什麽時候改名叫麻煩了?”
許諾沒笑卻有點想哭,她攬的周季陽更緊心裏卻是暖暖的。
第二天周季陽起來的時候,發現手機裏有條短信:許諾說她有工作要出差兩天,昨天心情不好忘記告訴他了,目的地信號差可能會接不到電話,早餐在廚房裏。
周季陽覺得這樣倒是很好,他可以去辦他要做的事情。
許諾去了父親表姑的家,河北一處偏遠農村緊貼著山下,信號不好是真的,她十六歲的時候隨著父親去探望過一次,僅憑著記憶一點點摸索找過去,進了村就打聽,姑奶奶從未搬過家,人家一聽便為許諾指了方向,山腳下一處石頭塊圍攏的院子,姑奶奶是輩份大其實沒比許明濤大多少,看見許諾的時候皺著眉頭仔細打量,認出來的時候顯得有些激動拉著許諾的手:“你可來了,你爹他……”一邊說一邊擺手,像是有某種難言之隱一樣。
許明濤躲在更遠的山腳下不與外人根本看不到那還有間小房子,許諾跟姑奶奶說自己就是來看爸爸的背著包去了許明濤的藏身之地,那房子許久沒人住,木板門都裂了許多條縫子,許諾站在外麵喊了兩句無人應答,推了門插的嚴實,許諾敲著門板一直喊著爸開門,一旁的窗戶縫裏露了半個眼睛出來:“諾諾?”
許諾湊過去:“是我,你開門。”
許明濤轉著眼睛四處看了看:“就你一個人?”
“是,你開門。”
一會工夫許明濤把門打開,膽顫的轉身就跑坐在炕頭的一角抱著個酒瓶子,看著許諾慌張異常:“快點把門關上。”
屋裏黑的仿似一處洞穴,充滿了酒氣和各種怪異的味道,許諾把門關上,放下包想要開窗戶。
“別開窗戶,會被人看到。”此時的許明濤半醉,眯著眼驚恐的表情:“你怎麽來了?”
許諾坐在炕的另一頭看著牆角的酒瓶子一個又一個。許明濤晃晃手裏的酒瓶子空了丟在地上,從被垛裏又拽出一瓶又擰又咬的就是打不開,他將酒瓶遞給許諾:“幫爸爸打開?”
許諾瞬間被點燃了怒火,抓過酒瓶丟在了地上,許明濤一聲慘叫蹲在地上用手抓著地板想把撒了酒就抓起來,酒水陰了一地再難收起,他就趴在地上小心的喝著碎片裏的那點酒,“你想要了爸爸的命啊?”
許諾的眼淚一對對的掉,很小的聲音:“爸,我戀愛了。”
許明濤愣了一下繼續流連在那點殘酒之中:“就是和你同居的那小子。”
“他是個好人,對我很好,人很可愛,我很喜歡他越來越喜歡了。”許諾抹了把眼淚,許明濤此時蹲在地上靜靜的聽著。
“我都二十四歲了還從來沒談過戀愛呢,我想好好跟他談一次戀愛,然後結婚生孩子把小孩教育好,想象的完美生活就是這樣了。”
“什麽完美生活?”許明濤冷哼一聲。
許諾蹲在許明濤一旁:“我從小到大都在找一根救命稻草,找到了就抓住死都不肯放。葉澤曾是我的那根稻草,許多年我一直抓著他在我快窒息的時候被從水裏拉上來喘上一口氣,我不堅強很懦弱一直都學不會遊泳,後來周季陽來了他是遊泳健將。”許諾腦子有周季陽第一次吻她的影子,當時他就跳到水裏救人去了,她自語了一句:“他還真的是遊泳健將。”
“跟著他不知不覺得就遊到岸邊了,喜歡被他照的暖暖的感覺,心裏總覺得他一來天就亮了。”
“你到底想說什麽?”
“他去找了陸誠睿說了你的事。”
“他跟陸總說的上話?”許明濤不看許諾口氣裏滿是嘲弄。
“陸誠睿說會幫你。”這讓許明濤吃驚不小,他側頭看著許諾:“真的?”
“跟我去自首吧?”
許明濤錯愕,拚命的搖著頭。
“你一直都在說別人自私,全世界都對不起你?我從來沒告訴過你,我其實很恨你,我也有過叛逆期很小的時候,我的叛逆就是每天睡覺前希望你能突然死掉。”
許明濤表情極其複雜的表情看著許諾。
“在我心裏你才是最自私的那個人,你所有的不如意都是因為別人,即使你跟媽媽離婚了你也還是如此,這次就讓我自私一回行不行?爸,我不能有幸福嗎?陸誠睿幫你,你知道周季陽要付出什麽?我以後怎麽麵對他?我又拿什麽去還陸誠睿?真的要讓我拿自己去還嗎?有你這樣的爸爸我注定就是悲劇,一生都沒得選嗎?”
許明濤蹲在地上抱著自己的頭,此時的他隻剩放肆的哭泣。
陸誠睿坐在總裁室心情極好,周季陽昨天和他簽署了6%的股權認購書,董事會已經要提前到一月中旬舉行,隻差一步!
陸誠睿開了瓶價值不菲的紅酒此時正十分愜意的站在窗前欣賞著城市的繁忙。紀強森匆匆的走了進來:“我找的人今天上午去警察局認罪了,可是警察說許明濤已經在河北的一個縣派出所投案自首了。”
陸誠睿的臉色瞬間轉變,他轉頭看著紀強森,眼神裏似有團灰色的火焰,他在等待紀強森說明這是何種情況。
“你先別急,具體的我也還不清楚,我找的人暫時被拘留了,不過他懂規矩應該不會亂說話的。”陸誠睿沒有回話還在直視著紀強森,紀強森看他如此多少也有些懼意:“要不問問你弟,被他和誠誌玩了?沒道理啊!”嘩的一聲手裏的酒杯被陸誠睿丟在了一側的牆上碎了滿地,他坐下來陰沉著臉並沒有馬上給周季陽打電話,前前後後想了個來回確實很沒道理。
周季陽接電話的時候語氣很是平和。
“許明濤去自首了。”陸誠睿用一種陳述的口氣,周季陽在電話裏沉默著整個人仿佛瞬間消失了一樣,陸誠睿也不言語,他知道他在,他很想聽出周季陽的態度。
“是嗎?”周季陽終於又開口了:“什麽時候?”
“今天早上。”
又是一陣沉默,“還有別的事嗎?我在上班。”
陸誠睿在電話裏冷笑了一聲:“這遊戲的規則是兩個人定的不是你想怎麽玩就怎麽玩。”
“我……不明白。”
陸誠睿哈哈笑起來聽起來像是開心:“那就說的明白點,你是陸家被保護的最好的一個孩子,你很幸運,我經曆和麵對的事比你要多的多,有空了咱倆好好聊聊,我介紹點經驗給你,這樣你才能麵對以後的生活。”
“你指什麽生活?”
“這世界上沒人能耍我,你也不行,你拚命想擺脫陸家的影子,陸家也沒人提是因為你手裏有長遠的股權,其實我當不當長遠國際的主席對我的生活沒什麽太大的影響,隻是明天要是所有的報紙頭條都是你媽媽和陸長遠的偉大愛情故事,不知道你以後的生活會怎麽樣?體會一下四哥當年的感受,有助於心理健康成長。”
周季陽並沒有憤怒,隻是安靜了一陣,語氣裏似乎更透著愉悅和輕鬆:“原來她去做了這件事。”
“誰?”
周季陽沒答:“你還真的威脅到我了,如果隻是我自己還好,可是我不是自己。”
陸誠睿了然他話裏的意思,心中翻湧了一下。
“你會當長遠主席的。”周季陽仍是輕鬆的語氣:“我會讓你當上的,放心吧,那是你追求的事,我有我的追求,也許有些地方我們是一樣可是我們大多數地方還是不一樣的。”
周季陽頓了一頓突然說到:“四哥,我戀愛了,以後生活裏可能都會有許諾這個人了,她挺脆弱的我比她好一點,不過還好我們是兩個人,這就是我以後的生活湊在一起打打鬧鬧的賺點錢養個家,你說我能做到嗎?”
陸誠睿舉著電話愣住,半天無語。
“你不說我就當你看好我們。”
陸誠睿繼續沉默。
“謝謝你。”周季陽說的誠懇:“公司成立好了通知我,我會轉接股份代管權的。”周季陽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陸誠睿怔怔的看著電話許久。
許諾回到家的時候雖是疲憊精神狀態卻是很好,她看著周季陽有一種即得的幸福感:“我爸爸自首了。”如千斤重石終於放下一般。
周季陽愣愣的看著她:“我們給他請個好律師。”
許諾點頭,“周季陽別為我做不願意做的事。”
“沒有,都是我願意的。”
許明濤被關押待審,許諾陪著律師去看望過他一次所幸的事傷者並未離世現在在一天天的逐漸好轉,律師說隻要人沒死就可以試著向法官求情,許明濤被關押的這些天像是把自己的人生軌跡都重複的想了一遍,此時突然有了積極的想法看著許諾說:“其實這樣也挺好的,我終於可以把酒戒掉了。”
許諾點頭。
“我還是你爸爸嗎?”
“你當然是我爸爸。”
許明濤微笑:“你跟那小子好好的,他要對你不好我先揍死他,等我出來的時候要給我補喜酒。”
許諾覺得眼熱。
“你看我剛剛還說戒酒呢,給爸爸補杯茶吧。”
周季陽很快完成了股權托管轉讓,他和陸誠睿見了一麵:“我可以去做周季陽了嗎?”心裏是種解脫。
“也許你改回姓陸可能會有更高的成就,你想要的生活太容易,有一天你達到了就會厭倦。”
“我不覺得找個真心相愛的人是件容易的事,其實能互相喜歡著度過一生說出來會覺得像天方夜譚,任何事都能摧毀愛情,所以我得盡力。”
陸誠睿直視著周季陽,內心覺得他真是陸家的異類,要不是他的樣子和年輕時的陸長遠極像,他真懷疑他究竟是不是他的弟弟。
離召開董事會的日子越來越近,陸誠睿的內心開始有種躁動和不安的情緒,他甚至偷偷安排了保鏢守在周季陽家附近,生怕陸誠誌萬一知道什麽會做出狗急跳牆的事來,陸誠睿曾經以為從他二十歲終於認清了命運之後便不會再有不安了,此時他又有了那種感覺,仿佛他要推開一扇門走入另一個世界,卻無比的擔心那扇門是鎖住的,距離董事會還有五天的時間,他開始失眠。
周季陽一早接到了報社領導的電話,有一個去雲南鄉村采訪的任務,希望他能完成。周季陽這兩天和許諾開始置辦年貨,這是他們兩在一起要度過的第一個春節,好像意義格外重大,本來有點不想去的,報社領導卻極力勸他說這是一次有意義的報道,可以讓人們知道在極偏遠的地區人們都是怎麽過年的,來回也就七八天不耽誤你過春節,周季陽想了想答應了下來。
“我要去雲南出差。”吃飯的時候他和許諾說了自己外出工作的事。
“都快過年了,怎麽還出差?”
“二月份過年,我一月二十號差不多就回來了,請公主殿下批準。”
“周季陽我不是公主。”
“是的,皇後。”
許諾嗬嗬的笑了兩聲:“我也不是皇後,你老這麽喊我聽起來像外號。”
“那喊你許諾多生分啊,喊你諾諾?”周季陽打了個激靈:“怪肉麻的。”
許諾瞥了周季陽一眼,想了下突然兩個手對在一起托在下巴上歪著頭笑:“喊我向日葵吧?”
周季陽眨巴了兩下眼睛看著她:“為什麽?你明明是個瓜子臉,又不是盤子臉,幹嗎是向日葵?”周季陽又想了一下:“向日葵?產瓜子?是這意思吧?不好聽啊。”
許諾又忍不住氣,氣哼哼的站起來:“白癡,你刷碗。”起身要走又看了周季陽一眼:“討厭。”說完就回了自己的房間。
第二天周季陽一早就要去趕飛機,沒想到許諾起的更早,準備了早飯在桌子上沒什麽表情的看他:“什麽時候回來?”
“下周五。”
“哦。”許諾極慢的往自己屋裏晃。
“向日葵。”周季陽喊了一聲,許諾身子一震轉頭看她,極力壓著想笑的衝動:“幹嗎?”
“我昨天終於知道你為什麽要叫向日葵了?”
周季陽一提她到不好意思,指著周季陽喊到:“不許說,我改主意了我不叫這個了。”
“昨天是我傻,這名字挺好聽。”
“不好聽。”
“高興的我一晚上都沒睡著,我去雲南給你買個禮物,你想要什麽?”
“買禮物還問人啊?”
“你事那麽多,買錯了,你又該說我白癡了。”
“給我買個大象。”
“不行,犯法,那是保護動物。”
“誰讓你買活的了?我說買石雕的,那年我媽去雲南玩買漢白玉的,小小的,可惜讓我不小心把像鼻子摔斷了,新年新氣象你再給我買一隻吧?要鼻子向下吉祥的象征。”
“我給你買兩。”
“買兩幹嗎?”
“放在家門口一左一右鎮宅。”
許諾嗬嗬的笑出來:“胡扯。”
“多氣派,別人家門口放石獅子,咱們家門口放大象。”
“那得多沉啊?”
“一個照著五十斤買。”
“一百斤?你拿的回來嗎?”
“小瞧我,肯定給你買回來。”周季陽背著背包出了家門,剛走出去就探頭回來:“向日葵,我周五八點的飛機到家得九點了,要是我九點還沒回來,你能去路口的機場大巴站看看我嗎?估計我正往家拽大象呢。”
許諾瞪著眼睛看他:“貧死了。”
“走了。”周季陽興高采烈的離開了家,許諾站在門口捂著嘴笑了好久。
周季陽到了雲南,每天都給許諾發短信,說自己越來越進入山區信號時好時壞,碰到有信號了就能發過消息來,沒信號了你就要等等了。周季陽跟許諾說每每遇到這種任務好似總能遇到許多趣事,等他回去的時候講給許諾聽。
周季陽已經去了三天了,第四天一早許諾按平時的習慣都會看眼手機一定會有周季陽的短信,這早沒有,許諾想了想判斷周季陽已經進入山區了,她背著包去了雜誌社,中午吃飯過飯幾個同事湊在一起聊天,許諾在翻周季陽的博客把他以前寫的東西又都看了一遍,越看越覺得有趣,一旁的同事在刷網頁看了兩眼新聞發出了一聲感歎:“又塌方了,衝下山四輛車,到底哪個季節去雲南才安全?”
許諾聽見同事的無意感歎側頭看著她的頁麵,標題是雲南一處路段發生了發生塌方將道路阻斷,懷疑和一周前的3.8級地震有關,被落石滑坡衝下山的有四輛車營救人員在全力尋找幸存者。
許諾的內心有種恐懼,手不自覺的抖起來,她開始給周季陽打電話聽到的是不在服務區的消息,她一直不停的撥打已經再無心工作,快到三點的時候忍不住給周季陽的單位打了過去,許諾站在角落裏急切的詢問著。電話裏的人聽她提周季陽隻說讓她等等,一會換了個人來接聽起來像是位領導。
“你是他什麽人?”
“我……我是他女朋友。”
“哦,倒是聽他說過有個喜歡的女孩子。”
“你們能聯係上他嗎?”
“暫時聯係不上,不過我們都先別武斷,不一定就會讓大陽趕上。”
許諾的心裏卻是一沉:“他是要走那條路嗎?”
對方猶豫了半天:“剛好是他的必經之路。”
許諾鼻酸,一種窒息感漸漸的湧了上來:“不能想想辦法嗎?”許諾的聲音顫抖,她極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
“你先別急,我們是在想辦法,已經聯係了當地政府了,他們答複說讓等消息,畢竟他們救援也是有經驗的,不過這都是最壞的打算,大陽可能在某個地方,信號不好也說不定,我們保持聯係,有他的消息都通知一下對方。”報社的領導說暫時也隻能這樣,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許諾在那個角落裏站了很久,腿卻漸漸的支撐不住身體,她倚靠著牆角坐在地上一直在做深呼吸,心裏重複了幾百遍沒事的,他沒事的。
就是從這一天開始周季陽的手機就再也沒打通過,一千二百三十四天,許諾終於等到了他的來信,她想也許是因為她的執著感動了上帝,才讓向日葵終於找到了光的方向。
49、
陸誠睿坐在長遠國際碩大的會議室裏仿佛進入了一個空曠的世界,隻屬於他的世界!他無法形容自己此刻異常平靜的心情,就在半個小時前長遠國際董事會剛剛通過決議,他以絕對的控股優勢得到了長遠董事會主席的職務。
陸誠誌的憤然離去和各位董事們的紛紛祝賀,好似一場盛宴接近尾聲之時的喧鬧。他曾無數次的設想這個時刻的到來,曾經的自己每每想起此時內心都會有種澎湃的情緒無法抑製而這一時刻真的到來之時,他的心情卻平靜的好似鏡麵湖水一般。
原來就是這種感覺?得到之後竟然是種失落情緒,他坐在會議室裏開始恍惚,有淺淡的矛盾心理,這究竟是不是他拚了全力不惜一切也要做到的那件事。
紀強森從外麵走進來,坐在一旁滿臉笑嘻嘻的模樣:“什麽感覺?陸董事長!”
陸誠睿回淺淺的微笑:“沒有。”
“你就裝吧,我激動的手都抖,你說你沒感覺?”
“很想Aaron。”
紀強森把本要調侃陸誠睿的話收了起來內心多了些感觸。
“跟你姑姑說,我最近可能要把他接過來。”
“好。”紀強森點頭:“臨時還是永久?”
“不想再和他分開了。”
紀強森笑了下:“這是不是才是你最盼著的事?估計我姑姑和姑父會難過一陣了。”
“他們想看他隨時可以來。”
陸誠睿電話響,他接起來隨聲應了幾句掛了電話他長出了口氣:“還有件事要做。”
陸誠誌沮喪的坐在辦公室裏發呆,辦公室的門被推開,陸誠睿和紀強森有說有笑的緩步走進來,陸誠誌見此狀暴怒異常的從椅子上彈跳而起:“我仍然是長遠國際的最大股東,誰準許你們進我的辦公室不敲門?誰準許你們不與秘書預約?”
陸誠睿好似沒聽見一樣打量了屋裏的四處,辦公室的一側放著巨大的展示櫃,除了一些價值不菲的擺件更多的是陸誠誌被商界論壇會議評定的傑出獎項。陸誠睿那看著那些名目臉有諷刺的笑意,側目一旁展示櫃的一層都是陸長遠的照片,英姿颯爽,儀態各異,陸誠睿竟笑出了聲嘲弄之意更甚。
陸誠誌又要發火,門外又走進幾個人來,四周環視了一下:“我們是廉政公署的警務人員,有人舉報陸誠誌先生在多項商業行為中涉嫌巨額**,請你配合我們的調查。”
陸誠誌呆愣的看著門口的警察,半天都接不上言語。陸誠睿還在專注的看著陸長遠的照片,他隨手拿起了一個相框是陸長遠瀟灑揮杆的身姿,照片裏的陸長遠四十幾歲的模樣,英俊挺拔,那還是他生病之前自信滿滿的樣子,王者之氣尤重。
廉署的人見半天無人應答轉頭看著站在一旁的紀強森,紀強森一副調侃的模樣:“別看我們,我們都是在大陸混飯吃的,查不到我們。”
“你這個□□生的孽種。”陸誠誌終於反應了過來,失控的朝陸誠睿喊叫著,陸誠睿仍在看著陸長遠的照片,微揚了下嘴角。廉署的人靠過去要把陸誠誌帶走,陸誠誌此時便像個潑婦一般跳著腳大罵著:“你這□□生的。”
紀強森來了怒氣忍不住要上前,陸誠睿一把拉了他的胳膊:“罵你了嗎?”紀強森一看陸誠睿能忍自己還有什麽忍不住的,隻能將心裏的惡氣硬吞下去,廉署的人帶著陸誠誌準備離開,走到門口的時候,陸誠誌十分挑釁的看著陸誠睿:“你媽在拉斯維加斯還挺紅的,她曾經還跟我……”啪的一聲響,夾著陸長遠相片的相框甩在了陸誠誌的嘴上打斷了他要說下去的言語,陸誠睿用了大力,陸誠誌的嘴唇被這一下打斷了,立刻有血流了下來:“看見了嗎?他打人,警察抓他,抓他。”
陸誠睿的臉上頓顯了肅殺之氣,他拽了桌子上的紙巾靠過來一點點擦著陸誠誌嘴上的血:“大哥,當年我認回陸家的時候多虧你照顧我,你這一走估計一時半會出不來了,你放心你的家人我替你照顧就像你當年照顧我一樣,虧不了他們。”陸誠睿扔了紙巾看著陸誠誌,陸誠誌又陷入呆愣之中,陸誠睿點了支煙朝著大哥吐了一口,他終於回過神來,廉署的人引著他一直向外走,陸誠誌慌張的不時回頭:“四弟,我對你不錯,陸家誰看的起你隻有我對你好,你不記得了?”
陸誠睿微笑著看著陸誠誌點頭:“記得,我都記得,放心吧。”
陸誠誌被帶離了辦公室,陸誠睿臉上的笑容漸漸收起又恢複了淡然的模樣,紀強森看著地下已經摔裂的陸長遠的照片低身想撿,陸誠睿上前了一步剛好踩在上麵,紀強森有所意識站直了身體沒再有過多舉動,陸誠睿大概就是在等這一天,終於把一切踩在了腳下。他長長的出了口氣,攬著紀強森的肩膀出了陸誠誌的辦公室,兩個人慢悠悠的溜達。
“晚上找點樂子?”
紀強森吃驚,陸誠睿已經好久未曾涉足此道了。
“你功能又恢複了。”
“一直很強大 。”
“我覺得也是,你幾個月才見薩曼莎一次,湊在一起五天十天的也不當什麽用啊,不見的時候怎麽解決?我一直懷疑你偷吃野味!”
陸誠睿嘿的一聲笑:“我不像你除了此項功能,我其他功能也很強大,還有許多其他事需要我發揮強大的功能,有些時候這方麵自然是輸給你了。”
“損我,我聽出來了。”
陸誠睿悶笑了兩聲。
“有什麽要求沒?”
陸誠睿思索。
“小清新?你最近不是好這口嗎?”
“能讓你找來的還是小清新嗎?”
“我說樣子,模樣小清新。”
“我花錢是找人來騙我的?”
“什麽時候變這麽矯情了?”
“頂級辣,技術好的。”
紀強森看著陸誠睿一陣壞笑:“好槍法也得常練,猛開火別跳了彈。”
“別替我擔心了,跟你找的人說,錢多也不一定是好活,有能力再接。”
紀強森哈哈的笑出了聲:“讓你一說我還真替別人擔心了,誰這麽倒黴啊?趕上陸總發威!”
兩個人邊說邊笑的走進地下車庫,紀強森的手機響了,他站在原地開始接電話,陸誠睿沒太在意走到車旁的時候回身看紀強森,發現他表情有些凝重,紀強森掛了電話緩步靠了上來。
“誰的電話?”
“你弟弟的報社領導。”
“什麽事?”
“他去雲南出差,趕上塌方了。”
陸誠睿臉色有變
“前天中午出的事,本來不確定他會趕上,不過一天多了沒聯係到人,好像有消息說他搭了別人的小貨車,那小貨車被埋了,人還沒見到呢。”
“有人過去了嗎?”
“當地政府不讓過去,說道路還沒清理出來,如果找到屍體會通知家屬去認領。”
陸誠睿沉默。
“怎麽會這樣?”紀強森忍不住感歎了一句。
“命吧!”陸誠睿轉身想要拉車門。
紀強森忙問到:“要不要捐點錢過去,專項基金給你弟弟家人。”說完便有所意識:“哦,對了他隻有一個人。”紀強森頓了頓:“報社的人說有個女孩一天打六次電話問有消息沒有?我猜是許諾。”
陸誠睿拉著車門把手半天沒有反應。
“她跟你弟弟感情應該不錯吧?要不把錢給她?”
“不要。”陸誠睿搖頭,他想起曾和周季陽討論購得股份的錢要以何種形式給他,周季陽說按著原本的初衷捐給腦部疾病研究中心,當時陸誠睿隻是玩笑口氣:“你就不留下點將來給女朋友買個像樣的鑽石求婚用?”隻有那時候周季陽猶豫過,他考慮了許久說:“你不了解她,那不是她想要的。”。
陸誠睿似笑非笑的麵容看周季陽:“她想要什麽?”
“她想要累的時候有人能背著她。”周季陽說完像是更確信了自己的決定,起身離開了陸誠睿的辦公室,陸誠睿當時隻覺得可笑卻沒意識到這話卻深刻進了心裏。
陸誠睿在想事情,木然的拉開車門坐上去,紀強森敲了敲玻璃,他按下車窗開。
“現在怎麽辦?”
“等。”
“要不要找個什麽人去看看許諾?”
陸誠睿沒應。
“晚上還出不出去?”
陸誠睿思緒完全不在。
“給個信啊?我還替不替你找辣妞了?”
陸誠睿嗯了一聲把車開走了。
陸誠睿回了香港的居所,洗了澡換了休閑的衣服,他拉開手表櫃開始挑手表,看著那些表盤指針有的走有的停,竟像是被催眠一樣站在櫃子前一直發呆,心裏隱藏著一種難受的感覺隱隱疼痛卻無從表達,他抓了塊手表隨意帶上走下樓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挑了和衣服最不搭的一塊表,有些懊惱的摘下來扔在一旁,打了電話急聯了飛機獨自飛回了北京。
他到達許諾家小區門外的時候是下午五點的時間,北京冷的要命刮著四五級的偏北風,呼嘯聲音一陣陣從四麵八方襲來,他坐在車裏思緒萬千,比如他為什麽要來這裏是受何種情感驅使,這問題一進入心裏就更顯紛亂複雜,如何也屢不清晰,隻是想起周季陽那張熱情洋溢的臉,他的內心多少有些內疚情緒,抬眼看著小區門口,一個熟悉的身影從裏麵緩步走了出來。
許諾隻穿了一件大衣,圍著一條紅色的圍巾紮著一個鬆散的馬尾低著頭緩步走出了小區,此時的她比父親出事的時候更顯憔悴,整個人渙散的好似一個軀殼緩慢的移動著,許諾沿著人行步道走到路口,陸誠睿開著車停在離她不遠的地方,看著許諾四處看了看在路口的一處長椅上坐下來,手插在兜裏半低著頭誰也不看像是在等待什麽?
陸誠睿坐在車裏抽煙看著她,一會工夫一輛機場大巴車從拐角處開了過來停在路口處,許諾像是瞬間被點燃一般從長椅上跳起來迎在門口邊,微笑著看著下車的每位乘客,直到最後一個人下來取了行李離開,她又恢複了原本的模樣,坐回到長椅上繼續等待。
許諾就坐在那長椅上周而複始的重複剛剛的場景,一遍遍的迎在門口又一遍遍的失落的坐回去,許諾一直坐到晚上九點天黑通通的風刮的更大了,又有大巴駛過來,每次大巴車的出現許諾的模樣都像是她等待的人就在車上一樣顯得激動又興奮。
天是暗黑,下來的人讓她一時辨不清楚,別人也不知道這個堵在門口瞪著眼睛努力尋找的女孩倒是是在幹嗎,最後一個乘客已經下來,失落的又漸漸爬上了許諾的臉,她本想退回到長椅上側頭的時候,看見個年輕男人的背影背著個旅行包,一手拎了一個碩大的箱子,許諾哈的一聲笑出來奔跑著追了上去,一把拉住那男人的箱子:“很沉吧,我幫你拿!”
男人側過頭來看她,一臉茫然的看著許諾。
許諾愣住,不是,原來不是!心裏翻湧了幾次卻不肯撒手一直在看著那男人。
“我們認識嗎?”
許諾拽著他的箱子搖頭。
“那你拉著我的箱子幹嗎?”
一句話許諾的眼裏隱藏了淚水:“我……怕你拿不動。”
那男人看許諾的模樣開始懷疑她精神有問題,他開始往回拽那箱子:“沒關係的,不是沉東西我拿的動,你撒手。”硬生生的從許諾手裏把箱子拽了回來,拎起來飛也似的逃跑了,許諾站在那裏看著那背影遠去愣了許久才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行為有多怪異,她坐回到長椅上半低著頭繼續著她的等待。眼前有一雙男人的鞋子,她抬頭的時候陸誠睿正低著頭看著她,陸誠睿遞過一個外帶紙杯,許諾愣愣的看著那個杯子。
“奶茶,後麵的商業街買的。”
“謝謝。”許諾伸手接過了杯子,出門的時候忘記帶手套,此時的手指凍的有些不會彎曲了,她用手掌捧著那杯子感覺著溫度一點點從掌心傳了過來。
“我抽支煙。”陸誠睿在許諾一旁坐下來點了支香煙,他長長的吐了一口煙霧,他想這是許諾第一次見到他沒有呈現出恐懼的表情,也許是因為她心裏有更讓她恐懼的事情,又一輛大巴車駛了過來,許諾仍然充滿希望的迎在門口,手裏還捧著那杯奶茶表情是從充滿希望到失落異常,她坐回來的時候還是那個樣子半低著頭眼神盯著前方。
“你不喝就涼了。”
許諾沒有回應,還是那個姿勢,手似乎比剛剛顯得還要僵硬。陸誠睿側頭看見自己開的是輛路虎,他起身走過去從後備箱拿出雙羊皮手套來,裏麵是厚厚的羊剪絨,“有時候跟朋友會出去打獵,就是有人承包的開的那種獵場,我們可沒傷害小動物,你幸運這手套就扔在後備箱裏。”陸誠睿的口氣是在閑聊,想著手套放車裏也會凍涼吧,他撐著手套往裏吹氣,帶在手上試了試覺得不是冰涼摘下來遞給許諾,許諾沒什麽反應,陸誠睿把奶茶從她手裏拿出來,拽過她的手把手套給她帶上,然後又把她僵硬的手擺了回去,側頭看許諾的時候她長長的睫毛上有一滴眼淚像流星一樣滴垂下去:“今天是周五,他說好今天回來,我讓他給我買兩個石頭大象,他說他要是沒回來就是大象太沉了。”
許諾做了個深呼吸:“我總覺得這是個玩笑,他總是這樣說那些一點都不好笑的笑話,這次他回來了我一定會罵他。”話音剛落又有大巴停在車站,許諾想站起來卻被陸誠睿按住了胳膊,她並沒有掙紮隻是盯著大巴車的門口直到最後一個乘客下來離開。
“這是末班了。”
許諾點了點頭:“也許他簽了別的航班。”
“周季陽的事我聽說了。”
許諾閉了眼睛,眼淚一對對的落下來,她穩定著自己的情緒轉頭看著陸誠睿:“四哥,你想想辦法。”一種哀求的語氣。
陸誠睿愣住,看著許諾懇求的目光,兩個人沉默了許久。
“叫我Daniel。”
“Daniel。”許諾輕喊了一聲,陸誠睿長出了口氣:“我想幫你,可是有些事……有些事……不是有錢就能解決的。”陸誠睿說這話隻覺得是對自己的諷刺,不久之前他還是信誓旦旦的跟周季陽說這世界上沒有錢解決不了的事,許諾的第一個懇求竟是這樣一件事,如果周季陽真的遇難了他如何幫她。
陸誠睿覺得自己快被凍透了,許諾在外麵的時間更長,他把手機掏出來想看時間上麵有紀強森無數個未接來電,紀強森的電話又再打了進來。
“人呢?”紀強森是著急,怕是陸誠睿會不會被人打擊報複出什麽意外。
“回北京了。”
紀強森愣愣的反應了一陣突然在電話喊到:“我操,你怎麽說回北京就回北京了?你回北京了你倒是跟我說一聲啊,我問你還找不找妞,你說嗯,我就傻子似的去給你找去了,頂級辣外號‘銷魂奪命’,你回北京了,她奪誰的命啊?”
陸誠睿瞬間把電話按斷了,紀強森大概也是生氣喊的很大聲,陸誠睿不知道許諾聽見沒有隻覺得好尷尬,許諾起身看著他:“太晚了,我回家了。”她摘下手套還給陸誠睿:“謝謝你的手套。”
“帶著吧。”。
許諾搖頭:“挺大的。”陸誠睿接過來,心想也是,根本不合她的手。
“不過挺暖和。”
“訂做的,回頭我幫你做一雙。”
“不用了。”許諾低著頭往家走。
“許諾。”陸誠睿在身後喊住她,許諾回身:“我是真的想幫你……還有周季陽。”
許諾點頭。
第二天許諾跟雜誌社請了十天的假,主編的臉極其難看,許諾是種堅持說自己工作兩年來帶薪假期從來沒休過合同裏明明就是有,這假無論如何她都要休。許諾收拾了簡單的行李一個人去了雲南想著自己的假期再加上春節她可以在這裏呆上二十天,周季陽出事的路段不遠處有個貧困的小山村她借住在那裏的農民家裏,路段出事五天後基本清理幹淨了,有被挖出的屍體抬出來,每每如此許諾的心都糾結在一起,起初她不敢看並不是害怕屍體的慘狀隻是害怕那是周季陽,可是每次她又第一個衝過去想知道那會不會真的是他。
許諾每天的工作就是跟著鎮裏的搜救隊一大早沿著國道旁墜落的土石方看裏麵會不會有人,她扛著把鐵鍬也跟著挖,這次事故一共失聯的有十三個人,現在已經找到十個,有時候她想沒找到就是還有希望。找到第十一個人是個成年男性,搜救隊的人先通知許諾去辨認,許諾去看了知道那不是周季陽,搜救隊告訴她,他們準備撤離了。
“為什麽?人還沒找呢。”
“每年都會有人因為泥石流塌方找不到,清理道路塌方要五天以內,找人五天,時間再久也沒什麽意義了。”
“可是我愛人還沒找到。”許諾有些著急。
“他可能跌落山坡被衝走了,埋在哪也不一定。”
“那怎麽辦?”
“看運氣。”
“什麽運氣?”
“時間久了,雨大水多沒準他就又被衝出來了。”
“你的意思他還是死了。”
“你們是新婚吧?”一位稍微年長的人問許諾,許諾紅了眼眶默不作聲,救援隊的人大多也是小夥子,見許諾如此行徑都有些感動,其他遇難者的家屬也有多數等在鎮上少數在村子裏等消息,隻有這個小姑娘每天都要去,本來這不符合規定他們怕再有塌方出了意外要擔責任,可是許諾執拗自己跟村裏借了工具,每天一早等在救援隊的車旁,反正隻有五天就由著她吧,終究沒為她找到愛人,救援隊的人多少都有些遺憾。
第五天的下午,許諾在村子裏看見了陸誠睿,兩個人見到之時都吃驚不小,陸誠睿是收到了消息說找到個年輕男人的屍體聽起來像是周季陽,他想自己先來確認一下,如果是真的要怎樣告訴許諾?這問題他思索了許久,沒想到她早就已經在這裏了。
好姑娘,你愛人一定在天堂保佑你,你一定能找到個更愛你的人。”
“他沒死,我不需要他在天堂保佑,等我累的時候他來我身邊背著我就好。”許諾說的堅定不移用了極其肯定的語氣,在別人眼裏卻覺得這女孩的精神已經不太正常。
陸誠睿在一旁聽見內心翻湧難平:“你住哪?”
“村子裏。”
許諾拖著鐵鍬往回走,陸誠睿拉住她:“跟我去鎮子裏住吧,有個招待所還湊活能住人,這地方怎麽住。”
“我已經住了五天了。”
陸誠睿被噎住看著她:“都臭了,去洗個澡吧。”這話打動許諾了,她的確是覺得自己有些味道。
陸誠睿認為那個在家裏穿著粉嫩睡衣拿著抹布擦地板的女孩大概不會允許自己發臭。
此時是浴室裏傳出的衝水時,他站在招待的房間裏依靠在窗台上吸煙,這感覺很怪異,這情景他經曆過無數次,在某個飯店的房間裏有女人在洗澡,而自己正在外麵等待,從沒有期待過從來沒有,對於任何女人從浴室會以何種方式出來,嬌羞嫵媚穿衣服或者不穿衣服他從沒有過任何期待,因為他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麽事那才是他重點想要的,此刻的陸誠睿很期待他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而且強迫自己不想,一個來此處找尋愛人遺體的女人又會和他發生什麽?有開鎖的聲音,許諾從浴室裏出來,毛衣牛仔褲全都穿的嚴實除了正在拿毛巾擦著濕漉漉的長發和被熱氣熏的紅撲撲的麵頰大概沒人能看出來她剛剛沐浴結束。
該死!陸誠睿背轉過身去看著窗外,猛吸了一口煙吐了出來,他的身體有了強烈的反應,不想被許諾看見,何至於如此?他越來越難理解自己的怪異行徑,毫無挑逗的行為也無任何□□他竟然感受到了□□難耐。
“水很好,謝謝你,我要回去了。”
陸誠睿開了窗戶,有冷風吹進來,他身體的燥熱漸漸褪去,他回身看許諾的時候她已經把羽絨服穿好了。
“你怎麽回去?”
“去路口看看,不知道能不能碰到車回村子的。”
“你以為是在北京叫出租?”
“沒有這麽以為。”
“為什麽非得回那個村子?”
“請了十天的假,再加上春節的假期還是想找到他。”
“我可以雇村子裏的人幫你找。”
“可以嗎?”許諾的眼裏有希望的光芒。
“我們是不是瘋了?”
陸誠睿租了輛車送許諾回了村子,聚集了村民開了個令人唏噓不已的價格,大家起初都躍躍欲試的陪著許諾又找了三天,隨即熱情都漸漸褪去,陸誠睿又提了價格,村民也是副冷然的模樣,泥石流被埋太常見,有些人好些年才被找到,如今這沒個頭緒去哪才能找啊?和此事相比似乎過年更重要些,有人更是覺得要過年了卻四處找個死人真是晦氣。
陸誠睿本是來確認周季陽的遺體,原本隻來一天結果待了三天,他的手機快被打暴了,此處信號時好時壞更令他心急,他想走因為忙,是真的忙!
“我要回去了。”
“好。”
“你跟我一起走。”。
許諾搖頭,陸誠睿內心墜落了一段,那個總也學不乖的女孩又再現身了。
“你留在這裏有什麽意義?”
父親在坐牢,母親要和自己的愛人過年,這個春節她本來要和周季陽在一起,她本想向他正式表白想和他說好多好多話,可是他卻不見了。
“這裏離他還近些,本來是說好和他一起過年的我們在一起的第一個春節,說好的事情總是要做到。”
“隨便你吧。”陸誠睿有股莫名的怒火,獨自回了縣城,手裏是高鐵的車票,大年三十的,他必須趕回去,因為紀強森初一要把Aaron接來,本來三十就要過來可是紀強森的姑姑姑父不舍得,畢竟照顧孩子那麽多年總覺得像是失去他了,最後他們定了初一,陸誠睿深夜想著許諾要和周季陽過春節的事竟然失眠了,直到早晨才睡熟了過去,睜眼的時候已經快十一點了,火車是八點半的,他看了眼時間感歎了句天意,把火車票扔進垃圾桶裏。
許諾一早就在幫著她借住的人家準備年夜飯,村子裏的人不富裕,但是對於年夜飯也很是講究,許諾對雲南食物不太熟悉但是廚藝高超打個下手絕對沒有問題,那家的女主人一直誇她能幹對許諾很好,許諾猜想他們是同情她,覺得她年紀輕輕的就沒了丈夫,許諾沒有解釋本來就是找她的愛人而來。
陸誠睿又出現在門口的時候,許諾整個人呆住了:“你怎麽沒走?”
“我睡過了誤了火車。”
“那怎麽辦?”許諾顯得有些著急。
“不怎麽辦,明天一早走,必須走!”說出來像是句命令,不知是對自己還是對許諾。
陸誠睿的樣貌一看就不像是普通人,三天前他出重金讓村子裏的人幫忙找周季陽的遺體,女主人猜測他不是大官就是大老板,陸誠睿自然什麽都不幹,坐在正屋起初男主人在跟他寒暄,他是沒空理一直在跟他的手機較勁,得想辦法讓自己初一晚上必須回到北京,男主人很識趣給他倒了茶擺了糖果自己出去溜達了。女主人和許諾在忙乎晚飯,她時不常的歪著頭打量著陸誠睿:“這男人和你啥關係?長得可真俊呢。”
許諾想了想:“他是我愛人的哥哥。”。
“哦哦。”女人感歎兩聲:“那你愛人也是個人物了?”說完便覺的戳到這女孩的痛楚,因為她愛人已經離世了。
許諾微笑:“大人物,在我心裏。”
晚飯很是豐盛,這家人有兩個男孩,擺了大桌陸誠睿、男主人和孩子們坐在桌子上,女主人在一旁地上擺了小桌和許諾坐在小桌吃飯,村子裏仍有男尊女卑的習慣,許諾入鄉隨俗沒為此事爭辯。
“這是幹嘛?”陸誠睿指了指她們。
“沒事,沒事!”男主人擺了擺手。
陸誠睿起身把許諾拽起來:“過年吃飯怎麽不一起吃。”
男主人愣了一下忙又招呼著自己老婆:“你也上桌吃吧,他們大城市來的,規矩多。”
許諾心想還成我們規矩多了。
男主人開了烈酒,陸誠睿意思的和他喝了一點,說自己第二天有事不能多喝,他說話的樣子讓人有種不能違抗的氣勢,許諾在喝米酒甜甜的有糯米的香氣,喝起來很是滑順,她喝完一碗女主人就給她倒一碗,許諾越喝越開心喝到後來陸誠睿已經從她臉上看到了醉意,按了她的碗:“你喝多少了?這不是糖水這也是酒。”
許諾笑嘻嘻的推開了陸誠睿的手:“過年嗎,真小氣。”許諾又灌幾碗覺得頭暈,起身的時候晃了晃:“我要去睡了。”
許諾離開了正屋,去了西屋拐角的房間,女主人看著她背影感歎道:“真可憐年紀輕輕就死了男人。”
“什麽男人?”
“我是說死了丈夫。”
“哪來的丈夫?”女主人越解釋陸誠睿越不高興。
女主人看見他的臉色有些懼意:“她不是你弟妹嗎?”
陸誠睿的臉徹底黑下來,男主人在一旁幹咳了幾聲,忙打岔到:“看電視,看電視。”
“我也去休息了。”陸誠睿起身去了最東頭的房間,這對夫妻本來要把自己的房間讓給陸誠睿,陸誠睿想著隻住一晚倒不必,一想起要睡別人睡過的床還不如睡根本沒人住過的房間。
屋子裏很是陰冷,本來沒有取暖設施,主人家把自己房子裏的電暖器拿了過來。
“她有嗎?”陸誠睿指了指西邊。
“就一個。”
“那我也不用了。”兩句話把那對夫妻打發走了。被子陰冷潮濕,陸誠睿根本沒脫衣服依靠在床上的被垛上看著窗戶上透進的半圓月光和繁星滿天,沒趕上火車就呆在招待所好了,幹嗎非要跑到這來,他又開始痛恨起自己的怪異行徑。窗外有光在晃,他起身看著窗外,許諾的背影她拿著手電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出來,不知道是因為喝醉了還是路不平,陸誠睿起身追了出去了。
許諾走的很快,沒一會已經快走出村口了,陸誠睿緊趕了幾步:“許諾,你幹什麽去?”
許諾站住沒有回身,又繼續向前走,陸誠睿生氣衝過來拉了她的胳膊:“你是聾了還是啞了。”
許諾想要掙脫極力的拽著自己手腕:“你放手。”
“你告訴我你要幹什麽我就放手。”
“我想再去那找找他。”
“你瘋了吧你,跟我回北京,我給你找個心理醫生。”
“我不要心理醫生,我就是想再看他一眼,我看不見他我就是不甘心。”
陸誠睿猛的推了許諾一把,許諾險些摔倒,心裏有怒火升起:“去吧,,走過去八公裏,剛好趕上除夕的鍾聲。”
許諾轉身快步離開,陸誠睿一個箭步衝上把許諾攬進懷裏,許諾極力反抗想要推開他,陸誠睿卻越摟越緊死都不肯不放開,陸誠睿的大衣沒有係扣子,他幹脆把許諾裹起來,許諾覺得自己被裝進了一個布袋子裏有溫暖和淡淡的煙草味道。
“我當你醉了。”陸誠睿輕拍著許諾的後背,沒人告訴他,他隻是想嚐試安撫她,沒想到這招竟然管用,許諾從拚命掙紮到逐漸安靜,她靠在他的胸前抖動著,陸誠睿還在有節奏的拍著她的後背,他知道她在哭:“你要是想哭就哭出來吧。”
許諾瞬間崩潰,壓抑的悲傷終於噴薄出來:“我很後悔,特別後悔,我好喜歡好喜歡好喜歡……他”許諾一口氣說了許多個好喜歡,“可是我為什麽沒告訴過他,我為什麽非要等著過年才要告訴他,我甚至想過自己要準備多少菜,我還為今天設計了菜譜,我還蠢到想要很正式的跟他說請他做我的男朋友,為什麽非要這樣呢?我想告訴他我喜歡他,能找到屍體也好啊,我就是想再抱他一次把我心裏話都告訴他,可是怎麽才能再見到他啊?”
陸誠睿的心裏有種撕裂感,關於這女人的一切他似乎都從未徹底解決過,她常常讓自己意識到原來我能力如此有限,沉默是自己對她最多的答案,很痛!為什麽?羨慕!為什麽?他都已經死了,結果卻依舊是那個讓他嫉妒小孩。
許諾本想對周季陽傾訴的言語卻在此刻對陸誠睿傾瀉出來,她無從選擇但終歸說出來心裏舒服多了,耳畔有鞭炮聲響不是轟烈壯觀隻是寥寥幾處,提示除夕夜的鍾聲即將響起。醉意在時想起聖誕夜周季陽背著她從金融街裏走出來,甜蜜時刻好似就在昨天,腦中混沌一片卻記不起那天自己和他說了些什麽,內心擠壓的情感和懊悔的情緒仿佛能讓她毀滅。
現在她感覺好了些,有人願意傾聽,很安靜,並沒說什麽愛情還會再來的話,那類言語不能安撫她的內心聽起來就像她的愛情是小孩伸手既得的糖果一樣。
許諾醉意退去才意識到這個傾聽的人是陸誠睿,有些慌張的離開了這個緊擁的溫暖懷抱,陸誠睿的衣服被許諾哭的一塌糊塗,許諾有窘狀不太敢看他:“對不起,把你的衣服弄髒了。”
陸誠睿低頭瞟了一眼:“沒關係,這是我最不喜歡的一件衣服,回去就扔了。”陸誠睿說的隨意,許諾的窘狀卻未減想著他說要扔心理負擔更重了,陸誠睿看著許諾的表情知道她對自己仍是小心翼翼的,許諾的表現令他心裏有些不舒服,可是怪不得別人,他總是給她恐懼。
“扔了?我是不是要賠你?”
這話問的讓陸誠睿有想打人的衝動,陸誠睿心想在她眼裏我大概就是個欠我的就都要討回來的人物,他低頭又看了眼自己胸口:“現在一看又成我最喜歡的了。”
許諾不知道陸誠睿來回的言語何意謹慎的打量著他的麵容。
陸誠睿心口堵住,輕歎了口氣:“在你眼裏我是不是自始至終就是一個混蛋?”
許諾愣住反應了兩秒搖頭:“不是。”
陸誠睿長舒了一口氣:“我們認識以來,你說的讓我最高興的一句話。”遠處有一個閃光雷衝上天炸開花來,兩個人被聲音吸引,許諾回過頭看他:“新年快樂。”
陸誠睿微勾了嘴角:“第二句。”
許諾的愁容終於釋然。
“回去休息吧?”陸誠睿說了建議。
許諾看著遠處不算絢爛的煙花,聽著村子裏隱隱的炮聲,在路旁的一個處石頭上坐下來:“我在這坐一下感受下過年的氣氛,回去也睡不著。”陸誠睿也在一旁坐下來:“想在這裏呆幾天?”
“假期結束。”
“不行,明天跟我回去”命令的口氣。
許諾低頭想要開口拒絕,陸誠睿似乎沒有讓她開口的打算:“你情緒不穩,一個人留在這不安全,周季陽死也好活也好你想見他至少得保證自己是好的。”
“我好好的。”
陸誠睿斜睨許諾,“你好?你能保證我走了以後,你不會胡思亂想,不會發瘋似的一個人在深夜跑到出事地點去找他?你自己想你的行為,你如果認為正常,我不再管你。”
許諾低著頭不說話。
“還有,你不能耽誤我見Aaron。”
“Aaron?我記得他的,很可愛的小男孩,可惜……”許諾沒繼續說Aaron是個聾啞兒童的事情。
“嗯。我已經好幾月沒見他了,很想他!本來今天要回去的,因為你的事把我的時間弄得很緊張。”
“那你回去好了。”
“我沒在跟你商量。”陸誠睿的口氣不好,有時候他發現這女人真是擰的可以,說完又有點後悔,他沉澱了下情緒:“其實Aaron也記得你,去年我一共見過他三次,他每次見我都問我有沒有再見過你,有沒有給你道歉。”
“道歉?”
陸誠睿指了下額頭。
“哦。”許諾有所意識:“已經好了,跟他說我沒事了。”
“你自己去跟他說,還有……”陸誠睿猶豫了一下:“告訴他我給你道過歉了。”
許諾回憶想起陸誠睿上次在她家等周季陽的時候跟她說過不好意思,是一邊翻雜誌一邊漫不經心的狀態,原來是那個孩子要求他這麽做的,她側頭看他,陸誠睿卻把頭偏向了另一邊。
“好,我回頭告訴他。”
陸誠睿臉上有隱藏的笑意:“早晨六點出發。”他要起身離開。
“沒想到你還挺有愛心的?”
陸誠睿轉頭看她:“你沒想到的事會有很多但不包括有愛心。”
“你對Aaron很好,對養子這樣很難得,特別是一個有殘疾的孩子。”
陸誠睿直視著許諾,看了她許久,許諾第一次覺得陸誠睿眼神裏沒有任何令她厭惡的雜質此時的眼神像是一種交流亦或是一種判斷:“Aaron是我的親生兒子。”語氣很是平靜,許諾卻被驚愣了。
陸誠睿臉上有自嘲的笑意:“怎麽辦?你第一次采訪我的時候問的那些八卦基本都是真的。”
許諾不知如何回答
陸誠睿眼神投向了遠處似是回憶:“我確實不是好人,特別是在你的眼裏。”陸誠睿做了個深呼吸:“我從15歲到20歲的時間裏過著很無聊很混亂的生活,有一天我發現不能再這麽過下去的時候,突然有個女人抱著Aaron來找我,說Aaron是我的兒子跟我要兩萬美金,我所有的開銷都是在花陸誠誌的信用卡不包括提現的說法,後來Janson幫了我。”陸誠睿點了煙長長的吐了一口:“那個時候我才剛剛下決心要改變我的命運,麵對的第一件事是二十一歲有個快一歲的兒子。我對那個女人一點印象都沒有看樣子也不是正經女人,Janson讓我去做親子鑒定我沒去,我給了她錢讓她走了。”陸誠睿自嘲的笑意更重:“竟然和陸長遠的經曆如出一轍,我不想讓Aaron變成另一個我,Janson背著我去做了鑒定Aaron也確實是我的兒子,大概是因為那女人吸毒的原因,Aaron先天性耳聾,那時候不懂要是早埋植助聽器他也許不會啞,我也不是一個好父親,就是這樣。”陸誠睿掐熄了煙起身往回走:“早點睡吧。”
“我不會跟別人說的。”許諾看著他的背影做了個保證,陸誠睿回身看著許諾認真的表情竟然覺得好笑:“那你太沒職業素質了。”
許諾想了想以為陸誠睿不相信她:“我真的不會說,為Aaron我也不會。”
陸誠睿笑意更重:“至少你以後見我不用這麽害怕了,我有把柄在你手裏。”
“我……”
“有沒人跟你說過你很沒有幽默感。”陸誠睿打斷了許諾想要說的保證。
許諾想了想:“周季陽。”
陸誠睿臉上的笑容漸漸收起來:“睡覺吧。”
陸誠睿和許諾站在首都機場出站口等待著Aaron,許諾不確定自己應不應該在這裏,隻是回到北京的時候陸誠睿問她回去要幹嗎,她答睡覺,陸誠睿懷疑的問她:“真確定自己能睡著?”
她不確定。
“你不會在家裏獨自哭泣?”
她也不確定。
“不如我給你找點事做。”
於是她就站在這裏了。
紀強森帶著Aaron從特殊通道口走出來,Aaron背著個雙肩背比一年前長高了不少,看見陸誠睿的時候伸著雙臂狂奔了過來一下摟住了陸誠睿的腰:“誠睿叔叔。”喊的艱難但是清晰,陸誠睿蹲下來摟著他Aaron趴在他的肩膀上很久兩個人都像在享受團聚的時刻,陸誠睿扶正了Aaron看著他問到:“想我了沒有?”
Aaron猛點頭。
“我也想你。”
Aaron有燦爛的笑容,側頭看見了一旁的許諾,驚喜的表情更大,一時不知如何表達撲過來也抱了許諾的腰,對於一個聾啞兒童這大概是他最簡單直接表達高興的方式。
許諾半躬著身子看他:“你還記得我?”
Aaron點頭,口型像是想喊許諾。
“許諾。”許諾說了自己的名字,Aaron笑開了花喊了聲:“姐姐!”兩個字無比清晰,許諾也開心和他擁抱了一下,陸誠睿的笑容略有凝結,嘴角不自覺的向下。
“有什麽話回去說吧。”紀強森在一旁插話進來,他是不太清楚現在是何種情況,以這種情況看像是許諾被Daniel搞定了,不然他怎麽會帶著她來接Aaron,紀強森給Aaron帶的行李不少,因為陸誠睿說不想再和兒子分開了,他自己的一個小箱子都被司機塞進了後備箱裏,Aaron顯得很興奮一上車就跟許諾交換了微信,再手機上打字也是他一個主要的交流的方式,陸誠睿看著許諾囑咐到:“他打字,你盡量和他說話,能促進他的交流。”
Aaron按了手機,許諾看了一眼看著他說沒關係,自己的頭已經好了。Aaron又問了問題,許諾看了陸誠睿一眼,他已經道過歉了。陸誠睿在一旁聽著微揚了嘴角,Aaron開心從包裏掏出個小畫夾子,他拍了拍陸誠睿把畫夾子遞給他。
“這是什麽?”
紀強森回身看了一眼:“哦,Aaron這一年畫的畫,有好幾幅都在學校獲獎。”陸誠睿翻看著畫夾,心裏有驕傲的感覺,還沒翻完畫夾就被Aaron拿走了他轉頭看著許諾:“姐姐。”很大聲的喊了一句,喊完就把畫夾塞在許諾手裏,許諾看著Aaron的畫真心的感歎這孩子對畫畫的天賦,她很認真的看給Aaron指著她欣賞哪裏的構圖,喜歡哪的用色,一邊看一邊和Aaron聊天,Aaron在看許諾唇語偶爾兩個人會用手語,就像是一對好朋友在交流。
Aaron喜歡看許諾評價他的畫,大概是因為這個姐姐長得漂亮,親切而且會他的語言,許諾評價他畫裏的每一處他都覺得開心,他從包裏掏出零食來又喊了一聲姐姐,遞給許諾,許諾看著他說姐姐不吃,過了一會Aaron又從包裏把那個巨大的奧特曼掏了出來大喊了一聲姐姐讓許諾看。
“你還留著。”
Aaron點頭用手語和許諾交流。
“他說什麽?”陸誠睿在一旁問。
“她說他最喜歡這個。”
陸誠睿不禁撇嘴,想著Aaron的玩具能論屋子裝,他最喜歡這個?
Aaron把頭埋進書包裏像是還要找出什麽新鮮事物掏出個小東西來朝著許諾喊姐姐,陸誠睿在一旁忍不住掰過Aaron的臉一副嚴肅認真的表情:“Aaron,她不是姐姐,你應該叫她許諾阿姨。”
Aaron不懂,陸誠睿一鬆開手,Aaron就興高采烈的想像許諾展示手裏的東西又大聲喊了姐姐。
陸誠睿又強迫Aaron看他:“你總是叫她姐姐,許諾阿姨會不高興的。”
“我沒關係的。”許諾在一旁說話
“你別插嘴。”陸誠睿挑了下眼皮嚴肅的表情。
許諾哦了一聲轉過頭去,陸誠睿意識到自己態度不好:“教育小孩是不能同時有兩種意見的,有不同意見可以在之後說。”
許諾愣愣的看著他,過了一會又哦了一聲,紀強森坐在前麵沒忍住噗的一聲笑出來,他回身拍了Aaron一下:“Aaron以後要我Janson大爺,我比你……誠睿叔叔大,千萬別叫錯了我會不高興的。”說完自己一陣哈哈大笑,抬眼看陸誠睿環抱著雙臂黑著一張臉看他。
豪車停在三環路的緊急停車帶,紀強森站在外麵發狠的表情,司機從後備箱把他的行李拿下來:“紀總,您別怪我,你也知道陸總的脾氣,他把您轟下來與我無關。”
“滾。”紀強森朝司機喊了一句,司機趕忙上車把車開走了。
許諾扒著玻璃回頭看有些不能理解他們的行為:“為什麽非得讓他下車啊?”
陸誠睿在翻看手機郵件像是隨意搭話:“他到家了。”
許諾四處看了看:“這還在三環橋上呢。”
“嗯,他下了橋,找個地鐵坐十五站或者打個車再坐四十公裏就到了很近的。”
“近!這哪近啊?”許諾對此解釋有點著急。
陸誠睿抬眼看許諾覺得好笑:“近啊,他曾經為了吃碗拉麵,一星期飛日本三趟吃晚飯,這比去日本近多了。”
陸誠睿說的事許諾理解不了,他們的世界可真難懂。
紀強森把電話打進來被陸誠睿按掉,接著微信傳來陸誠睿點開寫著:畜生!
陸誠睿回了個帶墨鏡叼雪茄的表情。
“過河拆橋忘恩負義!”紀強森的信息再來。
陸誠睿回了微笑表情。
“陸董事長,你可得意了又有兒子又有妞了。”
露牙大笑的表情。
“祝你們一家三口奔向幸福的康莊大道!”
陸誠睿回了個‘乖’字,配上了‘愛你’的圖像。
“我操,真他媽惡心,截圖上微博。”
“你的生日Party,個人讚助Dom Perignon2003一百瓶,Esplendidos 80盒,私人收藏敬請珍惜。”
兩分鍾後紀強森回到:“仗義,愛你。”
陸誠睿回了:“惡心。”臉上有難掩的笑意,將手機收起來側頭看著Aaron還在和許諾熱絡的聊天,心裏真就有了幸福的感覺,曾經想過有一天他當了董事會主席會帶著Aaron去一個寧靜的小島,享受隻有他們父子的安靜生活,如今在Aaron的另一個邊又多了一個人,陸誠睿心想再多一個人應該也是很好的事吧?
51、
陸誠睿帶著Aaron回了自己偌大別墅,他給家裏的服務人員都放了假,此時房子裏隻有他和Aaron兩個人。陸誠睿此時的心情忐忑,想著自己要告訴Aaron自己是他的爸爸,他會不會開心的接受他,會不會質問自己為何一直以來從不肯承認這件事。
陸誠睿也曾擔心過兒子知道自己隻是父親一時荒唐的產物,母親是那麽不堪的人,他是否真的願意麵對這一切,Aaron將要承受何種壓力?世人會用何種眼光來看待這個孩子?這是他心裏最糾結難安的事情。陸誠睿覺得這一切仿佛像是部重映的劇集,昨日上演之時主角是自己,今日就換作了他的兒子。
“不會的。”Janson語氣篤定:“Aaron不會是另一個你,因為你不是陸長遠。”
陸誠睿牽著Aaron的手回想著曾經,Aaron晃了晃他的手,他回過神來看著兒子微笑。對於他來說從今天此時此刻生活開始進入了一個新時代,屬於他陸誠睿的時代。
陸誠睿是沒想到,在商場如戰場你死我活的境遇裏一路披荊斬棘廝殺而過的人在照顧孩子方麵居然如同白癡一般。他曾想Aaron到了上小學的年紀多少有些自我照顧能力,原來是他想錯了,陸誠睿給Aaron放了洗澡水把他丟在浴缸裏讓他洗澡,二十分鍾過去了,陸誠睿進浴室看Aaron還在玩那把滋水槍,陸誠睿開始後悔他為什麽會給他那個東西,浴室的地上洗手台上到處都是水,心裏有氣的奪過來把槍扔在洗手台上,Aaron的嘴便開始向下撇。陸誠睿保持著耐心拽過把椅子來坐在浴缸邊上,用手比劃著像是在揉頭發:“洗澡,知道嗎?洗澡。”
Aaron看著他掉了一滴眼淚,陸誠睿隻覺得自己瞬間就被打敗了,挽著袖子開始給兒子洗頭,Aaron卻一下接一下的抽泣著,洗發液迷了眼睛,他拍著陸誠睿的胳膊,陸誠睿看見拿手蹭了Aaron的臉,這孩子就像川劇變臉似的瞬間從抽泣狀變為了嚎啕大哭表情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隻是沒有聲音。
陸誠睿停下來長出了口氣,這不是他計劃的場景,第一次父子二人的溫馨世界裏不該有大哭和受盡委屈的表情。
“你別哭了啊!”威脅的語氣,Aaron聽不到,陸誠睿說出來就開始自我檢討,不該對兒子這種語氣還好他聽不到。
Aaron坐在浴缸裏像是受刑般的哭泣不止。
“別哭了好嗎?再哭,爸爸也該哭了。”
Aaron看著別處沒看見陸誠睿的言語,陸誠睿說完便開始迷茫:這還是我嗎?
陸誠睿起身把滋水槍又給Aaron拿回來,Aaron從扭曲哭泣的表情立刻轉為抽泣狀,陸誠睿錯愕:“就為這個?”這句話Aaron看見了,感受到陸誠睿有些怒氣狀態又有些委屈的想要撇嘴。
“玩吧,沒關係,玩!”
從浴室裏出來,陸誠睿從頭到腳都是濕的,Aaron換了幹淨衣服舉著那把槍追著陸誠睿去了臥室,陸誠睿看見一把又奪過來扔在一旁。
Aaron又開始撇嘴,陸誠睿有怒的朝他喊到:“同樣的方式別給我來第二次。”
Aaron愣住,似乎看出陸誠睿是真生氣,陸誠睿又開始後悔蹲在Aaron變為溫和表情:“這是臥室你在這裏玩水槍就沒道理了。”
Aaron眨了下眼睛點了點頭,陸誠睿有些欣慰的摸了他頭一下。Aaron比劃往嘴裏送飯的樣子,陸誠睿意識到是該吃飯了。打開冰箱的時候滿滿的都是食物,這倒是他說過的要把冰箱裏裝滿食物才能放假離開,可是這一冰箱的東西沒有一樣可以直接吃的。陸誠睿愣愣的站在冰箱前看了半天,Aaron弄了點響動出來,陸誠睿意識到自己的逃避狀態,陸誠睿倒了杯牛奶放在Aaron麵前,Aaron搖頭,陸誠睿又倒了杯果汁,Aaron繼續搖頭,最後Aaron的麵前擺了七八種飲料七八種水果,Aaron又變成了想哭的臉,跑到一旁拿著畫本寫了:我餓。陸誠睿對此時的無能為力是種惱火,拿起手機給紀強森打電話。
“華鼎軒的蟹粉小籠,鮮蝦餃兩份,還有招牌鮮蝦麵……”
“打錯了。”紀強森要掛電話。
“我沒打錯。”陸誠睿態度不好。
“你叫外賣不給飯店打,給我打什麽電話。”
“華鼎軒不送外賣,所以我才給你打。”
“越來越過分了,我強調一下,我是恒明的副總。”
“你弄的爛攤子當然你收拾。”
“我又弄什麽爛攤子了?”
“我說我的冰箱裏要都是吃的,你看看我冰箱裏都是什麽?”
“我跟你的保姆說了,我在新加坡的時候她還拍了照片給我了,難道她把拖鞋放進去了?”
“滾蛋。”
紀強森嗬嗬的笑:“你大初一的發什麽脾氣啊?”
陸誠睿看見Aaron隔著張桌子還舉著那個‘我餓’的牌子,心裏就又難受一分。
“我兒子要吃飯,沒有能吃的飯。”
紀強森笑的更大聲:“我說你搞不定,你偏說你行,你讓你妞給你兒子做頓飯不就完了嗎?檢驗她合不合格的時候到了,上得廳堂下得廚房這不是自古標準嗎?”。
“Aaron現在就舉著‘餓’的牌子站在我麵前,我上哪找妞給她做飯去?”
“許諾不在你那啊?”紀強森有些吃驚。
陸誠睿愣了一秒,聲音有些低沉:“嗯,她回家了。”
“沒搞定妞,自然搞不定兒子了。”
“我殺了你信不信?”
紀強森嗬嗬的笑了兩聲:“你兒子都餓了,就別那麽講究華鼎軒了,附近訂個外賣得了,我過去怎麽還不得兩小時,你不怕你兒子餓死。”
“過年不想湊活。”
“陸四少爺有時候可真……”
“想說什麽?”
“沒事,我們這也吃飯呢,我姑姑和姑父也剛過來,我都不能提Aaron,一提我姑姑就哭,都說要早知道你還會要回去,她死都不會養那孩子,你可別讓她知道你搞不定,沒準一會我姑姑就殺過去把Aaron接走。”
“誰也別想讓我們分開。”
紀強森嘿了一聲:“那找個女人唄,放家裏養著,不喜歡傭人就都叫他們走,家裏有女人有兒子多好,我看許諾就行孤苦伶仃的一個人,薩曼莎見過那麽多應該不會介意,許諾估計更高興,麻雀變鳳凰了。”
“現在說這些有意義嗎?”
“跟你給我打電話一樣沒意義,反正我不會去。”
“敗類。”
“你這麽罵我,我還去我是有多賤啊?你兒子我姑和我姑父可是慣著長大的他們也不容易,你這當爹的好歹體會一下吧。”紀強森說完把電話掛了,陸誠睿還真就不好意思再打給他。
陸誠睿蹲在Aaron麵前:“誠睿叔叔帶你出去吃好不好?”
Aaron看著陸誠睿又開始抽泣:“要……奶奶。”這是Aaron平時對紀強森姑姑的稱呼,用嘴說出來很清晰,陸誠睿心裏堵了一塊。
“要……爺爺。”Aaron又念了一句。
“沒有,隻有我。”陸誠睿的內心有些躁動。
Aaron發脾氣的扔了牌子往門口走,陸誠睿趕忙追上去拉著Aaron:“幹什麽去。”
Aaron又開始咧嘴哭泣從嘴角擠著清晰的字:“奶奶、爺爺,要奶奶,要爺爺。”
陸誠睿有些氣憤的雙手固定住Aaron的麵頰:“從今天開始你跟我一起生活,知道嗎?你跟我一起。”
“討厭。”Aaron是種憤怒的語氣,陸誠睿沒想到他居然還能說出這兩個字:“討厭你!”
Aaron想朝門口走,陸誠睿不讓,他直視著Aaron眼睛:“你不能討厭我,Aaron,你不應該討厭我,我是你爸爸。”
Aaron含淚的眼睛突然睜大,他緊緊的盯著陸誠睿的臉又看著他的嘴生怕是自己看錯什麽。
“你沒看錯,我是你爸爸,我們是這個世界上彼此唯一的親人,不要討厭我好嗎?”陸誠睿是種懇求的語氣,可他知道Aaron聽不見不知道他能不能理解他此時的心情,Aaron的眼淚一滴滴落下來,陸誠睿想要擁抱他,Aaron卻有所抵觸。
“別這樣……對我。”陸誠睿說完,Aaron在他的肩膀捶了一拳很重,一個小孩都讓他感覺到了疼痛,更疼的是他的心,陸誠睿意識到自己的眼眶有些濕潤,Aaron的拳頭卻像暴雨般砸下來,這大概代表了Aaron心裏無數對自己譴責的言語,他也曾經如此在很長一段時間裏對拋棄自己的人有如此的怨恨,卻從沒有機會發泄,陸長遠的離世長遠國際的易主才剛讓他心裏的那層怨恨漸漸散去,他慶幸兒子不是自己後怕兒子心裏也有如此的怨氣。
Aaron打累了撲到在陸誠睿懷裏,他小小的內心世界裏也曾想過也許誠睿叔叔就是他的爸爸,可是他不承認,他為什麽不承認?就因為他是個有殘疾的孩子?Aaron很長一段時間都在想他就應該被拋棄因為他有殘疾還好他有爺爺和奶奶,現在他的誠睿叔叔,不,是誠睿爸爸又認回了他。
陸誠睿幾乎跪在地上抱著哭累打累的兒子,仿佛是一種祈求寬恕的姿態,兩個人不知道抱了多久,Aaron抽泣著掙紮站起來又比劃了吃飯的樣子,陸誠睿才想起來兒子早就餓了。
陸誠睿沒想到大年初一,他和Aaron父子相認的第一頓飯是在麥當勞吃的,離別墅區不遠的飯館都關門了,晚上快十點鍾隻有那黃色的大M亮著,Aaron很高興,餐廳過年還送了玩具,Aaron一邊吃一邊擺弄玩具,小孩的世界都是那麽容易滿足,時不時把手裏的玩具換個樣子向陸誠睿展示,餐廳裏人很少,兩個人坐在靠窗的角落裏,陸誠睿看著窗外飄起了細小的雪花,Aaron看見整個人顯得更興奮了,陸誠睿有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幸福感,在這方寸之間的桌上他和他最親近的人體會著飽餐後的小小滿足,看著小孩天真的笑臉,曾經過往瞬間都似煙消雲散了,我真的要開始新生活了。
Aaron和他的新玩具自拍一張,低著頭在發信息。
“在幹嗎?”
Aaron給陸誠睿看,他把照片給許諾發了過去,陸誠睿微笑。兩個人在麥當勞又坐了一會似乎在等待許諾回信,許諾卻許久沒有回複。Aaron顯得有些失落,陸誠睿的情緒也沉下去,他想自己受Aaron影響太深。
“回家吧。”
陸誠睿和兒子回了家,兩個人躺在一張大床上,別的父親大概會給兒子講童話故事,Aaron聽不見這是不可能的,兩個人碰著IPAD一起看動畫片,Aaron偶爾會看下手機,許諾仍沒回複。
“許諾阿姨睡覺了。”陸誠睿把手機拿過來放在一側床頭。
Aaron點頭打了個哈欠。
“我們也睡吧,你早困了吧。”
Aaron點頭,陸誠睿把動畫片關了,Aaron把IPAD拿過去開始打字:“爸爸,我媽媽在哪?”這問題陸誠睿想過Aaron一定會問,沒想到會來的這麽快。
“她……死了。”
Aaron眉頭皺起,眼睛裏泛出了晶亮,陸誠睿覺得自己不該這麽直白,可他必須承認這是一個他最不喜歡又必須回答的問題,對於這件事他不想給兒子有任何其他希望。
陸誠睿在IPAD上打字:有爸爸在,能給你想要的一切,除了你死掉的媽媽。
Aaron點頭靠在陸誠睿臂彎裏。
“我會有新媽媽嗎?”Aaron打字問到。
“會。”陸誠睿肯定的回答。
“新媽媽會喜歡我嗎?”
“當然,不喜歡你的媽媽,爸爸都不會要。”
“我困了。”
“睡吧,明天我帶你出去玩。”
Aaron窩了舒服的姿勢靠在陸誠睿身邊剛剛閉眼又突然把眼睛睜開指了指手機,陸誠睿搖頭:“許諾阿姨還沒醒。”
Aaron失落拿著IPAD打字問到:“誠睿爸爸,許諾姐姐是不是不喜歡我?”
“許諾阿姨最喜歡你了。”
Aaron有放鬆的表情寫到:“我想和她SAY GOODNIGHT。”
“好。”陸誠睿把手機拿過來遞給Aaron給許諾發了微信說了晚安,他躺在陸誠睿身邊等待著回複漸漸睡去,陸誠睿卻清醒了許久等待著那條回複的信息,他似乎從沒如此期盼著一條短信的到來,他將自己的此種行為解釋為一個父親的愛,這樣Aaron醒來他就能對他有所交代,快要淩晨的時候陸誠睿有些困意,拿手機看了兩眼沒有任何消息。
“明天也許應該去看看,那個女人不會又去做什麽傻事吧?”陸誠睿閉眼睡了過去。
52、
許諾在黑漆漆的屋子裏不知道坐了多久,一個人孤獨的坐在自己巨大的背包上想象著這隻是周季陽那無趣的玩笑,許諾看著周季陽臥室的方向自語著:“我原諒你了,出來吧。”
她仿佛看見周季陽懶洋洋的從臥室裏晃出,穿著那身洗的有些抽短的藍色運動服,他大概會問自己吃飯了沒有?也許還會邊咬黃瓜邊聊他一天的趣聞,許諾會擺出一副不愛聽的臉,卻每次都莫名其妙的聽完還會莫名其妙的和他討論許久,辯不明觀點的時候,周季陽都會說:“行,你說的對,聽你的。”然後會三步並作兩步的奔回自己的房間裏隔著門縫說:“女人天生就是不講道理。”再把門關的結實,傳出周季陽得意的笑聲。
“真是幼稚。”許諾常被他這種行為氣的暴跳如雷的去砸門。
“那你就別跟我一般見識了唄。”仍是周季陽得意的言語,許諾站在周季陽臥室的門口看著那扇半掩的房門,回想著他們兩個人隔著房門鬥爭的場景,竟不自覺的帶了笑意。
她輕輕的推開周季陽的房門,緩慢的走進去,從周季陽租住了她的房子她好像還從未正式走進過這間房間,房間裏很是整潔,床單被拉的很平,被子疊的十分規矩的放在床頭一端,書桌上一台電腦和幾本書許諾的眼前又有了周季陽在電腦打字的模樣,窗戶上還掛著周季陽臨走前洗過還未收起的衣服襪子,許諾把那些晾曬的衣服摘下來,坐在周季陽的床上很認真的疊起來,摘下的夾子放成一小堆,窗台上有個小塑料口袋裏麵還有未用的夾子,許諾拎過來想把這些衣服夾放進去,看著夾子上記號筆寫的‘陽’字,眼前是周季陽那興衝衝充滿神秘的笑臉。
“許諾給你看眼我財富的積累。”
那天周季陽從早市回來把許諾從臥室裏喊出來,許諾站在客廳裏看周季陽,周季陽手裏捂著個塑料袋。
“鐺鐺鐺鐺。”周季陽打開塑料袋裏頭都是衣服夾。
“有錢人都是這麽買衣服夾的,以後可別說我偷用你的了,我這麽豪誰用你的啊。”
“神經病。”許諾白他一眼要回屋。
“要用說話啊,大家大業的還在乎幾個衣服夾嗎?”
“都長一樣誰分的清啊?”
隔天周季陽在衣服夾上都寫了陽字,再打開塑料袋的時候滿是得意神色:“你看,聰明吧,你那麽小氣都把我嚇成這樣了。”
“誰小氣?”許諾對這評價不滿。
再隔了些日子,許諾發現家裏的衣服夾上都寫了‘陽’字。那時候周季陽坐在沙發上像承認錯誤似的雙手搓著膝蓋,“那天吧我在北邊陽台晾衣服發現窗台放了幾個就順手用了,心情很緊張怕被你發現就寫了自己的名字,哪想著一發而不可收拾,怎麽最後就都寫上我的名字了。”周季陽拿袋子把衣服夾分成了兩撥:“你別挑了,一起住哪分那麽清楚,這叫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你就是誠心。”
周季陽哈哈的仰天大笑狀,拎著自己那袋夾子往屋裏走:“這就是我的‘逐步滲透追諾法’,萬裏長征從衣服夾開始。”
許諾的視線模糊不清,眼淚迷住她的眼,她坐在周季陽的床邊拿著記號筆把每個衣服夾上的陽字都描繪的清晰,一個個碼在床上,許諾發呆的看著它們曾幾何時她大概會認為這是她做的最無聊的一件事,可是現在卻覺得意義非凡。
許諾,你和幸福那樣接近過!
許諾是被餓醒的,她在周季陽的床上睡過去,起來的時候睡眼惺忪的晃到了客廳打開了冰箱,冰箱裏空空蕩蕩的幾樣食物已經放久不能再吃了:他就是這樣吧?半夜裏餓的發慌跑出來偷吃冰箱裏的剩飯,許諾關上冰箱門站了一會,又回了周季陽的房間。坐在書桌旁打開周季陽的筆記本電腦,需要開機密碼,她怔怔的看著屏幕,按了今年聖誕節的日期她想這一天對於她來說是有特殊意義的日子,結果這一天對於周季陽也是,周季陽的電腦打開了這讓許諾覺的無措,一時不知道要看什麽,桌麵上都是他的工作文件,許諾隨意點開有篇他最近寫的稿子不知道會不會被用,許諾改了一兩個錯字,點開了周季陽隨筆的文件夾,裏麵是周季陽出差四處的見聞感受,她看了一會想起了周季陽的博客。
周季陽博客的粉絲又有增加,比她上次看的時候多了不少,周季陽最後更新的一篇是在出差那天,周季陽寫到:心有眷戀的地方就是家的方向,不想走因為舍不得離家太遠,盼望早日回去和矯情鬼團聚,她說要兩隻大象,放心我一定給你牽回去。你會看吧?別罵我,我會怕。
周季陽的照片是一隻手指著鏡頭一隻胳膊展示著肱二頭肌。
下麵的評論千奇百怪,有人說他二死了,有人說他好帥,有很多女粉絲感歎奔跑的大陽心有所屬,便警告的言語:秀恩愛死的快哦。許諾趴在電腦屏幕前摸著那張照片一直到天亮。
許諾一早接到了無數個電話,一個是老媽一個是林苗都是約她出去相聚的,老媽並不知道許諾此時的狀態,林苗一打來許諾便瞬間進入到崩潰的狀態:周季陽走了。
許諾說完再接不上下話,林苗緊張說和花架馬上就來。
陸誠睿此時載著Aaron在許諾家的小區外,他睡了三四個小時,一早起來看Aaron的手機仍沒有許諾的回複,Aaron似乎把許諾的事已經忘了,醒來便問陸誠睿去哪玩,陸誠睿定了行程打算父子倆去博物館參觀,Aaron顯得很有興趣,陸誠睿拿著Aaron的手機模仿兒子言語:許諾姐姐。還沒打下文就有點想扇自己兩巴掌,把手機扔還給Aaron,自言自語到:我是誰?
陸誠睿和Aaron在外麵吃了早飯,車子開的很慢,Aaron想起了許諾沒有回複的事情,自己坐在車上給許諾發微信。
陸誠睿探著頭想知道,Aaron給他看信息內容:許諾姐姐在幹嗎?為什麽不回複我的消息。
兩個人似乎等待新一輪的回複,Aaron突發奇想的拍了拍陸誠睿指著手機做了個睡覺的姿勢,然後用手掐著自己脖子,吐著舌頭翻著白眼。
陸誠睿問到:“什麽意思?”
Aaron在手機打字給陸誠睿看:“她會不會,睡死過去了。”
“胡說八道。”陸誠睿看著Aaron喊出來,Aaron撇了撇嘴,陸誠睿的車莫名其妙的開到了許諾家的樓下不遠處。“這是哪?”Aaron打字問他,陸誠睿端坐了身體看著兒子:“我們帶許諾姐姐一起去參觀博物館好不好?”
Aaron高興的點頭。
“但是爸爸告訴你,一會見了許諾姐姐要說是非要她去的。”
Aaron皺眉頭。
陸誠睿的顯得有些焦躁:“本來就是你要她去的?你一早就問許諾姐姐為什麽不給你回短信,爸爸都把這個人給忘了,結果你總提她我又把她想起來了,許諾姐姐有傷心事作為一個懂事的孩子,應該學會關心他人。”
Aaron點了點頭。
“按爸爸教的說知道嗎?”。
Aaron點頭,兩個人準備下車,看見許諾跟林苗和花架從樓裏出來,Aaron興奮的拍著陸誠睿指著許諾,陸誠睿看著許諾有些憔悴的模樣跟著林苗上了車。Aaron看著陸誠睿攤手,打字說到:“許諾姐姐和一個哥哥、一個姐姐走了。”
“我看到了,那不是哥哥,是兩個姐姐。”
Aaron聳肩膀繼續攤手寫了:“還好她醒了。”
陸誠睿心裏有火發動了車子暗罵了一句:“我真他媽多餘。”載著Aaron去了博物館。
林苗帶著許諾去了她們表演的那個倉庫,白天的時候沒有人,林苗開了酒遞給許諾,許諾搖頭。
“喝醉了能幫你。”
許諾繼續搖頭,此時的她仿佛又在振作起來。
倉庫裏避光做的好,林苗開了燈光特效,他打鼓花架唱歌,大都是勸人重新振作的歌曲,花架一直唱到嗓子劈開兩個人才停下來。。
“好點沒有?”林苗關心的詢問著。
許諾伸著胳膊攬著兩個人:“謝謝你們。”
“許諾,會過去的,你還這麽年輕肯定能找到愛你的男孩。”花架此時啞著嗓子勸許諾想開點。
許諾微笑點頭:“你們知道嗎?我有很強烈的感覺,周季陽沒死。”
花架和林苗互看,愣愣的看著許諾。
許諾堅定的態度:“相愛的人心意是相通的。”許諾在胸口比劃了個圓圈:“這很暖,你們知道嗎?他還在,不然我的心裏不會還這麽溫暖。”
許諾點頭:“你的歌是唱給我的,我會堅強我也會堅持。”
花架怔怔的轉頭看林苗:“老公,我們幫對了嗎?”
林苗看許諾的狀況也有了擔心的神色:“許諾你別這樣。”
“我很好,你們放心。”
花架更小的聲音:“她也沒喝酒啊。”
許諾此時顯得很正式看著林苗:“林苗你得幫我。”
“我幫你什麽?”
“我要辭職。”
林苗眨巴了兩下眼睛。
“我想跟你去幹狗仔。”。
“啊?你別鬧了,你哪幹得了……”
“我幹的了。”許諾打斷了林苗的話:“我不能朝九晚五的工作了,我需要機動的性的工作,像你這樣。”
“為什麽?”
“這樣我就可以有時間去找他。”
林苗愣住,半張著嘴半天接不上話。
“我知道你肯定以為我瘋了,我沒有。”
林苗仍然沉默,花架捅了她一下,林苗回神看花架:“我該答應嗎?”
花架搖頭。
許諾顯得有些激動:“我們是共過生死的人,林苗你不幫我沒人能幫我。”
林苗看著許諾說了好。
許諾回家的時候去菜市場買了很多菜,她想要讓自己的生活重回到正常狀態裏,因為此時她有了更堅定的方向,她想自己要變的強壯,能應對她準備麵對的所有事情。
許諾又上了周季陽博客,她把博客的名字從‘奔跑的大陽’改成了‘追逐陽光的向日葵’,她的第一篇文章這樣寫:你會看到吧?我想你會看到,追了我那麽久辛苦了,現在該換我追你了,別跑太快我就在後麵不遠的地方。
許諾聽見了敲門聲,她開門的時候陸誠睿站在門外,陸誠睿冷著臉,語氣是責問:“兩天了居然沒有任何消息,原來你沒死,那不用我收屍了?”
許諾側頭看窗戶這才意識到已經是傍晚了,她半掩著門看著陸誠睿愣了一會:“要進來嗎?”
陸誠睿有點想掐死她,表麵很平靜隻是輕微的皺了下眉頭,心裏在壓抑著無名的火氣,他把Aaron送去和爺爺奶奶小聚,本是有個商界的宴聚,到許諾家樓下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紀強森的號碼設成了騷擾電話,如果被Janson知道……陸誠睿自嘲的笑了下,他看著眼前的許諾內心想著:我真應該掉頭就走。
陸誠睿平靜的進了許諾的家,四下看了看似乎隻有許諾的臥室開著燈,他伸手把客廳的燈打開了。
“幹嗎把屋子弄的這麽黑?”
突然的光有點晃到了許諾的眼,她似乎對陸誠睿這種過於強勢的行為已經習慣了。
陸誠睿打量著房間,上次來的時候他對此處毫無興趣,此時卻興趣異常,地上放著兩個啞鈴,他路過時想伸腳踢踢它的重量。
“那是周季陽的,他早上起來總是一邊舉著一邊刷牙。”
陸誠睿眉頭微蹙,他想許諾大概不想讓自己拿腳踢它,電視櫃的花架上擺著盆吊蘭,陸誠睿剛要伸手。
“他走之前頭兩個月種的,他說吊蘭好活,比我養的多肉強,他說的還真對,我養的花都死掉了,他養的花都好好的。”
陸誠睿回身看著許諾臉有笑意的點了點頭。
“要喝水嗎?”
“你真不懂待客之道。”
許諾有所意識的轉身進了廚房,過了會端了杯白水出來:“我今天忘買茶葉了,喝白水吧。”
“我對你的茶葉不感興趣。”陸誠睿接過水杯,站在陽台看著窗外。
“你們倆在家都做什麽?”
許諾想了想:“聊天。”
“聊天也能相愛?”
“聊心裏的事。”
陸誠睿輕笑了下搖了搖頭。
“你來有事嗎?”
陸誠睿臉上笑意凝結,心裏憋著的怒氣像是被點燃一般。
“為什麽不回Aaron的短信?”
許諾愣了一下,她意識到好像早晨是看到了Aaron的短信,隻是林苗來了她們又說起了周季陽的事,她一時忘了回複。
“對不起。”。
“跟我道什麽歉?”
“幫我……”
“不幫,你自己去跟他道歉。”
許諾直視著陸誠睿,陸誠睿回看著她:“他那麽喜歡的大姐姐怎麽會這樣對他?你知道他為了等你回複一夜沒睡。”
許諾表情沉重,陸誠睿意識到此時這種譴責好像有些沉重了。
“有吃的嗎?”他叉開了話題。
許諾略有吃驚的看他。
“沒有現成的,需要做。”
“那去做吧。”
許諾怔怔的看著他,“我買了機票把你從雲南帶回來,吃頓飯不行嗎?”
許諾點頭,轉身去了廚房,做飯對許諾來說是駕輕就熟的事情,她很快炒了三個菜,“沒做複雜的簡單吃點吧。”
陸誠睿微笑著走過來,許諾盛了飯出來,陸誠睿拉了凳子要坐。
“那是周季陽的位子。”
陸誠睿拉著那把椅子愣了半天,坐到了許諾的對麵,許諾把飯放在陸誠睿麵前,把筷子遞給他。
“菜也是他喜歡的?”
許諾抬眼看著陸誠睿點了點頭,陸誠睿一時竟覺得心裏像被巨石堵了個嚴實。
許諾忽然笑了下:“他沒有不喜歡的。”
陸誠睿借許諾的這句話為心境找到了出口,他長出了口氣,兩個人很安靜的開始吃飯,這飯菜是家的味道與他常年在外飲食是截然不同的口味。
“很好吃。”不禁感歎了一句,許諾抬眼看他保持沉默,陸誠睿的心裏卻想起了紀強森的話:“我在郊區有一棟別墅,在森林中央,別墅的前麵有一個天然湖,夏天可以在那釣魚我很喜歡釣魚,這個季節水塘應該結冰了,可以在上麵滑冰,我打算後天帶Aaron去那裏玩,你要不要一起去?”
許諾愣愣的看著陸誠睿。
陸誠睿微笑看她:“別墅的周圍有很大一片空地,你可以種你喜歡的花,五公裏之外是別人的別墅,我路過的時候看見他們種了滿院的薔薇,夏天的時候開的很盛,如果你喜歡你也可以種。”
許諾仍然沉默的看著陸誠睿。
“不用擔心花會被養死,我會雇園丁幫你。”
許諾漸漸的低下頭:“你吃好了嗎?”
“這裏不適合你居住了,到處都是他的影子,我想幫你遠離痛苦。”
“這沒有痛苦,都是歡樂和我們的小幸福。”
“你是因為討厭我?”
許諾看著陸誠睿在思考,真的思考,許諾搖了搖頭。
“體會不到我的善意?我隻是想幫你重新生活沒有其他意思。”
“謝謝你。”
陸誠睿看著許諾:“他死了。”
“沒有。”
“他死了。”
許諾把筷子拍在桌子上,走到門口把門打開:“晚了,你走吧。”
陸誠睿起身走到門口低頭看著許諾,許諾避開他的目光看向別處。
“我為什麽會對你這樣?”許諾的表情沒有變化,陸誠睿竟然很想吻她,他向許諾靠近內心卻阻止了自己冒失的舉動:“你欠Aaron一個道歉記得還他。”陸誠睿做了個深呼吸離開了許諾的家。
53、
許諾坐在林苗的車裏正在大口的吃著漢堡,三口五口的塞進嘴裏一邊喝著可樂一邊捶著胸口,她和林苗換了位置,林苗正仰在副駕駛上閉目養神,她們已經在這位置盯了七個小時了。
“可別眨眼睛。”
“放心吧。”
林苗嘿的一聲笑:“你進入角色還挺快的。”
“好歹是科班出身。”
“咱是傳媒畢業可沒有狗仔這個科目。”
許諾舉著長焦相機一動不動像個狙擊手,她和林苗接了活,一個剛紅的影視新星和一個正在鬧離婚的某公司總裁據說打的火熱,林苗收到線報還沒開工就已經把照片賣出去了,價錢開的滿意,許諾聽見兩眼都直冒光。
“我覺得你整個人都變了。”林苗的口氣似是閑聊,她和許諾已經配合了一個月,完成了三四個小案子,這次算是大頭。
林苗的眼裏許諾平時的生活細致入微,有潔癖,對細節很是計較,外表和性子都像個驕傲的公主,她答應許諾是覺得出不了三天她就得自己打退堂鼓,沒想到她真低估了許諾的韌性。
“變什麽了?”
“變……市儈了。”
“嘿,言外之意就是說我成熟了。”
“我是沒想到說這案子能掙多少錢,你會從沙發上直接跳起來,得說了八百多個接、接、接。”
“哪說了八百多?”許諾覺得林苗說話實在誇張。“來了。”許諾低聲提醒了一句,林苗鯉魚打挺似的坐起來看著外麵。
“幾個人?”
“一個。”
“男的女的?”
“女的。”
“好啊,有戲,估計分頭來。”
“這房子有後門嗎?別像上次似的。”
“打聽過了,就這個門。”
“男的來了,估計咱們倆又得通宵了。”
“那是肯定的。”林苗躺回到副駕駛:“你也知道,單張單人價錢減三倍,雙進雙出價錢1.5倍,咱們都跟了他們半個月了,男的一離婚照片屁都不值了,祈禱咱倆今天有好運,單進雙出也可以啊。”。
“希望吧。”許諾保持狀態的應了一句:“有時候真搞不懂,那男人老婆又漂亮又有氣質,學識也好,才結婚幾年啊?就搞**。”
“男人不都這樣嗎?我已經對這個物種失去信心了,要麽我怎麽喜歡女人呢?”
“你是因為對男人失去信心才喜歡女人的?”
林苗嘿嘿的笑:“那倒不是,我打小就喜歡女孩。我是說,你早點放棄對那個物種的希望歸於我們這類吧,男人能給你的我都能給。”
“又來了。”
“幹嗎跟他們浪費時間,今天愛的死去活來,明天就跑出去找小三。”
“分人,有不一樣的。”
“都一樣。”
“不一樣。”
“最後都得一樣。”
“胡扯,周季陽就不一樣。”
“那有什麽用?人都沒了。”林苗唐突的言語,將車內的氛圍轉為寂靜。
“對不起。”林苗坐起身來道歉,許諾很安靜的看著觀察點,對此沒有任何反應。
“你是不是隻能這樣?”
許諾安靜異常。
“一半時間用來做不喜歡的工作,另一半時間去尋找那個已經不存在的人。”說話間有車子停在了高檔公寓門口,許諾舉著相機按著快門,看見那個男人走進公寓裏。
許諾放下相機回身看林苗:“周季陽還在。”
林苗對於這個答案已經到了不屑的程度。
“林苗,你其實挺了解我的,我習慣等待,在你們眼裏他可能是不在了,可是在我心裏他就是在。”
“新生活總是要開始的吧?”
許諾自嘲的笑了下:“人們總是說要開始新生活了,可是開始新生活多難啊,我那麽笨。”
許諾轉身看著窗外:“你睡吧,這宿我包了。”
林苗躺倒看著汽車頂篷:“我要是死了,花架會像你這樣嗎?”
“呸。”許諾呸了一口。
林苗嗬嗬的笑:“我的情況可複雜了,我要是死了,我就想要花架好好過,那我是希望她找個好男人還是找個好女人呢?我要是死了,她又跑回去愛男人了,我是應該高興還是生氣呢?太複雜了。”
許諾終於笑出來:“你還是好好的活著吧。”
陸誠睿這一個多月來心情煩躁,春節過後長遠國際多崗位在整合清算忙到不可開交,這一個月來他時常發火,在紀強森眼裏他是太累了,其實他自己知道並不全是如此,公司內部在滲透換血之際大小鬥爭少不了,不過對於他來說已經屬於慣性行為,原來長遠國際的人都知道大勢已去,抗爭已經是無用了,保住更多的既得利益倒是正途。
而對於陸誠睿來說他的生活失去了目標,或者說他有目標,卻好像太虛無縹緲,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新的目標到底是什麽,可是心裏就是覺得有一個東西他很想要。那究竟是什麽他也不知道,那感覺就像是他伸手化入潺潺流水之中,他攥緊拳頭之時再攤手卻發現掌心空空,那便是一種攥不緊,抓不牢的東西,仿佛隻有將自己融化融合其中才能體會她的清澈與純粹。
陸誠睿清楚自己的暴躁來自於哪裏,比如眼前時常回想起自己被許諾轟出來的景象,在他心裏他那天就是被轟出來了,對自己所受的境遇太難接受,他怎麽能被一個女人以一種看似委婉其實放肆的形式從家裏轟出來。
我真的隻有善意,難道要送一個女人一棟房子也成不懷好意了嗎?我不過就是想讓她換個環境,我又沒說要跟她怎麽樣?我說要跟她怎麽樣了嗎?陸誠睿腦子裏時常旋轉著這些話。
這天坐在辦公室裏正和紀強森討論公司的改組方案,腦中便閃過那景象,心裏的情緒再次升騰,啪的一下把手裏文案摔在桌子上把紀強森嚇了一跳。
“怎麽就有這麽不懂事的人。”
“誰啊?說誰呢?”
“跟你沒關係。”陸誠睿隨口解釋了一句。
紀強森不幹,Daniel幾乎沒有瞞著他的事,陸誠睿如此說他那顆好奇的八卦心又顫抖起來。
“我說了,跟你沒關係。”陸誠睿幾乎在喊,紀強森又是一震撇嘴心想無端端又當了出氣筒。
陸誠睿心裏也憋有些話真就不能說,說出來得讓Janson笑死,永世都別想翻身,比如:他覺得許諾不懂事,是他明明告訴許諾她欠Aaron一個道歉,結果她隻發了微信表達歉意,他陸誠睿的兒子她至少也應該登門道歉一下,更讓他生氣的是Aaron居然沒有征詢他的意見就原諒了她,陸誠睿一個月來都沒再跟Aaron提起許諾一個字也沒跟其他人提,他告誡自己把這個女人給自己的屈辱當成過去時,從他陸誠睿的曆史上翻過去,前天他有意無意的翻看了Aaron的手機,有Aaron和許諾的聊天記錄,這些隨意的言語之中居然連半個字都沒提到他,陸誠睿越看越生氣,Aaron開頭說今天跟爸爸去了哪裏,再之後這個爸爸就像從他的世界消失了,有時候兩個人會聊兩句畫,有時候會聊見聞,Aaron有時候會聊動畫片,許諾通常回嗬嗬,要不就說姐姐要工作了我們以後聊。
陸誠睿把手機扔到一旁:“嗬嗬!”
“我覺得你最近肝火比較旺,是不是應該看下中醫。”
紀強森的話打斷了陸誠睿躁動的思緒:“滾蛋。
“壓力太大,不如我晚上搞個放鬆PARTY吧?”
陸誠睿環抱著雙臂看著紀強森:“放鬆的了嗎?”
“當然。”紀強森肯定的點頭。
深夜之時,陸誠睿正站在紀強森別墅寬大的陽台上吹著夜風,微醺頭有些暈此時寒意到讓自己舒服些,別墅內寬大的客廳裏男男女女有熱絡聊天有纏綿親吻,靡靡之音繞耳,葡萄美酒的氣味彌漫在空間之中更添了幾分醉意,紀強森端著杯子從大廳晃到陽台上。
“我本事大吧?這麽短時間找了這麽多牌正條順的,一會帶兩個走。”
陸誠睿冷笑了下:“我一會要接Aaron。”
“別鬧了,幾點了Aaron在我姑姑那早就睡了。”
“把兒子送出去就為了在家裏亂搞?”
“什麽亂搞啊?這叫放鬆身心,你要不愛帶家去,你上樓房間多,就地解決。”
陸誠睿微笑沒接後話,紀強森朝人擺了下手,有人替他拿過瓶酒來,紀強森遞給陸誠睿一個杯子給他倒上,兩個人碰了一杯轉身看著眼前黑暗。
“樂東並購案提上日程了嗎?”
陸誠睿搖頭。
“為什麽?我那報告都交上去好久了。”
“緩一緩,站穩了再邁下一步。”
“我可急,你當大事辦?”
“你跟樂東哪來這麽大仇?”
“仇深似海,樂東科技家的老大就是個陰險小人,在美國我們一起讀的研究所,他就是嫉妒我我比他會討教授歡心,表麵跟我說咱們都是華人要互相照顧,背後給我捅刀子下絆,說我跟助教亂搞。”
“我怎麽不知道?”
“那時候你剛回國,懶得跟你說這些。”
“那你跟助教亂搞沒有?”
“當然沒有了!”紀強森不忿的辯駁:“我那時候正經在跟她談戀愛,隻跟她一個人搞,哪出來的亂搞,結果後來教授把我踢出研究組了,我跟了一年多呢,那研究組後來還受到總統接見。”
陸誠睿皺眉頭:“教授就為這事把你踢出研究組了?”
“啊!”紀強森肯定的點頭。
“不至於吧?”
“助教是他女兒。”
陸誠睿笑出來:“難怪,教授怎麽能容忍你去欺騙他的女兒。”
“我沒騙,我是真的在跟她談戀愛,想來還有點懷念呢,好像就談過那麽一次戀愛。”紀強森對過往有些感歎做了個深呼吸。
“教授就這麽不待見你?”
“其實教授對我還好,華人學生裏他最喜歡我了,可惜我跟他女兒情到濃時,在實驗室裏完成了許多高難度動作,結果不知道被誰拍下來放在校園網上了。”
陸誠睿有些吃驚的看著紀強森切的一聲,笑著搖頭。
“準是那個人,他就是嫉妒我,這麽狹隘的人也能成功?創業先鋒?我當時就想你等著,讓老子再碰見一腳踩死你。”
“就不能克製一下去別的地方?”
“我當時那麽年輕,愛情這東西來的時候你狠不得就天天跟她黏在一起。”
討論這種話題似乎又讓他們回到學生時代,陸誠睿的學生時代幾乎都是女人每天都在變,變到後來似乎在他印象裏留下更多的是那些身體,對麵容卻毫無記憶,那個時候紀強森倒是比他純情多了,時過境遷許多年,要不是今夜借著酒意,這話題提出來便好似是個笑話。
“怎麽讓一個女人愛上你?”
“啊?”紀強森半眯著眼側頭看著陸誠睿,看起來他比陸誠睿酒意更重,比如他聽見陸誠睿的問題後一絲嘲笑之意都沒有,表情像是真的思考。
陸誠睿立刻意識到這問題要是在平時清醒時刻會顯得有多蠢,還好他們都是‘醉’的,這還真就是他心裏想問的。
“容易。”紀強森信心滿滿,回身朝大廳裏比著手指吹了個響亮的口哨,大廳裏形式各異的男女們看向紀強森,紀強森朝一個婀娜美豔的女孩招了招手,女孩扭動著纖細的腰肢,媚態十足的朝紀強森走來,紀強森伸手攬著女孩的腰,女孩靠在紀強森胸前。
“愛我嗎?”
女孩驚愣片刻,轉換了靦腆的笑意看了陸誠睿一眼:“什麽啊?”
“你還不好意思了?”紀強森摟的更緊:“就直接說,你愛不愛我?”
女孩掃視了陸誠睿一眼,嬌羞的捶了紀強森一拳:“紀總真壞。”
“紀總這問你問題,你老看陸總幹嗎啊?快點說,紀總這等著呢。”紀強森攬著女孩手使了力道。
女孩哎呦呦的叫了兩聲:“愛。”
紀強森滿意的微笑:“真愛嗎?”
女孩點頭:“真愛。”
紀強森轉頭看陸誠睿:“容易吧?”
陸誠睿挑了下眼皮,轉回身看著眼前空曠的黑暗:“白癡。”
“哎,我又情到濃時了,我得就地解決一下了。”
“滾。”
“好多真愛呢,你隨意啊。”
陸誠睿不耐煩的擺了擺手。
Aaron開學在十幾天之後,陸誠睿這兩天在帶他檢查耳朵,他換了最新型的助聽器在辨識聲音方麵又有了新的進步,陸誠睿為他選了一所特殊的貴族學校,一開學Aaron就要開始住校生活了,這兩天媒體開始關注起這個在他身邊時常出現的男孩,陸誠睿心裏有準備這是必須要麵對的事情,綜合考慮了對Aaron的影響他選擇了不強調不回避的方針,關於Aaron報道還是會想辦法鏟掉,主要怕給兒子的生活帶了無形的壓力,作為父親的想法他還是希望兒子能在簡單的世界裏多享受下快樂。一早接到了薩曼莎的電話,這不是他們固定通話時間,他們都在周三和周六通話。薩曼莎突然打來應該是有事情。
薩曼莎說自己放假,要來北京。
“不如過兩天我過去找你?”陸誠睿提了個建議。
“你不希望我看到什麽?”薩曼莎小心的詢問。
“沒有。”
“其實你有事情可以告訴我。”
“你指什麽?”
“我看到了照片,那……是真的嗎?”
“是的。”陸誠睿斬釘截鐵的回答,薩曼莎在電話裏沉默很久:“為什麽以前不說?”
“你沒有問過。”
“是我爸爸告訴我的,他現在也在北京,我想他沒準會去找你。”
“好的,我知道了。”
“我想去找你和你共同麵對這個事情。”
“謝謝,如果你很想來那就來吧。”
“有報道說了很難聽的話。”
“關於誰的?”
“我和我的父親。”
“我知道了,我會解決的。”
“我爸爸生氣是覺得也許那分析的是真的。”
“你父親這麽有名的企業家怎麽可能會被報道牽著鼻子走。”
“你都沒問我是什麽報道?”
“如果你想說。”
“報道說,你一直不娶我的原因,是因為心裏在念戀著孩子的母親。”
兩個人沉默。
“是這樣嗎?”
陸誠睿又安靜了片刻:“應該這樣說,我念戀的人將來一定會是這孩子的母親。”電話裏又是一陣安靜。
“我周六到。”
“好的,我去接你。
“如果我爸爸說了什麽過分的話,不要怪他。”
“放心。”
陸誠睿很快接到了薩曼莎父親的電話,讓他立刻去下榻的飯店見他,陸誠睿對這位準嶽父好感不多,說自己在忙晚上過去。紀強森在一旁聽到笑著搖頭:“你想把你嶽父氣死?”
“當初我都要娶他女兒了還敢跟我坐地起價,現在想讓我對他有什麽好臉色,他是搞不清狀況,我幫幫他。”
陸誠睿去見薩曼莎父親的時候,已經快晚上十點了,薩曼莎的父親顯得極度不悅,多年的商場經驗到還不至於讓他暴跳如雷,當然他最關注的一件事就是陸誠睿兒子的問題,他指責陸誠睿是個騙子,他曾經問過陸誠睿關於這些緋聞,說陸誠睿居然不承認。
“我沒有不承認。”陸誠睿坐在沙發中手指夾著香煙,隨性愜意翹著二郎腿:“我隻是回答說您信我還是信報道。”
“我信了你,你就這麽辜負我嗎?”
“何來辜負?”
“我問你這孩子的媽在哪?”
陸誠睿聳了下肩膀:“不知道。”
“又想騙我。”。
陸誠睿微笑:“我是真的不知道。”。
“如果有一天被我找到?”薩曼莎的父親用了威脅的口氣。
“您會花精力去找她?如果找到了千萬別告訴我,我一點都不想知道她是誰。”
薩曼莎父親做了個深呼吸:“你打算怎麽處理這孩子?”
“養大成才。”。
薩曼莎父親臉色難看:“將來你和薩曼莎的孩子怎麽辦?”。
“同樣。”
“同樣什麽?同樣什麽?”薩曼莎父親著實的生氣。
“Daniel隻有我是自始至終都在股東會支持你的人,你就這麽報答我嗎?”
陸誠睿微笑沒有應答,內心對類對話嗤之以鼻,你借此咬我肉的時候也沒見你嘴軟,當然他不會將這類嗆聲的言語真的說出來。
薩曼莎父親幾次欲言又止:“你到底要不要和薩曼莎結婚?”
“當然。”
“好,我再信你一次這孩子沒有母親,我希望你在結婚前,把這個孩子的事情處理好。”
陸誠睿保持笑容,他心裏知道薩曼莎父親究竟擔心的是什麽,這也是為什麽他選擇支持陸誠睿的初衷。
“將來你和薩曼莎會有自己的孩子,不要讓一些紛爭再次重演。”。4
陸誠睿明了這才是他心裏最擔心的事情,貪得無厭的生意人!
54、
Aaron要入新學校似乎比周末薩曼莎要來更讓人擔心,今天是校園開放日,陸誠睿被邀請前去參觀,學校裏商界名流影視明星比比皆是,不過今天都有同一個身份就是孩子家長,環境設施查看一遍都很急切的想與老師交談,陸誠睿的心裏忐忑不安,Aaron堅持要上正常孩子的學校這讓陸誠睿內心鬥爭好久,自從他的生活向前邁了一步,他的世界裏似乎出現了許多讓他覺得無力又無解的事情,比如Aaron的事他反複衡量都覺得沒有最佳答案,Aaron不要上聾啞孩子的學校強調自己有助聽器可以聽見,其實這需要講話的人很大聲才行?他自己不能言語,誰有耐心去看他寫字?可是Aaron對這件事異常堅持,不停的說我可以,我可以。陸誠睿當然希望他可以,麵對實際情況他不可以怎麽辦?老師講的內容他聽不懂又該如何?
“你兒子學習怎麽樣真的很重要嗎?”紀強森對於陸誠睿的擔心感到莫名其妙。
陸誠睿笑著頭有所釋然:“也對,他學習好壞根本不重要,我隻是怕他心理上有影響。”
陸誠睿剛剛放鬆眉頭又深蹙起來:“有人罵他,他不能還嘴要怎麽辦?”
紀強森看怪物似的看陸誠睿:“你居然會是這種父親?”
陸誠睿和老師交談之後,他考慮的事也並非多餘,學校老師也對Aaron有點擔心,全日製教學鑒於Aaron情況有些特殊,建議陸誠睿可以選擇周三把Aaron接回去在家住一晚再來上課,可以及時了解Aaron的狀況,陸誠睿接受了老師的建議。
Aaron對新學校異常滿意,他說同學們看起來都很和善,陸誠睿還是適時的潑了冷水:“那可不一定。”
開放日參觀完畢,Aaron想吃意大利麵,陸誠睿調整了會議時間和Aaron去了一間飯店的意大利餐廳。Aaron笑嘻嘻的舉著手機給陸誠睿看,他把新學校的照片給許諾發了過去,許諾回了很讚的拇指給他。
“真敷衍。”陸誠睿不受控的嘀咕了一句,最近的跟風報道特別多,陸誠睿現在出門都很小心,隻要Aaron在除了司機還會有一個隨扈跟隨,陸誠睿帶Aaron吃過意大利麵,坐進轎車裏在想推遲的視頻會議是帶著Aaron回家開,還是把Aaron先送到他的‘爺爺、奶奶’那裏,他回公司開會,陸誠睿翻看著手機郵件總結著一會會議大致要說的事情,Aaron在拿著ipad玩遊戲。
“老板,有狗。”隨扈異常警覺。
陸誠睿沒過多在意,還在低頭看郵件,他的意識裏最近時常有狗:“你下去處理一下。”隨扈下了車,過了一會司機說到:“老板,好像打起來了。”陸誠睿的注意力還在公司郵件上,Aaron在旁邊使勁拍他,陸誠睿抬頭的時候發現隨扈在和林苗爭奪照相機,職業保鏢對付林苗簡直輕而易舉,三下兩下就將林苗掀翻在地,拿著相機剛要翻看林苗跳起來奪,許諾從不遠處狂奔而來跑到時跳起來就踹了隨扈一腳,隨扈眉頭皺在一起,陸誠睿意識到這腳一定著實用力,這丫頭的腳力他試過,隨扈生氣揮手扇了許諾一個嘴巴,許諾像被**包瞬間炸開一樣,手裏拎著塑料袋開始頻率很快的一下又一下的掄在隨扈頭上,那袋子裏大概裝的是他們的午飯,菜湯米飯被許諾掄的到處飛許諾轉著圈的跑,頻率過快隨扈被眼前亂飛的飯盒弄亂了方向。。
許諾被打一巴掌Aaron就急了,想要開門下車被陸誠睿攔住,Aaron等了一會看陸誠睿沒反應,急急的喊了聲爸,陸誠睿才有所行動,他拍了司機的肩膀指著頭發四處飄散已經掄的到處是飯菜的許諾:“你下去跟他們說別打了,順便把那瘋婆子給我帶上來。”。
許諾此時的樣子就像個瘋婆子,司機要下車突然問到:“她不來怎麽辦?”
“你跟她說我叫她來。”
司機下了車,跑過去勸架,許諾和隨扈終於停止了,許諾插著腰猛喘著氣,剛買的盒飯散了一地,隨扈拿著相機上了車裏,許諾看著車的方向似乎看見陸誠睿正瞪著她,想要要回相機,氣哼哼的湊了過來。。
許諾站在後窗處敲了敲窗戶,陸誠睿按下玻璃:“上車。”許諾側目看隨扈已經在刪照片了,許諾急忙的開門坐進車裏,又開始拽隨扈的胳膊。
許諾一坐進車裏,陸誠睿就嫌惡的皺了眉頭,一股羊膻味充滿了車內,陸誠睿捂著口鼻看著一身飯菜披頭散發的許諾:“中午要吃羊肉?”
許諾拽著隨扈胳膊回應到:“林苗要吃。”許諾掰著隨扈的胳膊:“你不要刪。”許諾側頭看陸誠睿:“我沒有拍你,你跟他說不要刪。”
隨扈回頭看陸誠睿,陸誠睿擺了下手,隨扈停了下來,許諾的手機響,是林苗打來的,林苗準備報警,但是剛剛聽見是陸誠睿的司機就多考慮一分問下許諾。
“報警啊?”許諾故意說的大聲,側頭看陸誠睿,陸誠睿捂著鼻子看著窗外,Aaron卻高興的在許諾胳膊上靠了一下,表達自己開心的狀態,許諾看了Aaron開心的樣子轉為了小聲:“別報了,我沒事。”。
“開車。”陸誠睿下了命令。。
“把相機還我,我下去你再開車。”。
陸誠睿擺了擺手:“膻味太大,別跟我說話。”
車子一直開到陸誠睿的別墅,許諾下車Aaron牽著她的手往別墅裏走,許諾還想著自己的跟蹤任務,沒相機什麽都幹不了。
隨扈把相機放在茶幾上,陸誠睿沒好臉色的看著許諾,許諾想要來拿陸誠睿把相機拿過來扔在沙發上:“會給你的。”。
陸誠睿打發司機離開,他開始認真的從頭到腳打量許諾,沒想到一個多月的時間,許諾像換了個一般。
“你……不是公主嗎?”陸誠睿太難理解許諾的轉變。
許諾愣住小聲到:“誰說的?”。
“你自己。”
許諾意識到好像是跟他這樣說過自己,許諾微低頭不說話。
“徹底瘋了?”
許諾沉默。
“時尚雜誌雜誌社淪為八卦娛樂了?”
“沒有,我辭職了。”
“辭職?!”
“辭職去做狗了?”
“跟蹤性實時報道記者。”
“狗屁!”陸誠睿沒想到許諾給自己職業起了這麽個名次?
“挨一嘴巴,弄一身膻氣會比時尚編輯好?”
許諾不看陸誠睿。
“雜誌舍有人欺負你?你老板?你主編?”
“跟別人無關,是我自己要辭職的。”
“為什麽?”
“需要一份有錢有閑的工作。”
“你很缺錢嗎?”。
“缺。”
“缺多少?”
“和你無關。”
“我問你是多少?”
“足夠我開始新生活。”
陸誠睿心裏氣急,複雜情緒混亂碰撞,她缺錢如此簡單的事情為什麽不來找他,可是又為什麽要來找他?那個驕傲、偶爾羞澀遇到他時時常膽怯的美麗女孩,此刻就站在他的麵前看似強壯、淡然又無所畏懼。
“你的新生活有沒有價碼?”陸誠睿一字一句的說出來,連Aaron都看出他在生氣,他拉了拉爸爸的手,陸誠睿意識到自己情緒的異常。
“到我找到他為止,不知道要如何給時間定價?”
陸誠睿怔住,看著許諾想著她說的話臉上是種無奈,陸誠睿起身走到角落的書桌旁,從抽屜裏拿出個支票簿來,寫了他認為合理的數字,陸誠睿將支票遞給許諾:“去你想去的那裏,雇一個好的挖掘隊把你想找的地方都找一遍,錢不夠了打電話給我,找到我弟弟的屍體我們替他辦個風光的葬禮,你重新麵對你將來的生活。”
許諾不接向後退了一步。
“躲什麽?”。
許諾半垂著眼瞼:“我不能要你的錢?”。
“是這個理由嗎?那是我弟弟,我有義務找到他,我出點錢沒什麽。”
許諾蹙眉不說話。
“逃避什麽?”
許諾眉頭擰緊。
“根本就不想找到他?”
許諾錯愕的看著陸誠睿。
陸誠睿點頭:“我用詞欠妥,根本就不想找到他的屍體對吧?”
許諾被陸誠睿的話敲痛了內心。
“打算就這麽騙自己騙到什麽時候?”
許諾很小的聲音像是在自言自語:“我隻是在想如果是我,我會希望我愛的人把我忘記?”許諾抬頭看著陸誠睿:“你會希望你愛的人把你忘記?”
陸誠睿舉著支票的手抖了一下。
許諾自嘲的笑了下:“就算沒機會回報他的愛,但至少可以回報他永遠的記憶。”
陸誠睿把那張支票攢了攢扔到不遠處的垃圾桶內,他坐在沙發上做了個深呼吸。
“我雇你吧。”
許諾看著陸誠睿。
“Aaron要在這上小學了,他的情況特殊,周三需要把他接回來在家住一天,我的工作很忙時常出差,我要不在雇家政人員做這件事沒有任何意義,以後你周三周末負責把他接回來,解決一下他的晚飯,輔導一下他的功課,Aaron對你有好感你和他相處沒問題。狗仔的工作不要幹了,太危險,你不適合。”。
“我已經答應林苗……”
“周季陽是我弟弟。”陸誠睿打斷了許諾的話:“就算是我為找他做點事不行嗎?”
陸誠睿把鑰匙拿出來扔給許諾:“我不在的時候你收拾下房子,我回來了你可以走,固定周三周五接Aaron,工資月結。”
陸誠睿說完摸了摸Aaron的頭,Aaron轉頭看著他:“爸爸不在的時候讓許諾姐姐陪著你好不好?”
Aaron笑著點頭。
“他同意了。”陸誠睿把相機放在茶幾上,“我不吃羊肉,Aaron也不吃,不要讓這味道出現在我家裏,你可以走了,下星期上班。”
許諾還處於茫然之中看著陸誠睿。
陸誠睿吃驚的表情:“你不會還希望我送你吧?”
許諾搖頭拿了相機和Aaron告別匆匆離開,陸誠睿緩慢的往樓上走,定的四點開會已經過了二十分鍾,陸誠睿此刻的心情是輕鬆,曾被許諾轟出家門的懊惱情緒已然不在,她現在是我的保姆。
我愛的人要如何?
陸誠睿站在樓梯上思考許諾剛剛說的問題。
周季陽,你希望她如何呢?。
54、
薩曼莎見到Aaron的時候多少有些無措,看得出她想盡力表現的友好,隻是和聾啞兒童相處很容易忽略他們的感受,她的中文不好,Aaron讀唇語有些困難,兩個人對坐隻是長時間的對看無從交流。
“你喜歡音樂嗎?”薩曼莎友善的問問題,這問題令Aaron尷尬,他看著薩曼莎謹慎的搖頭,薩曼莎卻對自己的問題無所意識:“我可以推薦你幾首鋼琴曲, 很好聽……”說出聽字的時候,Aaron低下了頭,薩曼莎知道了自己的疏忽,她道歉的時候Aaron一直低著頭沒看她。
陸誠睿對男女屋內之事顯得有些索然,隻是剛剛離開薩曼莎身體便躺回到自己一側把床頭的燈關了像,感覺是在應付差事。
“睡覺吧。”低沉的命令,這不是薩曼莎所期望的,幾個月不見不該如此冷淡至少應該像他們在紐約相聚的時候,Daniel熱情迷人與他親密纏綿能給她最快樂的感受。
薩曼莎愛這個男人全身心愛他,雖然她也聽到過許多關於Daniel的不堪往事但是那些大家族之中誰是清白透徹,她見了太多此類事情。
她自己的家族狀況也是複雜的,對外宣稱她是家族繼承人,其實隻是給身份顯赫的母親一個交代,沒生出男孩來對於母親來說如刺在心,所以她才允許了別的女人為薩曼莎又生了兩個弟弟。
Daniel其實並不在父親為她挑擇的婚姻人選之內,隻是透過他的努力他不僅征服了自己也征服了父親,她心裏知道父親答應陸誠睿和自己的婚事,是因為他 們之間有某種協議,但她的婚姻注定就是場協議何不挑自己喜歡的呢,薩曼莎慶幸陸誠睿有這個能力,她確信Daniel是愛自己的,因為在紐約的時候隻要她說 I LOVE YOU,Daniel一定會回應她I love you too.也許在外人看來這不過是戀人間好似過場的言語,薩曼莎不這麽認為她覺得這是神聖心中的言語,有感才能發聲。
薩曼莎去學音樂起初是為了逃離氛圍,這幾年在音樂上取得的成績似乎能讓母親有所安慰,女繼承人的頭銜很不適合她也許鋼琴家更適合一些。
Daniel懂她,任由她對音樂執著,他們在一起時從未聽陸誠睿提過任何關於商業家族裏各類事情,她承認自己應付不了那些曾經聽在耳中的各種商業爭鬥, 所以她躲在音樂的世界裏,Daniel也從未打算將她從中拉出來,她回報以從不過問他的任何私事比如關於他的母親還有他身邊的女人。
薩曼莎知道陸誠睿一定會有很多女人,即便現在沒有將來也還是會有,她將此類事情歸為她無能為力的事,從心裏有某種認同隻要不過分。現在她想也許是她錯了,一個快七歲的兒子突然出現在她的世界裏而她的選擇隻有接受。
陸誠睿在一旁閉著眼睛看似睡著了,薩曼莎靠過去枕在Daniel的肩頭,一隻手在他的胸口畫圈,陸誠睿突然按了她的手:“最近公司的事很多,我有點累了。”薩曼莎有些尷尬,她並非欲求不滿隻是想和他親近,看他是否真的睡著了,也許他們可以聊聊私事比如關於Aaron。
“你是因為Aaron的事不高興?”
陸誠睿仍然閉著眼睛像是沒聽到。
“我沒有要故意推薦他聽音樂,我無心的,一時忘記他有殘疾。”
陸誠睿睜眼,薩曼莎提的事情他並不知道,他詢問Aaron和薩曼莎相處還愉快嗎?Aaron微笑卻沒有點頭,Aaron問他薩曼莎會不會是他的新媽媽,陸誠睿回答如果是你覺得好不好?Aaron仍然沒有回答隻是保持著笑容躺進了被窩裏,陸誠睿從他的眼中看到了失落。
他不清楚他們下午發生了什麽,原來真的發生了一點事,一時忘記?她就不會忘記,她似乎比自己還注意Aaron的感受,陸誠睿的眼前是許諾的影子,。拚命想要壓抑住這種想法,,陸誠睿混亂的思緒中迸出一絲理智,他支撐著身體打量著薩曼莎的麵容,不會是她,怎麽會是她,自己真是荒謬的可以,陸誠睿已經許久不能允許此類事情發生 了,他不允許在他的世界裏出現他多麽想要卻得不到的事,靠著自己的想象生活會讓他覺得自己很可憐,很長一段時間他就是如此,陸長遠死了再也不會有此類事情 發生了,沒想到那種感覺又悄悄的潛進他的心裏。
“Daniel,也許我們該有個自己的孩子。”這感覺他很討厭特別是他理智已經回來的時刻,非要讓他在這個時候判斷和薩曼莎該不該有個孩子,他已經度過了那個隻顧今日不顧明天的混亂的年紀, 能掌控自己的時候便不希望有任何事被別人掌控,薩曼莎在這個時候提這個事,實在令人掃興特別是她的父親剛剛和自己見過麵,一切顯得那麽刻意。
“你不要了?”薩曼莎吃驚於Daniel會就此停止。
“嗯,下去了。”Daniel像是又陷入到睡眠狀態,薩曼莎有些不甘心想要伸手去碰,陸誠睿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做些和身份相符的事。”陸誠睿一直到欲念褪去才放開了薩曼莎的手,薩曼莎側身過去背朝著他。
“什麽是我的身份?”
房間內安靜,陸誠睿呼吸均勻,似是已經安睡了。
“豪門千金?Aaron未來的繼母?還是我隻是你的未婚妻?”
是種抱怨,陸誠睿蹙眉沒有回應。
“Aaron的媽媽一定很漂亮吧?”
他最恨的問題出來了。
“嗯。”陸誠睿回答的果斷,一個字薩曼莎就覺得胸口被刺入了利刃。
陸誠睿翻過身來從背後抱著薩曼莎,一隻手放在她的胸口看起來像是種愛撫,陸誠睿在她肩頭吻了一下:“睡吧。”
“你心裏是不是還在愛她。”
陸誠睿的手抓緊,薩曼莎感覺到了疼痛,陸誠睿偏就不想跟她解釋他根本不知道Aaron的母親是誰。
“你準備我們以後要過互相傷害的生活?”
薩曼莎覺得委屈,也許她現在太像一個怨婦在抱怨:“我覺得你有些變了,我們在紐約的時候多好。”
“我們現在仍然很好。”陸誠睿放開了薩曼莎起身開始穿衣服。
“I Love you Daniel。”
“紐約股市收盤了,我去書房看一下,你好好休息。”
許諾沒想到會在陸誠睿的家裏看見薩曼莎,其實她壓根就不想要這份工作,當時她隻是想拿了相機快些離開,出於禮貌晚上她想給陸誠睿打電話拒絕這份好意,可 是電話接通了,她隻喊了陸先生三個字,電話就被陸誠睿掛斷了,再打陸誠睿不接發了短信過去均無回應,周三一早許諾起床就看到手機十幾條陸誠睿的短信,說了 學校的具體的地址,必須幾點到,Aaron要吃什麽林林總總的列了十幾樣,看到後來許諾真有點好奇Aaron會吃這麽多東西?
“陸總。”電話再次接通了,許諾輕喊了一聲。
“叫我名字。”
許諾猶豫了下:“Daniel,我想我不適合做這件事?”
“Aaron很開心盼著你去接他,讓一個孩子失望,好嗎?”
許諾語塞:“好,我今天會去。”許諾想了想:“可是Aaron真需要吃那麽多樣東西?”
“我付你那麽多錢,可你隻想做一個孩子的晚飯?”
許諾想他話裏的意思是他也要吃:“你幾點回來?”
陸誠睿的心裏悸動了瞬間:“或早或晚。”
許諾隻覺得和陸誠睿說事情真是困難,謹慎小聲:“那是幾點?”
陸誠睿舉著電話聽見這個問題,臉上不禁有了笑意:“六點。”
“好,我可以幫你們做晚飯但是我不收錢。”
“你最需要的東西恰好是我最不需要的,你非要如此拒絕,生活一定要過的這麽矯情嗎?”
陸誠睿的話讓她想起了周季陽,她舉著電話沉默了片刻,說了知道了就把電話掛了,陸誠睿的臉上有得意的麵容。
薩曼莎去了香港,Alice邀請她她就去了,當然Alice的邀請是陸誠睿私下提議的,薩曼莎說自己會去住上十天半個月,陸誠睿點頭欣然同意,其實就算 薩曼莎不走他也沒有任何想法不讓許諾來,他曾經想過如果薩曼莎不去香港,他就叫司機把許諾和Aaron接到另一處別墅去,然後去享受一下三人時光,再回到 那個家裏,這是他不想放棄的事情,還好薩曼莎願意去,那事情就變的簡單多了。
許諾在燉一條魚,陸誠睿就坐在吧台的對麵悠閑的喝著咖啡看著她,Aaron趴在吧台的另一頭畫畫。許諾覺得陸誠睿此時的狀態就像個監工,每每抬眼時就能對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神,盯著她的動作讓許諾覺得好似自己會在飯菜裏下毒一樣。
“我沒在開放式廚房裏做過飯。”
陸誠睿的別墅是開放式廚房,許諾在想這廚房大概不是為做飯建造的:“我怕油煙太大,沒有炒菜,盡量燉和煎,不知道會不會和Aaron的口味。”
“我喜歡的他都喜歡。”
許諾抬眼看了陸誠睿一眼,沒有回應。
“不打算讓我鑒定一下?”
許諾怔住,想了想拿了隻碗出來,夾了小塊魚放在前麵的吧台上,陸誠睿嚐了一口看著許諾探詢的眼神。
“很好。”
許諾臉上有了笑意:“你說六點回來。”陸誠睿回來的很早,剛剛五點一過他就進家門了,幾乎和他們前後腳進家,這讓許諾顯得有些無措。
“公司沒事了就先回來了。”他可不希望他回來的時候許諾已經完成了她的工作準備離開:“如果你覺得不順手,我可以再改一間封閉式廚房。”
許諾不知如何應對,看著吧台上陸誠睿的手機一直在震動,其實從他一回來他的手機就震個不停。
“你有電話。”
“我下班了。”陸誠睿顯得隨性。
Aaron晃動紙張許諾聽見聲音側頭看他,Aaron畫了許諾的側影,歪歪扭扭的像個卡通人物,做飯的動作能判斷出畫的是許諾,陸誠睿和許諾都沒忍住笑出了聲。
“這小子也在看你。”陸誠睿隨口說了一句,許諾隻覺得這話令她尷尬,陸誠睿有所意識。
Aaron用手語問許諾自己畫的怎麽樣?許諾朝他豎了拇指。
“他說沒說這兩天在學校怎麽樣?”
許諾看著Aaron正在往畫上填顏色,想著她接Aaron回來的時候問了同樣的問題,Aaron說很好過了一會又跟許諾說其實有一點不好,就是有個同學 管他叫小啞巴,Aaron讀唇語看見他和別人聊天的時候都稱呼他小啞巴,他有點不高興。Aaron跟許諾說別告訴爸爸,許諾問他為什麽,Aaron說不想 讓爸爸擔心,正常孩子的學校是他偏要上的,他想證明他可以。許諾尊重Aaron的想法,跟他說在學校遇到什麽不高興的事情要告訴她。
許諾看著陸誠睿:“他說他很好,很開心。”
陸誠睿有放心的微笑。
“其實小孩子間有什麽事可以試著先讓他們解決。”
陸誠睿卻回她:“我的家人絕不允許任何人欺負。”
許諾按陸誠睿的要求做了六菜一湯,許諾在往桌子上擺菜,想著她今天的工作大概算是完成了吧,陸誠睿終於開始處理他響個不停的電話,別墅的門打開薩曼莎從外麵拖著箱子走了進來,許諾端著盤菜愣在當下。
許諾見到薩曼莎的時候多少有些吃驚,因為陸誠睿沒說薩曼莎也要回來吃飯,腦中隻想著怪不得要炒這麽多菜,看來還要幫薩曼莎拿副碗筷,出於禮貌她叫了薩曼莎的名字。
薩曼莎眼裏有極其複雜的情緒,她承認她是故意回來的,像許多想要挖掘出自己男人秘密的女人一樣,她不知道這算不算抓到了什麽,她突然折返家裏的確有一個 女人,她年輕漂亮,正在洗手為Daniel做羹湯,溫馨融洽的氛圍自己倒像個不速之客,還有這女人知道自己的名字,而自己對她一無所知,她會是Aaron 的媽媽?不像,她太年輕了。
“你怎麽回來了?”陸誠睿的憤怒難以言表,他在極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他不想把許諾置於尷尬境地。
“飛機晚點了。”
“你是早晨的飛機。”
“我又四處逛了下。”
陸誠睿知道薩曼莎的用意,他隻是沒想到一個名門之女會做這種殺回來捉奸的戲碼,是他太高估了教育學識地位亦或是太低估了她。
“這位是……?”薩曼莎顯得很有禮貌,但她看出了Daniel的憤怒,判斷不出原由也許是因為她破壞了他們溫馨氛圍或是自己突然折返的行為太過明顯,也許兩者兼有。
陸誠睿沉著一張臉不回答任何問題。
“我叫許諾。”許諾做了自我介紹。
薩曼莎仍然微笑:“其實我對你的名字不太關心,我隻是想知道她是……”
陸誠睿環抱著雙臂冷峻的麵容看著薩曼莎,他發現自己竟然無法向薩曼莎介紹許諾是他雇請的保姆,那仿佛是對他內心最大的嘲弄,她不是保姆在他的心裏不是。
“我是陸總請的保姆。”許諾說的坦然,她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誤會,她的自我介紹讓陸誠睿內心扭亂一團,保姆這身份對於陸誠睿來說是個謊言,對於許諾卻是事實。
“保姆?”薩曼莎轉為英文詢問,陸誠睿仍然沉默電話來的很是時候,他坐在飯桌旁接電話,許諾繼續把菜和飯擺好。
“薩曼莎你坐哪裏?”許諾小心詢問。
薩曼莎仍儀態優雅:“你們這裏都直接稱呼主人名字?”
許諾有所意識她在薩曼莎眼裏是個傭人:“吳**。”
“是陸夫人。”薩曼莎坐在桌旁,許諾給她擺上碗筷,她看著陸誠睿:“我的工作完成了,我先走了。”
陸誠睿掛了電話顯得的隨意:“吃完飯再走。”
許諾怔住略顯為難。
陸誠睿突然帶著怒氣的不容置疑的命令口氣:“坐在Aaron的旁邊吃飯!”
55、
“你許諾姐姐辛苦做的,多吃點。”
A回應了陸誠睿一個開心的笑容,陸誠睿看著兒子微揚了嘴角場麵溫馨,讓人覺得此外的尷尬場景與他無關。薩曼莎識趣的坐在飯桌旁,儀態優雅的看著許諾聲音很是溫和。
“許**,請坐。”
A回身拉了許諾的手示意身邊的位子讓許諾坐下,許諾感慨原來A也知道她此時的局促是因為什麽。
許諾順從的坐下來,微低著頭,拿著筷子麵對著自己烹飪的食物卻覺得極不自在,A給許諾碗了夾了菜,朝許諾豎拇指,眼睛笑的眯成了一條縫,這讓許諾覺得輕鬆了些,看著A開心的樣子自己也忍不住微笑。
薩曼莎摸了一旁的水晶杯,像是剛發現了狀況:“哦,沒水了!”。
許諾趕忙起身到桌子一頭把那個裝滿水的水晶壺拿過來。。
“她叫你去做這件事了嗎?”陸誠睿質問的聲音傳過來。。
許諾捧著水晶壺愣在原地,她回身看陸誠睿的時候,開始懷疑剛才的話是不是從他嘴裏說出,陸誠睿仍舊滿臉父愛的欣賞著他兒子在狼吞虎咽的吃飯。。
許諾不知何去何從的時候,陸誠睿抬眼看她,表情平靜卻又傳達了某種堅定,承認剛才的質問是由他而出。許諾在想也許我該放下這壺?
薩曼莎微笑著起身,把許諾手裏的壺接過來,她給D倒了杯水,又給許諾倒了一杯,“坐啊。”她再次招呼許諾坐下。
許諾坐在桌子旁小聲嘀咕:“我家裏有點事……我想……”。
薩曼莎轉頭和陸誠睿開始用英文聊天,好似許諾的言語根本與她無關,這種景象許諾十分反感,自己像被從一個世界裏剝離出來,可是她明明說的就是關於她的事,她想也許薩曼莎以為自己聽不懂或者薩曼莎根本就是要說給她聽。
“我就說你變了,D。”薩曼莎聲音悅耳很是溫柔。。
陸誠睿沒有理會,薩曼莎吃了口東西有驚喜的麵容,她看著許諾微笑轉為中文:“許**的手藝不錯,怪不得D會請你,和我們家的廚師旗鼓相當,如果萬一哪天D不聘你了,我可以聘你去我們家為我母親做飯。”
許諾愣愣的看著薩曼莎不知如何應對,薩曼莎恍然狀:“我太糊塗了,她在紐約住不過如果許**想去,我可以……”
許諾搖頭:“我不去。”
薩曼莎保持微笑:“沒關係,我跟D結婚後也許會來這裏住,你有這麽好的手藝我想我會繼續聘用你的,A好像很喜歡。”
薩曼莎轉頭看著陸誠睿,伸手扶著陸誠睿隨性放在桌子上的手,轉為了英文: “以後我要適應和傭人在一桌吃飯了嗎?D我覺得你整個人都變隨和了,在我們家不會有這種事發生的。”
陸誠睿目光冷峻的看著薩曼莎用英文回答她:“她不是傭人。”。
薩曼莎哦了一聲:“是我的錯,應該叫……”她轉頭看向許諾:“保姆?”
“她是我弟弟的未婚妻。”陸誠睿語調平緩,卻是字字擲地有聲,陸誠睿把手從薩曼莎手裏抽|出來,拿餐巾把兩隻手都擦了擦,把白色的方巾疊了三疊按放在桌子上抬眼看著薩曼莎。
薩曼莎表情僵硬的看著陸誠睿,許諾也很詫異陸誠睿會這樣介紹自己,薩曼莎緩和了下情緒又帶上了溫和的笑容語氣是驚喜加新奇:“誠思什麽時候有女朋友了還 這麽漂亮,那家夥是個徹頭徹尾的藝術家,別人也說我是,其實我不是我很世俗的,不像誠思,他一作畫就陷入癡狂的狀態,你怎麽和誠思認識的?”
許諾搖頭。
“除了誠思我還有一個弟弟。”
薩曼莎臉上的笑容收起,她本來就認為這是D的借口:“什麽時候有的,我怎麽不知道?”
“什麽時候有的,要去問我死去的父親,你不知道的原因是本來你沒必要知道,我隻是想阻止你再說一些不得體的話而已,希望你能自知。”
“你弟弟人呢?他在中國嗎?有空介紹我認識一下”。
“他死了。”
陸誠睿的話像把利刃又戳到許諾的傷口上,許諾的眉頭皺在一起,緊抓著筷子的手指關節已經泛白。這答案令薩曼莎錯愕,她開始仔細審視陸誠睿的麵容,D嚴肅異常根本不是在狡辯,許諾微低著頭痛苦異常薩曼莎開始相信這是真的。
“什麽時候去世的?”
“不久之前。”
許諾慌亂起身:“對不起,我想……”
“該道歉的不是你。”陸誠睿打斷了許諾的言語。。
薩曼莎陷入慌亂無措之中:“對不起,許**,我不在國內很多事我不知道。”
許諾紅了眼眶聲音有些顫抖,她側頭看著陸誠睿問到:“我能走了嗎?”
陸誠睿拿出手機:“我叫司機送你。”
“不用。”許諾想走,陸誠睿轉頭溫柔的看著A:“幫爸爸送許諾姐姐回家好不好?”
A猛點頭,陸誠睿則繼續給司機打電話。許諾很疲憊放棄了對這類事情的抗爭。
空曠的別墅餐廳顯得異常安靜,陸誠睿看著眼前的長形餐桌像是陷入到自己的思緒之中。薩曼莎坐在他的右手對此時的安靜很是忐忑。
陸誠睿長出了一口氣舒展了眉頭:“你明天一早動身去香港。”他起身想要離開餐廳,薩曼莎趕忙站起來拉住陸誠睿的胳膊:“D,女人有時候是任性一點。”。
“那個女人準備靠想象我弟弟還活著過完她的人生,而我弟弟死前的願望就是不希望再有外人知道他的存在。”陸誠睿笑著拍了拍薩曼莎的臉:“你很厲害。” 。
陸誠睿起身往樓上走。
“讓那位許**不開心我很抱歉,可我真的不知道你還有個弟弟,原諒我D。”
陸誠睿回身看著薩曼莎:“我從沒說過我會遷就任何女人也包括你。”。
“那你想讓我怎麽樣?”
“我說過了,你去香港和A住一段時間或者回紐約去找你母親。”。
薩曼莎不悅冷笑了下:“我在這裏沒家嗎?就算去香港我也可以去找我的父親,談談我的婚事該不該繼續。”
陸誠睿站在樓梯上停下腳步回身看著薩曼莎微笑點頭:“好,是個好主意。”
薩曼莎錯愕異常。
陸誠睿坐在書房的寬大書桌旁,整個人狀態懶散到快要散掉,他雙腳搭在桌子上,窩在厚重的皮椅子中落寞的看著窗外,用落寞形容他此時的心情再合適不過了,他期許的幸福時光沒想到就如此的輕而易舉的被人破壞,他開始意識到他構想的三人世界不過是個假象像座美麗的玻璃塔根本不堪一擊,他用他的方式想要留住許諾,許諾回應的隻想逃離,哪怕是一點留戀都沒有,沒有,半點都沒有。薩曼莎推門走了進來,陸誠睿煩躁的閉了眼睛,這些豪門的千金們都有一個特點就是在她們的字典裏沒有‘善解人意’這四個字,薩曼莎外表優雅如此其實她和A是同種類別。
“我們談談。”
陸誠睿閉著眼睛:“我很累。”
“D我說你變了,你卻不肯承認,你已經變的離譜,我們那麽相愛?難道是我會錯意的假象?我愛你D,我愛你,現在你當上董事會主席就要把我一腳踢開了?我們吳氏幫了你那麽多,沒有我爸爸你能坐上現在的位置?”
陸誠睿睜眼,把雙腳收回來,他起身走到書桌前坐靠在桌緣看著薩曼莎長出了口氣:“來,過來。”語氣極盡溫柔,表情也是平靜。
“痛,D放開我。”
陸誠睿用身體把薩曼莎壓在書桌上,他靠的她很近眼神像是能將她刺穿,“吳氏在我最需要的時候卻聯係了三個買家,原因是我拒絕他高的離譜的股權轉讓費,他為了向誠誌表達善意,說如果誠誌接受他願意讓你嫁給誠明。”
“你胡說,誠明已經結婚了。”薩曼莎感受到了恐懼。。
“反正他和他太太已經分居一年了,他可以離婚。”。
薩曼莎的眼裏有更深的恐懼,她開始懷疑D說的是真的。。
“我們看似昂貴的聯姻其實是這麽的廉價。”陸誠睿低頭親吻薩曼莎,他開始解薩曼莎的衣服,幾乎是撕扯的方式,薩曼莎反抗,陸誠睿卻將她按的死死的:“其 實這婚姻很貴,我後來和你父親協商允許他入股我今年兩個超百億的投資項目,才按原先的價位收了那%的長遠國際的股份,看我為保住我們的婚姻付出了多少? 你居然會說我不愛你?”。
陸誠睿心裏除了落寞便是憤怒,在他人生軌跡的很長一段時間裏,性|和大|麻曾是他宣泄怒氣和麻醉自己的兩樣必備工具,他曾經無法自拔的沉溺於此,當他決 定開始新人生的時候,他為戒掉這兩樣東西花費了不少心力,其實他剛剛怒到極點,雖然他外表看似平靜,薩曼莎進來提到了吳氏,她在最不當的時候點燃了他,大概在那時哪個女人都會是如此遭遇,也許隻有一個人除外。
他聽見了薩曼莎嚶嚀之聲,微弱的聲音讓他立刻停止了下來,他站起身開始拽著餐巾紙一遍遍的擦著手,表情是異常嫌惡,他在憤怒而別人似乎準備享受,這離他的初衷太遠,他才不會做這種虧本的交易。紙團被陸誠睿扔了一地,他言語冷淡:”我沒有變過,這才是真實的我。”
他看著薩曼莎:“害怕了?”
薩曼莎掙紮著站起來,整理著已經破爛的衣服本想點頭,卻思考了片刻:“謝謝你保住了我們的婚姻。”
陸誠睿冷笑了下,拿起了桌上的電話,安排了私人飛機送薩曼薩即刻去香港,薩曼莎沒有拒絕,她緩慢離開的書房的時候回身問D:“你弟弟死了,你想幫他照顧他的未婚妻,而我不識趣的惹惱她,所以你就會如此生氣的對我?”
陸誠睿一直背朝著她沒有回應,其實他也在思考薩曼莎的話。。
薩曼莎等了一會有輕輕的說到:“這是真實的你?”陸誠睿仍舊安靜,薩曼莎知道他不會回答了:“我去香港找A散散心。”
陸誠睿在洗手間裏在拚命的洗他的手,剛剛的景象在他腦中回放,其實回放更多的不是薩曼莎而是那些他幾乎記不清臉的女人,各式豐韻的身體,有一個女人的臉卻又浮現出來,那是他決定開始新人生的轉折,那是他拚命想要忘記的臉是他不想麵對人生汙點。。
他抬眼看著鏡中的自己,鏡子上濺上了水滴他伸手去擦卻令鏡子更顯汙濁,他努力的擦了許久終於看清了自己:“你已經重新開始了。”他對鏡中的自己自語,眼 前卻出現了許諾的笑臉,清澈明亮的眼睛,對心中愛意堅定執著的麵容,陸誠睿閉了眼睛喃喃自語著:“我想讓你愛我,我想讓你愛我,我想讓你愛我。”他一連說 了三遍,睜眼的時候仿佛看見許諾就站在他的麵前,“我想讓你像愛周季陽那樣的愛我。”陸誠睿像是在許願,說完心裏卻是一陣疼痛,他垂眼默語著:如果那樣的女孩會愛上我,大概我的人生才真的重新開始了。
可是我要如何做呢?
A點頭。
“睡覺吧。”
A躺倒開始在IPAD上打字,說他送許諾姐姐回家還去許諾姐姐家玩了一會。
陸誠睿點頭。
A繼續問到,我們家這麽大為什麽不讓許諾姐姐來咱們家住?。
“你可以幫爸爸問問她,她願意來住嗎?”
A點頭。
陸誠睿卻突然緊張的變色:“不要去問許諾姐姐這件事。”。
A感到莫名。
“你會嚇到她的。”
A聳了下肩膀。
“聽爸爸的話,OK?”
A和陸誠睿對視了兩秒,確信了爸爸的話是認真的,他點了點頭有些失落的躺進被子裏。他仍覺不甘的問到:爸爸,你為什麽喜歡薩曼莎卻不喜歡許諾姐姐?。
陸誠睿看著IPAD上打出的問題,真覺得這是對他的諷刺。。
“你怎麽知道我不喜歡她?”
A回複:因為你要娶薩曼莎。
“喜歡誰就要把誰娶回家嗎?”
A肯定的點頭,陸誠睿被小孩子的認知敲碰了內心,最簡單真實的表達大概就是如此。
我長大了要娶許諾姐姐,因為我很喜歡她。A繼續打字。。
陸誠睿揉了揉他的頭:“許諾姐姐有喜歡的人了。”。
A看著陸誠睿瞪大了眼睛,眼神裏是種期盼:是你嗎?。
陸誠睿搖頭:“不是。”
A一下變的很是沮喪,像隻受傷的小動物窩在陸誠睿身邊撅著嘴睡著了。
林苗給許諾發了第一筆‘勞務費’四千六百元,許諾握著那個信封整個人像泄了氣的氣球:“這麽少?”忍不住發了聲感歎,沒日沒夜的盯了一個多月結果才是這個收入,讓許諾實在沒有料到。
花架聽見許諾的話覺得是句抱怨,顯示出不樂意的表情:“哎,這還是林苗把他那份也給你了。”
許諾看著林苗沒想到自己拿的是兩人的錢。
“這就是一開始人家付的%的訂金,我刨去咱們吃飯的錢,還剩這些就都給你了,你不是已經計劃路途了嗎?”
這是許諾脫口而出感歎的原因,她已經為自己定好了路線,計劃表上寫清了動身的時間,她也預想到可能不會那麽順利沒想到還沒動身就開始遇到了阻礙。。
“照片沒賣出去。”
“為什麽?”
“被別人搶先了唄,大家都搶這碗飯,人家照片清楚又比咱們快,當然人家賺了,這算是我的老顧客了,訂金是勞務費人家也不要,總不能讓咱們白盯啊。”。
許諾點頭。
“這行就這樣,你別看我平時大多數時間都在玩好像很好賺的樣子,這就是盯上一活賺就賺大的,其實風險挺大的。”
“對不起,林苗,我沒有在怪你,我隻是在想我的計劃。”。
“你還真要去啊?”
許諾看著林苗點頭。
“許諾,狗仔真的不適合你,你看你清新脫俗挺漂亮一姑娘,像被我賣了做窯姐一樣。”
許諾蹙眉瞪著林苗。
“你別不愛聽,這本來就是個特別沒尊嚴的活,那妓|院|裏的姑娘是為了取悅大爺們。咱們不也一樣嗎?挖人家隱私取悅大眾,咱們連人都不是了,咱們被稱作叫狗還沒狗身安全,被打都活該。”
許諾白了林苗一眼。
“你去找個正經工作,好好過日子吧。”
“你要是覺得我麻煩,我自己想辦法。”
“我們家苗苗是為你好。”花架在一旁插話:“我們是擔心你一個女孩自己背包去找那個消失的周季陽,被人拐賣了怎麽辦?把你賣去越南怎麽辦?天天報紙都在說越南新娘的事,多可怕啊。”
“行,行,行了,你別插話了。”林苗阻止了花架的幫忙:“那是人家越南往咱們這邊賣,方向都搞反了。”
許諾捂著嘴笑,覺的這兩個人真是一對活寶。她把錢又還回一半給林苗,大家都很辛苦大家都要吃飯,還有她不希望自己的事成了別人的負擔比如她從沒向母親說過自己辭職是為了找周季陽,如果母親知道簡直是為自己的決定加築了另一道阻礙她的阻礙已經夠多了。她說她做了行腳記者,這名稱令母親困惑,母親說自己隻聽過行腳醫生,她解釋自己的工作就是走到哪就把那裏的事記錄給別人看,是個新興行業讓她無比熱愛。母親隻希望許諾能快樂。晚上她坐在臥室裏對著周季陽的博客發呆,心裏在盤亙著另一道阻礙也是最現實的那道,她在博客上發了簡短的話:我一定能到你身邊,站好等我,我們離得不遠。
最近她時常寫些隻字片語作為對自己內心的鼓勵,腦中卻覺得不論周季陽在哪他一定會看到,哪怕是在天堂也一樣能看到。
周季陽原來的粉絲,常對博客裏冒出的言語進行揣測,判斷著這究竟是太陽還是向日葵,也有無聊的人對許諾的感歎進行調侃說些不著四六的言語,固定的評論者是林苗每次隻有三個字:神經病!
必是如此從未改變。
林苗當著許諾的麵從不承認,一股腦都怪在花架身上,花架支支吾吾的說那是博客的自動回複。許諾當然不會為這種事計較,反正誰也動搖不了她的決心。。
周五一早她又收到了陸誠睿發來的菜譜,人窮誌短這句話形容她現在的狀況實在合適,如果狗仔的收入穩定可觀,她就可以拒絕那份煎熬的兼職,她不想讓薩曼莎再問起周季陽的事,因為那是周季陽心裏最在意的過往,許諾想保護那道陽光,她想有一天她要是把周季陽找回來,這裏不該變成烏雲把他遮擋。看著短信猶豫了一會,回複給陸誠睿:薩曼莎喜歡什麽?我要為她準備些什麽食物?
陸誠睿已經想好了許諾拒絕他,他要如何應對,沒想到許諾的回複並沒有拒絕,答應的倒是痛快,可陸誠睿心裏怎麽就那麽不痛快,他回複不用,許諾簡短的回說:好。。
他拿手機看半天等著許諾問他幾點回家,半個小時過去了,工作電話接了兩通,許諾卻再未回複,陸誠睿心裏急躁發了短信過去:我六點到家。
等了五分鍾許諾又隻回了一個好字。
陸誠睿抬眼發現紀強森正坐在他辦公桌的對麵吧嗒吧嗒的抽煙,他煩躁的起身把紀強森的煙拽下來塞在自己的咖啡杯裏:“嗆死人了。”
“我操!”紀強森一聲大叫:“我招你了?”。
許諾的短信回了過來:是真的六點?還是可能會早?。
陸誠睿看著短信微笑,想著如何回複,順手抓起辦公桌的煙盒扔給紀強森:“抽我的。”
紀強森叫聲更大:“我他媽剛才拿的就是你那盒。”。
陸誠睿沒空理他,心裏想著如何回複許諾的問題,隻覺得在回家時間上騙她似乎不好,隨口說到:“是嗎?那可能是抽的人不行。”
“什麽玩意!”紀強森生氣抓起了陸誠睿的半盒煙離開了陸誠睿的辦公室。
許諾去學校接A,今天是周末來學校接孩子人很多,她特意換了體麵又稍顯成熟的衣服,學校門口的豪車林林總總,陸誠睿的車子自然不會差,可是那些小孩子狂奔出來撲進家長懷抱的時候,不免都想像同學展示一下這就是自己的家人,許諾不想讓自己看起來像個大學生。A看見許諾和許多孩子見到家長一 樣開心的奔跑著衝過來,他朝許諾興奮的打著手語,許諾回應著他,兩人的交流不時引來同學和同學家長的側目,有同學覺得那個來接A的漂亮姐姐原來也 是個聾啞人。
A跟許諾說薩曼莎去了香港,許諾擔心會不會是因為她的原因讓他們有了矛盾,A搖頭說薩曼莎想去找A姑姑玩,所以才去了香港。許諾不得不承認這讓她心裏輕鬆許多。
陸誠睿進家門的時候剛好六點幾乎分秒不差,許諾聽見了開門時,拍了拍正趴在吧台一側畫畫的A,A看見陸誠睿高興的跳下吧台的高腳椅狂奔 過去,費力的喊出爸爸兩個字,聽著像是嘶喊許諾卻覺得悅耳異常,陸誠睿抱起A,A在陸誠睿臉上親了一口,陸誠睿回親了兒子一 下,A指了指正在做飯的許諾,陸誠睿抬眼看許諾的時候正對上許諾笑笑的目光,眼神裏是種欣賞,這眼神他從未從這個女人這裏領會過,他第一次感覺被這個女人欣賞。。
許諾想起了小時候的自己, 父母離婚她一星期才能見一次父親,每到那個時刻她心裏也是十分雀躍,看見父親站在學校門口焦急的眺望著校園內,她也是想要跑過去撲進父親的懷裏,隻是那時候她已經成長為一個少女,母親告訴她在外要知道矜持,她從未有機會像A這樣熱情的表達和父親團聚時的喜悅。
這頓晚餐很令陸誠睿滿意,各方麵他都滿意,三個人坐在一張飯桌上,A一邊吃飯一邊比劃著學校發生的事,許諾在一旁做翻譯,雖然陸誠睿一遍遍強調讓他先吃飯,可是他偏就是興奮的忍不住,最後解釋到他怕許諾姐姐走了就沒法告訴她了,許諾說我下次來你可以告訴我,A撓撓比劃著:可是我想讓你和 爸爸一起知道。陸誠睿微揚了嘴角,原來還有人也很在乎這難得的三人時光。
陸誠睿換了輕鬆的休閑裝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在翻查郵件,寬大的茶幾對麵是A和許諾兩人坐在羊毛地毯上在研究A的畫作。
許諾看著陸誠睿輕聲問到:“我帶A去他的房間,輔導完他的功課我差不多也該回家了。”
“就在這輔導。”
許諾怔住:“我可能會出聲音,我怕打擾到你。”。
“不會。”陸誠睿內心感慨,你們倆去房間學習?難道我要一個人坐在這裏?
許諾想了下繼續說到:“我不會亂動你房間裏的東西。”。
陸誠睿有掐死她的衝動,要不幹脆掐死自己,他看著許諾一字一句的說到:“這所房子裏的任何一樣東西,你喜歡都可以拿走。”
許諾忽閃了目光。
“他們都廉價的要命。”
許諾遲疑拿著麵前的水晶杯看著杯角打的,以她曾是名時尚編輯的眼光,這杯子至少也要六千多,她每次喝水都很小心的捧著它,生怕打壞了。。
陸誠睿是種無奈,他真想把她拽到自己麵前直視著她的眼睛問她到底能不能用心聽懂他的話,“能用錢買到的全是便宜貨。”陸誠睿說完開始低頭處理她的公事,不論她懂不懂總之他就是要她在這裏,在他能看得見的地方。
許諾很小心的在跟A交流,因為陸誠睿看起來像是很專注,她不時抬眼看他,怕影響到他的工作。
“你不用這麽拘謹,你想跟A怎麽交流,隨意。”。
陸誠睿的確很專注,他的心思都在用來跳過電腦屏幕看著對麵坐著的女人和他的兒子研究那些簡單的數學題,A如同這個年齡的男孩一樣時常搞怪,許諾 有時候會笑,有時候會批評他,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美好,他很想將時間和空間定格,從未有過的安逸和舒適讓他體會到一種放鬆,他想原來他也有會錯意的時候,他曾想為了追逐這種感覺去尋找一個世外桃源,遠離喧囂、汙濁、欲望貪婪、那些不堪的一切,原來根本不用去買一個島,他的內心其實就有那座島。。
陸誠睿回複了近一個月的所有郵件,連郵箱自動回複的郵件,他都再打上已閱的字樣,再聰明的人想要做一件不擅長的事也隻能想到這種愚蠢的笨辦法。許諾已經有幾次表達出想要離開的意思,陸誠睿隻是豎一下手指表示他在忙,讓許諾不要和他說話,許諾又陪著A畫了會畫,玩了會高達,已經九點了她站起身真的 準備要走了。
“我送你。”陸誠睿意識到,他回複下去許諾也準備離開了。。
“不用。”習慣性拒絕。
陸誠睿根本不理會已經起身。
“也許你可以叫……”
“都是周末了就讓司機休息休息吧。”陸誠睿拍了A讓他穿衣服和自己一起送許諾姐姐回家。A嗷的叫了一聲跳起忙去穿外套。
車子停在許諾家的小區外,許諾在禮貌的跟陸誠睿告別。。
“我周三早上會給你發短信,周三再見。”
許諾點頭,和A說了告別的話,下車朝家走去。。
A趴在窗戶上看著許諾的背影,拿出手機來打了字遞給爸爸看,上麵寫著:我很高興。
陸誠睿看著遠去的身影低聲說到:“我也是。”。
陸誠睿最近有點發胖,是紀強森先發現了這個問題:“你最近紅光滿麵的,臉盤漸圓啊?”
“是嗎?”陸誠睿一周固定兩次健身維持現在體形已經很多年了。。
“當上董事會主席準備要往福相發展了?”
“那麽明顯?”
紀強森點頭:“沒聽說心寬體胖嗎?你要變成胖子得讓多少女人傷透了心啊?”
陸誠睿配合的笑了笑。
“不過你有錢,有這點就夠她們愛了。”
陸誠睿黑臉,紀強森跳起來逃走:“我不說了,又要炸毛。”。
心寬體胖倒是符合陸誠睿現在的心態,究其原因大概是近兩個月每周固定的兩次豐盛晚餐。
這事令許諾困惑,陸誠睿並不一定每周三、五都能六點到家,可是他一回來進門一句話就是我要吃飯,有時候一身酒氣快十點回來,進門第一句話是問晚上吃什麽?許諾不解難道他們應酬在外麵隻喝酒都不吃飯的,她不能對此問題質疑,她一提問陸誠睿就說請你履行好你的職責,許諾迷茫她的職責不是A的保姆 嗎?她到底是誰的保姆?陸誠睿也並不好打發,什麽烤個土司煎個蛋的都不行,至少要煮個麵給他,許諾在廚房裏做事,陸誠睿就坐在吧台上看她,吃麵的時候聊聊 A的事,偶爾會談及各自的興趣愛好,聊些新聞時事監督著許諾把一切都收拾好才能讓她離開。
陸誠睿在更衣間裏換衣服,吸了半口氣把褲扣扣上,內心自嘲的笑下,還真是胖了。
陸誠睿下樓的時候許諾正在準備晚餐,她切了一盤水果放在A麵前,A正在拿IPAD看動畫片,自己吃一口水果便舉著另一個朝許諾大叫一 聲,示意讓許諾也吃,許諾搖頭讓A自己吃,A耍賴似的晃動身體,許諾沒辦法就靠過來把A手裏的水果吃點,陸誠睿揉了揉A 的頭發。
“姐姐在忙,給爸爸吃。”
A舉著的手換了方向,陸誠睿臉有笑意,許諾的言語,兒子的行動都讓他甜在心頭,不胖才就怪了。
許諾在陸誠睿麵前放了咖啡,兩個月了她對他的飲食習慣似乎已很了解。
“你男朋友胖了怎麽辦?”陸誠睿喝了口咖啡隨口問了一句。。
許諾眨了兩下眼睛:“啊?”
“我是問萬一你男朋友胖了不像以前那麽帥了,你怎麽辦?”。
許諾聽著陸誠睿的問題哈的一聲笑出來:“他才不會。”。
陸誠睿臉色轉沉:“什麽不會?”
“你不知道他有多愛運動,我有時候懷疑他有多動症,他刷牙的時候都在舉啞鈴,想稿子的時候在做俯臥撐,他是運動健將,我都不知道他遊泳技術那麽高,上大學的時候,他自己跳到湖裏救人,現在想起來真有點後怕,他籃球打的……”
“行了,問一個問題怎麽那麽多話。”陸誠睿的打斷了許諾,自己端著杯子坐在客廳裏生悶氣,一晚上話都不多,許諾走了A好奇的問陸誠睿為什麽不高 興,陸誠睿才意識到自己的不悅這麽明顯。他看著A搖頭卻給自己的私教打了電話,要把自己的健身課程在多加兩節,掛了電話自己還忍不住抱怨:“我怎 麽就不能胖點了?”。
許諾在陸誠睿別墅外的甬道上緩步行走,深夜寂靜寒風蕩起,她由內而外感到了寒意,衣服此時像是被東拚西湊的一樣擋了這就擋不住那,她抱著包擋著身體,不知道要如何回家,她此刻的樣子大概看起來像遭受了某種迫害不知道打車的時候司機會不會問她些什麽她要怎麽說?
別墅不在主道上,許諾還要再走上一陣,一陣暴躁的發動機響從身後傳來,一輛跑車停在了許諾的旁邊,許諾看著那通體黑色的車身知道這是陸誠睿的車子,不知道他幹什麽?她看了那車子一陣,車子突然又再次發動向前開去,開出了兩百米又一腳刹車停在了路邊,許諾駐足觀望,跑車又飛快的倒了回來。她慢慢靠過去站在副駕駛的玻璃窗外,窗戶被按下陸誠睿從裏麵把他的西服外套扔出來就這樣頭也不回的絕塵而去。
陸誠睿在一家酒吧裏想要把自己灌醉,沒想到此時想要醉掉竟是如此困難的一件事,頭痛欲裂所有的一切都是昏昏沉沉的可是思維意識卻越發的清晰,腦中是他和許諾在臥室裏糾纏的場景,一遍遍的不想去想卻控製不住的在想。陸誠睿想起周季陽說要有耐心,他還不夠有耐心嗎?三年了,他連碰許諾手都要考慮清楚,陸誠睿在許諾的事情上很沒安全感,他想有一天許諾也許會接受他可是周季陽還活著也許哪一天他回來了,勾勾手指許諾大概就會棄他而去何況許諾並沒有接受她。
陸誠睿的電話,來電顯示是紀強森,他有氣無力的接起來。
“在哪?”
“關你屁事。”
“一個人在外麵買醉?”
陸誠睿把電話掛斷四處看果然在一側角落裏看見了紀強森,紀強森過來坐在陸誠睿對麵:“真難得,你不是現在注重養生了嗎?”
陸誠睿沒什麽表情繼續喝酒。
“約了幾個朋友,正說換地Happy一下來不來?”
陸誠睿搖頭,紀強森看出了他心情不佳。這是間頂級酒吧,常有高端人士來此獵豔,當然是因為這裏的豔也絕對值得獵,在這裏等著釣凱子的女人也都是身材樣貌出眾的,從陸誠睿一進來就已經被女人盯上了,大概他臉上就寫著極品兩個字,隻是他在喝悶酒,喝悶酒的男人別去招惹,沒準一不小心就把不痛快撒在你身上。
“先生。”一個身材高挑十分豔麗的女人坐在陸誠睿身旁,臉上是嫵媚的笑容,這女人想來試試因為看他的對麵又多了一個朋友,這位喝悶酒的俊男表情也不像剛才那麽凝重了。
陸誠睿挑了眼皮看她,女人笑容更媚:“有沒有興趣請我喝杯酒?”
陸誠睿微笑拿出錢包來捏了五百塊錢,塞在了女人胸口,拍了拍女人的屁股有向外推的力道:“去自己請自己喝一杯。”
這種打發低端**的行為讓女人不悅,她自然認為自己是更高層次的,她撅著嘴把錢拽出來:“先生,我不是你認為的那種……”
陸誠睿突然掐了女人的雙頰阻止了她繼續說話:“我給你臉的時候就撿起來走……”陸誠睿的眼神要讓女人恐懼,紀強森笑了兩聲把女人拽進自己懷裏譴責的口氣:“你都把人嚇著了。”
紀強森看著女人有戲謔的表情:“他不請你,我請你,想喝什麽啊?寶貝。”
女人生氣的站起來大概為了證明她剛才的話是真的:“我都說了我不是那種女人,不是誰想請我喝酒就能請的。”女人把五百塊甩在桌子上,離開去了遠處。
“誰讓你不痛快了?”
陸誠睿隻喝酒不答話。
“許諾?”
陸誠睿有了自嘲的笑容,紀強森覺得自己真是問的廢話,如今能讓陸誠睿覺得不痛快的大概也就是這個女人了。
“我說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紀強森又要了酒,陪著陸誠睿一起喝:“到了這個年紀,見了那麽多經曆那麽多,本來就應該跳出來俯看愛情這種東西了。”
陸誠睿沒有回應聽起來像是有道理。
“那些在愛情裏不得誌的年輕人不都信誓旦旦的說,我要努力,我要發奮圖強,我要有一天想讓哪個女人愛我,哪個女人就得愛我,你就是那些發誓人想要達到的目標啊。”
陸誠睿冷笑:“他定目標的時候,大概已經決定不再愛了。”
“操!”紀強森嫌惡的看著陸誠睿:“你怎麽變文藝男青年了?原來那個一直罩著我,誰擋他誰死的陸誠睿哪去了?”
陸誠睿晃動著酒杯在想事情:“我很想讓一個人死。”
紀強森一拍大腿:“這才是我心中的陸總嗎?來說說想讓誰死?怎麽計劃的,是不是得弄個企劃小組討論一下?”他猜想是陸誠睿新一輪的商戰計劃。
“也許是該找人去做這件事,讓他永遠的從這個世界消失。”
“你真的是在說一個人?”
陸誠睿微笑。
“誰呀?”
“我弟弟。”
“你說誠……思?”紀強森感到莫名其妙。
“周季陽。”
紀強森詫異,他怔怔的看著陸誠睿:“Daniel,你喝醉了吧?周季陽已經死了。”
陸誠睿保持笑容。
“你弟弟的事不怪咱們,那是個意外,你也說了這就是命。”
“是命。”陸誠睿長出了口氣:“我是喝醉了。”
“跟薩曼莎結婚吧?”紀強森此時顯得認真。
“我的私事。”
“真不算是私事,你說服吳氏賣你長遠的股份是你厲害,你釣餌下的也夠味,薩曼莎她父親也不是善人,那兩個新項目他們投了不少,合約裏寫的收益分配得做到啊,做不到他能幹嗎?項目已經啟動一年了,婚姻協議還在投資人都是有信心的,你這一直沒動靜他們的信心還有多久?”
“不用你給我講這些道理。”
“想點實際的,咱們是生意人,愛情的事讓年輕人去玩吧。薩曼莎不錯,難道她不知道你守著什麽嗎?”
“我守著什麽?”陸誠睿反問。
紀強森撇嘴:“好吧,我明著問你,這兩年多你有沒有|性|生活?”
“有!”
“和你的左右手?”
“和薩曼莎。”
紀強森繼續撇嘴:“兩年多你們見了幾次?六次、七次?
“八次。”
“好,兩年多你有八次性|生活。”
“不是這個數字。”
“行,兩年多你有一百次性生活,八次跟薩曼莎,九十二次跟你的左右手,要我說你出家得了,一百次都跟你的左右手多純粹。”
陸誠睿臉色轉沉的看著紀強森:“我很累。”
“我也累,你把一堆破事都交給我做,我也快累死了,可至少我心不累。”
陸誠睿蹙眉。
“人活一輩子就這麽短時間,還不一定有沒有意外,幹嗎非要這麽累啊?”陸誠睿第一次被紀強森說到無語。他半低著頭是在思索,紀強森敲了敲他麵前的桌子指著遠處:“那妞可能真的喜歡你,讓你罵走了還在看你呢?素質不錯,她要沒自信也不敢過來讓你請她喝酒。”
陸誠睿抬眼,剛才過來討酒喝的女人趕忙收回了目光,像是禁不住誘惑一樣又回頭繼續看他微笑。
“去把她辦了吧?疏解一下壓力。”
飯店的高級套房,陸誠睿坐在沙發上正在晃他杯裏紅酒,他扔在沙發上的電話一直在閃,斜眼望去是許諾的電話他根本不想理她。
女人從浴室裏出來裹著白色浴巾,長發又吹成了飄逸,她看著陸誠睿微笑,這女人的素質的確還算不錯,素顏也有兩分姿色,女人被陸誠睿打量顯示出略有靦腆的姿態,隻是走過來卻跨坐來陸誠睿腿上,一看就是個中高手嫵媚清新與性感挑逗並存。女人看見陸誠睿的手機在閃,她貼的陸誠睿很近嬌柔的說到:“你有電話。”
“不用管她。”陸誠睿冷冷的回了一句。
女人笑著在陸誠睿臉上輕吻了一下:“要是我們做到一半,你接電話會很掃興哦。”
“你別讓我掃興就行了。”
女人甜笑:“我很厲害的。”她靠過來想吻陸誠睿的唇,陸誠睿略有煩躁把她臉推到一邊:“別壞你們的規矩。”
陸誠睿在側頭看他的手機,因為它已經不在閃了,幾秒鍾有一條短信,屏幕上掛著:我到家了。
陸誠睿想她打電話來是為了報平安,過了幾分鍾許諾的短信又來了,看似是條長信息,這令陸誠睿無法專注眼前的性|事|上。
她伸手把陸誠睿的手機拿過來遞給陸誠睿:“看吧,看完了我們好辦事。”
陸誠睿蹙眉看她,女人也很不高興:“沒有你這樣的,你知不知道我不便宜的,我給很多劇組跑過龍套,我多少也算個小明星啊,我配合度這麽高,完事了你可不能虧待我。”提錢不是她的初衷,她開始更多的是想嚐嚐這個男人的味道,不過他看起來像是位成功人士,讓他滿意了應該不會虧待自己,可這男人實在太另類,明明就是□□難耐卻總是想看他的手機,那閃爍的信號像是他在等待的消息,可他就是不接。
女人把手機立在陸誠睿麵前,陸誠睿冷著臉看她,她幹脆在那短信上點了一下,舉著手機對著陸誠睿的目光。
“我沒想過你會如此生氣。”這是許諾的開場白:“也許我做了不恰當的決定,我大概總是想不明白那些關心我愛護我的人都在想些什麽,所以我總是做錯誤的判斷。
我知道他死了,這半年我在開始讓自己慢慢接受這件事,可是他曾經是那麽鮮活的生命,生命氣息旺盛到讓你覺得跟著他一定能好好生活,我已經快28歲了Daniel,可我生命裏的25年都在等待,等待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我比誰都清楚,那種看不到盡頭的無力感,需要很強的意誌才能堅持下去。 我剛剛在想讓你陪著我等是一件很自私的事,我給不了你期限,我不知道周季陽要什麽時候才能從我心裏消失。
Daniel你的心意我知道,我隻不想再像以前一樣,讓一個男人在身邊為我付出而我在無限期的等待另一個男人。讓你受傷我很抱歉。”
陸誠睿看那短信麵有微笑,女人側頭看他:“可以了嗎?”
陸誠睿拍了拍她:“下去。”
“幹嗎?”
“你把我腿坐麻了。”
女人從陸誠睿腿上下來坐在茶幾上,陸誠睿起身開始整理衣服,把錢包掏出來,把裏麵所有的錢拿出來甩在茶幾上:“沒帶太多現金,不知道多少你數一下吧。”
女人看那厚度大概兩三千的樣子:“還做不做了?”
“你那麽貴,我怕付不起錢。”
“你逗我?”
陸誠睿微笑轉身往外走。
“哎。”女人喊了一句,陸誠睿回身,女人指了指他下麵,陸誠睿低頭發現自己**還在立正,他進了洗手間開始用涼水洗臉,抬眼的時候看見鏡中的自己覺得眸子異常明亮。陸誠睿從洗手間裏出來,女人裹好了浴巾在一旁看他:“為什麽不要了,你明明有火,對身體不好。”
“我愛上了一個女孩,要是跟你做了對我心理不好。”陸誠睿說完開門離開了房間。
陸誠睿出了房間給紀強森打了電話,紀強森顯得很興奮像是等著他打來:“怎麽樣?她什麽段位?爽了沒有?”
“我要去紐約。”
紀強森怔住,半天無語。
“幫我聯係一下吳氏,我去完紐約去香港找吳總。”
“他現在就在紐約呢。”
“那很好,省事了。”
“Daniel。”紀強森的語氣轉為了嚴肅:“還兩個月項目就要進入二期了,追加投資的議案都通過了,你別衝動,可能會損失很多錢。”
“我不在乎那些了,我隻想為心裏在乎的事做的純粹一點,那樣大概才有資格讓她忘記別人。”
紐約的一間高級餐廳,陸誠睿將這裏全包下來,此時薩曼莎氣質優雅的坐在他的對麵,她剛剛結束新一輪的世界巡演,鋼琴公主的美譽已在業內越來越響亮,這多少算是她在一些事上努力獲得的成就,她常被一些媒體追問婚期何時,她的回答基本都是一成不變的,她說他們各自都太忙了一時還顧不上結婚的事,這回答讓外界認為薩曼莎是個藝術狂人太愛音樂不想被世俗沾染,有人不免同情陸誠睿,薩曼莎心裏雖委屈不過想著這種認為也很好,她心裏還有份女性的驕傲至少人們以為她才是掌握主動權的那一個,這是另一件她一直努力卻毫無所成的事。Daniel約她在這裏見麵她有些意外,這兩年他們聚少離多也確實各自在忙,Daniel來紐約和她相見摻雜著公事一起,有時候她甚至懷疑他是不是隻是為了解決他的生理需要,可又像是需要不多每次都是匆匆來又匆匆去。
Daniel穿著正式,看起來像是有重要的事說,這讓薩曼莎心裏忐忑,也許時間到了,也許……薩曼莎不敢想另一個也許。
服務生為他們上了前菜,倒了酒,薩曼莎一直低著頭拿著叉子叉那個食物,像是在等待命運的抉擇。
“我有事想和你說。”
不好的開場白,薩曼莎有了某種預感。
“不知道怎麽說好?”
“那就不要說。”薩曼莎抬頭看他。
陸誠睿直視著她:“我們不能再這麽繼續下去了。”
薩曼莎把叉子扔在了桌子上,她笑著點點頭:“我同意。”
陸誠睿怔住,沒想到事情如此簡單。
“但是我們得先結婚。”
陸誠睿不解。
“你是不是要來告訴我你跟那個許諾相愛了?”
“還沒有。”
“我說了我同意,這沒什麽,我爸爸明麵上也有三個女人,我不會去找她鬧的。但是你也不能讓她來找我鬧,我畢竟是名門望族出身,一年裏你必須要在紐約跟我住夠三個月,其他時間我不管你,我們必須馬上結婚,我想要有個孩子,然後你再去弄你那個家。”
“我們沒有相愛,我努力的想讓她愛我,所以我想我們得分開。”
薩曼莎緊抿著嘴忍著想哭的衝動她瞪著陸誠睿許久:“你再也碰不到像我這麽愛你的女人了。”
“也許。”陸誠睿認同的微點了下頭。
“我是個自私的男人,我現在心裏最擔心的事,是我可能再也碰不到一個女人讓我這麽的想要愛她。”
薩曼莎的父親比薩曼莎要難對付的多,當陸誠睿提出解除婚約的事時,他簡直被氣的暴跳如雷,謾罵侮辱的話一並說出來,看樣子還準備打他,陸誠睿默不作聲對他的反應一並接受,吳總覺得丟了麵子是一回事,在陸誠睿麵前展示出一個父親對女兒受欺負的憤怒也是十分必要的,陸誠睿等待他發過脾氣之後,雙方開始坐下來認真談合作項目的問題,因為合作項目必須繼續,但爆出解除婚約一定會對雙方都有巨大的影響,陸誠睿此行的目的就是要來解除婚約的其他的事他還未細想,沒想到吳總比他想的周全多了,讓他很懷疑剛才的憤怒究竟是真是假。
吳總也借著他剛剛怒氣開始獅子大開口,對項目的後期投入和收益分配提出了新的想法,理由是你這麽玩弄我女兒的感情這是你應該付出的。
陸誠睿接受。
然後吳總又開始和他商討要在什麽時候公布消息才是最好的時機,最後兩人商定在二期項目上馬,雙方股價穩定之後在對外宣布他們解除婚約的消息,以此推算大概是兩個月之後,陸誠睿不免內心自嘲自己連解除婚約也變成了一個交易。
************
許諾的信已經讀到接近尾聲,周季陽的信裏像是在一直嘻嘻哈哈和她回憶曾經的過往,他對自己現在的生活很少記述除了他寄來的照片顯示他仍是一個滿臉陽光皮膚黝黑的運動健將之外,許諾對他的近況一無所知。
許諾翻了一頁,周季陽在信裏如下說:
下麵的事我是很嚴肅很認真的在跟你說,請你把剛才的歡樂笑容收起,許諾竟能依言感受到了周季陽的嚴肅語氣。
這封信我幾乎是在一種難以附加的忐忑心情下完成的,直到我把它寄出我仍然不確定我是不是應該如此做,登珠峰給了我力量和信念,那是一段十分痛苦的艱難過程,我曾經在那過程裏想:不如就這麽死在雪山之中,讓我從這個世界徹底的消逝。
即便如此那種身體極限的痛苦也沒有我想見你卻沒有勇氣相見來的更痛些。我記得我從那棵聖誕樹下把你背走,你靠在我的背上說你很勇敢,你毫無畏懼勇敢的麵對你心裏的那份愛!
許諾你的確勇敢和你比我是懦弱了些,我一直躲在角落裏偷偷的看你,你的博客是我這三年的精神陪伴,要我說你真是傻的可以,你又沒對我承諾什麽幹嗎對我這麽執著?我一直在你的博客裏罵你,一直罵一直罵是希望有一天你能意識到自己的傻。
我猜想你沒注意到過我,不過到後來我好像惹了眾怒,別人都說我是個變態。我是改變了些其實改變還挺大,不知道你記不記得那個一直罵你的人網名叫:殘陽若血,聽起來像個幼稚男起的武林盟主的名字。
那其實是我現在的狀況,那天我坐在那輛小卡車上遇到了山體塌方,車子被推下路沿後抖翻壞,我被甩了出去,頭撞暈,右腿砸傷粉碎性骨折,我隨著河被衝了四十裏,被路過的村民救起來,當時我在昏迷身份證件都在包裏,他們也不知道要把我弄去哪裏?就把我帶回了他們的村子,他們用土法給我治療,以為我隻是皮肉傷那些天我一直在發燒從來沒清醒過,當他們意識到我可能會活不下去的時候,把我送去了縣醫院,在醫院裏是我那些天第一次意識清醒,可是醒來醫生隻遞給了我一隻筆讓我簽字告訴我的右腿必須截肢,他說那些肌肉和血管已經爛到無法修複,不截肢全身都會爛到無法修複然後死掉,他讓我選擇做不做手術,可那根本就不是一個選擇,我隻能選擇變成殘陽若血。
有時候我想,我挺幸運總能遇到好人,救我的那對夫妻人既淳樸又善良,他們說想辦法幫我通知家人來接我,我沒有家人隻有你,我記得我當時說我有女朋友,他們跟我說幫我叫你來,那時候我忽然意識到你還不是我的女朋友然後我就變冷靜了。
從你的世界裏消失是我考慮了很久的事,我躺在醫院的那些天一直想一直想,我想你這丫頭其實對男朋友也沒太多期冀,無非就是你累的時候有個男人能背著你,有個結實的脊背讓你靠著,我忽然意識到我可能做不到了。
我不想以這個姿態站在你的麵前,我怕你因為可憐我非要跟我在一起,你這這個人其實很愛同情心泛濫。你那麽漂亮,善良,對愛情無所畏懼的執著,而且你還那麽年輕,我為什麽非要讓你跟一個殘疾人談戀愛呢?我記得我走的時候你讓我給你買兩個石頭大象回去,我當時的狀況恐怕連一個都拿不回去,我後來想幸好你沒跟我表白。
後來我就特不要臉的跟那對夫妻扮可憐,說我沒爸沒媽老婆跟人跑了,現在還少了一條腿,回家隻能沿街乞討有可能還會被城管抓,少了條腿跑都不跑不了,被抓到了就是一頓毒打,聲淚俱下的特不要臉的說自己是孤苦伶仃的一個人,想讓他們收留我。
許諾看到此處眼淚止不住的落下來,低聲自語著:你可不就是孤苦伶仃的一個人嗎?
世間還是好人多啊,沒想到我演技那麽差,他們竟然相信了,那夫妻在他們老家更遠的地方種了片竹林,他們打算回那個村子生活,我跟他們說我雖然少了條腿不能跑但是基本活我還是能幹的,我可以跟他們一起回去種竹子,我猜他們是不好意思把我轟走,後來我就跟著他們回了那個村子。
那村子太偏僻了,人又少,一安靜下來我就總是控製不住的想你,越不願想就想的越多,那段時間我瘦的像根竹竿,那對夫妻很擔心我的狀況要帶我去看病,我知道我自己是因為什麽,後來我問他們哪能上網,他們告訴我出了村六十公裏的地方好像有個網吧,本來隻想看看關於我那次事故的報道,其實是更想看關於你的消息,有兩張照片是家屬抱著屍體在哭,我想你肯定不在其中因為根本不可能找到我的屍體,可我偏就在那照片角落看見了你,我當時有點不相信,拚命想找關於你的事情然後我發現你開始更新我的博客,你在博客裏一直在對我說話,就好像我仍在你身邊,我每每看見你如此心裏就像被針紮似的疼痛,我不想讓你這樣許諾,我想過你可能會悲傷但別悲傷太久,一點點把我淡忘就算沒有完全忘記,至少也不該是你生活的唯一目標,我想我在等等,等你好點了能坦然開始新生活了我再回去,說實話要不是你這個人太執著我恐怕早就已經回家了,可是你偏不,我就隻好再等。
意識到我自己有多麽懦弱是因為你趕上了那次地震,一個月你都沒再更新博客我當時覺得自己已經快瘋掉了,我很自責你要不是為了找我也不會遇到這種事,可我一直在躲明明心裏愛你也知道你在愛我,卻盼著能夠不愛,那一刻我覺得作為男人我真的不夠勇敢,在等待你消息的那一個月裏我對自己今後的生活有了新的想法,誰說沒了一條腿我就不能在你累的時候背你了?誰說我沒了一條腿就沒有結實的脊背讓你靠了,還記得你喝醉的時候問我:我累了你會一直背著我嗎?我當時回答當然,你又問我去爬珠峰你也背著嗎?我說去哪我都會背著你。
我沒爬過珠峰不知道她有難爬,後來我想我得爬一次證明給你看,我當初說的話我能做到,我按了義肢開始做恢複性訓練,而你這個家夥依然沒有進步像犯花癡病似的總在博客裏對我說那些情話,我不想讓你失望也不想讓自己失望,我想盡我最大的努力快點回到你身邊。
許諾,我還是那個很可靠、很結實、很勇敢、有點自戀偶爾犯二的帥小夥周季陽,還有就是我很愛你。
以上是重生之後的周季陽想對你說的話,請你現在一定要冷靜冷靜再冷靜,請用你的理智思考不要熱血衝動的覺得對我有份愛的責任,這不是責任,也不是同情憐憫或者其他,如果你心裏愛的是我,想要共度一生的那個人是我,就來珠峰腳下大本營,67兵站,我在這裏等你。我算了信件的來去時間,如果二十天後你沒來,我就知道了你的決定,不用不好意思我會跟著我們的登山小隊轉去其他地方再玩一圈,然後我終於可以踏踏實實的回家了。
幼稚男周季陽
許諾抱著周季陽的信一直坐在沙發上發呆,陸誠睿大概敲了很久的門她才聽到,她開門看見陸誠睿的時候眼淚瞬間掉了下來,他像是自己那份堅持的見證者,自己的守候終於有了結果。
“我說過他沒死!”許諾聲音顫抖,手也在抖,她有些站立不穩趕忙靠在一旁的鞋櫃上。
陸誠睿想裝出吃驚的樣子可惜並不擅長,特別是許諾在告訴他這個消息。他不知道要如何反應才算合理,他甚至都沒提想要看一下那封信。
晚飯他在許諾家吃的,是他訂的外賣,許諾整個晚上都魂不守舍,她常吃兩口飯就笑起來,笑著笑著眼淚就流下來。
“許諾。”陸誠睿輕喊了她一聲。
許諾抬頭看他滿眼笑意。
陸誠睿做了個深呼吸:“我去了紐約除了談生意,還見了薩曼莎。”
許諾仍是那個表情看著他。
“我和她解除婚約了。”
許諾臉上的笑意漸漸收起,陸誠睿感覺到了尷尬,他想緩解此時的狀態又作了個深呼吸:“周季陽信裏說什麽了?”
“他說他在67號兵站等我。”
“哦。”陸誠睿點頭:“你……怎麽想的?”
“我……想去找他!”
周季陽跟住在兵站客棧的另一隊登山者借了個高壓鍋,自己隊裏的高壓鍋皮圈壞了,他們已經吃了三天的夾生飯了。他守著人家鍋灶邊等著人家把飯做完,人家讓他把鍋刷刷,他說不用抄了把勺子,刮著鍋底:“我就這麽吃吃吃,等我走回去吃飽了,鍋也幹淨了。”隊裏有個女孩被他逗的咯咯笑,周季陽離開了這裏的駐地往自己的駐地走,其實他在這些登山愛好者眼裏被當作英雄,私下裏人們都在口口相傳有個小夥子少了一條腿居然跟他們一起登頂了,平時大家見到他卻跟那個英雄聯係不起來,因為他總是一副嘻嘻哈哈的樣子,好像他來此處就是來玩的根本不是為了當什麽英雄。
周季陽抱著鍋,邊走邊刮了鍋底一勺白飯,三天了終於吃到了一口悶熟的白飯,他吃的津津有味,側頭的時候整個人僵在了原地,許諾正站在不遠處看她,臉上滿是笑意背了個碩大的背包,周季陽陷入到一種窘態無措境地裏,他一手拿著鍋,一手拿著勺愣愣的看著許諾。許諾的笑容越來越大,她開始拚命的朝周季陽跑來,周季陽慌張的把鍋和勺都扔了出去,一把摟住了撲進他懷裏的許諾。許諾把整張臉都埋在周季陽胸前,悶悶的哭聲瞬間傳了出來,其實她是在嚎啕大哭怕自己哭的太醜,隻好把臉埋著。周季陽緊緊的摟著她說不出話來,眼淚卻止不住的一直低落,兩個人就這麽抱了許久,許諾已經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別哭了,這是高原,你剛來會不適應的。”
許諾使勁捶了他一拳:“我就哭。”
“哭吧,哭吧。可好聽了,像唱歌似的。”
許諾又捶了他一拳:“你就會胡扯。”
“沒有,我從來不胡扯,我都說實話。”周季陽抱的許諾更緊,臉上有笑意眼裏有淚水:“許諾我愛你。”
許諾又使勁一拳:“胡扯,你得說你最愛我,你隻愛我。”
“可不就是最愛你,隻愛你嗎?”
許諾終於覺的滿意,把頭從周季陽懷裏抬起來,兩個眼睛哭的像個桃子。
“你看你,眼睛都高原反應了,醜死了。”
許諾生氣的又打了周季陽一下,周季陽嗬嗬的笑,背轉過身回頭看著她:“來啊,跑這麽老遠來找我累了吧?我背你回去。”
許諾略有猶豫。
“來啊,相信我,沒關係。”
許諾想笑,像個小兔子似的竄上了周季陽的背,周季陽抬著許諾向上靠了靠,他低頭把扔掉的高壓鍋撿起來交給身後的許諾:“拿著。”
許諾拿著鍋有點好奇:“拿高壓鍋幹嗎?”
“我們隊裏的鍋壞了飯都悶不熟,我剛跟別的登山隊借的,這下可好不知道摔壞沒有。”周季陽和許諾邊聊天邊背著她往隊裏走。
“壞了在怎麽辦?”
“壞了?壞了那咱倆隻好給隊友們做飯了。”
“那做不熟怎麽辦?”
“做不熟啊?做不熟你就跟他們說,對不起我跟你們不熟,以後熟了就好了。”
許諾摟著周季陽脖子咯咯的笑:“周季陽你真貧……”
“是嗎?許諾你真美……”
許諾陶醉狀趴在周季陽肩頭。
“配我這帥小夥子最合適了……”
許諾仍然趴在他肩頭咯咯的笑:“你這個自戀的家夥……”
“哈哈……”周季陽也忍不住笑出了聲。
後記
陸誠睿坐在辦公室裏看著眼前這個娃娃頭的小女孩正在四處溜達,兩歲的年紀烏黑的大眼睛樣子真是可愛,她站在他的桌邊看著他。
“要什麽?”陸誠睿輕聲的問了一句。
女孩踮著腳尖看了眼他的辦公桌,她的個頭大概什麽都看不到,陸誠睿把桌子上放著的一隻萬寶路筆遞給了她,小女孩異常開心轉身看著不遠處的沙發。
“爸爸,你看。”
周季陽在笑靠過來把筆拿過去:“還給四大大。”
小女孩撅嘴。
“給她玩吧。”
“家裏的彩筆多得是,這東西挺貴的,而且我怕她亂揮紮著自己。”
陸誠睿微笑點頭:“孩子長得挺好都是你跟許諾的優點。”
周季陽默認的微笑。
“沒想到你們這麽早要孩子。”
“有了,就要了。”
“是啊,一晃都兩歲了。”
兩個人沉靜了片刻。
“你報社的工作還好吧?”
“嗯,還不錯,我調到時事版當主筆了。”
陸誠睿微笑:“許諾呢?許諾在幹什麽?”
“這兩年她挺辛苦的一直帶孩子,不過好在當時她經營的博客還不錯,現在那些東西被編輯出書了,賣的挺好,最近人家找她讓把她的美食文也編輯一下出版,她挺開心的覺得又能照顧小執還能幹點自己喜歡的事。”
“開心就好。”陸誠睿點頭。
“爸爸。”小女孩仰著頭喊周季陽。
“怎麽了?”周季陽躬著身微笑看著女兒。
“滑滑梯。”
“好,這就走。”
周季陽把女兒抱起來看著陸誠睿:“謝謝你從國外幫我訂的新義肢。”
陸誠睿揚了下嘴角:“感覺還好吧?”
“挺好的,新材料高科技總是好的,本拉今天休息幫單位送廣告單,我答應小執帶她去玩的,我走了。”
陸誠睿點頭,像是想到了什麽:“我下個月結婚,你來嗎?”
“和薩曼莎?”
“是。”
“終於要結婚了?”
“是啊,拖太久了。”
“你想讓我們來嗎?”
陸誠睿看著周季陽想了下微微的搖了下頭,周季陽微笑:“我們走了。”
“爸爸,我要騎大馬。”
“好,騎大馬。”周季陽讓女兒騎在脖子上跟陸誠睿告別往門口走,走到門口的時候他突然駐足回身看著陸誠睿:“四哥,還好你不像爸爸。”周季陽說完微笑著離開了陸誠睿的辦公室。
陸誠睿一個人在辦公室的窗前矗立了許久,他站在窗口遠眺著前方,仿佛能看見周季陽馱著小執在前麵行走,他隻記得周季陽出事的那天他替他感歎過命運的不濟,也許這就是命運流轉。
如果當初他不是因為擔心周季陽在最後時刻改變了主意,他也不會讓紀強森打電話去報社把他臨時調往雲南,如果他沒有走……如果……沒有如果……如果有他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疼到窒息……
我從紐約回到北京的時候,感覺自己像是重生了,急於想讓她見到我,也許我們該好好有一次約會,我會很耐心很耐心的對她,絕不再發脾氣。
我可以等,我會等,這是我想跟她說的話。
電話接通了,許諾很激動,她說的第一句話是周季陽來信了,那一刻我整個人降到了冰點,原來在我準備重生的時候另一個人也準備重生了。
那個瞬間我就已經知道我再也得不到她了。
在我的心裏我大概隻跟那個人做過比較,沒有別的原因,因為我們都是私生子,都是陸長遠的兒子,即使是這麽見不得人的身份,說出來令人厭惡的稱謂,原來在陸長遠眼裏仍有天壤之別,從我有記憶開始我隻覺得周圍的一切都是垃圾,人垃圾,環境垃圾、語言垃圾、行為垃圾,然後我被送回到陸長遠的身邊,他並不是一個令我敬畏的父親,隨著我逐漸成長的認知他除了外表和生活狀態外,關於他所有的一切仍舊是垃圾。
這個男人後來有了段愛情,那是我親眼所見,他們不僅有了愛情還有了愛情的結晶,那結晶就是周季陽,他對那孩子很好,因為他愛那孩子的母親。在陸長遠的眼裏他的愛情是幸福甜蜜的,在別人眼裏大概是卑鄙下流無恥,我並不覺得他去勸那女人的丈夫自殺比他|嫖|了我母親生了我更偉大,我就是覺得我跟周季陽一樣都是下作行為的產物。
我們在很多地方是很像,後來我被輾轉送給過許多人,而陸長遠到底還是拋棄了周季陽的母親,我曾想過這不過就是私生子的命運。
我被陸家召回的時候,我曾經覺得幸運過至少比周季陽幸運,我被正式允許姓陸還按兒子的排序給了我一個睿字,但那個家庭氛圍很怪每個人之間都似隔了道牆,大家都很怕陸長遠,即使是女主人也很怕他,他仍舊有很多女人他似乎對此樂在其中,隻是他對夏雲麗深情款款的訴說愛意的景象時常在我眼前縈繞,那一刻我覺得被稱為‘愛情’的東西真是個諷刺,它既不高尚也不美好,它讓我覺得陸長遠簡直像個跳梁小醜一樣,那時候我想我一輩子都不會需要這種東西。
從那個家裏感受到的第一縷溫暖來自陸誠誌,他是那個家裏唯一對我表達好感的人,那些工作了很多年的老管家老傭人都會給我白眼,做不對事情我常被傭人教訓,陸誠誌會替我出頭把他說上一頓,在很長一段時間我把他當作值得尊敬的大哥,陸長遠很信任他,他看起來也是位值得信任的長子,他替我安排了美國的學校,並給了我一張信用卡,告訴我要不要擔心盡管放心大膽的享受生活,我所有的家長會都是他來替我參加,我那時候隻有一個想法就是我長大了一定要報答大哥。
他介紹我認識了很多朋友,那些人都玩的很瘋,我很快也跟著他們一起瘋起來,在美國生活的那些年我第一次感覺到了來自金錢的力量,無盡的享樂奢華的生活讓我體驗到從未體驗過的快樂,我被人尊敬因為金錢,我被人崇拜因為金錢,我被人愛慕因為金錢,那種轉變像是從什麽都沒有一下變成了擁有一切,我沉迷於各種感官刺激之中,各種極致體驗讓我身陷其中不能自拔,我常常是所有人裏玩的最HIGH的一個,我隻記得陸長遠來美國公幹,到我的租房看過我一次那時候我們剛開過一個酒精和毒|品|的PARTY,我整個人不能控製的興奮情緒,不知道跟他說了些什麽,我清楚的記得他說:“你幹脆死在這裏得了,我有你這麽個兒子真是我人生最大的汙點。”我並不以為意,隻覺得他有什麽資格說我,我不過是幹著他年輕的時候常幹的那些事……直到……直到那一天……
陸誠誌特地從香港來看我替我過二十一歲生日,我們約了很多朋友一起去了拉斯維加斯,那天我被酒精刺激的很HIGH,陸誠誌也跟著我們一起瘋玩,後來他介紹給我一個**娘說她很棒他試過,讓我盡情享受這難忘的二十一歲的夜晚,那女人看起來像是亞洲和歐洲的混血,長得很漂亮身材很好,我們在酒店的房間裏,她在給我跳膝上舞,她在麵前把衣服一件件脫掉,我當時很興奮想要跟她立刻**|,我抱著她躺在床上啃咬著她的胸部在她左胸口的位置發現了跟我一模一樣的紋身,我那一刻像是遭受到晴天霹靂一樣,可是我裝的很淡定,假裝問她關於紋身的來曆,她說那是她兒子的名字,我質疑了她的歲數,她說她已經37了,她16歲的時候生了一個兒子後來照顧不了就把他送人了。
我幾乎不記得我是怎麽從那個房間裏出去的,大概是落荒而逃,我隻差一點差一點點就嫖|了我的母親,第二天陸誠誌竟然打電話來問我感覺怎麽樣,我隻是假裝沒事的說很刺激,我聽出了他話語的失望,我開始重新審視陸家這一家人,我發現這比我待的任何地方都要肮髒,根本沒有什麽好心的大哥,也從沒有什麽家庭溫暖,我又開始覺得我回到陸家並沒有比周季陽幸運多少,陸家的每一個男孩都是陸誠誌的假想敵,即使我不過是個私生子,我後來發現他常給誠思吃抗抑鬱藥,可誠思根本沒病卻被他弄的好似神經不太正常,而他為我定位則是一坨頹廢的爛泥,從那一天開始我知道我不能再做爛泥了。
我用刀剜掉了我心口的那幾個英文字母,很長一段時間我並不知道那是什麽意思,原來那是我母親給我起的名字,很大的一塊肉我想把他們去除的幹淨徹底。我開始認真學習,把大麻女人戒掉,很快我在很多方麵取得了成績,我開始頻繁的向陸長遠展示自己的成績,他並不為我的好成績驕傲,但他至少知道我跟以前開始變的不一樣了,開始我去求他讓他給我進公司學習的機會,後來我求他給我啟動資金,開始他並不同意,後來我提到了周季陽我說如果是你另一個在外流落的孩子你也會這樣拒絕嗎?這大概是他內心的那一處柔軟我提了他後來同意了。
再見周季陽的時候我覺得我們幾乎是天地之別,我已經成了在商場上叱吒風雲的金融新貴,而他隻不過是個報社的實習記者,我覺得我們有質的區別,我終於靠著自己的努力步入了一個輝煌的人生,都是私生子我再也不用嫉妒他什麽了。然後……許諾出現了,這大概是我人生經曆的最大諷刺,從我兒時就開始鄙視嘲諷看不起的愛情,在我幾乎認為自己可以呼風喚雨的時候卻在我心口上重重的來了一拳,我根本不會愛也不懂究竟什麽是愛情,但是真的有很多女人說愛我我以為那就是原來那不是。
是許諾和周季陽教了我些什麽,即使再不願和陸家扯上關係他為了救許諾的父親還是跑來求我表示願意接受遺產,而那個女人為了維護周季陽母親那點遺願竟然勸她父親自首了。
我真不該愛上她,我應該發現自己有這種火苗之時就把自己掐熄,我起初想要照顧她是出於一點內疚是我想辦法讓周季陽去了雲南以防止董事會上那萬一的可能性,一個萬一沒發生另一個萬一卻發生了,我開始也以為周季陽死了,如果他沒死一定會聯係我們。
許諾的行為觸動了我,我在想如果有一天我出了事故,會不會有一個女人像她這樣跑到這裏來找我,我不確信,其實我想應該沒有。
這女人真是執拗的可以,無論你怎麽說她始終堅持她自己的認為,我有時候很想帶她去看看心理醫生,可我有時候竟覺得這是一種美好,如果醫生真說她有病,真是將這種美好扼殺了。
她的文字很美,人也美,做的飯很好吃,她對Aaron很好,還很會幹家務,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她在我的眼裏隻剩下優點,她哪來這麽多優點?就是有,我開始關注她,關注她的一切,眼睛無法從她的身上離開,心也一樣!她還在等周季陽真讓我著急,為什麽非要對一個死去的這麽動情,你身邊明明還有活著的人很想愛你。
周季陽還活著!那天在接到他電話的時候簡直如同一個噩耗,隻是他在電話裏說如果你真的想和她在一起就來見我。
我真的想和她在一起發自內心的想,所以我去見了周季陽,我很好奇他為什麽不來見許諾,許諾等他等的這麽苦,而他像是明明知道。那真是一條艱難的山路,我用雙腿整整走了一天,我大概還沒走過這麽長的路,我懷疑他是不是為了故意要整我,可是我在那個很小的院子裏見到他時,心裏的半句抱怨都沒有了,他就用一條腿站在我的麵前看著我笑,他怎麽笑的出來?他一條腿蹦到牆角拿了拐杖,請我進屋,樣子看起來十分滑稽,可是誰能笑的出來呢?盯著他的殘腿看很不禮貌,可就是會忍不住看上一眼,他的樣子倒是顯得大度一拍腿說:出了點意外,不小心把零件丟了。
我終於知道他為什麽不去見許諾了,他說他再也背不了她了,可是許諾那丫頭一定會毫不介意的跟他在一起,他不想這樣。
我在回程的路上想了很多,我對愛情的世界有了新的認識,原來真的有一種愛是明明疼痛也願意割舍。在我抱怨山路崎嶇的時候,周季陽每個星期都會架著拐杖走六十公裏山路去那個隻有兩台電腦的網吧裝作路人的罵一個女人而他所有的目的隻是讓這個女人不要再找他好好開始新生活。
我做不到,我想了無數遍我仍舊覺得自己做不到,如果割掉會痛我就想把她捆在身上牢牢的誰也別想讓我疼。
周季陽的行為讓我覺得很不自信,你明明知道你愛的女人其實已經擁有了一份可貴的愛情,我真的不知道我要做什麽才能超越那份可貴,也許我應該告訴她周季陽還活著,可我不想而且這也不是周季陽願望。我隻能等待等著有一天她真的認為周季陽死了,就算那一天真的來了她就會愛上我了嗎?我到底有什麽值得人愛?
許諾說她願意留下來的時候我開心極了,她不懂她的願意對於我來說代表了什麽?可是終究我不是她心裏那份值得的愛,想用傷害她來抵消掉我心裏那份壓抑的痛苦,抵消不掉我仍舊很痛。我想讓周季陽死從來沒這麽迫切的想讓他立刻死掉,我甚至盤算我也許真的應該找人去讓他徹底消失。最終放棄了這種想法,我才剛剛知道了什麽是愛,不想就此廢掉這項技能。
許諾的話讓我意識到自己為什麽會突然暴躁,那是因為自己從沒有膽量做到純粹,卻拚命的想要純粹的愛情,我真的該努力……其實我並不像我想的什麽都擁有……
周季陽終究還是回來了,那個曾讓我羨慕的弟弟居然去爬了珠峰,他根本就是個瘋子跟許諾一樣瘋,正好湊一對。
他說還好我不像爸爸?是啊,我又怎麽會像爸爸……
(全書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