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1月20日消息: “。。。暴雪襲擊美國東北部,10人喪生。。。。”
這條消息,再次勾起了我對一段往事的回憶,終於忍不住把它寫了出來,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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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4年9月,我和兩個中國同學合租了一套公寓,他們兩人分別是:段旭,男,28歲;楊露,女,23歲。我和段旭合住帶有廁所的主臥室,楊露自己住一間較小的臥室,獨用外麵的衛生間。
楊露是真正的美女,也很有性格魅力。段旭有點其貌不揚,但人很好,他很喜歡楊露,對楊露關心備至,有求必應。我也覺得楊露很不錯,而且我能感覺出她對我也有好感,但我已經有女朋友,每天隻盼著和女朋友重聚,對楊露沒有任何企圖。當時,我女朋友正在北京中科院讀研究生,預計85年夏來美,我在我的桌子上擺著她的照片,和楊露比起來,我覺得還是我女朋友略勝一籌,但也可以說難分高下。
平時我們三個經常一起開車往返學校,我在學校申請了一個停車許可,可以把車停在實驗室門口,楊露晚上上完課經常來實驗室找我,我們也常一起去學校的體育館遊泳和打球。每到周末我或段旭都會開車接送楊露去餐館打工,楊露也常給我們帶些炸雞翅膀和炒飯回來。 楊露十分整潔,同時也很隨性,不拘小節。可能因為和我們太熟了,她日常和我們相處當中都很隨便,常常就穿著浴衣披散著頭發和我們一起吃飯聊天,我們也喜歡她那種無拘無束的天性。
快到聖誕節了,段旭提議我們開他的車一塊兒去加拿大旅遊一趟,途經大瀑布,多倫多,渥太華,和Montreal,最後從Montreal直接返回美國。楊露沒有馬上答應,說她已經計劃那幾天要去打工。我本來也不想去,因為我知道段旭籌劃出遊主要是為了楊露,我如果跟著去豈不礙事?但他私下跟我說,如果我不去,楊露多半也不會去,畢竟楊露還沒把他當男朋友,不太可能單獨和他遠途旅遊,他也不太敢開口邀請楊露和他一起二人遠行。聽他這麽說,我就答應了。後來,在他力邀之下,楊露也同意了一同前往,並且還說,為了省錢,路上住Motel的時候,她不介意我們三人同住一間,隻要Motel允許。對此我和段旭當然更不介意。能和美女“同居”,那是何等的緣分!
一個多星期後我們就上路了。那時候在美國申請加拿大簽證很容易。出發那天,我們帶了不少零食,段旭還在車上裝了一條棉被,一個毯子,和一個枕頭。
於是,我們到了大瀑布,到了多倫多,上了CN塔, 去了湖心島,領略了安大略湖風光,在去渥太華的路上還遊覽了千島群島。一路上非常愉快,最主要是因為有美女相陪。
可是,到達渥太華那天晚上,段旭病了,感冒發燒至少38度。我和楊露都覺得不應再繼續前行去Montreal了,於是就改變了計劃,決定第二天參觀完國會大廈之後就啟程直接向南返回美國。我在地圖上選定了回程路線:先走417號公路,再轉416,然後上401,開到千島群島再轉137,過千島大橋進入美國,接著上美國的81號公路。。。。當時電視上已發布了未來幾天將有暴風雪的預報,我們都沒注意看,完全不知道。
回程路途遙遠,我們上路前又買了很多路上吃的,另外還買了一堆很便宜的魚罐頭,準備帶回美國,出發時已經下午兩點多了。
在417號公路上,一度下起了雪,能見度很差,而我們又一直在聊天,誰都沒注意看416號路的路標,結果錯過了那個出口,直到看見7號路才知道開過了。本應調頭返回,但段旭捧著地圖說我們可以將錯就錯,就走7號,然後轉15和29,最後也可接上401,距離還更近。
於是我們照他說的開了下去。惡夢也就開始了。
上了29號路不久,突然發現汽車溫度表已經升到頂了,連忙停車查看,原來冷卻液沒了,導致發動機過熱,繼續開下去很危險。 據段旭說前一陣這輛車底部一個水管接口處曾有滲漏,送到修車鋪後很快就修好了,在那之前他曾往水箱裏加過不少普通水,估計因為加拿大天氣更冷,水管接口又被凍壞了。我們隻好打開車蓋散熱,溫度降下來後再往前開,希望先找個能加水的地方,但開不了多遠溫度就又升到頭了,又得停下散熱,走走停停,行進十分緩慢。
天色漸晚,路邊出現一個路牌,上麵寫著:“XXXX Christian Camp / Cottage Rentals / Next Right”,我們想,既然那是個營地,還有Cottage出租,到那兒一定能夠加水,也可順便打聽一下附近修車的地方。於是就從那個出口拐了下去,沒想到距離並不近,開了半天才找到那兒,隻見5,6個木屋坐落在路右邊不遠處,側前方是個湖泊,已被冰雪覆蓋,四周環繞著茂密的樹林,湖邊上另有幾個較大的房子,但看起來都不像有人住的樣子。我們下車走了過去,果然,整個營地空無一人,不知是廢棄的營地,還是因為冬季不開放。我們試著去開那些木屋的門,全部是鎖著的,好在有一間的窗戶沒鎖,可以上下拉動,我用力向上一推就開了,鑽進去從裏麵打開了門。但屋裏並沒有水,也沒電,估計總閘被關了,水龍頭都是開著的。臥室裏有兩個單人床,分別靠著兩邊的牆,床上都有床墊。中間的窗戶下麵有一張桌子。此外別無它物。
希望落空,天也快黑了,雪花開始飄落。我們決定就在那兒住一夜,白天再走。
我們去車裏拿吃的和棉被枕頭等。地麵上似乎有霜凍,段旭走在後麵滑了一跤,我和楊露聽見身後“咚”的一聲悶響,回頭一看,隻見段旭抱著頭卷縮在地上,我們連忙過去扶他,他一時站不起來,就坐在地上,腦後的頭發裏滲出了血,看樣子摔得很重,顯然是磕到路沿的石頭上了。楊露掏出紙巾輕輕捂在他的腦後,一邊輕輕幫他撣掉頭上和身上冰雪,還把她自己頭上戴著的一個很大很厚的毛線帽摘下來給段旭戴上。過了一會,段旭能站起來了,我和楊露扶著他慢慢走回木屋,快到門口時,他嘔吐了一回。那天他本來就一直發燒,我和楊露都有點為他擔心,怕他病情加重。後來他吃了一片Advil,說感覺好多了。
段旭比我瘦小,那個晚上他和楊露擠著睡一張床,合用棉被,我睡另一床,蓋毯子。每人都穿著羽絨服。
第二天清晨,我還在沉睡,突然被楊露的驚叫聲驚醒。
“段旭!段旭! 你怎麽了段旭? 你醒醒啊,段旭。。。”
我猛然翻身坐起,隻見段旭躺著一動不動,雙眼緊閉,臉上和嘴唇完全沒有了血色,楊露正跪在他身邊呼喚著。我馬上跳過去蹲在床邊,推了推他,然後抓起他的手腕摸了一會兒,驚惶地望著楊露說道:“心跳沒了!”,接著又把手指放在他唇前,也已感覺不到任何呼吸。他的整個身體已經冰涼。
楊露急得哭出了聲,使勁搖著段旭的手,哭喊著他的名字,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滾滾滑落。
“怎麽會這樣!”, 我呆呆地望著段旭那蒼白的臉,感到心慌意亂,不知所措。心裏已經想到,這肯定和他昨晚摔的那一跤有關。
我又把手伸到段旭的胸口上,過了好一陣兒,確信他已經永遠的走了。
我站起身,輕撫楊露的肩膀,想要安慰她。但她仍止不住失聲哭著。
我到那天才知道,楊露原來是個非常重情誼的女孩兒。她的真情流露很讓我感動。如果段旭在天有靈能看到這一幕,一定會感到很大慰藉。
我把段旭的圍脖解開,蓋在他的臉上,心中想著段旭熱情誠懇的為人,想著他為了楊露所付出的努力,最終竟然是如此結局,代價如此慘重,也頓覺鼻子發酸,眼前模糊。
終於,我對楊露說:“咱們還是趕緊開出去,先找個電話報警吧。”
楊露擦著眼淚,從床上下來,和我一起向外走,開了門才發現,外麵漫天大雪,地上的雪已將近一尺厚,公路上根本無法開車,隻能等鏟雪車來開路。而我們首先得自己設法把車從路旁的停車場開到公路邊上,之間大約有20米的距離。沒有鏟雪工具,我們就用車上的一把清掃車窗用的塑料冰鏟(Ice Scraper),費了很大勁,在車的後麵鏟出兩道與車輪等距的雪槽,然後把車沿著雪槽慢慢倒退到了公路上,接著還把車上裝冷卻水的塑料桶塞滿了雪。
終於準備好上路了,但鏟雪車一直沒來。這條公路十分偏僻,最遠好像就通到湖邊,四周都是山坡樹林,完全看不到人煙,顯然鏟雪車暫時顧不上來這裏鏟雪。
我們坐在車裏等了很長時間,實在太冷,還不時地得開車門透氣,最後隻好又回到木屋。我們把段旭的遺體抬到屋後靠近樹叢的地方,暫時用雪埋了起來,堆成了一個長條型的雪堆,然後回到屋裏,兩人並肩坐在床裏邊,靠著牆,用棉被圍在身上。我們心情都十分沉重,一邊注意聽著公路上的動靜,一邊輕聲商量著該如何處理段旭的後事。楊露仍不時地落淚。
到了晚上,屋裏一片漆黑,外麵狂風呼嘯,大雪紛飛,我本想提議和她同睡一張床,以便兩人可以合用棉被和毯子,但最終沒好意思開口。前一天晚上她和段旭同睡一床時,我就有過一絲嫉妒,雖然他們擠在一起根本不代表什麽,但終究也是一種“同床”經曆,是千年才能修得的緣分,會讓人永遠銘記。
早晨起來,我們簡單吃了些東西,準備去公路上查看一下情況,再清理一下汽車前後的積雪。但雪鏟不見了。
我們在屋裏找了一遍,沒找著。屋裏就這麽點兒地方,肯定不在屋裏。
“會不會昨天埋段旭以後沒拿回來?”,楊露遲疑地說著。
“可是我明明記得我帶回來了,就放在門口了。”
“對啊,我也好像看見你放在門口了。”
“可是,怎麽會沒了呢?”
我們開了門,一起向房子的另一邊走去,轉過房角一看,隻見雪鏟插在了掩埋段旭的雪堆上。
我突然有一種恐怖不祥的感覺,心開始往下沉,楊露顯然也是同樣的感覺,不由自主地挽住了我的胳膊。我和她互看了一眼,她眨動著長長的睫毛,一臉愕然。
我慢慢走過去,一邊向四周的樹叢和木屋張望著,一邊拔起了雪鏟。
這兒周圍不大可能有人,雪地上也沒有其他腳印。當然即使真有人來過,腳印也早被雪蓋上了,因為雪一直在下。
“這實在太奇怪了,難道咱們都記錯了?”
看來這是唯一可能的解釋。
“也許咱們都被凍得大腦紊亂了?”,楊露疑惑地嘀咕著。
“希望咱們今天能夠離開這兒。” 我拉起楊露的手向公路走去。
可是,又等了一天,鏟雪車仍沒來。
天又黑了,我們萬般無奈,決定如果天亮後鏟雪車還不來,就徒步沿著來路走出去。
黑暗中,我和楊露並肩坐在床上。我感覺到她微微有些發抖。
經過這些天的朝夕相處,我對楊露的感覺發生了很大變化,更加被她的特殊魅力所吸引。她具有許多很難得的素質,特別是她的真情和善良,人漂亮又很簡單真實。
在眼前的惡劣環境裏,和楊露這樣可愛的女孩同室相伴,患難與共,使我突然產生出一種前所未有的柔情。我未加思索,把手從她背後伸過去,輕輕搭在她的肩上。這樣的舉動,如果在往日完全不可相像,但此時此刻卻好像很自然,並沒覺得有什麽不妥。
過了一會兒,她把頭靠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們默默地坐著,不知過了多久,漸漸地我覺得她已經靠著我睡著了,就慢慢斜著躺下,準備再側身把她平放在床上,但我還沒來得及轉身,她似乎突然醒了,翻過身對著我楞了一下,接著索性趴在了我的身上,臉貼在我胸前,兩手輕壓在我的左右肩上。
我僵在了那裏,頭靠在枕頭上,一時動彈不得。
外麵仍狂風呼嘯,大雪紛飛,屋裏寒氣逼人。
和她從未有過如此的貼近,這讓我頭腦中雜念閃現,思緒開始混亂,心裏努力判斷著,我們似乎正在超越正常的界限。
正胡思亂想著,聽見她在我胸前輕聲問道:“你冷嗎?”。
我當時確實也在發抖。
我沒有回答。
她忽然抬起身,拉開了她自己羽絨服的拉鏈,接著又拉開了我的羽絨服,然後重新趴在了我的身上,這回她把臉直接挨在了我的臉旁。
她的頭發落在我的臉上,脖子上,散發著迷人的芳香。
我心跳開始加速,隔著她的毛衣,我能感覺到她的體溫和心跳,那種和女友第一次擁抱時才有的強烈誘惑瞬間重現。
我漸漸難以自持,情不自禁的慢慢把手伸到她的羽絨衣裏,環繞著她,心中激烈鬥爭著。
躊躇恍忽之中,幾乎就要挪動雙手,伸向禁區。。。
可惜,我終究是個超級理智的人(我後來都恨我自己)。女友的笑容出現在我的眼前,接著又想起了躺在外麵雪堆中的段旭,我開始回複清醒,也開始意識到,眼下的楊露一定正處在最脆弱的時候,我若肆意跨越雷池,豈不是乘人之危?何況楊露摟著我,也許就是為了幫我取暖,純屬患難中互相支持的舉措,並沒別的意思,以她簡單純真的性格,可能就是僅此而已。
我漸漸恢複了平靜,開始感覺到楊露在我耳邊輕微的呼吸聲,始終安詳,均勻。
就這樣,我抱著她一動不動地躺了大約半個小時,覺得她又睡著了,就慢慢地翻身把她平放在了床上,給她蓋好被子,然後回到我自己的床上。
外麵風聲更加淒厲,猶如鬼哭。。。
我躺下不久也睡著了,但又似乎一直在輾轉反側,始終昏昏沉沉。
醒來時天已亮了,我猜楊露還在睡,不想驚動她,就繼續躺著。
忽然間,遠處似乎隱隱約約傳來了汽車聲,我心頭一振,立刻推開蒙在頭上的毯子,仔細傾聽。沒錯,是汽車聲,由遠而近,而且是鏟雪車的聲音。
我猛地坐起,高興的大叫:“楊露,有車來。。。。”, 話還沒說完,已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渾身寒毛直豎。
隻見對麵楊露趴在床邊,臉色已呈青灰,呆滯無光的眼睛看著床下,一隻手臂向下伸著,像是在摸索著什麽,在她手的下麵,是段旭慘白的臉。段旭的屍體躺在她的床下!
刹那間,我相信了鬼魅的存在,一串恐怖的字眼在腦中閃過:鬼屋,凶宅,靈異。。。
我嚇得拚命向後麵的牆上靠著,緊張得心髒幾乎要跳出來了,隻覺得我正處於巨大的危險之中,過去從不相信的某種超自然的東西已然就在身旁。
我幾乎不敢呼吸,僵直在那裏,靜靜地傾聽著周圍,眼睛環視四周,不時地盯視著廁所和門口的方向,渾身微微顫抖。
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周圍一切始終保持靜止狀態。
漸漸地我恢複了一點理智,心裏急切地想要探查一下楊露的生死,雖然恨不得立刻逃出去,但我不能丟下楊露。
我慢慢從床上挪下來,先察看了一下自己的床底下,然後向著楊露輕輕跨出幾步,伸手拉起她的手腕。她的肢體仍然柔軟,但已經失去體溫,很快我也確定,她的心跳已經停止。其實從她的臉色形態,我就已大致看出她已香消玉殞。她以往美麗清純的臉龐已經完全失去了光彩。昨晚我和她之間剛剛發生的情感飛越,想不到竟然也就是我們緣分的終點。
我顧不上思考和探索到底發生了什麽,必須馬上逃離。
我把她的手握在兩手中間愛撫了一會兒,心中萬分的惋惜和不舍。隨後站起身,悄悄地向門口走去,同時不斷地回頭左顧右盼,生怕什麽東西會突然出現在我的身後。
我輕輕地拉開了門。外麵風已停,雪仍在下,一片寂靜。我在門口靜立了片刻,鼓了鼓勇氣,然後快速衝出,深一腳淺一腳地向汽車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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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次回到木屋時,是和五個警察一起,一共來了兩輛警車。我向他們描述了事情的前後經過,指認了段旭摔倒的地點,和掩埋他的位置,填寫了詳細的個人信息,並在報告上簽了字。兩天後,他們告訴我,我可以返回美國了,初步檢驗已排除了我的嫌疑,但調查還在繼續,還會和我聯係,在最後結案之前,讓我必須和他們保持聯係。另外還說他們將通知領事館和美國的學校,協助處理後事等等。此外,警方什麽也沒多說,十分低調,報紙和媒體上也沒特別報導,隻是簡單提到有兩名中國留學生在暴風雪中遇難。
警方似乎在刻意避免渲染那些詭異的情節,我猜他們可能是不想讓事件複雜化,隻想簡單結案,而且他們隻聽了我的一麵之詞,大概一時也無法確定真實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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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月後,警方給我寄來了正式文件,內容大致是: “調查已結束,感謝我提供信息,今後不再需要我協助調查,不會再聯係我。。。。段旭死於腦外傷引起的顱內出血,楊露的死因是心源性猝死,可能由過度緊張或驚恐等因素誘發,檢驗也顯示她有某種先天性心髒缺陷。。。。”。 關於所發生的那些詭異現象,警方的結論是:“楊露在段旭死後精神受到衝擊,同時身處險惡環境,以致出現了夢遊症狀,兩次在深夜遊走至段旭的墳前,第一次去時,把冰鏟留在了墳上,第二次則把段旭的屍體抱回到室內,後來從昏睡中醒來,朦朧中回憶起夢中情形而伸手在床 下摸索,發現床下段旭的屍體,導致過度驚恐而心髒驟停。。。。”
在看到警方的報告之前,我也一直在分析和回憶那幾天的經過,也已經想到了類似的可能性。楊露的母親早先就曾告訴過我,警方已經確定當時我們周圍並沒有外人,這自然就把我導向了相同的思路。
不過,我的猜測卻也和警方的結論截然不同,而且讓我越想越感到不安。
我清楚地記得,掩埋了段旭之後的當天夜裏,我曾經夢見段旭在雪地裏說:“好冷啊!”,而在楊露猝死的那個夜晚,我也曾昏昏沉沉夢見我和段旭握手,我還問他 “你手怎麽這麽涼?”,後來,還有他和楊露在黑暗中同床共枕的夢境。。。。。
這些朦朧斷續的記憶片斷,似乎都在隱隱暗示:夢遊的人是我,而不是楊露。
雖然我過去從未有過夢遊的經曆,但楊露的母親也很確定地說過,楊露從小到大也從來沒有過夢遊症狀。
當然警方的說法也不是沒有根據的,警方判定楊露夢遊的一個證據是,在掩埋段旭的雪堆旁,發現了楊露的一隻手套(另一隻在屋內的桌子上)。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那天白天我用雪鏟清除車道積雪時,楊露曾摘下她的手套讓我戴上,雖然手套太小,我還是勉強戴上了。也就是說我在事發前不久也曾使用過那雙手套。
我腦海中還冒出過一個疑問:那天晚上,楊露壓在我身上抱著我,似乎不想和我分開,是不是因為她前一晚發現了什麽?會不會她曾看見我半夜外出?
永遠不會有確切答案了。
我自己的猜測,一度使我心情變得很沉重,因為如果夢遊的人是我,那就是我害了楊露,我將會內疚一輩子。
看完警察的報告,我雖然對它存疑,心靈上還是得到很大安慰,如釋重負。
但無論如何,讓我深深悔恨的是,如果那天晚上我一直和楊露擁抱在一起,後來的悲劇就肯定不會發生。或者,我隻要在那一刻不那麽理智,隻要放縱感情,隨心所欲,跨越雷池,那麽後來也很可能會是完全不同的結局,雖然以後可能會感到自責,但至少她現在還好好的活著,也一定已成了我的紅顏知己,摯愛親朋。
我一直暗自悔恨至今,真希望時間能夠倒轉,我們能重回那個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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