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傳說:161~180
161。第一百六十一章 相遇
162。第一百六十二章 師父的背影
163。第一百六十三章 山巔之上
164。第一百六十四章 蓬萊
165。第一百六十五章 過往(上)
166。第一百六十六章 師父
167。第一百六十七章 過往(下)
168。第一百六十八章 悲痛的希望
169。第一百六十九章 開始
170。第一百七十 章 根基
171。第一百七十一章 蓄勢待發
172。第一百七十二章 死亡名冊
173。第一百七十三章 大戰將定
174。第一百七十四章 戰前
175。第一百七十五章 秘密會議(上)
176。第一百七十六章 會議(中)
177。第一百七十七章 會議(下)
178。第一百七十八章 悟
179。第一百七十九章 真正的秘辛
180。第一百八十章 驚人的異變
第一百六十一章 相遇
到現在為止,路山已經給我吐露了他所有的秘密...而一壺酒下去,加上之前的醉意,他已經有些昏昏沉沉,可是他的手卻抓著我說到:“承一,不要帶我回去,就讓我在這裏躺著...總覺得白瑪根本就不是一個普通的人,倒像是天地間的精靈,我隻有躺在這天地間才能更加的接近白瑪。”
路山已經在說胡話了,其實白瑪是被封印在那麵鼓中的,怎麽可能來自天地...那麽多年以來,路山把那麵鼓帶在身邊...都沒有辦法徹底的解放白瑪的靈魂,這其中應該是有秘密,但是路山現在這個狀態我已經不能問他什麽了。
望向星空...總覺得每個人的人生或許都是一個故事,身在其中的人可能覺得平淡,畢竟日子的大多數都是柴米油鹽,衣食住行這種瑣事,可是要回顧一身的各種階段時,每個人都會發現其實充滿了各種戲劇和故事性。
我隻是在想,人人都可以喜樂平安到底要怎麽才能做到?是要物質上的豐盈,還是心靈上的滿足?如果都經曆了像我們這群人這樣的曲折,人們回過頭來看,又會有什麽樣的想法?
我在理順所有的線索...如今看來,路山所說的陶柏的父親,應該就是江一部門裏的人,而且應該是和我師父同行去尋找了昆侖的人...隻因為,曾經在地下洞穴裏,我曾經找到一支鋼筆,那個時候和路山不熟,他用一個秘密給我交換了這支鋼筆。
而那個時候,江一給我所有的資料時,在其中有一些我不能理解的零亂日記,如今看來...會不會有可能就是白瑪和陶柏的父親留下來的?
他說要去讓白瑪和陶柏過上普通人的生活,回到了部門...為什麽又毅然加入了我師父那一次的行動?這其中有著什麽秘密嗎?
我想這一點不僅是我在探尋,路山也是在探尋的吧...
一切的謎題就要迎刃而解了...剩下的,如果我和師父把彼此這些年的經曆都交換,可能整件事情就終於可以讓我清清楚楚的知道。
在這中間,唯一剩下的一些小謎題,就是路山的父母,還有白瑪的母親都去尋找過所謂的神奇所在...我也很想知道那到底是什麽?可是,當事人不是失蹤就是去世了,這個謎題我可能已經無法觸及了....但人生就是這樣,不可能事事明白,那也就隻好難得糊塗了。
我還記得我和路山的三年之約...可是,我憑著自己的感覺,覺得這個約定可能要不了三年,就會實現...我隻是篤定師父所說的一切關鍵就在拉崗寺,這是命運神奇又巧合的讓它把我和路山的約定重合了。
路山一直在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麽...第一次如此完整的撕開傷口,能夠喝醉已經是一種幸福...在這種時候,我能給的安慰就是陪伴,卻不想路山忽然跌跌撞撞的站了起來。
我很奇怪的看著他,他卻回頭看著我...忽然對我說到:“承一,你有聽過一首歌嗎?不是很老的歌...有一次在我們逃亡的路上,還是車上的電台無意中播放的,我一聽就想起了白瑪...在很多個難熬的夜裏,我反複的聽,你看看,是不是唱的我和白瑪?”
“什麽?”我不知道路山為什麽忽然而然的給我說起了唱歌這件事情。
他卻又一屁股坐在了我的身邊,然後在我耳邊低低的哼起了一首歌。
你,從天而降的你
落在我的馬背上
如玉的模樣
清水般的目光
一絲淺笑讓我心發燙
你,頭也不回的你
展開你一雙翅膀
尋覓著方向,方向在前方
一聲歎息將我一生變涼
你在那萬人中央
感受那萬丈榮光
看不見你的眼睛,是否會藏著淚光
我沒有那種力量
想忘也終不能忘
隻等到那漆黑夜晚
夢一回那曾經心愛的姑娘
唱著,唱著...路山反複的唱著,聲音漸漸就變得愈發的小了,他說過,不要為白瑪流一滴眼淚...在這個時候,終於不能控製的,漸漸淚流滿麵...最後,竟然一頭仰麵倒在了這塊大石上,臉上全是淚水的睡去。
忍著這個傷痛已經是太久...想必他也已經很疲憊了吧...這一刻的釋放,終於讓他這樣完全放鬆的睡去,也算是一種解脫。
隻是莫名的,我也被路山唱紅了眼眶...他和白瑪的故事可以說早就結束了,也可以說仍然在延續...但結果,真的隻能是那一句歌詞,等到那漆黑的夜晚,夢一回曾經心愛的姑娘...
夜露漸漸的深重...而在這高原上的夜晚,隨著夜深,寒冷不可想象...我也不能真的讓路山睡在這裏,隻能跳下岩石...費了一番力氣,把路山弄下來,背在背上,朝著雪山一脈的山門走去。
草地依舊在腳下沙沙作響...夜行的動物,還是不怕人的從身邊略過,很美的天空...一切都是如此的平和而美好,隻是這一切能不能安撫心中的傷痛?
“臭小子,做了雪山一脈的掌門...還得親自背著朋友啊?吩咐一個門下弟子幫你背著啊?”一個略微帶著調侃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我沒有抬頭,但是嘴角自然的就帶著了一番笑意...這個聲音是刻進我靈魂的聲音,相伴了我流逝的歲月...我怎麽可能聽不出來?
“師父...”我叫了一聲,剛才壓抑的心情,忽然就變得平和起來。
其實這三天,我誰都敢見...卻獨獨不敢見我師父...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麽?可能在他麵前,我才是真正完全的脆弱...我怕,我一直藏著掖著的秘密,在他的麵前,會真的全部的暴露無遺。
可是,一旦這樣莫名的相遇,我又會忍不住的開心,高興,甚至分外的安心...
“愣著幹什麽?快點背著你背上的那個路山過來吧...像什麽樣子,一群小家夥喝成這個樣子。”師父的聲音帶著責怪。
我卻哪裏敢怠慢,背著路山,朝著師父的方向快步的走去...很快,就走到了師父的旁邊...夜色因為漫天的星光而清亮,在星光之下,師父的臉上又哪有半分責怪,望向我的,全是一種說不出的慈愛。
我沒有說話,隻是背著路山和師父默默的並肩而行...師父習慣性的拿著他的旱煙杆咬在嘴裏,時不時的就會有一股輕煙冒出,帶著我熟悉的那股煙香,卻又要更香一些。
“是不是聞出來了?這雪山一脈可有好東西...加了一點兒在我這煙葉子裏,這香味,嘖嘖...”師父沒有問我為什麽和路山單獨跑了出來,倒是和我說起了很平常的話,就像是在和我拉著家常。
“我還是喜歡原來那個味兒,反正我也不懂旱煙。”我嘟囔著回答了師父一句...其實有些味道不見得是真的是好聞,天下第一..之所以那麽依戀和眷念,無非就是在那個味道之上,承載了自己的情節。
就好比,媽媽做飯時的香味...是多少漂泊的人,夢中想念的一分安穩和溫暖?
“念舊的小子。”師父也沒有過多的評論,咬著旱煙杆子,背著雙手隻是走在我的前麵。
“師父,你怎麽會來這裏的?”我沒有想到在背路山回去的路上,能遇見師父。
“一群老家夥不見了徒弟...自然會找找,修行還是講究師徒...但你這個亂七八糟的情況,早就不是我這個師父能掌控的了..隻不過,他們找徒弟,我也來找找吧。結果,發現一屋子的醉鬼...然後,你小子還麻煩一點兒,不好好在家裏醉著,竟然和路山這小子大半夜跑草地上來看星星了。”師父的話說的很隨意,非常的輕描淡寫。
我一頭冷汗的說到:“師父,你說話能正常點兒嗎?我和路山不適合一起看星星這個形容。”
師父嘿嘿一笑...也不答話,但是我也跟著笑了,說到:“你跟著別人來找徒弟,你是不是想我了?”
師父一下子停住了腳步,似笑非笑的看著我...我心裏有不好的預感,但是根本就避不開的,師父已經一腳踢在了我的屁股上,並且罵到:“別的本事沒見長,肉麻的功夫倒是越來越厲害了!”
踢完以後,他還神叨叨對著我恭敬的說到:“師父,我踢你徒孫呢...我不是在踢你。”
顯然,師祖的意誌沒有任何回應...估計,師父這不著調的樣子,他也想不出要怎麽回應。
我的屁股很痛,心中隻是不解,都那麽多年了,我的身手不錯,靈覺也強大...我怎麽就躲不開師父的腳呢?還是我根本就不願意躲?
第一百六十二章 師父的背影
我以為我的屋子會很熱鬧,背著路山,和師父一路回來,才發現又變得很安靜...那些醉的不省人事,在我的院子裏睡得亂七八糟的家夥已經不見了。
在這個時候,秋長老走了過來,對著我說到:“掌門,他們已經被自己的師父帶回去了。”
我點了點頭,把路山放到了院子裏的椅子上,這才發現陶柏還沒有被帶走,整個人很沒安全感的樣子,蜷縮在一個角落睡著...估計是路山不在身邊,他無法安心吧。
想起了他的經曆,覺得這個孩子也真的很可憐,這麽多年以來,唯一的依靠也隻是路山。
“找人把他們也送回去吧。”師父微微皺了皺眉,然後對秋長老輕聲的說了一句...秋長老也不多問,點點頭,然後就下去安排了。
我和師父回到了房間,我身上還有酒意...在這個時候,疲勞也湧了出來,整個人趴在桌子上,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還是像個小孩子。”師父看了我一眼,咬著旱煙杆子,眼中很平靜,神情卻是很慈愛的樣子。
我很享受這種感覺,隻是對師父笑笑。
“去睡吧...今夜我也住你這裏。”師父淡淡的說到。
“那天亮回去嗎?”我問了一句。
“不回去...陪著你。”師父這句話說的很莫名。
“為什麽忽然想著要陪我?”難道師父是不放心那一場大戰?
“承一,你瞞天瞞地,你也瞞不過我...是你身上道童子的意誌出事了吧?”說完這句話,師父從嘴上拿下了旱煙杆子,忽然就這麽看著我,眼神越加的平靜,就像我們經曆的長長歲月,很多個日出日落....我在吃飯,我在晨練,我在...他看向我的眼神一般。
而我卻一下子坐直了身體,口中呢喃著說到:“師父,你....”而說話間,這幾天一直壓抑的情緒終於是再也忍耐不住,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好比委屈的孩子終於被自己的長輩發現了自己的委屈...哪裏還能淡定?
師父卻是什麽也沒有說,隻是站了起來..伸手摸了摸我的頭發,還是那麽平靜...就如同在我還青澀的歲月,需要他庇護時的平靜,讓我安心...讓覺得隻要有他在,一切都不是問題。
“先睡覺,什麽都不要想...我在的,隻要我還在,我徒兒就一定誰也搶不走。”師父這話說的很輕,但卻異常的堅定,我忽然莫名的安心,望著師父,就重重點了點頭。
然後,我什麽話也沒有說,甚至連衣服都來不及脫...就一下子躺在了床上,接著一股濃濃的困意就將我包圍...這種困意我覺得我是很久沒有體驗過了,就是那種平常日子很安心的想睡覺的心情,而不是滿腹心事,疲憊到了極限不得不睡的心情。
我很快意識就迷糊了...而我卻感覺師父坐到了我的床邊,又把手放在了我的頭上,摸了幾下...接著就悄無聲息了。
這一覺,我並沒有睡多久...在早上就被師父叫醒了,但是在這種深度睡眠之後,我的精神卻很飽滿,原本修者就比平常人睡的少...所以,也沒有多大的影響。
看我起來了以後,師父快步走到了門邊,依舊是頭發胡子都亂糟糟的樣子,轉頭對我喊到:“還不快點兒?起來晨練!”
晨練?這對於過著漂泊日子的我來說,這個詞幾乎已經很陌生了....可是,師父卻望著我笑了,我原本還有些迷糊,但也莫名的衝著師父一笑,然後從床上一躍而起,然後說到:“好,晨練!”
清晨的雪山一脈,和它的夜晚一般,同樣是充滿了一種壯觀的美麗...清晨的淡淡陽光,寬闊草原,周圍潔白的雪山,明淨澄清的湖泊,奔騰的馬群...構成了一幅充滿著希望的畫卷。
幾套拳法打下來,我的身上已經是熱氣騰騰,礙事的長袍早已經被我拖下,隻穿著一條白色的褲子...但依舊還是不能散發掉這身上滾滾的熱氣。
太久沒有晨練了,身體上感覺到了一些疲憊,但是精神上卻充滿了一種異樣的充實...這讓我感覺很好...而師父坐在旁邊的草坪上,看向我的目光就像小時候一樣,偶爾我的動作不標準時,他一樣的會走過來,不是一巴掌就是一腳。
有些冰涼的湖水澆在臉上,我才稍微感覺到了一些冰涼的舒爽,大喊了一聲:“痛快!”而師父則是提著我的長袍過來,對我說到:“瘋夠了就趕緊穿上....免得感冒了。”
我批上了長袍,衝著師父笑到:“你覺得我還會感冒啊?”
“修者也是人,怎麽就不會感冒了?不要和我廢話!”說話的時候,師父衝著遠處打了一聲呼哨,在那邊有雪山一脈負責這些草原上動物的弟子就騎著馬飛奔了過來,同時還帶著兩匹駿馬。
我也不知道師父是要幹嘛,他卻望著遠處說到:“承一,同樣是晨練,你覺得在這裏和在竹林小築有什麽不同?”
“沒有什麽不同。”我幾乎沒有考慮就說出來了,原本也就沒什麽不同,在哪裏晨練的效果都是一樣的。
“那就對了...人生也是一樣,不管在順境中,逆境中,你都還是你...不會因為任何的環境改變自己,也不因為任何的困難放棄自己,也就是保持一顆本心的基礎。懂嗎?隻要你還在,就不是任何環境能夠改變的,也不是任何事情能夠淹沒的...莫忘初心,錘煉本心。”在這個時候,那個帶著駿馬的雪山一脈弟子已經到了我和師父麵前。
下馬,把那兩匹已經安上馬具的駿馬交給了師父。
我站在原地沒動....卻是在思考著師父對我說的話,本心這一詞,師父已經很多年沒有對我提起過了...在曾經我一直以為,他認為我長大了,已經不需要刻意的給我提起本心二字了,我也以為我保持的很好。
但師父卻沒有讓我過多的思考...而是牽著兩匹馬走到了我的身旁,他自己上了一匹馬,身手矯健,頗有一股瀟灑的意味,根本就不像一個快百歲高齡的老人。
然後對我說到:“上馬!”
“去哪兒?”我下意識的就牽住了馬的韁繩,然後一翻身騎了上去。
師父望著遠方‘嘿嘿’一笑,遙指著遠處的一座雪山對我說到:“就去那邊那座雪山的腳下...承一,你我皆為修者,今天咱們就去挑戰那座雪山。”
說話間,師父也不給我回應的機會,‘駕’了一聲,就率先開始策馬奔騰...而在風中傳來他零零碎碎的聲音“你小子要是比我晚到,一分鍾一腳”
我相信師父真的做的出來,哪兒敢怠慢?當下雙腿一夾馬腹...開始追趕起師父來。
這裏的草原不若外麵那蒼茫的無人區草原那麽寬廣....但是策馬奔騰起來,也才發現....眼中所看見的,和實際上的距離並不能完全的聯係起來,畢竟天地之大,而人那麽渺小...很多東西隻能放在眼裏,而不是真正的能用身體去‘丈量’。
駿馬在奔馳,呼呼的風聲從我的耳邊刮過....壯闊的草原給人一種心無限大的感覺,就很歲月中很多的場景一樣...我看見的依然是師父那讓人安心的背影...隻是我身下的這匹馬好像速度要快些,這個背影已經離我越來越近...很快,我就與師父並肩而行了。
“承一啊...你覺得這天地大嗎?”師父並沒有放慢速度,而是在這呼嘯的風中,衝著我嘶喊到。
“大!”我也扯著嗓子大喊到。
“承一啊...那你會不會覺得自己很渺小?”師父又問了我一句。
“是在,在這草原上,我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小黑點兒。”我笑著大聲說了一句。
“可是天地如此之大,一個小黑點兒如此渺小....可難道就因為天地的大,你的小,你就真的會不存在嗎?你不僅存在,還留下了自己一路走來長長的痕跡,那是你...也是你存在過的,天地都不能抹煞的!所以,在任何的時候,你都不能放棄自己...因為天地都不能拒絕你的存在,你的意誌又怎麽能因為前世意誌的存在而消散?那能夠和天地比嗎?”師父忽然轉頭,衝著我大聲的喊到。
而這一次,我沒有嘶喊,而是低聲喊了一句:“師父...”
“我的徒弟,不會消失的!不會...”師父衝著老天忽然喊了一句,然後再一次的加快了速度...抬頭,我看見的依舊是他那讓人安心無比的背影。
第一百六十三章 山巔之上
茫茫的雪山,如果遠觀,很美...你也不會覺得它的高大是一件多麽讓人生畏的事情。
可是,當身處其中,嶙峋的亂石硌著腳底,瘋狂的大風在耳邊呼嘯的時候....你才會發現抬頭望著山頂,是一件多麽有壓力,甚至會讓心底恐懼的事情。
我和師父並非什麽專業的登山人員...也沒有任何的登山設備,唯一的倚仗也不過是我們是修者,身體比普通人來的強健,有獨門的呼吸方式...除此之外,也沒有什麽多餘的優勢。
在天地和自然麵前,你能更多的體會到一種平等,眾生的平等...因為誰都有生的權力,誰也會走向死亡...天地自然不會因為你身份高貴,能力出眾,就變幻任何的一絲美景來討好你。
更不會因為你身份低微,能力普通...就不讓你欣賞它的壯美。
也就如登山,若是要一步一步老老實實的攀登上去...修者也不見得就是有多大優勢的...
山風呼嘯,伴隨著越往上越稀薄的空氣,讓人不自覺的想節省每一分力量,我很慶幸,師父不是要讓我征服珠穆第一高峰...否則,我生命中的最後一天,恐怕就是要無聲的消散在這群山之間了。
早早的出發,到了中午時分,我和師父已經攀登上了山腰...讓我驚奇的是,師父仿佛很有這方麵的經驗,一路上都在指引著我,就如同小時候的每一天,他無時無刻不在教導著我。
但師父畢竟老了,在前三分之一的路程中,一直是我望著他的背影前行,到了後麵的路程,基本上是我在前方,他指引著我...而偶爾我需要拉他一把。
我不明白師父讓我登山是個什麽意思...但,在這中午休息的時候,他竟然從身上拿出了幹糧,我就知道,他這是一早就計劃好的。
登山需要大量的體力來支撐...在休息的時候,我原本以為師父會和我說些什麽,但是在這凜冽的山風中,他隻是告訴我不要說話,節省每一分體力,然後和我一起沉默的吃完幹糧。
我幾乎有想退縮的念頭...因為我怕我的時間不夠,我不知道什麽時候我會消失?也許就是今天的深夜,也許也會是明早第一縷晨曦升起的時候?我想留下一些時間,我有很多話要對師父說...抬頭望著山頂,似乎遙遙無期...但師父卻不給我任何停留的機會,隻是讓我一路的向上攀爬。
結果,在下午的6點多一些...我終於來到了山頂,而我伸出手,伸向了師父,他抓住了我的手,也一起來到了山頂。
此時,還殘留著一些夕陽的餘暉......用一種豔麗的紅灑落在潔白的雪山之巔,眼下,是整個雪山一脈的所在,更遠....是綿綿的群山包圍了雪山一脈,每一座山頭都染上了這層豔紅。
美,是很美...讓窒息一般的風景,恨不得永遠的保留,這也就是人類發明了相機最大的意義所在...可是,相機雖好,怎麽能比的上一雙眼的記錄,一樣的風景,不同人的眼中有不一樣的體會。
所以,很多的地方,還是要親自去走一走,才能說自己看過....就像很多的事情,非得自己經曆,才能錘煉一顆紅塵心。
“是不是看到了這番景象,覺得沿路上來的辛苦都值得了。”師父站在我的身邊,任由山風將他原本淩亂的頭發吹得更加的淩亂。
“嗯。”每一次在自然麵前,都有不同的體會,貪婪的看著這番美景,我覺得連說話都是多餘。
師父笑笑,坐了下,拍了拍身邊的石頭,也示意我一起坐下。
“在我小的時候,跟隨著你祖師爺...他就喜歡帶著我們弟子幾個,攀爬高峰...他說不是為了讓你們站的高,看的遠,也不是讓你們去體會俯瞰眾生人上人的感覺,我隻是想讓你們體會一種征服。”在半山腰上,山風很大,到了這山頂,這山風反而小了...隻是,還是把師父的聲音傳出了很遠很遠。
“一種征服?是征服山峰嗎?”我坐在了師父的旁邊,這裏的空氣已經算得上有些稀薄了,但是對於我和師父來說,影響卻是不大。
“不,是提前體驗對人生的一種征服...平順的日子就是平地,有著困難的日子,就像平地中忽然拔起了一座高峰,沒有路...所以,你隻有去攀爬它!或者,就躲在困難下麵,永遠的停留,不要過去。”師父說話的時候,望著遠方,眯著雙眼,又叼起了他的旱煙杆子。
而我卻體會到了話中的意思,攀登的滋味,沒有真正體驗過的人是永遠不會明白的...這其中心理上的壓力,一次次想放棄的懶惰,無一不是真實的情緒,想想,這和人生中遭遇困難並沒有什麽不同。
我輕輕點頭,師父嘴角流露出一絲微笑,他沒有看我,而是對我說到:“這山不算高...但也足以讓你體驗其中的滋味。道童子的意誌是你人生中的一座山峰,但你是我的弟子,我絕對不允許你在山腳下就這樣放棄了。”
“師父,什麽意思?”我不由得問到,其實我是真的準備要放棄了...我知道,比起意誌,我不如道童子,我總是因為各種的原因‘軟弱’,而道童子一心向道之心卻顯得那麽強悍。
他是一個意誌幾乎不可撼動之人,所以才會有了魏朝雨的悲劇吧!
“什麽意思?你心裏懂的...消失的隻會是被壓製的,這是你陳承一的人生,是你的身體,你的靈魂...即便是道童子的後世,但這一切都是你的,告訴我為什麽你的意誌會失敗?”師父轉頭看著我,眼中是一種篤定的光芒。
“可是我...”道童子的出現不算早,但是不管怎麽不同,意誌剝離開來看本源,其實我們是相同的,即便我現在還不知道這份相同究竟在哪兒,但是我就是感覺我了解道童子,原因就是因為這份相同。
就如師父所說,他的意誌真的如同一座大山一般橫亙在我的麵前,我覺得我自己沒有辦法去翻越,因為了解,才越加的覺得沒有辦法。
“承一,總有一天你會明白,你自以為的軟弱會是你的強大...師父這一生有兩個願望,第一,是找到你的師祖。第二,是見證你的成長。但在之前的歲月裏,這個願望顯得是那麽的矛盾,我要找到你的師祖,就要放棄陪伴在你的身旁的歲月....而如今,我知道了一些答案,卻也不見得還能夠見證你的成長。”師父再一次看著遠方,語氣有些低沉的對我說到。
“師父?你是在擔心那一場大戰嗎?我覺得不必,如果那是我們老李一脈的命運,那就迎接吧...”我站起來,看著山下的風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人在高峰之上,說話也顯得豪氣幹雲了一些。
師父放聲大笑...然後說到:“承一,你的話讓我欣慰,但我薑立淳從來就不是擔心什麽大戰的人....其實,我是多想在你身邊多守護一些歲月啊,看著你一步一步往前,就像我的生命在一步一步的往前...你是我的傳承,傳承的不止是道術,不止是理論,更加傳承的是一種精神...這是比血脈更加相連的一種關係!承一,所以,你一定要越過眼前的這座高峰...而師父就算離去,也不會再任何的遺憾,因為到了那個時候,我知道,再也不會有任何的事情能阻擋你的腳步,即便真的是你翻越不了的困難,但你也會在路上了。”
“師父...”我一下子回頭,看著風中的師父,他坐著的姿勢很慵懶,臉上的表情卻很平靜...在小時候,他給我的感覺就像一個滄桑的中年人,如今,歲月卻在他臉上留下了一道道深刻的痕跡,他看起來終於像個真正的老人了。
可即便如此,我還是貪心的想留住他....我不在,也讓道童子完成著我的願望...但如今,為什麽我會如此的心驚肉跳。
“師父失蹤了那麽些年,你一定很想知道在我身上發生了什麽吧?你不問,不過是不想剝開離別的痛苦歲月...但我和你的人生早就在遇見的那一刻相連了,傳承也包括和你分享我的人生中的點點經驗和經曆...我是該告訴你了,承一!”師父看著我,想要在這時點燃他的旱煙。
山上風大,我連忙為師父遮擋住這凜冽的山風...師父點燃了旱煙,看著我,眼中是說不出的慈愛...而我卻轉頭,低聲的對師父說到:“師父,以後再說不行嗎?”
我總是覺得異常的不安。
“以後再說?承一....你的情況還要瞞我嗎?我的生命在你找到我的時候隻剩下了一年...我是這樣,除了淩青,所有的人都是這樣!你難道還想走在我這個師父的前頭嗎?你覺得我會允許嗎?”師父很是平靜的說到,卻是在質問我。
而我,站在山頂之上,聽聞到這個消息,差點兒站立不穩,還是師父一把拉住了我。
“你還剩下多少時間?你該告訴我了...或者說,從現在開始,你就要學會不要放棄自己,要做好攀登山峰的準備了,而在這個之前,我必須要告訴你我的事情...隻因為,接下來的時間,我想就是我生命最後的絢爛,我要全心全意的準備。”師父拉著我,認真的說到。
我任由他拉著我...有些呆愣的表情,風,在我們之間吹過....是不是生命也如此,終究會不留下痕跡,還是這痕跡會隨著一代又一代的傳承,永遠的刻畫在我們的心中?
第一百六十四章 蓬萊
我被師父拉回了山頂,在他身邊沉默的坐下。
我的腦子一團亂,卻是在思考一個毫不相幹的問題,如果是小時候,不,就算是十年以前,師父要是告訴我,他隻有一年的壽命,我的第一個反應肯定是控製不住的哭。
而在如今,怎麽是越發的沉默...想哭卻是覺得哭不出來,隻覺得巨大而冰冷的哀傷將要淹沒我呢?
這就是成長的代價嗎?變成了想笑笑不暢快,想哭哭不出來的沉默....忽然覺得師父這樣坦蕩的境界,又是什麽樣的心境呢?人,總是要在經曆以後,兜兜轉轉的想要再走回去,就如同成人了,也想要有一分童真的真摯心境。
好像是在做無用功一般,但實際上,不去經曆一些滄桑,怎麽會明白它的可貴?收獲的其實是‘懂得’。
師父有些粗糙的手落在了我的頭上,靜止著不動,風聲吹過,似乎是他的歎息。
傳承的力量就在於,一些小小的細節也會被傳承下來...就好比師父愛摸我的頭,我愛摸慧根兒的頭。
“我走了很多年,你知道我是為了找你師祖...這麽多年,我可以說見到了你師祖,又沒有見到。”師父的聲音傳入我的耳中,在此刻已經沒有了太大的情緒,有的隻是經曆過後的平靜。
我盤腿靜靜的聽著,發現生命中值得珍惜的太多,就比如說此刻的靜好,下一次再出現又該是什麽時候?
“你應該知道了你師祖留下的幾處殘魂的秘密吧?”師父突兀的問了一句。
我看著師父,靜靜的點頭,說到:“是的,是在印度,一個叫強尼的老人,師祖的朋友告訴我的。”
“強尼?”師父揚眉問了一句。
“是啊,我也經曆了很多,師父你要聽嗎?”既然是要撕開往事,不如索性說個痛快。
“好,聽...”師父點點頭,山上的風隨著夕陽的漸漸淡去,夜色慢慢的來臨,變得大了一些,師父從懷中掏出了兩壺酒,遞給了我一壺。
我擰開了蓋子,吞了一口,然後也是望著遠方說到:“我該從何說起呢?師父,就從你離開我,那一夜的竹林小築說起吧....”
人生的歲月有時候看起來很漫長,可是當你訴說的時候,發現有一點很奇妙,那就是你以為那麽漫長的人生曆程,竟然可以濃縮在幾個小時內對一個人說清楚。
酒壺很小,所裝的酒也不到半斤,但是有一口每一口的喝著,當我說完我經曆的事情時,酒壺裏也還剩下一小半。
原本又是一個晴好的天氣,夜裏自然也是星光漫天,坐在山頂看著星星,就像觸手可及一般的近,也更感覺像是一顆顆寶石在閃爍,遠處的銀河則是一道迷蒙的銀帶,一下子劃過天空,就這樣停留著了。
聽完我的經曆,師父久久的沉默,過了好半天,他才說了一句話:“這些年,你很苦,也成長的很快,我心疼,但我也很欣慰。”
說完這句,師父喝了一大口酒...一句話就已經是千言萬語,我和他走到了生命的這一步,基本上是不需要太多的言語來表達什麽了。
“師父,道童子壓製自己的意誌隻有三天...在這之後,一切也不是他能控製的...而今天就是第三天,我並不知道是在今晚,或者是在明天早上,我的意誌就會漸漸的被道童子的意誌所磨滅。不過,還好的是,他能留下的我記憶。”在訴說完一切以後,我故作輕鬆的笑笑,然後補充了一句:“其實我的靈魂也留下了,隻不過其中的意誌變成了道童子的...真是擔心呢,那個家夥做事的風格和我完全不一樣,以後會不會把我的朋友都得罪了。”
說話間,我仰頭喝了一大口酒,酒壺基本上要空了。
而師父放在我頭上的手卻不自禁的一抖,可能怕被我察覺他的情緒吧,他把手收了回去,隻是低聲的說到:“*****的,我現在是沒力氣踢你了...靈魂的核心就是意誌,而意誌除了最初的本質,還會因為環境,際遇的不同而形成...就算是前世今生,靈魂的是不變的輪回,但意誌總是會變的,隻有超脫了所有,跳出了輪回之外的人才能堪破一世有一世的錘煉,剩下最接近,或者說就是本心的意誌,熔煉每一世的意誌!而意誌可以說就是一顆心,心都不同了,你還談什麽靈魂留下?就像人都不在了,衣服留下有什麽意思?你是我的徒弟嗎?我剛才才和你說過攀越過這高峰,你卻連心都不要了。”
我微微仰頭,說到:“如果可以的話,我為什麽不想要?師父,道童子的強大意誌不是我能...”
“屁話,意誌沒有強大不強大,在我眼裏隻有對與錯,你今生悟到的對,一定就能覆蓋前世犯下的錯...正道總是主流,人世間不管變成什麽樣,人們還能保持清醒的就在於,主流還是宣揚著正,宣揚著善....因為人不是隻為了自己活著,不是一個單純的個體,孤獨的存在,隻有溫暖的一切,才是繼續前行的力量,才是生命輪回不息最終的維係。”師父這樣對我說到。
而莫名的,我心中就像忽然有了觸動,沉浸在傷感三天中的情緒好像也得到了一絲釋放。
是啊,美好的一切才是最終的維係,就連動物也有護著自己孩子的天性....這就是天道賜予的溫暖母性...如果我是對的,我緊緊的握著拳頭...在道童子麵前,我是對的嗎?
我的拳頭握的有些發白,而師父卻是說到:“我相信你的,即便在這麽多年,尋找你師祖的過程中,我一直都是相信你的。”
我沒有表態,而是對師父說到:“為什麽是見到了師祖,又沒有見到?”
“見到了,我想你應該理解...我給你的珠子裏,就是你師祖熔煉過後的殘魂,也就是你師祖剩下在這世間的所有殘魂了。而沒有見到,是因為之於我,你師祖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帶給了我很多溫暖回憶的人,而不是為了守護而被剝離的殘魂,你明白了嗎?”師父淡淡的說到。
我能理解師父的心情,但是我不能理解的在於強尼大爺曾經親口告訴過我,這個師祖殘魂的秘密隻有他知道,為何我師父會找到師祖的殘魂?
師父好像看出了我的疑惑,轉頭笑著對我說到:“其實,這個秘密就如你剛才對我講的,隻有強尼大爺一個人知道...但是,自從我看見了蓬萊,我就知道一切了。”
我的心跳不由得加快,雖然這些年,蓬萊昆侖的謎題一直困擾著我,也是我一直追尋的道路...但是,在我心底還是覺得我可能追尋不到,那是因為心底對傳說的敬畏。
所以,我忍不住用最後的酒來平靜了心中的情緒,但聲音還是忍不住顫抖的問到:“師父,難道你真的去了蓬萊?”
“蓬萊?”師父的眼中出現了迷惘的光芒...似乎是在回憶著什麽,接著他抹了一把自己的臉,說到:“我看見,但不代表我去了...因為,在那一刻我忽然有了一種深刻的理解,那就是人要在對的地方,不,應該是萬事萬物都要在對的地方,你懂嗎?”
我搖搖頭,我表示不懂...明明蓬萊就近在眼前,師父為什麽要說這樣一番莫名其妙的話,如果是我,發現了傳說中的所在...那旺盛的好奇心,都會讓我不顧一切的去登上蓬萊,想去看看我大華夏傳說的源頭之一。
“就像螞蟻要生存在螞蟻窩裏,雄獅要生存在草原上...我是生活在這個地方,而我不夠資格進入蓬萊。這樣,你懂了嗎?”師父這樣對我說到,然後又繼續說到:“很多事情,不是說近在眼前,就可以真實的觸摸...就像放在水裏的東西都會有折射,眼睛也是會騙人的。”
“那師父...你的意思是說,就算蓬萊近在我們的眼前,也離我們很遠很遠?”我也迷惘了。
師父搖搖頭說到:“那不是我現在能夠給你解釋的...你知道,我是你師父,如果可以給你解釋,我早就對你說明白了。”
“那師父,你為什麽說看見蓬萊,你就明白一切了?”我認真的問到,我想起了江一給我的資料,我發現我有很多的問題要問師父。
“那是因為,你師祖最大的一道殘魂就在蓬萊的入口守護著,在那一刻....我以為我終於見到了你的師祖!而我,其實在那個時候,也才明白了,為什麽叫欲上昆侖,先尋蓬萊。”師父低聲的對我說到。
而這一切,讓我激動的全身都在顫抖。
因為不管我見識了到了再多的神奇...還有什麽比這些神話傳說所在的地方更讓人激動了的嗎?其實,我是真實的接近過的,就在黑岩苗寨,就在惡魔蟲化形的時候...我看見了一個霧氣籠罩的所在,在事後回想起來,我越發的懷疑那就是昆侖!
如今....所以,我忍不住問了師父一句:“為什麽?”
第一百六十五章 過往(上)
師父看了我一眼,眼中盡是好笑和回憶的神情,然後拍了一下我的背,說到:“怎麽還和小時候一樣,遇見什麽事兒就急吼吼的想要知道?跟你講好奇害死貓這句話,估計是沒用吧。”
我說師父咋這個眼神呢,原來是想起了我那好奇心旺盛的小時候,如果不是這樣,我又怎麽會帶著如月和酥肉去到餓鬼墓呢?
其實,這人生中本就有很多未解之謎,就好比小時候超度的那艘餓鬼船...忽然在水麵詭異的消失不見,直到如今我也想不通去了哪裏,而師父給我的解釋隻是簡單的說明,很多東西他也隻是知道怎麽做,但為什麽那麽做他卻是不知道的。
這件事情如今還在我心裏耿耿於懷,我想我其實就是那種骨子裏想要知道一切的人吧。
而原因,是因為那一次次離別讓我缺失的安全感,總是覺得知道了一切,心中才有底氣。
師父到底不像我想那麽多,隻是說到:“因為蓬萊確切的說是..是..我不知道應該用什麽來形容它,總之它是移動的,你靠近它就能明悟,它是通往昆侖的橋梁,再直白一點兒,用現代的話來說,蓬萊就是通往昆侖的交通工具吧。”
師父說到這裏眉頭皺著,顯得他也不是很肯定這件事情。
我長呼了一口氣,在華夏的傳說中,蓬萊是一座仙島,在大海上....而在師父口中,它竟然是在大海上移動的?而且還是通往昆侖的交通工具?這簡直和我想象中的蓬萊大相徑庭。
“師父,那蓬萊上有什麽?”其實這是我最好奇的問題,師父說他不夠資格上蓬萊,那到底什麽樣的存在才能在蓬萊上?
“籠罩著一團迷霧,看不清楚...隻是當時你知道我們是追蹤著一條化龍的蛟龍而去的...它爬上了蓬萊!我想,蓬萊上真的有世間人口中的仙人,或者各種傳說中的生物吧?再不濟,也是你師祖這種存在...其實我也不知道,隻是你能感覺到它與這個世間的截然不同,能感覺到它的仙氣,能感覺到它是做什麽的?”師父的眼中帶著更深的迷惘,還有回憶的神色...但沒有什麽向往的感覺。
這讓我覺得很好奇,畢竟離傳說中的仙境那麽近,怎麽可能不向往?我問了一句:“師父,你真的確定那就是蓬萊嗎?你為什麽一點兒都不向往的樣子?”
“我確定那就是蓬萊,不要問我為什麽...總之,當你看見的時候,你就能確定它就是蓬萊。至於向往,我為什麽要向往?我是一個沒有什麽追求的老頭兒,也沒有所謂的一心追求形而上的心,隻是希望一舉一動符合天道,有點兒底線,對得起自己良心就夠了...神仙居住的地方再好,也抵不住這世間有我牽掛的人...這就是所謂的看不破紅塵啊。”說到這裏,師父點燃了他的旱煙,山頂的風把旱煙的煙霧很快就吹散了。
但吹不散的是那絲絲熟悉的旱煙味兒,雖然到了雪山一脈加入了一些東西,已經稍微有些陌生。
我的眼眶有些發熱,師父說的輕描淡寫,但我明白他在說什麽....他當年一去昆侖,身邊全是親近之人,如果說世間還有什麽最牽掛的,讓他連仙境都不向往的人,那隻能是我。
另外,我也知道,所有經曆的一切,應該是危險重重,師父卻是講的相當簡略....應該也是不想讓我擔心而已。
在蓬萊師父遇見了師祖的殘魂,那麽一切問題都很好解釋,師父為什麽會有師祖的殘魂啊,師父為什麽會知道那麽多...包括所謂的大時代開啟,包括年輕一輩紛紛出山,甚至包括我是其中的關鍵人物。
隻是想起那個時候江一給我的線索,我還是忍不住想問。
在這個沉默的當口,我把問題一個個的整理了出來。
大概就是那影碟裏師父有所暗示的地方到底是什麽意思?
師父在其中一張影碟裏受傷了,當時我們觀察水麵有波動....
師父最後又怎麽出現在鬼打灣那個神秘的空間?為何要對我說壽命隻剩下一年?
以及師父防備江一,又是一個什麽意思?如果說不是防備的話,他怎麽可能在影碟裏做出暗示我的動作?
在我問問題的時候,師父很沉默,在聽完我的問題以後,他才開始一一解答:“承一,當年我毅然決定是昆侖,並不是什麽衝動的舉動...而是在有了一定的線索,外加你李師叔的預測下才出發的。畢竟,你師祖是伴隨著我們成長的人,很多的細節,很多的回憶,不可能一絲線索也沒有,而那麽長的歲月,我一直在收集破解那些線索....在有空的時候,沿途走過了你師祖走過的很多地方....很多事情越來越清晰。”
“那李師叔他...?”我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沉重,如今我們都在雪山一脈,而李師叔的孤墳卻還在竹林小築,他是否覺得寂寞?也應該不會吧,那是他選定的安葬地點,還有我從未謀麵的小師姑陪伴,應該會很安謐吧?
隻是....在重要的人齊聚的時候,唯獨少了李師叔,我的心裏想起來就莫名的難過...那個長的挺拔,嚴肅,歲月也不能掩蓋其英俊的男人,默默的關注我,連我上學逃了幾節課都知道的男人...如今他在的話,又是怎麽樣的場景?
其實,我知道,他早就默認了我和師父在老李一脈是大家追隨的核心的地位...而當年發生了什麽讓他不滿師父的事兒,估計也早就被他原諒了。
如果不是的話,他怎麽會如此關注我的德行,我的一切?
提起李師叔來,我很沉重...但有一個人比我更加沉重,那就是我的師父....一直很平靜的他,在提起李師叔的時候,連拿旱煙杆子的手都在顫抖,仿佛那很輕的旱煙杆子有萬分的重量,他快要拿不起來。
和我不同,師父很少哭...到了他那個心境,有一種生死皆是輪回不必傷感的大超脫,可是在這星光之下,我還是看見他分明紅了眼眶,大喘息了很久,才平靜下來了情緒。
“你李師叔當年也是要去找你師祖的...他是孤兒,從小被你師祖收養,他曾說過,若論感情...他對你師祖的感情比我們任何人都深,那既是師父,又是父母,怎能割舍?隻是,他又說,我們都去找你師祖了,是什麽結果未定...剩下小師妹一個人,難免寂寞...那他就陪著吧,守望著我們回來。承一啊,那個時候,你李師叔知道自己命不久也,有我的平安符守護,也不過隻有10年不到的歲月...畢竟浸淫命卜二脈已久,對天道自有感應...”說到這裏,師父有些說不下去了,淡淡的歎息聲伴隨著有些哽咽的從喉嚨裏發出的‘咕嚕’聲,讓師父有些說不下去了。
我的內心也說不上是什麽樣的感覺?我沒敢去問李師叔和小師姑的往事....問了也是不敬,但其中的深情,隻要不是傻子都能感受出來。
曾經,我就感覺生命是一個輪回,是一大又一代的宿命的傳承...師父追隨師祖的步伐,而我們在師父們的身後,追隨著他們的步伐....那個時候,李師叔與小師妹的感情,在幾十年的歲月輪回後,在承清哥和承願的身上同樣的發生....
就像師父和淩青奶奶的一段緣分,也帶起了我和如雪的一段緣分...我在想,如果我是李師叔,我會不會做出同樣的選擇?也許也會一樣吧...隻是,想到這裏,我忍不住問師父:“師父,你剛才說李師叔他還有10年不到的生命,可是...就算是八年吧?他怎麽會那麽早就...”
“很簡單,他瞞著我們用燃燒生命為代價做了一次推算...他說,不能一起上路找師父,那就用這份心讓師父知道他的思念吧...因為,他原本的命數就是如此,用平安符也是強求而來的...還不如隨了命,老天一切都自有安排。”說到這裏,師父的臉上終於落下了兩行清淚。
他沒有多說什麽了...我卻是能感覺到,在他知道李師叔瞞著他們給他們推算出了一條路以後,是什麽樣悲痛的心情。
而我也恍惚回到了那一天,師父們都消失以後...一個失魂落魄的聲影抱著李師叔的骨灰盒來到竹林小築的場景。
雨紛紛...人生自古傷離別...那麽幾千年的歲月都看不透的離別,也不過是人心中強大的感情力量才導致的結果...可是明白了又如何?雨紛紛的日子,終究是雨紛紛,會傷感的離別,始終會傷感。
老天爺要求人堪破,可是,我卻覺得老天爺不是讓我們堪破,而是讓我們更愛...愛到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吧。
這,才是人世間最珍貴的東西吧。
第一百六十六章 師父
師父離去的事情到這裏基本上可以看清楚脈絡了。
他不是莽撞的就帶著一幫人出走了,而是在這些歲月他不停的在收集線索...而這些線索,就像我沿著他的足跡收集的一切線索一樣。
而如果讓我這樣去收集師祖的線索,我卻是收集不到...因為師父才是那個在師祖身邊長大的人,而我是在師父身邊長大,生活總不能掩蓋一切的痕跡。
這樣長長時間的收集...加上李師叔最後的推算,這才是師父上路的把握...
比起我的莽撞,師父算是很謹慎的準備了,這麽長的歲月...我想他一刻都沒有忘記找師祖的事情,就算在帶著我的時候,等我稍微長大一些,他也不是隔三差五的就要‘失蹤’一些歲月嗎?
現在看起來,歲月中的一些謎題已經解開了,在這樣的準備下,師父最終能找到蓬萊,找到師祖遺留的最強殘魂,也是有道理的。
而其它的謎題,師父也在和我一一解答。
“其實我們老一輩也低估了你們小一輩,在那個片子裏那麽隱晦的提醒,我一度擔心你們是否能看懂...沒想到你們真的注意到了,那些地方,是我刻意讓你留意的,但為了不讓外人看出來,我隻能....其實你要問我那些地方有什麽?我現在可以回答你,有你師祖留下來的一些傳承和法器。”師父舔了一下嘴唇,很平靜的對我說出了這句話,
“啊?”我沒有想到是這樣一個答案,可是我也疑惑不解,望著師父說到:“師祖的傳承不是有我們嗎?他為什麽...?”
“之前,我也是不知道答案的,可是去了那些地方,我才得到了答案...那些法器是你師祖留下來鎮壓的法器,根本就是動不得的...而所謂的傳承其實也隻是針對修者的,普通人發現了都沒有用。在傳承中說明了陣法與法器的作用,如果有無意發現的人,請繼續的守護。”師父苦笑了一聲。
“那些地方,都是曾經出現昆侖遺禍的地方吧?”師祖這些行為,我一下子就得到了答案。
“是啊,可以說你師祖是做的滴水不漏了,那些鎮壓經過了時間,一定會把那些遺禍消弭於無形...因為他不能動手去殺,因為他來自昆侖,昆侖的規矩是在除了昆侖以外的地方,昆侖的一切存在不得自相殘殺,這個一切包括了任何,就比如你看見的紫色植物。”師父給我解釋了一句。
其實這些我都知道...也就知道師祖來還這個果,是有多麽的艱難,艱難到窮盡一生都不能完全的完成,到最後,還要剝離自己的魂魄...到最後,我們這個傳承的後人都還要繼續著....
師父也是走了不少的彎路,最後抓住蓬萊這個線索,最終才....而師父剛才在訴說的時候,已經告訴了我,那一條化龍的蛟,就是李師叔給他們帶來的最後的努力....是李師叔推測出來的化龍之蛟。
說到這裏,一切疑惑也有了解釋...師父讓我留心這些地方,也是一種對師祖所做的延續,如果他們不在了,我們去到那些地方,一定也會發現師祖留下的法器和傳承,繼而來守護那些地方,有什麽比後輩的守護更可靠呢?
“可是,師父,你還沒有和我說,為什麽你要那麽隱秘...?”這是我心中最大的疑點。
“很簡單,那一次的行動我選擇的是和部門合作...其實,那個時候,江一在部門已經積威甚久了,說是和部門合作,到後來我才發現,基本上是在和江一合作...派來跟著我們的人都是江一的心腹..可是江一沒有料到的是,在這些心腹當中,卻出現了那麽一個人,和我們的關係不錯,通過長時間的觀察,我也知道他是一個真正人品過硬的人,他用各種方式提醒我們小心江一...並且,讓我知道了,其實關於我們這一路的資料,都秘密流向了江一。”師父皺著眉頭,眼中也有一些捉摸不定的意思。
“江一?他...”我料想到答案是這個,但沒有想到真的是這個...自從師父留下的影響,讓我看出了問題以後,我自覺不自覺的就在防備江一這個人,但是我靈覺那麽出眾,也沒有從他身上感覺到什麽。
但我在這個時候卻是想起了一件往事...那是我最接近死亡的一次,被江一打了好幾槍,然後被踢到了水中....但事後,卻得知是江一在保護我,並且一路安排人讓我逃亡...
如果是這樣,江一到底又是為了什麽呢?
我想不出來一個答案,隻能求助的望著師父...而師父看著我,同樣也是搖搖頭,說到:“兩個可能,第一是那個我覺得人品過硬的人自己對江一的偏見,畢竟江一是一個不怎麽講人情的人,為了部門什麽事情都能做!就像警察為了抓犯人,犯人太狡猾,警察偏偏嫉惡如仇,為了抓住犯人,動用了法律以外的手段。所以,讓那個人誤會了!第二則是江一隱藏的太深,深到可能他連他自己都騙過去了。”
“但師父,如果是第二的話,江一的目的是什麽呢?”這一點,我想不通...在這事情越來越糟糕,各大勢力都開始碰撞的如今,江一的部門表現的是前所未有的弱勢...這種弱勢不止是現在,以前也是,隻要不驚動到普通人,不影響到部門,他就不管,連保護我的感覺都是小心翼翼的,感覺像是在夾縫中生存。
我真的感覺不到他的目的...所以,就想不通,他隱藏那麽深到底是為了什麽?
“我也不知道。”師父搖搖頭...顯然,比起我,他更加的不了解江一...唯一,對江一了解一點兒的就是珍妮大姐頭,但是珍妮大姐頭沒有給過我任何的暗示,要我小心江一。
這個問題,我和師父討論起來,顯然沒有任何的意義....因為在如今,大戰當前,我的生命可能過了今夜也就停止了,而師父...想起來,我就很心酸。
不過,在這個時候,我還是想起了一個問題,我忍不住問師父他說的那個人品過硬的人是誰...我在對照著一切的細節,結果我竟然發現,那個跟在師父身邊,被師父所信任的人竟然就是白瑪的父親。
竟然是有這種巧合!!
看來,路山和陶柏出現在我的生命裏...真的不是巧合,因為交集依然如此,依舊是在上一代就開始了。
在這裏,我想起了那莫名其妙的日記....日記的內容到現在我還模糊的記得,師父既然在我麵前,我忍不住就拉著師父,把日記的事情說了,因為那個日記寫得太莫名其妙,我也不懂其中的意思。
而師父在聽了日記以後,久久不能言語,過了很久,他才望著我說到:“這個就是陶然寫的,因為他寫的日記,你說的其中一段內容,我看過...他寫日記從來不避諱我的。其實,他又能寫些什麽呢?畢竟他那麽防備江一,在他的說法裏,一切都被江一監控著。”
“可是,師父,你也沒有上去過蓬萊...他在日記的最後也說沒有跟隨而去,那他人呢?我看路山的樣子,好像並沒有在江一身邊看見過陶然啊...而看江一派路山和陶柏來跟隨我們,說明路山和陶柏也是...”接下來的我沒有說下去,我是想說那麽路山和陶柏也算是心腹了,是不是?
看路山的態度,他對江一也不是很‘忠心’,而是在關鍵時刻毫不猶豫的選擇了站在我們的隊伍裏,他的態度至少和我一樣,既不和江一走的太近,也不和江一走的太遠...反正不是太在意的樣子。
而在路山‘背叛’了以後,是很明顯的背叛了,因為路山已經徹底成了我們的人,江一也沒有過多的追問什麽....我越來越想不通了,這個江一到底葫蘆裏賣的什麽藥?還是他覺得他不想插手這些紛爭中。
畢竟他想找的是昆侖,事到如今,師父已經再次出現了...也無所謂找昆侖了,他是不是也就懶得管了?
我沒想到事到如今還有重重的迷霧,但是....這些迷霧或許和我沒有關係吧?我這樣想著,我出色的靈覺在江一事件上也感覺不出來什麽。
而師父對我的問題也是搖頭,顯然他也不知道陶然的下落,沉默了一會兒,他則繼續說到:“其實之後的事情很簡單,找到你師祖的殘魂以後,就能和你師祖溝通了....即便是殘魂,他還是會告訴我們應該做的事情,就比如找到其它的殘魂,就比如昆侖遺禍...這些年,你在清除昆侖遺禍的同時,我也在...隻因為...”
說到這裏師父停住了,我望著他的雙眼,他卻對著我笑了。
他對我說到:“隻因為,師父說你是應命之人,他的殘魂最後是要落在你身上,昆侖遺禍的事情,就算你避開,命運還是會兜轉到你麵前...我隻是想,如果我們能為你清除一些,你就少了一些危險啊。”
“師父!”我再也忍不住,一下子望著師父,兩行淚水滾落了下來。
以前,我覺得師父狠心的拋下我,又覺得他一直都在,都在守護著我...原來,他是真的在守護著我,即便我們相隔千裏萬裏,原來,他從來都沒有拋下過我...
(昨天我的小黃框可能有歧義,解釋一下,道士有自己獨立的結局,就是道士裏每一個角色也會有交代,完全獨立的書,看完道士不看山海也行。就像射雕裏的郭靖還活在神雕裏,但是神雕已經是楊過的故事,是金庸先生的江湖,我隻是想用山海繼續書寫這個我的江湖,這是我的夢想,雖然我不是覺得自己可以和金庸先生比...所以,我讓大家不必猜測道士的結局,因為故事還在延續,隻是江湖已經換代了,結局不是停止,因為時間還在流逝。)
第一百六十七章 過往(下)
我之前一直在想,自己不流淚,是不是已經太過成熟,而忘記了怎麽去流淚。
但事實上真的流淚了,我的第一個反應竟然是下意識的去掩飾,一把就擦去了臉上的淚水...上一次的放聲大哭是在什麽時候?就算再次見到師父我也隻是無聲的流淚...我快想不起來了,是在老林子看到師祖留字的時候?
“風好大,真是吹迷了眼。”我轉過頭低聲說了一句,在這種時候,總覺得太過度的表達自己的感情,是一件很肉麻的事。
師父沒有說什麽...可能也清楚,我成長到了這個年紀,應該經曆怎麽樣的心境。
“承一,你真的一定要活著...”剛才的淚水,讓氣氛一下子變得沉默,在過了很久以後,師父才對我說出這樣的話。
“師父,你要我一定活著...為什麽你不對自己說出同樣的話?我們是修者,應該看淡生老病死...甚至,曾經莊子因為自己妻子的死而開懷...因為他認為這是自然之態,是輪回,是天道...師父,按照你的看法,你這一世要走完了,我甚至應該為你辦一次喜喪,因為你薑立淳堂堂正正在人間近百年,一直都有些底線,一直都未亡大義,這一去...是朝著更好的地方去,下一世若有輪回,也是圓滿的一世...甚至說不定,這一去,就已經可以擺脫輪回之苦。”說到這裏,我的聲音變得有些顫抖,根本就不受自己的控製...我隻能拿過師父的旱煙,狠狠的吸了一口。
可這明明濃香的氣息,吸到口中卻是那麽的辛辣,同往常無數次一樣,我吸的太猛,還是會被嗆的連聲咳嗽。
“傻小子...吸旱煙的方式和吸香煙是不同的,*****的,好的不學,盡整這些...”師父說著忍不住拍了我腦袋一巴掌,這是我們最熟悉的相處方式,就算生命隻剩下十分鍾,這樣的方式說不定還會上演。
習慣是個可怕的東西,有些時候它就是近乎是本能,可以超越一切的情緒...喜悅,悲傷...在這麽傷感的時候,師父和我竟然還是如此,這就是習慣。
我覺得自己也真的是犯賤,之前難過的說不出話來,聲音都在顫抖,被師父這麽一拍...反倒有一種安心了,而人安心才能有底氣,之前說不出口的話也變得順利了。
“師父,你覺得應該是這樣的吧?對不對?可是...原諒我吧,原諒我的自私...就算有輪回也給不了今生人的安慰,因為你所有的羈絆,情感都留在了今生,和下一世又有什麽關係?師父...你要我好好的活著,我何嚐不想你好好的活著,多幾年是幾年...你知道我們才相聚,接著又一路逃亡...到如今,在雪山一脈安定了下來,又要麵對大戰...但,你可知道,我是多希望再過回我們曾經的日子,哪怕...”說到這裏,我的情緒很激動,我都不知道我這些零零散散的句子是否能清楚的表達我的意思。
可是,我麵對的人是師父,那個從小到大最是了解我的人,他是一定聽懂了我在說什麽,還是熟悉的兩股旱煙從他鼻子裏冒出,他的表情也看不出來究竟是傷感還是強行的平靜,他隻是低聲的說到:“最不可追的就是往事,那個時候相依為命的歲月...就算這樣去做,心境也不同,何不就此留在心間?那也是足夠了。”
“師父....”我心中大急,我還是和年少時一樣認為,隻要師父願意,就沒什麽事兒解決不了,我怕的就是他根本決心已定。
我們既然是師徒,就總是有想象的地方....而最大的相似之處就是我們都太過於倔強。
“承一,道法自然,一切都在自然之下,生老病死本是自....”師父平靜的對我這樣說到。
我一下子激動的站起來,對著師父大喊了一句:“不,我不放!”
我沒想到事隔荒村的事情那麽多年...又一次我站在了師父的麵前,喊出了這樣一句話,每一次都帶著有一些任性的色彩,讓人頭疼的倔強,無法被說服的頑固...但這何嚐又不是我的真心?
“承一,你不放,也會從你手中飄落...你又何必撕扯的彼此都是傷痕,感情若重,放在心中便是...放在回憶中已好!有時候擁有的價值並不是在於你的一句你不放,難道你還不明白?”見我再一次喊出了這樣一句話,師父先是一愣,接著臉上浮現出了追憶的神色,接著也是站起來,平靜的麵對著神色激動的我。
風再次從我們師徒二人之間吹過....吹的我們衣角獵獵作響,這是一次沉默的對峙,碰撞的是我們師徒之間彼此的倔強。
可是我太清楚,在這其中,我憑借的隻是自己內心的一腔感情,一腔不舍...若論對錯,師父說的才是真正的正確。
漸漸的,我的身體發軟,一下子雙手支撐,跪倒在了地上,師父隻剩一年的時間,這個消息何嚐不是拿走了我心裏的一個巨大支撐啊...再也站不起來的那種疲憊,幾乎在這一刻,彌漫在我的身體。
“你是覺得我說的對了嗎?”可是對於這樣的我,師父並沒有同情,他知道要給我一個時間來消化。
我的手緊緊的抓緊地上的碎石子兒,指尖傳來了陣陣刺痛,我知道師父是對的,但對不對和我接不接受現在我覺得沒有任何的關係,我的聲音低沉,隻是埋頭問到:“師父,你告訴我一年的壽命究竟該是怎麽回事兒?”
“很簡單,在鬼打灣那個神的鎮壓之下,我們早就應該是死人了...得到的應該是靈魂出竅,繼而魂飛魄散的效果...在關鍵的時刻,是你師祖的殘魂分出了一部分力量,對抗鎮壓的陣法,同時強行的鎮壓住了我們的靈魂在身體裏...溫養著我們的靈魂不被陣法所磨滅...隻是...”說到這裏,師父歎息了一聲。
“隻是什麽?”我想起來了那個祭壇,還有那祭壇上神秘的陣紋,說的是自然形成的天之陣紋,我隻是去添上了一筆,就幾乎....師父他們就被鎮壓在這樣的陣紋之下,竟然出來之後,一個個像沒事一般,原來是如此嗎?
我的眼睛發紅,瞬間,對那個昆侖殘魂,那個神痛恨到了極點...可是,我該怎麽去痛恨他呢?他已經...親手被我給結果,然後封印進了天紋之石...隻是天紋之石!!
我一下子抬起頭,胸中的怒火幾乎要把我焚燒殆盡一般...我們最後逃出了鬼打灣,留下楊晟和那裏的鬼修大戰,結果我並不知道..因為我們也沒有渠道得到一個結果...可是,我清楚的知道,楊晟回來以後實力大增...
難道說....我不知道應該恨誰,隻是在這山之巔,怒吼了一聲:“楊晟!!”
“陳承一!”卻不想在這時,師父忽然嚴肅的看著我,跟著怒吼了一聲。
我一下子被師父的聲音吼的驚了一下,整個陷入了恨意的心也一下子清醒過來....冷汗瞬間布滿了額頭,而師父看著我說到:“你這是要上演一出什麽戲?當著你師父的麵兒,一顆心被恨勾引的走火入魔嗎?”
我望著師父,心裏也是後怕...冷汗一下子就打濕了我的背,道家之人要有底線,在是非要分明,而不是心境上要愛憎...是非應該排在愛憎之前,否則要由愛憎主導是非,就是入了心魔。
不管是愛還是恨,都不能被這些情緒所主導...否則按照道家的說法,那就是心境的走火入魔!不管我再恨一個人,再愛一個人,都應該建立在是非的基礎上,是非的背後站著因果...除非我認為我清楚是非,而又可以克製愛憎,承擔因果...才可以做自己想行之事。
這三句話說起來簡單,事實上一旦麵對,卻可能是一生一世的事情,就像你接受了一條狗的生命,讓它陪伴,你所要做到的就是負責它的一生...
我一下子想到了很多,看著師父,在這一刻我竟然差點兒走上偏激的偏離正道的心境,我實在慚愧。
深吸了一口氣,我重新坐好,對師父說到:“師父,我明白了,你繼續說下去吧,我想知道這件事情的全部...而為什麽淩青奶奶...?”是的,這也是我一直以來的疑問,為什麽淩青奶奶的情況那麽特殊...而師父說她不止一年的生命。
“在當日,你師祖的殘魂也算盡了全力...他給了我一個選擇,耗費一半的力量,來破開這個大陣,或者是繼續這樣溫養著,但隻能拖延兩年的時間,但相對來說,你師祖的殘魂力量就會耗費的少一些。”師父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對我訴說了這樣一段往事。
“師父...你是不是選擇了第二?”我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我在痛恨自己,痛恨自己為什麽去的太晚?
“是...因為你師祖的殘魂是最後那一戰最大的底牌,是揭開大時代的因...你知道最後那一戰要麵對什麽嗎?而你淩青奶奶則是...”師父說到這裏,淡淡的歎息了一聲。
然後他話鋒莫名其妙的一轉,望著我,眼神也變得有些無助的對我說到:“承一,記得那一晚嗎?記得我們重回竹林小築,我守著你泡香湯的那一晚嗎?”
第一百六十八章 悲痛的希望
那一晚?我怎麽會不記得...是我們開始逃亡前的一晚,我的傷勢剛好,師父為了煮了香湯...在看見的一瞬間,我仿佛又回到了少時的歲月,而那一晚一幕幕的溫情我也都還記得。
師父為什麽要提起這個?我看著師父...一時之間不太懂他的意思,我的心被一年這個時間生生的折磨著,腦子的思考能力也快要僵化了。
“還記得我給你說過什麽嗎?”師父轉過頭來望著我。
在這一瞬間,我第一次從師父這裏看到了這樣一種情緒,這種情緒在師父離去的時候,常常會出現在我身上,所以我對它太熟悉了,這種情緒就叫做是——無助!
師父竟然也會無助?為什麽會無助?他讓我想起那一天,他說過的話...我自問記憶力不錯,但是要記得幾個月前說過的每一句話,還是不可能的啊....
我皺著眉頭努力的回憶著,忽然有一句話清晰的出現在我腦海裏...在那個時候,師父在幫我擦背,他曾經這樣對我說過‘人老了,戀家!我是打個比喻,如果有一天我老了,老到人事不知了,我想要在這裏養老,你可是要陪在身邊。’
是這樣一句話嗎?師父明明就隻有一年的壽命了...為什麽要對我說這樣一句話?難道事情還有希望?我的內心一下子火熱了起來,在當時我還在為那句話奇怪,就被師父用別的話題帶過去了。
“師父,你是說的那句話嗎?如果有一天你老了...老到人事不知的時候,養老的時候,我要陪在身邊?那就是說,你還是有希望的,對不對?你要我活下去的意思,也是在暗示我,對不對?師父,肯定也是不能說,怕被推算出來是不是?”我一下子來了精神,心情也好了很多。
之前,在雪山一脈的山門中,師父有說過不能說太多的意思...怕是一說出來就被推算出來,我很自然的就給師父找了這個理由,隻要他能活著,什麽都好。
師父的無助也被我想成了擔心我而已。
沒想到麵對我這樣的喜悅...師父竟然可以殘酷的搖搖頭,目光中充滿了一種對我內疚的悲涼,他對我說到:“承一,一切都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想,有些事情提前告訴你,總比你突然麵對要好,我是真的所剩時間不多了。”
“什麽意思?”我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眼神一下子再次變得落寞。
師父扭頭不看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不忍心再看下去,他隻是歎息了一聲,對我說到:“我這一年壽命的方式有些特別,就像是償還已經注定的命運一樣...之前,我和你說過吧?我們鎮壓在大陣之下的結果是什麽?就是靈魂脫離肉身...然後脫離的靈魂直接暴露在大陣之下,被生生的碾壓到魂飛魄散。”
說到這裏,師父又吸了一口旱煙,然後望著悠遠的星空繼續說到:“你師祖給出了選擇,我選擇了第二...那也就是意味著,在時間到了之後,你師祖的力量消散以後,我依舊會靈魂脫離肉身的...你知道這樣的後果是什麽,就不用我解釋了吧?”
我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已經被靈魂脫離了的肉身,無非就是兩個結果...一般情況是變成植物人,第二種,如果肉身強悍,肉身主人的意誌力夠強,會殘留一些靈魂的碎片和意誌力在其中...但那又有什麽用,也會變成行屍走肉一般沒有思考能力的存在。
這比靈魂慢慢的分離出肉身還要殘酷,那種症狀就像老人癡呆症發作了...即便,我一直在想,這個人類的病症是不是根源和靈魂有關,但卻不是太過關心。
如今,師父的情況比這個還要殘酷...就是說,一旦發作,師父的情況會讓我連緩衝的機會都沒有!
“啊....”內心突然湧上的傷心,鬱悶,不甘...就如同潮水一般的將我淹沒,在得知了這個真實的情況以後,我差點兒窒息,我隻能大喊了一聲,發瘋般的發泄自己的情緒,我覺得自己是那麽的無能為力!
我內心太過明白...師父他們在那個時候,就是注定將死之人,師祖在天道之下留人,已經是....隻因為,師祖的殘魂是用來對付昆侖遺禍的,天道安排的命運本就如此...而師祖那個瀟灑狂放的性格,在最終,選擇了感情,留住了師父他們...但也僅能如此了。
就算用續命之術也不行!就好像變成劉師傅女兒那樣都不行....天道之紋,它的鎮壓哪裏那麽簡單?這不是強用肉身關陰的問題,也不是通過‘交易’借的他人壽命的問題...強行這樣做了,也無非是讓師父的肉身多存活幾年...這有什麽意義?!
這殘酷的天道之紋,直接剝離的是靈魂!!
這一次我的發泄,師父並沒有阻止我,他隻是在我吼完以後,靜靜的說到:“你淩青奶奶,是我欠她的一份情...在當日我們最終被鎮壓之前,我用辦法直接震出了她的部分魂魄,放在你師祖殘魂所在的養魂珠裏...然後,我誘惑神,說是隻要放了淩青...在我靈魂磨滅以前,我會說出其它昆侖殘魂的所在...其實,我是想多救一些人的,但是你師祖的養魂珠最多也隻能庇護一下淩青的殘魂,多了卻是不能...也好在,都是師兄師弟,還有老戰友...在那個時候,不如大家慷慨了,原諒了我這一絲微末的自私。包括吳立宇也理解...他知道,這是我們老李和老吳兩脈的事情,其實淩青跟來,隻是追隨我而已。”
在這個時候....我才真正的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師父一向不愛表達什麽,對淩青奶奶的表達也很有限...但這番深情,卻在這個平淡的講述中,全部流露了出來。
可是,無論如何的深情,再過精彩的過往...也會隨著人的消失而消失,不是嗎?在師父的講述中,我悲淚長流...這不僅僅是我一個人的悲傷,是所有人的悲傷...我想起了那個肖承乾的大表哥...師父他們最後的結局也是如此嗎?
我恨,我卻不知道該要恨誰...我捏緊的拳頭找不到一個發泄的方向,但在這個時候,師父溫暖的手卻撫上的我的背...他對我說到:“所以,承一...你要堅強起來,你不能就此消失的...你知道我薑立淳一生崢嶸,從來沒有軟弱過...卻不想在現在午夜夢回的時候,卻是很怕,怕自己在那個時候變成了那副模樣,吃喝不能自理...那樣多少是有點兒屈辱的啊...佛家說,臭皮囊,臭皮囊...靈魂都離去了,還管什麽皮相?我若是有佛家人那份兒心境,倒也還好...可惜,我是一個道家人,想法上也不就不同,不管我的靈魂如何了...身體也總是我存在的痕跡,總是希望能夠體體麵麵的...”
師父一邊說著,我一邊在旁邊泣不成聲,這是師父第一次表現的軟弱...其實,他一直不修邊幅...但不修邊幅隻是代表一種他的隨性,不代表他能接受到時候一無所知的活著...他一直都很要尊嚴,他一直沒有彎腰的活過!
他的希望隻在於我,我...他的傳承,他的延續,能讓他那樣留存著,都可以體麵的離去,但我要如何能夠接受?
“承一,你明白嗎?到最後,要麻煩你照顧我了...就像小時候我照顧你那般的照顧我,可能還會更麻煩...你是我在這種畏懼中唯一的安慰,唯一的依靠...所以,你怎麽可以能不堅強的活著,能輕言放棄?”師父的手最後重重的落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一把抹幹自己的淚水,望著遠方,哽咽的說到:“師父...我都知道了。”
“那就很好了,我安心了。”
“那師父,你的靈魂離去以後,會去哪兒?還是魂飛魄散嗎?”如果真的是這樣,我絕對不能接受的,我哪怕逆天,也要強留師父。
“那不會的...可是去哪兒,我卻是不知道了...但不管去哪兒,如果前方還有路,還有可去的地方,就叫做希望。”
夜風徐徐的吹來...希望嗎?
而師父則繼續說到:“如果有希望...那你到最後,就應該為我高興。”
第一百六十九章 開始
我應該為師父而高興...可是,卻為自己的情感而悲傷。
師父不會魂飛魄散,就是最好的結局...雖然我不肯定在這個世間是否真的每個人都有輪回,就像我和道童子的前世今生不能作為一種普遍的依據來證明輪回的存在...
我也不知道是否有什麽陰曹地府,天國仙境的...但我總是相信,世間的靈魂總會有一個容身之地...有一個用天道劃分的不同等級,或是升華,或是徹底的毀滅。
師父的一生,我了解的很多..我覺得師父應該可以在新的路程得到更大的希望...
在這世間,很多人相信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而對於這個,一般正道修者的看法都是嗤之以鼻的...因為如果人生是一部長長的電影,隻看十分鍾,能叫結局嗎?
在這個世間,我堅信每個人都是在經曆輪回錘煉,是一場真正的對心靈優勝劣汰的比賽...無論是佛家和道家,都從不隻看今生,執著於今生...因為因果糾纏的那麽深,就算神仙也不能洞悉每一絲因果。
你不能確定壞人今生的福分是不是在消耗他前生今世的所有福氣...然後萬劫不複。
你也不能確定好人今生的磨難,是不是老天給的一次次考驗,以成全他的升華?古人都明白這個道理...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
這些道理,我都明白很多很多...真的,我該為師父而高興的...但是顫抖的身體說明,我悲傷的情感絕對占據了心靈的全部。
感情就是人世間最大的苦...這句話,我終於咀嚼出了滋味。
“承一,別難過了...和師父一起看一次日出吧,也許這就是今生不再的事情...雖然我說的也有一些傷感,可你還記得當年我和你說的一句話嗎?思而不能得,念而不能為...是苦,可是有緣的人,或許就在下一個路口等著你,還會陪你走一段路...隻要緣分不盡,人就不散...不管前世今生,還是來世...這路很長,很長啊...”師父的話響徹在了耳邊,他放下了身上背著的一個包,從裏麵掏出一個碳爐來。
溫暖的火光亮起,熱氣漸漸消融了我的指尖的冰凍...也不知道是因為師父的話,還是這一個小小的炭火爐,我內心的傷悲總算消融了一點兒...其實我也明白,人總是要麵臨分別,我要在乎的不是時間的長短,而是相處的每一分溫暖。
我已經擁有了很多...
在今夜,師父的話很多...從我小的時候,一直講到他自己小的時候...不管是開心的回憶,還是苦難的記憶...在經曆過了以後,這般講出,都可以帶著一些調侃,和經曆過的心安。
我的淚水漸漸停下...臉上也慢慢有了笑容,也開始和師父談天說地...在溫暖的火光下...時光仿佛一再的穿越,師父變成了20幾年前的他,而我又變成了那個年少的陳承一...
而周圍的背景好像也在模糊...一點點的透明,帶著我們好像走過了千山萬水...回來了魂牽夢繞的竹林小築...我仿佛聞到了竹葉的氣味,聽到了竹林的沙沙聲...那潺潺的水流,讓人內心安寧。
“師父,我覺得我好像回到了竹林小築...”此時,天際的盡頭,已經開始出現了絲絲美麗至極的紅...讓人心醉,不知不覺,我和師父已經講了一夜。
“是嗎?心若在哪裏...人其實也就在哪裏...閉上眼睛,便是心中的所在,所以也無所謂人在漂泊了。”師父哈哈一笑,聲音中透出無限的爽朗。
此時,一輪紅日終於從那邊山際的盡頭一躍而出...帶著揉碎的金光,灑向了整個大地...也落在了我和師父的眼裏。
“又是一個日出啦。”師父站了起來...風小了...炭火爐的火光也漸漸的微弱,直至不見,隻剩下了嫋嫋的輕煙。
在輕煙之中,我想對師父笑一下...卻在此時,一個充滿了內疚的聲音忽然在靈魂深處響起:“陳承一,很抱歉,我一直在努力的壓製,想讓你和師父多呆一會兒,但是我盡力了。”
道童子...我的嘴角湧起了一絲苦澀,接著...我感覺我自己的意誌開始變得模糊,就像是另外一個人占據了我的大腦,無數紛亂的記憶開始和我融合...我變得有些不清醒了...甚至有些搞不懂我是誰?
師父的身影還籠罩在輕煙中...卻好像離我越來越遠...可我始終記得,他是薑立淳,是我的師父...是我內心最大的支柱。
“陳承一,等你完全的融合了我的記憶...屬於你自己的意誌也就會越變約淡,你會以為你是我,用我的方法來處事,用我的眼光來看這個世界...到那個時候,你的意誌也就...很抱歉,其實在你我之間,我也根本分不出來到底誰的意誌更好,隻是聽天由命...不過,我也希望你不要放棄,你師父的話我也有聽見,對的就是對的...錯的就是錯的...”道童子在斷斷續續的和我溝通著什麽。
到這一次爆發,我們再不可能很奇異的像多重人格一般,一個身體裏住著兩個人,還能對話這個樣子了...我就像道童子所說的,將要徹底的沉淪,然後慢慢的消融...就好像冬天的雪人。
我不放棄...但我要怎麽樣不放棄?我心中沒有答案...在此刻,我卻在道童子所在主導的情況下,一下子抬起了手臂,我想抓住師父...就如同抓住最溫暖的依靠。
“承一...”師父一下子回過頭來,看見了半抬起手臂,卻是僵硬在原地不動的我。
我能感受到道童子看向師父的目光中充滿了愧疚...而時而,又是我多麽想再叫一句師父,眼中又充滿了悲傷...
師父上前一步,一下子握住了我的手,他的手一開始在顫抖...但接著卻變得異常堅定,他隻是對我說了一句話:“承一,我等你回來照顧我,別人我不要,隻要你...因為你是我徒弟!我相信你會回來,而且不會太久。”
“薑師傅,抱歉...”道童子充滿愧疚的開口,卻不知道,在這一刻我的意誌一下子衝天而上...緊緊的握住了師父的手,看著師父,一滴淚水從腮邊滑落,有時候某一種相信何嚐又不是負擔?
我終於低聲叫了一句:“師..師父...”卻在下一刻,我和道童子的靈魂同時感受到了某一種痛苦...簡直直入心底,直接撞擊靈魂...我們共同的身體一下子感受到了劇烈的頭痛,我們同時選擇了捂著頭,開始撕心裂肺的大叫...
接著,世界開始慢慢變得黑暗...金色的初日,慢慢的消失...師父擔心卻又平靜的臉,是我看見的最後一個影像...接著,劇痛讓我和道童子都陷入了昏迷...
隻是在模糊間,我聽見師父對我說:“來,承一,師父背你下山。”
下山麽?如此陡峭的山勢...他背著我下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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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開始沒有了概念...在無限的沉淪中,我在不停的找尋自己...我不知道自己的出生,隻知道我是在一個飄著大雪的夜,餓到了極點昏迷以後,被一個在這裏也被膜拜的上人救了的。
沒有什麽地方,是真正的仙境....或許有,但至少這裏不是...我隻是知道這裏或許比起很多地方,更接近天道,更充滿了機會...是很多世的福分,才能讓人走到這裏。
可是,我的出生有什麽福分,不知父母,一樣挨餓,這裏真的就是很多人要向往的地方?來到上人的道觀那麽久...我還是會常常思考這個問題,我不是沒有問過上人,但是他總是要我自己尋找答案,而他卻笑而不答。
隻是有一次,他告訴我,道的盡頭就是仙境,走到了盡頭,也就可以走出來了...你懂嗎?如果你要的仙境是絕對的公平,那投身於大道你就可以看見一切不公平背後的公平。
上人的話總是那麽高深難測,卻是在那時,在我心中種下了那麽一顆道種...我想走到那道的盡頭去看一看,我想看看究竟是什麽地方,才有不公平背後的絕對公平...
盡管,小時候挨餓的經曆,在我靈魂深處種下了那麽深的影子,讓我對食物有一種近乎崇拜的情節...但我覺得我終究會擺脫。
“既然道心堅定,一心承道...不若你就的道號就叫承道吧。”
是的,我叫承道...是我的道號,也是我這個無名無姓的孤兒從此以後的名字!
承道?不...我叫陳承一!!
內心忽然傳來強烈的掙紮...我好像有很多的往事,很雜亂...頭很痛...我不想在想了...我掙紮著,一下子醒來。
這裏是一個簡陋的土洞...我就躺在地上,一切都好像有些陌生?我在哪兒?我隻能去想這個問題...至於我是誰這個問題,暫時被我放下了!
“昏迷了三天...你終於醒來了,掌門?”一個有些蒼老冰冷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我轉頭一看,是一個老者,身上的白袍子已經髒的有些看不出顏色...但是,我對於他卻不陌生,我見過...
我沒有急著去想他是誰,而是下意識的問:“我昏迷了那麽久?”
“就時間來說,不久...就情況來說,很久...隨著雪山一脈令牌的發出,在真正的大戰之前,各方的小碰撞已經開始了,你的時間不多了。”
第一百七十章 根基
我的時間不多了?靜靜的看著來人...在淩亂的記憶中,我知道了他是誰,是在我接任雪山一脈掌門之前,雪山一脈的真正掌門人。
這個老者的實力深不可測...在他一步步朝著我行來的時候...我心中就已經對他的實力有了一個判斷。
麵對時間不多這種說法,我的表現很淡定...在昏迷後醒來,我大概想了起來之前發生了什麽...在雪山一脈令牌既出的情況下,六天的時間...不在外界的修者圈子裏翻起波濤,那才是不正常!
原本以楊晟為首的四大勢力很是強勢...在四大勢力的背後,未必就沒有支持老李一脈的人,隻是圈子裏複雜,有時候有的正道門派已經走入了誤區,把道統的傳承看的比天下正道都重要,難免會選擇明哲保身。
至於還有的勢力,可能倒也看的明白,就算不顧道統,也掀不起什麽浪花...那倒不如,低調的觀察,免得自己微末的力量也在這狂潮中被覆滅...
如今雪山一脈發出了令牌,倒是一個訊號...就像有人能把各懷心思的四大勢力整合...那麽正道也一定也有強勢的力量能把正道整合...雪山一脈,顯然符合這個條件...說清楚點兒,這個訊號就是一個態度...除了讓一直支持老李一脈的勢力終於有了一個理直氣壯的依賴意外,另外就是讓那些或是中立,或是早已等待的勢力站隊了...覆巢之下,豈有完卵?
這種大勢力之間動手的事情,是不容許任何明麵上的勢力坐山觀虎鬥的...正道放心,邪道也不會放心...總之隻能選擇一方,繼續前行...說不定到最後既是劫難,也是機會...
所以,在兩個巨頭沒有正式碰撞以前...那些站好隊的勢力之間就已經開始碰撞了...這就是投名狀,一個表達自己態度和站隊的投名狀。
至於為什麽已經是六天以後了?這個問題我感覺有一些迷糊...從地下洞穴中出來,我大概知道我昏迷了三天,那麽昏迷之前的三天我在做什麽呢?
我的記憶力一向超絕...這是因為在那個被很多人所渴望的世界裏,我的靈覺也是出色之極的,否則也不會被上人收在門下...做為他貼身的童子,傳道授業...我為什麽會偏偏想不起那三天?
難道那個已經沉淪的意誌還有不對我敞開的記憶?或者說,我讓他不要放棄..他就真的在堅持?可為什麽我感覺不到他的存在?那個叫陳承一的家夥...讓我捉摸不透,有時有些傻乎乎的家夥。
“沒想到道童子的思路那麽清晰,如果是我肯定會想不到。”就在我想著那個陳承一到哪裏去的時候,我的心中忽然冒出了這樣一個想法...在那一瞬間,我有些混亂了,我到底是哪個我?或者應該說哪個是我?
但是在這一刻...那個走向我的雪山一脈老掌門已經站在了我的麵親,他的目光仿佛是有穿透力一般的看著我...忽然開口說到:“掌門,你好像有一些不一樣了。”
他的聲音打斷了我混亂的思路...在那一瞬間,混亂的意誌平息了下去,我輕聲的歎息了一聲...陳承一,原來是還在的,但到底弱了一點兒,在這種記憶融合的過程中...難免也會出現意誌的混亂,就算被動的,意誌也會反抗...
陳承一...你真的是被動的反抗,還是說一直保持著清明,隻是在這種時候不願意出現任何的岔子,所以選擇沉默?
我微微皺眉,然後對著那個雪山一脈的老掌門行了個禮,接著才說到:“我這邊是出了一些狀況...但是不會影響我一直所堅持的事情。現在一切暫且不提,我的實力是真的弱了一些,很多東西發揮不出來..我是想...”
“這剩下的日子裏,我就是你的導師...不能算是師父,但也可以和你相互印證術法。另外,雪山一脈的資源完全對你敞開,你盡量的提升自己吧。”讓我沒有想到的是,雪山一脈的老掌門目光非常淡然,根本沒有過多的詢問我這個混亂的狀況,而隻是這樣簡單的說明了一下。
“那就再好不過了。勞煩老掌門了。”我的心中一片平靜,能夠得到實力的提升自然是我最渴望的事情,其實我的心中冰冷,生死早已不再看重...但那個家夥遺留的心願太多,他即是我,我不能不好好去做。
即便我知道...就算這具身體死亡也不能讓他得到解脫,因為靈魂在沒有破滅的情況下,就是永恒的能量,在障壁破碎以後,始終會有一道意誌被湮滅,才會符合天道...
如果可以...希望你盡量的強勢一些,讓我能夠看見這一世我再次存在的意義,讓我原本迷惘的心中更加清楚,我到底錯在哪兒?
說起錯,我忽然想起了在我的意誌自我壓製之前...看見的那個身影,陌生的臉,陌生的氣質...我卻在她身上找到了魏朝雨的靈魂氣息,可是她的情緒雖然波動激烈,卻完全與我無關,隻是關於陳承一。
她沒有認出我來...即便我的意誌已經出現...而她肯定也沒有想起前世的任何,因為在她身上除了熟悉的靈魂氣息,再也沒有熟悉的任何。
我和想知道她和陳承一所有的過往,那片記憶我始終不曾觸碰...卻莫名的因為想起魏朝雨,我的心中一痛,到底還是沒有去觸碰...在大戰當前的時候,想起過往的恩怨糾纏,又有什麽意義呢?
等我回過神的時候,發現老掌門已經朝著這個泥土洞穴的再深處走去...我這才發現,我所在的這個洞穴是一件大屋的樣子,隻是保持了土石的原貌,沒有任何的鋪陳裝飾...我雖然是躺在地上...可好歹我所躺的地方,也還整理的非常平整...而在這個大洞穴的深處,還有一條支路,老掌門就朝著這條支路在前行。
“我這是在哪裏?”跟在他的身後,我輕聲的開口了。
“雪山一脈之巔,你之前看我出來的那個洞穴。”老掌門倒也直接。
“那我們現在要去哪裏?”在這個時候,我才發現我所處的位置到處了充滿了靈氣,隻不過我曾經的所在,就算普通的村莊都是如此...所以我不曾在意,看來我還是沒有適應用他的目光來看待這一切。
“真正的雪山一脈最好的修行之地。”老掌門這樣回答我,說話間,已經帶我走到了一扇鐵門前。
鐵門很古樸,卻簡單的沒有任何的裝飾...老掌門走到這裏停住了,既沒有伸手推門,也沒有任何的動作,隻是在沉吟了一聲之後,轉身看著我說到:“比起之前,你顯得鎮定,淡然,有一種任由波濤拍岸,我自巍然不動的氣勢...隻不過,這氣勢很虛,因為你沒有根基..一旦倒塌就會粉碎。其實這樣的你,無論從哪個方麵來說,都更加的適合成為雪山一脈的掌門...但就我私人來說,我..更喜歡之前的你。”
我的神色非常淡然,對於別人更喜歡誰,這種問題根本影響不了我...但我的內心卻不平靜,這顆讓我在心湖蕩起層層漣漪的石子兒,無疑就是那一句話,因為我沒有根基。
這樣的話太熟悉了...那一年,大雪覆蓋了我的山門,上人難得出關,忽然帶我賞雪...可是雪景於我,也隻不過是世間浮雲,我恭敬的跟在上人身後,卻並不投身於雪景。
在我的理解裏,天道既然是一道道絕對公平,不容更改的規則意誌,那麽就應該站在一個脫離的角度,去看待任何的一切...我在尋道的過程中,就應該一層層去剝離七情六欲,最後化身於規則,才能真正的接近大道,走到這路的盡頭....所以,我根本不可能去賞雪,我以為這隻是上人對我的考驗。
卻不想上人終究是察覺到了跟在他身後的我其實心不在焉...於是他歎息了一聲,對我說了那麽一句話:“承道,你看似道心堅定,實則沒有根基...沒根基之物,就算是一座大山壓在地麵上,也沒有山根深入大地...隻怕一點劫難,就會萬劫不複...因為山太大,越是強大,倒塌的時候越是驚天動地,不可挽回。”
如今,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裏...竟然有一位老掌門對我說出了同樣的話,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我不是一個覺得自己能知曉天下的人...而上人也曾經說過,不恥下問...所以,我上前一步,追問了一句:“根基到底什麽是什麽?”
那個老掌門卻沒有回頭,隻是一把推開了身前的大門,然後在撲麵而來的靈氣當中,對我說了一句:“根基就是一顆透明心,不是生來就透明的心,而是在淤泥中滾過一趟,衝刷掉一切以後,依舊透明的心。”
第一百七十一章 蓄勢待發
淤泥中滾過一次,依舊透明的心?
聽到老掌門的解釋,我的眉頭微皺...我不能理解這句話背後的深意,因為在我的理解裏,最為通透的心是初生之心...小小的孩子最是純潔無暇,而長大之後,各種因果事故情感纏身,要一一斬去,才能回歸那個時候的無暇之心。
在此基礎上,多了自己的思考和對事物的判斷能力...那才是修者該有的一顆完美之心,至於什麽淤泥之中滾過?那個太刻意了。
可是,我來這裏自然不是與老掌門盤道,各人心中道不同,也不需要爭辯什麽...所以,看著老掌門走入門後的背影,我沉默了。
“進來吧。”老掌門轉身對我說到。
我朝著漆黑的大門內看了一眼,也就走了進去...而一進去之後,老掌門就點亮了洞穴中唯一的一盞油燈,而我感覺到了澎湃的靈氣,這種感覺讓我很恍惚,也很熟悉...就像回到了我那個時候的山門。
我沒想到在這個世界上竟然也有這種地方存在...但比起我以前所在的世界的廣闊,這個小小的洞穴就顯得太過狹小了。
隻是一個不到10平方米的洞穴...在牆上全是一塊塊的原石,這些石頭之中應該有美玉的存在,我一眼就看了出來...玉這種東西善於‘貯藏’氣場和磁場,在這裏以原石的形態存在,倒也合理,是一種充滿了良性循環的布置。
然後在這些凹凸不平的原石之下,有一個大大的書架...上麵的藏書不多,但都充滿了古樸的意味,我在上麵甚至看見了竹簡,通過陳承一的記憶,我知道竹簡是這個世界上很古老的一種記載工具,沒想到在這裏還有保存。
“在這裏,都是一些道家功法,各類雜項的典籍...是我雪山一脈全部的收藏...你在地下洞穴的表現我看過,對道術的運用到了一個極高的高度,完全超出了年輕一輩的範疇,但生澀還是有的。這些典籍對你有幫助,我想以你的能力,理解起來應該不難吧?”老掌門這樣對我說到。
我沉默不語,隻是走到書架前,小心的拿起了一本典籍,翻看了起來。
老掌門歎息了一聲,說到:“你本就不是他,看來是我多慮了...可是,同一個靈魂產生的意誌,從根源上來說是相同的,我隻希望這天堊大的難題出於這一點,可以找到一個解決的方式。”
我輕輕的合上了手中的典籍...對於這種古老的傳承,即便被保護的很好,我依舊要小心拿放,以免造成損害...無論如何,費盡心力的傳承是值得珍惜和珍重的。
“你知道一些什麽?”我放下了手中的古籍,隻是淡淡的詢問了一句,畢竟我和陳承一的這個狀況是個秘密,除了陳承一的師父知道,外人應該不知道才是。
但他如果不給我答案,我也不在意...事情怎麽樣都是隨緣,我並在乎外人有什麽看法?如果他借此要我驅逐出雪山一脈,但我答應陳承一該完成的事情,我依舊會去完成。
“我並不知道太多,隻是憑著靈覺,感覺眼前的陳承一,並不是陳承一...而靈魂氣息沒有變,出問題的就應該是靈魂意誌了...這種情況,非常罕見,但並不是沒有。但我不願意深究什麽....”老掌門看了我一眼,非常坦然的就說出了他的判斷。
“為什麽不願意深究?”我隻是追問了一句,畢竟靈魂意誌是靈魂的核心,靈魂意誌改變了,可以說從根本上就改變了一個人,老掌門竟然不追究?
“通過種種緣分,你已確定為我雪山一脈的掌門人,不管你是誰,祖訓並沒有提及通過考驗的人會被驅逐,任何情況都不可能...你依舊是雪山一脈的掌門。而我個人的喜好不代表什麽。”老掌門回應的也很直接。
“哦?其實,我是很想知道,為什麽你會喜歡陳承一一些?”我原本對什麽都沒有多大的好奇心,隻是這些日子,無奈的和陳承一一個身體,感受到了和以前人生完全不同的生活經曆。
我的後世就是為前世應劫而來,可以說關於陳承一的命運的每一種安排都充滿了深意,我卻完全不能理解...隻是,有時會不讚同陳承一處事的方式,法則無情,就如同事情的結果,就是既定...那麽為了最好的結果,為了大局大義,一些細枝末節的東西根本就不需要去在意。
我非常讚同那一句話,有時微末的仁慈,就是最大的殘忍。
“因為陳承一的身上充滿了人味兒,而你太過於高高在上...而在我心中,不管是什麽參天堊大樹,始終都紮根於地上...就如每一個神仙,也來自於凡人一般。”老掌門隻是看了我一眼,淡淡的這麽說了一句。
我們陷入了短時間的沉默,我在思考他的話,而他在沉默了一陣子之後,就說到:“既然雪山一脈完全對你完全敞開,你也無須客氣,這裏就是雪山一脈最好的修行之地,還有最秘密的典籍...你還需要什麽,都可以盡管開口...在藥材方麵,我們也會盡最大的力量為你提供。不用在意,這隻是本分,因為你是掌門。”
說完這句話以後,他說了之後可以找他的方式就離去了...原來他也在這個大洞穴中修煉,隻是在洞穴中唯一的這個充滿靈氣的小洞穴,隻有我夠資格在其中修煉,他也不能進入其中。
看來雪山一脈的規則很嚴格...我卻並不是太在意,有這個洞穴當然好,沒有也無所謂...我在仔細的回憶著自己記憶中可以快速提高實力的辦法,隻要有雪山一脈的資源支撐,速度也不會慢。
隻是怕在這個世界,恐怕沒有那麽好的條件...這是很相似的世界,但畢竟也還是不同的。
我甚至不清楚我以前究竟在何方,這裏很確切的又是哪裏?畢竟按照陳承一的眼界來說,他也不可能給我一個具體的答案...也許在他豐富的回憶中有一些疑點,可是我卻不想一一去記起。
我怕到最後,記憶完全融合了以後,不僅陳承一消失了,我也變得不純粹是我了...我情願就按照天道你死我活的消失,也不想要做人都不純粹...
洞穴中除了這一架子書,還有一個蒲團外,就什麽也沒有了...最簡陋的條件,卻也是雪山一脈最奢侈的條件。
其實,我很滿意這裏的條件,當下也不再多想...而是進入了苦修之中...好像在陳承一的記憶中,這樣純粹的苦修,根本就沒有多少的日子,就算有,也沒有這樣的條件...可能這也是限製他的原因之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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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行無歲月...在這個洞穴之中,我的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來了,我並不會覺得寂寞和無聊,反而覺得得到了一個最好的環境,可以讓我沉迷的進入修煉當中,心無旁騖。
隻不過,麵對我這種情況,那個時不時會給我送一些東西過來的老掌門隻是這麽評價了一句,任何的沉迷都是偏激,就算沉迷於修煉和道,也是一種沉迷,而一旦沉迷,就難以清醒的看透本質,希望你注意。
這話我並沒有太在意...隻因為,我認為這隻是表麵上的道理,實際上,道就是道,沉迷其中,理解了道,己身就為道,有什麽錯誤的呢?
好在,他也不與我辯解一些什麽。
除了他以外,常常來找我的,還有那個秋長堊老...而他卻是為我帶來外界信息的人...天下已經開始亂了,以楊晟為首的勢力,和以雪山一脈為首的勢力開始各種的碰撞。
這種碰撞不止包括‘動武’的摩擦,還有彼此的刺探,相互的收集信息,甚至安插間諜之類的...所以各種消息也不斷的浮出水麵,這些消息都一一的被整理好了,送到我這裏來。
修者的圈子並不比外麵世界的各種圈子‘單純’,隻要有人的地方就有爭鬥,這好像已經是亙古不變的真理,快成天道法則中的一項了,可是天道法則的本質最難看清...就如你知道的真理,不一定就是真正的本質的天道法則,所以我也不能亂加判斷。
通過各種收集的信息來看,事情好像很複雜,看透了,本質又很簡單...楊晟掌握了一種可以‘逆天’的力量,而這種力量不是單獨的,唯一的...所以,他擁有了勢力的幫助,在這背後還有一個神秘的影子。
我對於這些並不是太在意...隻是那一些傷亡的數字難免觸目驚心,因為到了這個時候,彼此之間的碰撞已經不是小碰撞了...最大規堊模的一次動武,甚至驚動了整個世界修者圈子那一部分關聯到ZF的力量,然後給努力壓了下去。
在這個時候,一切都如同繃緊的弦,大時代的揭幕之戰快了吧?
此時,我已經修煉了整整20天,如非必要不會離開這個小洞穴,而大洞穴的範圍,我是一步也沒有踏出。
仐三說:
明天的道士會有兩更....提前給大家說一聲。多想寫完道士以後,再寫山海啊...真是崩到極限的每一天,山海和道士都到了一個關鍵的關頭。
第一百七十二章 死亡名冊
在這洞穴中我幾乎快忘記了陽光的感覺,隻是二十天的樣子,再一次來到我身邊給我說明外界情況的秋長老,就忍不住輕歎了一聲,告訴我,我的臉色好像蒼白的有一些可怕。
“掌門,雖然情況緊迫,你也是加緊修煉...但今天你要不要出去走走?”在說話的時候,秋長老放下了手中的一個盤子,上麵隻是很簡單的幾個燉盅,裏麵是用各種珍貴的藥材配合食材熬煮出來的老湯。
另外還有一些藥粉,藥丸...都是根據我提供的方子,配合雪山一脈能拿出來的資源所配製而成的。
在前些天,我拿出這些方子的時候,曾經在雪山一脈引起了一場轟動...特別是修醫字脈的修者,更加的瘋狂...這對於他們來說,幾乎是已經失傳的上古單方,卻被我這樣輕易的拿出,總是讓人非常疑惑。
但這場瘋狂卻是被老掌門強行的壓製下去了,他隻是給出簡單的一句話:“非常時期,動用的是雪山一脈原本所珍藏的單方,所用之藥材也已讓雪山一脈傷筋動骨...還有單方,但所需的藥材近乎絕跡,也不能找到替代品,你們可還是要嚷著研究單方?如今情況已經是如此緊迫,每個人肩上都肩負有不小的責任,一切事宜都等大戰之後再說罷。”
其實老掌門說的幾乎就是實話了,除了那單反是由我提供以外,看起來我在雪山一脈雖為最高的掌門,實際上還少了一些掌門的威嚴。
這般事情,如果是陳承一必然不會在意...放在我身上,我卻是在意的,我對權勢無感,我隻是應承了陳承一這一場大戰,就必然的要去考慮各個方麵...在以前的相處中,我總是覺得他想太多。
如今看來,我是否也是一個想太多的人?我越加的發現,這一段來世的經曆,讓我好像發現了一個完全不一樣的自己。
“掌門?”我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中,久久沒有回答秋長老的話,秋長老忍不住開口催促了我一聲。
我下意識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臉,蒼白的可怕嗎?如果那家夥‘回來了’,發現我把他變成了一個小白臉,會不會發飆?那家夥自然說的陳承一,我和他一個身體,自然了解他的想法...他是很介意這個的,雖然他回來的可能性很小。
這樣想著,我拿起了一個燉盅,開始喝著裏麵的湯水,對著秋長老淡淡的說了一句:“也好。”
而在我內心不願意承認的是,我怎麽開始關注如此的小事?白一些,黑一些這種事情對於我來說根本不值一提...隻有那陳承一....
想到這個的時候,我已經喝完了手中的一盅燉湯,放下了燉盅....表麵上波瀾不驚,內心卻是疑惑萬分,不是隻有那陳承一才會這般想嗎?為什麽我的想法越來越像他?
或許到最後,他的意誌就算消失,也多少會對我引發一些改變吧?
這也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隻是不知道這樣的改變是好還是不好?我也想不出來一個答案,在靜默的思考中,托盤上的東西已經被我吃完....在修煉當中,我每日也就隻是吃些這種東西。
“走吧。”我對秋長老說了一句,然後走出了我所在的小洞穴,繞了一個彎,然後從另外一條路,朝著洞穴的更深處走出。
就像雪山一脈的結構,是依照山勢而建,斜著向上.....這個最高處的洞穴也是如此。
我沒有想到,在洞穴的土路走到盡頭的時候,還有一排向上的青石階梯。
我從來不認為有毫無其意義的建築,所以看到這排階梯就忍不住會想,這難道是秋長老接著讓我看看陽光的由頭,又要向我展示雪山一脈更深的秘密?
這樣想著,我忍不住問了秋長老一句:“這階梯之上,可是有一處秘地?”難不成還有地下洞穴那樣的存在?
就算我不是來自於這個世界,那個地下洞穴的存在也讓我震驚不已,我所在的地方似乎和這裏有著同樣的傳說,盡管我還沒有具體的考證過細節...但通過陳承一的記憶大概也能確定一些。
所以,我才會為地下洞穴的那些存在而震驚,這簡直是一個驚天大秘,就連我也無法想象,地下洞穴所囚禁的一些東西一旦脫困,將是怎麽樣的一個局麵?
這雪山一脈怎麽會如此大膽?囚禁這些傳說中的所在在地下洞穴?行走在其中時,除了那個不知道地下多深的聲音主人外,我也分明感受到了另外一些讓人驚心動魄的氣息...其實,我更加震驚的是,在那地下洞穴中如果有我想象的存在,那麽在我原本的世界也是傳說級的...
“掌門上去看看便知道了。”我想著心事,秋長老走在我的身後,對於我的問題,他回答的很快也很自然。
還賣關子?我輕輕一揚眉...所幸這個階梯不長,很快就到了盡頭...在盡頭處是一扇木門,或許因為年深日久已經有些腐朽,也不知道哪裏來的風,吹的它有些微微的搖動。
我的手放在木門的門閂上,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秋長老,他笑看著我,那意思就是示意我打開來看看。
我疑惑的轉頭,然後帶著一些小心的打開了那扇木門.....一陣剛猛的勁風,一下子吹得我衣襟飄動,頭發飛舞....原來在這木門之後,除了一個延伸出去的小小平台,什麽都沒有?
我忍不住眯起了眼睛,在適應了接近山巔的勁風(掌門所在洞穴,就已經接近山巔)之後,我看見了那溫暖而耀眼的陽光,那麽的讓人向往,讓我不知不覺就走上了這個平台。
平台所在的位置很高,下方是那幽深的懸崖,淡淡的薄霧翻滾,悠遠之處,是連綿不斷的雪山山脈....也能看見茫茫的草原...和時不時出現的清澈海子(高原上的湖泊),抬頭處,天際仿若就在頭頂,伸手...陽光從指縫中透出,仿佛手也在觸摸著太陽。
隻不過,如此接近天地的地方,卻也更加的讓人感覺人的渺小...在風中,我忍不住轉頭望向已經站到我身旁的秋長老,問到:“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所在?”
“這是雪山先祖刻意留下的平台,無它,隻為感應天地,三省自身而已。”秋長老在我身邊平靜的說到。
“帶我來這裏,是有什麽意思嗎?”我問了一句。
“掌門,比起之前在洞穴之外的你,我覺得你變了...沉穩而冷淡,連來找你的朋友都不見,能感覺你很強烈的目的性...我怕你迷失。”秋長老的神情有一些惶恐,但還是堅定的說出了這句話。
我站在風中沉默...難道我與他就那麽不同?為何不論在老掌門還是秋長老的眼中,要迷失的都是我呢?
我沒有說話,秋長老也沒有再就這個問題繼續下去...帶我來這裏的目的,他沒說穿,其實我也明白,不過是讓我反省自身....隻不過,我還不知道何從做起。
也在這時,秋長老從懷中掏出了一張冊子,輕輕的遞給了我,對我說到:“掌門,這日子不遠了。”
什麽日子不遠了?我有些疑惑的接過了秋長老遞過來的冊子,翻開...上麵什麽也沒有記述,隻是整齊的寫著一個個的人名,在小小的冊子中,看起來頗有一些密密麻麻的感覺。
“這是?”我翻著冊子,看了一眼秋長老。
“掌門你也知道,戰鬥早就開始了...這些名字,就是我道犧牲的修者...”秋長老的語氣開始有些沉重起來。
原本我對生死看得很淡,如果死得其所,甚至是衛道而死,是一件值得高興,而不是悲傷的事情....卻不知道為什麽,在風吹過的時候,我的心中也湧起一股悲涼的感覺,手中的冊子一下子重若千斤。
“這隻是一份死亡名冊,具體在何處因何而死,雪山一脈還有更詳細的記載,他們都是這場戰鬥中的英雄...但這樣的碰撞,也就快結束了,因為到了臨界點了。不管是我們,還是楊晟,都不能去觸碰這個臨界點。”秋長老認真的說到。
臨界點?我揚眉...看著秋長老,有些不解這是什麽意思?
第一百七十三章 大戰將定
秋長老的神情倒沒有多大的變化,隻是對我說到:“掌門,你還年輕,對於修者世界的秘辛所知甚少,也是正常。你可知道修者世界有三大鐵則?”
我沉吟著,從陳承一的記憶力,也大概知道一些修者世界的忌諱,但具體是什麽三大鐵則,我卻是不知道...所以也就搖搖了頭。
“第一,就是不能去謀害修者的普通家人,雖然不是所有的修者都有世俗的家人,但人也不能是從石頭裏蹦出來的,所以大部分的修者雖然已經避世,但多少也有親人在這世間。若是為了打擊報複,妄動修者的家人,說到底就有些‘欺負’人了,牽扯也是甚多,所以這第一是修者圈子裏共認的鐵則....是所有修者都默認的,是人定的規則。”秋長老對著我娓娓道來。
對於這一點,我點了點頭...其實這個規則不止是這裏,就算是我所在的世界也是這樣,甚至更為嚴厲一些...那就是一入山門便要斷掉和世間親人的牽扯,因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已經屬於不同的世界,修者的世界對普通人的世界,影響不見得是正麵的,有些拔苗助長的意思了。
而第一條鐵則,我甚至絲毫不會懷疑它的‘威力’,在陳承一的記憶中,就連楊晟這樣癲狂的人都不敢明目張膽的那麽做,要小心翼翼的行事...還試圖要抹除證據,可見這條規則的鐵血性。
而秋長老繼續說到:“第二條鐵則,說起來很簡單,但事實上包含的也太多,這個界限不好去界定,因此有很多修者犯忌,那就是修者圈子裏的事情不能牽扯到普通人的世界裏。”
“這很好理解,如何會犯忌?”我忍不住追問了一句。
“因為這條規則,同第三條規則一樣,都不是像第一條規則那樣,是由無論正邪所有的修者認定的規則,而是圈子之外的力量決定的。”秋長老這樣說到。
圈子之外的力量?我輕輕皺眉,好像抓住了一些什麽?
其實這一條規則確實是無處不在的,的確再大的事情也不敢牽涉普通人...就連在祖巫十八寨的鎮子中,楊晟的勢力也不敢妄動普通人的性命,要用各種各樣的方式來達到他們的目的。
但那一次,他們雖說是尋找血脈,但到底是為了什麽,我卻不是很清楚....這個可能要最終和楊晟的一戰,才能得到一些答案吧?
對普通人肆無忌憚的,從來都不是修者....就比如厲鬼啊,妖魔啊什麽的....但仔細一想,也就如秋長老所說,這條規則很難界定,就好比黑岩苗寨的做法,他們確實影響了不少普通人...但他們又把普通人幾乎給隔絕了,用隱秘的方式取人壽命...
而很多邪修也是如此...他們的行事隱秘,隻要不在普通人的世界裏掀起波瀾...好像就...
“是不是理解了?”秋長老看著我說到。
我點點頭,似乎有一些理解了。
“總之,這第二條,似乎無規律可尋找...但卻有一條很明顯的規律被大家所確認...就是修者圈子裏的事情隻要不在普通人的世界裏造成一定的影響,讓世俗之人都開始議論,就一般能躲過這條鐵則。反之,則必然大禍臨頭如。”秋長老的神色非常的鄭重,看得我也跟著鄭重了起來,心中也莫名的開始對這個世界的一些神秘敬畏起來。
“這大禍是如何臨頭?既然不是修者圈子裏的力量,普通人的世界顯然也無法對修者圈子造成太大的影響,那麽這力量是天道嗎?”我認真的問了一句。
“天道的力量神秘莫測,因果糾纏計算哪有那麽簡單?就好比正和邪,人們常會問,天道的規則既然是正的規則,為何會允許邪的存在?這個問題,我想你心中也有答案,那就是這些邪是由生命的心而來的...天道隻能用規則讓其錘煉,而不能剪除...天道不能幹涉的就是人心,隻能定下規則,讓人去選擇。所以,歸根結底,天道就是規則,當違背了規則,自然會有後果...但這修者圈子不能影響普通人世界的鐵則顯然是...”秋長老皺起了眉頭。
我看著他,心中大概能夠明白一些了...但我也隻是猜測,具體還是要讓秋長老來說。
“嗯,這樣說吧,因為因果的糾纏太複雜,在這世間,就有著自己的規則,好比天道是一個總則,而世間製定的規則是在總則允許的範圍內,製定的子規則,也是天道運行的一部分。如果這樣很難理解,就說普通人的世界裏有警察,他們所行的事情不管是否有著各種各樣的毛病,但大方向總是為了剪除惡...一個殺人犯被警察逮捕,然後處以刑罰,也就是天道果的一種體現。也就是說天道的因果,是大的運行,各種的果報也會通過世間的各種規則體現出現!這樣說到底,世間的主流和規則何嚐又不是天道的體現和影響?為什麽人們不製定保護邪惡的法則呢?你去思考一下這個問題?所以...”秋長老這樣就給我解釋清楚了。
“所以,修者圈子裏也有自己的子規則,也有這樣的執行人,代表的也是天道的規則,你是這個意思?”對,就好比世間的警察!隻不過規則不同,但順應的都是天道。
我一下子就理解了,心中也震驚的要命...竟然在修者圈子之上,還有這樣的力量?
我的臉色也變了,盡管我不是陳承一,我不是這個世間的人...我忍不住大聲追問了一句:“那這力量會是誰?”
“誰知道呢?隻道是鐵則,觸犯者都已經大難臨頭...通過蛛絲馬跡的線索,我告訴你,是神仙,你信嗎?”秋長老苦笑著說了一句。
我一下子就沉默了,心裏卻是非常的不平靜?神仙?神仙在這個世界是個什麽概念?我無法給出具體的答案,或許我所在的世界,上人對於他們來說就算是神仙,又或者更高的...他們是如何存在於這個世間?
“你比以前沉穩多了。”看我的反應,秋長老竟然給出了這樣的評價。
是啊,陳承一那家夥是絕對會一驚一乍的,隻是我...我忽然發現,我為什麽情緒波動也會那麽大?換成以前真正的我,聽了也不過是平靜,隻因為這妨礙不了我對大道的追求,我不會違背天道...既然於我無任何的影響,我為何要關係什麽神仙?萬事萬物皆是平等,不平等的隻是一個心靈的高貴...如今,為什麽我還要學那家夥動不動就好奇無比,動不動就一驚一乍。
這樣想著,我又多出了一些叫做懊惱的情緒,我不太適應這樣的自己,隻能把目光放在天地間,來平複自己的心情...過了一會兒,我才徹底的平靜下來,問到:“那麽第三條呢?是不是和這個冊子有關係了?也就是所謂的臨界點?”
“對,就是這樣的意思...這第三條是保護修者的一條鐵則...沒有太具體的規定,但內容卻是修者圈子中的爭鬥,死亡的人數是有限製的。這是為了讓修者在這個世界不至於因為各種的原因而滅絕!這具體的是死亡人數是多少,規則上沒有說,具體涉及到的爭鬥,也隻是指的某一場爭鬥...不管是我們雪山一脈,還是楊晟的勢力,幾乎是攪動了整個華夏的修者圈子...甚至還牽扯到華夏以外的修者圈子...不管在這中間發生了多少碰撞,都是屬於一場爭鬥,而這人已經死的太多...”秋長老的語氣中有著歎息。
而我拿著手中的冊子...心中還是壓抑不住那股悲涼,於是詢問了一句:“已經死了多少了?”
“我們這一方,具體的數字是867人,楊晟那一邊不知道...我要提醒的就是,這種碰撞差不多就是臨界點了,不能再死下去了。所以,我們要麵對的隻能是最後一場大戰了,不管是我們,還是楊晟都沒得選擇。”秋長老如此的說到。
說完以後,他看著我說到:“掌門,三天以後,就有一個重要的消息可能會傳來...屆時,大戰將定!”
第一百七十四章 戰前
“大戰將定?那雪山一脈盡出?”我下意識的問了這樣一個問題,實際上我想問的是,我的夥伴們,師長們全部都要參加這場大戰嗎?
我來不及去思考為何我想的是我的師長,我的夥伴們?明明那就是陳承一的...隻是聽聞這場大戰將定,我下意識的就開始擔心他們....盡管不想承認,盡管也沒有勇氣去見他們,但我必須要說這20幾天,是我過的分外安心的20幾天。
在雪山一脈隻是潛心的修煉,為即將到來的大戰做準備.....在這20幾天以來,我不用像以往那樣牽掛這個,牽掛那個...因為我知道我關心的人,我愛的人們都在安全的環境下,安然的過著,或是平凡的生活,或是潛心的修煉....
而如今這場平衡即將要打破了...
“自然不會是雪山一脈盡出,我說過修者死的太多,會觸犯第三條鐵則,到時候,我們這一麵的勢力,包括雪山一脈在內,都是派出真正的精英...當然你們老李一脈是會全部參戰的,因為你們將是這場戰鬥的關鍵...而圍繞著你們的相幹人等也會出戰。”秋長老如是對我說到。
“那像慧根兒,如雪如月她們啊...都是與我老李一脈相關的,她們又不是這場戰鬥的關鍵,為何她們要出戰?”我忍不住追問了一句。
在這個時候,我分明的清楚我就是陳承一,我很清楚我在...很自然的就存在,我的語氣也變得急促起來。
秋長老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說到:“掌門,你不見,可這個時候我發現你到底是關心大家的啊。”
“我為什麽不該關心?”我輕輕皺眉,在這個時候,我和道童子的意誌是混亂的,一時間連我自己也分不清楚我到底該是誰?
“當然是該關心,之前我還擔心你這段日子的狀態...掌門,難道你不明白,這也是大時代的開啟之戰嗎?誰也不知道大時代將會發生什麽...但是根據雪山一脈住持通天盤的幾位長老推算,大時代是一代新血換舊血的時代,這個時代需要英雄,也需要中流砥柱...你們這一群相幹的人等,躍然而出...是與大時代脫不了幹係的,這場大戰之中,你們的任何人都無法逃避.....而且,避開大戰是....”秋長老說到這裏,神情有些沉重。
“是什麽?”我有些不解的皺起眉頭,說實話,我從來不認為自己是一個英雄,我到底還是有私心,如果可以我想盡量多我愛的人安全...而我自己站出去背負這一切都可以,這就是我的私心。
“是必死之局!”秋長老下定了決定一般,對我說出了這句話。
我一下子愣住了...是的,命字脈博大精深,對他們有時候算出的結果,你不得不信...但在其中,命字脈也不是萬能的,命卜原本就是最為逆天的事情,根據卜算事情的大小,付出的代價均為不同。
我得到了一個必死之局的答案,這就是最為嚴峻的後果了,至於怎麽死,反而不重要了...相信雪山一脈的長老,就算守著雪山一脈命字脈法器,通天盤,也不會花費巨大的代價去卜算,到時候對大戰避而不站的與我們相關的修者,是怎麽一個死法?
我深吸了一口氣,發現沒有選擇,隻能看著秋長老說到:“那若參戰呢?”
“若是參戰,將有一線生機,而且是一個涅槃之局。有長老推算,經過大戰的洗禮,你們這一撥人,將成為真正的中流砥柱中的一部分。至於涅槃是什麽,這個無法回答.....為了得到一點兒提示,其中一位長老連噴三口心頭血,可見這是禁忌。”秋長老如實的對我回答到。
在這一刻,我忽然有一瞬間,大腦空白了一下,再清醒時,我的內心忽然又變得平靜...不管命運有再多的支流,但有些地方並不是支流可以決定改變命運的,就好比一條江河再多的支流,也有必然要流過的地方....這可就屬於命運的必然。
既然命運的必然,是要所有在雪山一脈的,和我相關的人都參戰...那何不坦誠的接受命運?
“那就如此吧。”我平靜的說了一句。
秋長老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其實剛才的情況我心知肚明,是陳承一回來了...他原來....我的心底的情緒複雜,但這等隱秘自然不會再秋長老麵前表現出來,所以我還是一臉平靜。
至於他肯定是詫異我態度的忽然改變,但這種事情我不解釋,想必他也不會多詢問什麽?
果然,在沉默了一會兒以後,秋長老是歎息一般的說到:“其實,掌門...我冒昧的叫一聲承一,你難道還不了解你身邊的人嗎?就算沒有這個必死之局,他們也必然會參加這場大戰....這麽多年,你們生死與共的走了下來,這一次他們會不和你一起去麵對嗎?”
我沉默的站在風中....那些屬於陳承一的記憶在翻動,看來這一世我好像真的比上一世活得要不一樣許多.....上一世,我也有很多師兄師弟,師姐師妹..但也不過是泛泛的點頭之交,說不上有多大的師門之情。
當然,發生了什麽,出於同門的情誼,隻要是正義的事情,我必然也會相幫..但這種生死與共,我發現可能真的做不到。
那這樣的羈絆,到底是好還是不好?我開始思考這個問題....而在上一世,我會覺得所有的感情都是累贅。
“風有些涼,我們下去吧。你說的事情,我知道了....如果事情順利,三天以後再說吧。”我轉頭,再眯著眼睛看了一眼溫暖的太陽,然後輕聲的對秋長老說了一句,徑直離開了這個平台。
秋長老仿佛歎息了一聲,但那聲音也終究被平台的大風給吹散了在了空中...是為我歎息嗎?而我有什麽值得好歎息的?
時間在不經意中流走....古井不波的修煉中,三天隻不過是一晃而過的時間。
我基本上也已經沒有了時間的概念....我隻是知道在這段潛心修煉的日子裏....我的實力得到了提高,而有幾種對於我來說也算是玄奇的老李一脈秘術,被我悟的更加通透,甚至推演了一番。
這樣的推演是為了更深一層的理解術法,其實我一向認為一個術法的傳授隻是基礎,隻要對術法理解透了,一個術法是可以千變萬化的。
而這老李一脈的秘法...果然是讓人震驚,比起上人傳授的秘法,都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我不禁有些出神,從陳承一的記憶中,我知道老李得道於昆侖,那昆侖到底是什麽地方?我曾一度以為就是我生存的那個世界...
在沉思中,我所在的小洞穴門被推開了....我以為是秋長老照樣給送吃穿用度的東西來了....卻不想,一回頭,看見的卻是老掌門。
“感受你的氣場,想必在這些日子中,你已經有了極大的收獲了,是吧?”老掌門看著我,淡淡的問了一句。
我點點頭,這個事情沒有必要否認。
“很好,果然是我等也不可及的天才。”說話的時候,老掌門放下了手中的盤子,和以往一樣,上麵是幾個燉盅,外加一些藥丸。
“你知道我的身份了?”我端起燉盅,詢問了一句。
“大概也知道了,陳承一的前世,道童子。是新燕無意中和我談話說出來的,你是童子命,推算出這個不難。”老掌門是個異常坦然的人。
我沒有開口,隻是靜靜的吃喝著...也是有了這些珍貴的藥材支撐著,我的修煉才能像現在這樣一日千裏。
“估計也是天意,事情非常的順利,這三日後,我們果然得到了想要的消息。這一次,你該出關了...做為掌門,關於這一場大戰的安排,你總該在場的。”老掌門看著我說到。
原來已經過了三天了?關於老掌門的要求,我沒理由拒絕,隻是點了點頭。
而在心裏,那種凶險的感覺已經彌漫心頭,靈覺開始發揮作用了,大戰果然是近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秘密會議(上)
二十幾天了,這是我第一次走出那個掌門所在的洞穴,老掌門和我同行,但不知道為什麽,他總是在我身後半步的距離.....無論我速度與快或者慢,都是這樣保持著。
這讓我稍許有一些不自在,畢竟這個雪山一脈的掌門對於我來說,來的太突然,我並沒有什麽做掌門的覺悟...外加,無論如何,我在心底對老掌門還是敬重的,他這樣走在我身後半句的距離,我如何能自在?
想到這裏,我索性停下來了腳步,還未開口,老掌門已經看著我說到:“你到底是雪山一脈的掌門了,不管是大戰,還是在大戰之後,你都將帶領雪山一脈...已經很久很久了,雪山一脈沒有真正的掌門了....我要幫你培養掌門的威嚴,自然要從細節做起。”
“這個很重要嗎?再說,我活的過大戰嗎?”我知道無法固執過老掌門,也就不再堅持,隻是朝著洞穴外走去,而這句話說到最後,聲音已經漸漸低不可聞。
就算我是道童子,我是別人口中的天才,我不是這個世界的存在...但我也一樣沒把握,能活的過那場大戰。
或許,我所在的世界,修者的水平大大的強過這裏...畢竟各種條件傳承都不一樣,但是我發現這裏的修者有一種屬於自己的獨特的‘韌性’,讓他們中出類拔萃的一樣出色不已,所站的高度也很高。
就比如老掌門,也比如陳承一記憶中的一些東西。
我的話老掌門顯然是聽到了,他並不是很在意的走在我身後,也隻是說了一句:“你既為傳承的掌門,我相信三位老祖一定就有其深意,一場大戰,也許也隻是開始。多餘的不必深想。”
其實,我能深想什麽呢?不管是在哪一世,我執著的也不過是對道的追求,其餘的也隻是浮雲。
由於消息的重要性,這一次召開的會議都是絕對的高層參加,所在的人並不僅是雪山一脈的人....而且鑒於如今陡然就開始紛亂的時局,這個會議並不會在雪山一脈的山門召開,而是在雪山一脈的一處密室。
這個密室在山門所在對麵那座雪山的山腹之中....我和老掌門一同走下山門,走到了早已等待的馬車之前。
而在山門一路,所見之人紛紛恭敬的給我和老掌門打招呼,看見老掌門刻意的走在我身後半步,眼神中多少都有一些詫異,接著就變成了另外一種情緒,或許是對我認同的情緒。
不管在何時,人都必須要承認,有時候想要快速的得到認同,還需要一些有巨大影響力的人支持和幫扶。
在雪山一脈,反而越是高層的人對我越是寄予厚望和支持,這應該和雪山一脈三位老祖的遺訓有關,這讓我不禁對這三位人物神往,到底是何等風采的人物,才能讓子孫後代有著如此的崇敬,不敢違背絲毫?
在出神間,老掌門已經和我一同登上了馬車....馬車立刻開始朝著那邊的山峰飛馳..在馬車上,老掌門歎息了一聲,說到:“是你,才能如此淡定自若,如果是換成真正的陳承一,應該會比較惶恐今天這種情況吧?但有的時候,他的情緒一上來,卻又總能感染人...你和他...唔....”
老掌門沒有說話了,我亦沉默....其實,我感覺陳承一這個黏黏糊糊的家夥,就像活進了每個人的心裏,而我好像做不到這一點...但我還是沒有想通,這一點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和對大道的追求又有什麽關係?
馬車的速度很快...在這片草原上風馳電掣一般,二十幾分鍾,就到了另外一座雪山之下...
這座雪山看起來沒有任何入口的樣子...老掌門卻是沒有解釋什麽的,帶著我直接朝著雪山之上爬去,在路上卻是提醒我,一定要跟上他的腳步,注意每一步的落點,因為這裏有陣法存在。
我自然也是看出來了,也不多言,隻是跟隨老掌門的腳步,認真的走著。
隻是越走我越發的覺得這個陣法精妙無比,當十幾分鍾以後,我看見離山腳不遠的地方,有一個明顯的石門時,我一下子愣住了。
障眼陣,真正的障眼陣....是這個陣法掩蓋了這個大門,我沒有想到在這個世界,我還能看見這樣的陣法。
要知道,這個陣法雖然是小陣法,我和老掌門也隻用了十幾分鍾就走出了這個陣法...但是在我所在的世界,這也是幾乎失傳的手段,很多所謂的障眼陣,都是利用地形啊,各個物體的掩蓋做到的,我沒有想到在這裏,我竟然看見了真正的障眼陣。
這個是陣法調動了天地的能量,形成了類似於海市蜃樓的效果....說出來,沒有什麽奇怪,要做到卻是真正的太難了。
老掌門看見我有點兒吃驚的樣子,也不奇怪,說到:“論起底蘊,雪山一脈還是有的...就這麽一個小小的陣法,別的勢力很難得到,因為這是一個以陣法著稱,到現在已經蹤跡難尋的隱世門派的人為我雪山一脈所布置的陣法...他們的傳承非常厲害,就算得到昆侖傳道的也不在少數,隻不過因為特殊的原因沒落了。”
我有些木然的點點頭...看來這個世界也不是我能輕易揣測的。
這背後到底有多少精彩的故事和隱秘呢?
在思考間,老掌門已經把我帶到了那道石門之前...扭動門前的機關,沉重的石門就打開了...露出了石門之後那條漆黑幽深的通道。
“在這裏,是雪山一脈很重要的地方,有多個密室...存放著物資,典籍等等...還有秘密的會議室,有大陣的保護。你以後也就會慢慢了解了。”老掌門對於我沒有什麽隱瞞的。
這些也本就是我早就該知道的事,卻是因為特殊時期上位,所以也沒有來得及知道。
“經曆了那麽多的犧牲,關於楊晟那邊的事情,基本上已經搞清楚了...這一次會議,一切就將要揭開。”老掌門忽然對我說了這麽一句。
楊晟那邊的事情徹底弄清楚了?我倒是有些吃驚了,畢竟在陳承一的記憶中,這個就是最大的心結。
而老掌門也不再多言,而是帶著我走入了那條幽深的通道...在通道裏的兩旁都亮著明亮的油燈...走在其中也不覺得憋悶,看來是另外有通風口,而在通道的盡頭就是一個大廳...當我和老掌門走入大廳的時候,我一下子覺得燈火通明。
一抬頭,我發現大廳密密麻麻的坐了有數十人...都環繞著一張保持著原木色的,看起來非常簡單古樸的圓桌而坐。
而在那張圓桌上,鋪著一張巨大的地圖...上麵密密麻麻的描繪著很多的紅線,藍線,還有文字...就像陳承一記憶中的軍事地圖。
我遠遠的就看見,地圖的重點描繪的是一座山峰,而在山峰的頂端...是一座寺廟,非常簡陋的寺廟...隻有一個單獨的廟堂。
看見我和老掌門走了進來,所有人都望向了我們,然後紛紛站起來,給我和老掌門行禮...就包括陳承一的師父也在其中,給我們行禮...畢竟,在這個場合,我是掌門,不管怎麽樣,禮節是要周到的。
而雪山一脈的高層更巴不得如此,他們想我快點坐實掌門這個位置。
在其中,也有少許人沒有那麽鄭重...那是陳承一的夥伴們,他們用另外一種方式來表達了親切....就比如說,現在,那個叫慧根兒的小和尚一下子就衝了過來,對著我親切的喊了一聲‘哥’。
但我一下子卻有些反應不過來....
第一百七十六章 會議(中)
我和陳承一的意誌在同一個身體裏,感受都是共享,但也要分個主次....所以說,即便是感受共享,我也不是每個細節都能體會的那麽深刻。
就比如那三天,我幾乎就是一個沉眠的狀態,自然隻能有模糊的感受。
在這個時候,不知道為什麽我下意識的就想掩蓋我並不是陳承一這件事情,好像就是有一個強烈的念頭在提醒我,不能讓在場的人知道,不能讓他們傷心。
意識隻是瞬間的事情,下一刻我就在想,陳承一見到慧根兒會怎麽做?
可是,我還沒來得及想好,慧根兒已經撲倒了我麵前,一下子就攬住了我的肩膀,看樣子原本是想熊抱一個的,無奈他也算是一個大個子了....所以才沒有做出這樣的舉動。
我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做,該說什麽..隻能下意識的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陳承一是會笑的吧?但在那邊,孫強也已經大步走過來,叫著哥了...
這種稱兄密的關係,在我的人生中從來沒有經曆過,一時間,反應不過來的我,表情都有些木然。
“哥,你是怎麽了?修煉的時候不出來見人,怎麽見到我們也有些心事重重的樣子啊?”我還沒有表態,慧根兒已經流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這個時候,我感覺所有人都望向了我,大多數人眼中都流露出一絲疑惑?
而肖承乾已經站了起來,雙手抱胸的看著我,問了一句:“承一,你這是練功練傻了嗎?”
我忽然發現我真的不適應如此的人際關係...我這個時候才想起來,陳承一每次見到慧根兒的時候,會摸摸他的光頭..我抬手有些想這樣做,可是卻覺得別扭無比,我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如此親密的舉動。
“想要這樣的舉動,總是要有深厚而自然的感情去支撐吧,而感情很多時候,除了必然的緣分,也是一種經曆。”在我的心底很突兀的冒出了這樣一個想法,就好像是陳承一在告訴我答案一般。
我站在場中有些發愣,我第一次發現更難麵對的不是敵人,而是這些分明對我充滿了感情的人!
我身上有些微微發熱,我覺得要不了幾分鍾,我就會露陷,我不是陳承一...到時候,我該怎麽去解釋?
“承一,聽聞你修煉到了已經有些發癡的狀態,小心我告誡你的任何事情不能太過...就算有大戰的壓力在前,也不能一心去陷入,知道了嗎?”在這個時候,忽然有一個聲音插入了其中,我抬頭一看,不正是陳承一的師父薑立淳又是誰?
我朝著他感激的看了一眼...說起來,他是知道真相的,此刻不是在給我解圍,又是在做什麽?
“都去坐下吧,畢竟是我雪山一脈重要的會議。掌門請...”在這個時候,大概知情的老掌門從我師父的話中,也大概明白了我應付不來,反應過來以後,也用言語開始幫我解圍。
在言談中的意思就是在這裏是雪山一脈嚴肅的場合,我此時又身為掌門,有什麽私人的感情還是不要在會場中表現太過,私下再說吧。
不得不說,老掌門這番恰到好處的提醒,連同師父的話幫了我的大忙...在場的人都明白,當下如月站起來拉走了慧根兒,孫強也抓抓頭,退了回去。
一場原本差點穿幫的風波就這樣化解了過去...隻是我分明覺得承心哥,路山還有....那個叫如雪的女子,眼中的疑惑更加的濃重。
我一步一步走向圓桌的另外一頭...在那裏基本上是主位,空了兩張木椅,其中一張明顯比其它的椅子寬大...我自覺的就想做到寬大椅子旁邊的那張椅子,我對這個沒有什麽概念,本能的覺得那個位置應該是老掌門的。
卻不想老掌門一把拉住了我,說到:“承一,雪山一脈現在奉你為掌門,那你就有絕對的話語權,在這個會議上,最重要的決定該你做,這個位置也是你的...不必考慮輩分的原因。”
我心下略微有一些感動,從老掌門的話中我感覺到雪山一脈的決心,和對我莫名的信任還有倚重...生怕在場所有的門派勢力不知道我的地位一般。
我又怎麽好讓老掌門難堪?當下也不再推遲,坐在了那個最重要的主位之上...而老掌門坐在了我的旁邊。
在坐下之後,我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就落在了如雪的身上....這個我這一世的戀人,這個清清冷冷的女子..和她完全不同,但上一世最後的血印,讓我對她的靈魂氣息如此的敏感....那麽多日子的過往...她的靈魂氣息...我有些恍惚,感覺那個安安靜靜坐在角落的女子,就好像是魏朝雨坐在那裏。
“人都到齊了吧?”在這個時候,一個雪山一脈的長老手中拿著一個冊子,開始詢問了一句。
老掌門對他點了點頭。
那個長老望著我說到:“那掌門,是否會議可以開始了?”
我望著如雪,兀自的出神...在我的眼裏,她的形象不停的在變幻一般,一會兒如雪,一會兒朝雨...最終,那形象定格為了魏朝雨..仿佛還是每次相約的時光,她對著淡淡笑著的樣子。
“掌門?”我久久的不回答,讓老掌門覺得奇怪,不由得叫了我一聲。
我這才回過神來,發現所有人都在等著我....想必剛才我那樣盯著如雪看的姿態也被所有人看在了眼中,慧根兒等幾個年輕人忍不住笑了幾聲,其他人就當做沒看見,畢竟我和如雪的一段往事在圈子裏也算不得什麽秘密了...至於如雪,卻莫名的眼中多了疑惑。
她為什麽要疑惑?難道是察覺了什麽嗎?我忍不住在心裏暗暗想到,卻也不敢表露什麽了,隻是對那個長老點點頭,平靜的說了一句:“開始吧。”
而老掌門對於我的這番表現,眼中多了幾分讚賞,畢竟在這種情況下,我沒有表現的尷尬和稚嫩,反倒平靜穩重...倒也有了一番掌門的氣度。
那長老得到我的首肯,對我點了點頭,然後才站起來,對著在場的所有人行了一個道家禮,開口了:“在場的諸位都是各個勢力的高層,從之前雪山一脈發出了雪山令以後...你們的決定,就讓你們身後站著的勢力和我雪山一脈緊緊綁在了一起。所以,如今的形勢,不用我多說,大家心裏應該都有數...開弓沒有回頭箭,就算在鐵則之下,這一次的碰撞也正式在我們的修者圈子裏拉開了正邪...也就意味著,這一場的爭鬥也許隻是一個開始,從這一年,這一個夏末...也許就是拉開以後數十甚至百年爭鬥對峙的開端。”
說完這句話以後,這位長老平靜了一下,又接著說到:“可我雪山一脈的立場是堅定的,相信各位做出選擇,跟隨我雪山一脈也都有著自己堅定的立場,人間的正道,終究是需要維護的...修者圈子的曆史,以各位的地位,都是知道的。”
修者圈子的曆史?我輕輕皺眉,我卻是一無所知,因為陳承一是一無所知的...看來,這背後還有什麽秘辛,不過我沒有追問什麽,畢竟曆史就是已經過去的事情,也不是這次會議的重點。
果然,長老也沒有太過提及那段曆史,而是舉起了手中的一本小冊子,對著在座的所有人說到:“曆史中,每一次正邪的碰撞都伴隨著長期間的,大量的人犧牲,隻要人心不改,邪惡總是存在...隻不過勢大勢小而已。我手中的這本冊子就是這一次爭鬥最絕密的資料...我敢說這是一次非常嚴重的事件,邪道勢大也是必然不可改變的了。在我宣布這本冊子裏所記錄的內容以前,我想請各位在座的大家,為這次犧牲的很多人做一次祈福...不管道家的,佛門的,還是別的道的修者...都有自己獨門的祈福之術,如果不是因為他們的犧牲,我們也拿不到這絕密的一手資料。”
說完這話,這位長老首先掐動了一個祈福的手訣,開始低聲行咒...而其他人也紛紛如此,畢竟犧牲的大多人等,也是他們身後的勢力的弟子。
我的心中也充滿了一種嚴肅悲涼的感覺...同時,也開始為犧牲的人祈福...讓他們念力加身,在來世輪回的路上可以順利一些。
一場莊重的儀式完畢,會場再次安靜了下來。
那位長老也不囉嗦,翻開了手中的冊子,然後望著大家說到:“這本冊子裏記錄的就是這一次為什麽邪道如此高調,甚至不惜行事如此強硬,有些瘋狂的原因,你們都知道皆因為一個人——楊晟。”
第一百七十七章 會議(下)
楊晟...我再一次聽到了這個名字,就我個人來說,我和他是沒有什麽太大的恩怨,原本就道不同不相為謀,走不到一起,甚至最終敵對,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對他放入感情的是陳承一...畢竟,那是第一個闖入他心裏的,外鄉的朋友。
給他從小相對封閉的世界,帶來了一種不一樣的感受...所以,陳承一一直都在意!
但現在我不是陳承一,我以為我的心中不會起什麽波瀾的...可是,當長老這麽鄭重其事的說出來之後,我的心中還是略微顫抖了一下,我很明白,這是屬於陳承一的情緒...或者,也是困擾他太久的問題,終於要解開了。
沒有人知道我心中這一點波瀾,而那個長老也是一臉鄭重的放下了手中的小冊子...然後揮手,示意了一直站在雪山會場旁的兩名弟子。
“在我說這些以前,先給大家看一件兒事,這個我想經過了這大大小小,無數次戰鬥...大家都已經熟悉了,不過,這一次,還是必須鄭重的說一下。”那位長老嚴肅的說到。
在說話間,兩名雪山弟子已經走了下去...大家對於長老的話自然不會反對,都沉默的等待著。
我也不知道這長老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但不到一會兒,卻是見兩個雪山一脈的弟子抬上來一具屍體...是的,再明顯不過是一具屍體了,蓋著白布,遮著臉...就這樣被兩個雪山一脈的弟子放在了會場的中央。
誰都不明白為什麽好好的開會,才開始,雪山一脈就抬上來一具屍體是個什麽意思,都隻能麵麵相覷,有些不解的靜待下文。
那個長老也不囉嗦,在屍體被抬上來以後,他就離開了自己的座位,走向了那具屍體...當著所有人的麵,一把就揭開了屍體上覆蓋的白布。
白布之下,的確是一具人的屍體...但和正常的屍體不同,這具屍體半點都沒有正常腐爛的意思,反倒是痕跡交錯,肌肉發黑發硬...從牙齒和指甲來看,都有僵屍化的征兆。
那位長老也不說話...隻是掀開了屍體原本就隻是鬆鬆覆蓋著的衣服,而衣服之下有傷口...但表現出現的場景卻讓人大吃一驚,因為這明明已經是屍體了,按照科學的說法就是身體的新陳代謝都會停止了,但是這屍體的傷口竟然有愈合的現象。
更為讓人吃驚的是...這屍體衣服下的身體,是新的肌體和腐爛的肌體交錯...一打開來,就有一股股難聞的味道傳來。
每個人臉上都是吃驚的表情,但也沒有太過震驚...就包括我在內的一行人,也不是太過震驚...我們和楊晟以及楊晟的手下也接觸了那麽多次,彼此之間交流...早就知道楊晟手底下有一批帶著麵具的‘精英’,表現的已經不像正常人了,所以...
我和師父逃亡到雪山一脈之前,一路被追殺...這樣的,接觸的還少嗎?我甚至想起了雲家的事情,想起了那個雲小寶...
而其它人,經曆和楊晟勢力大大小小的鬥爭,就如雪山一脈的長老所說,可能也多少對這種‘精英’有些熟悉了。
“大家都看見了,盡管是有心理準備,還是都會吃驚吧?這個就是讓邪道瘋狂的原因,有關於楊晟的試驗....而這具屍體就是楊晟的試驗成果了!對於這些人,不,或者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你們多多少少都有過接觸,知道一旦他們身亡,屍體就會快速的腐化...這樣做,是楊晟為了不留證據!但後來,被我們的人發現了一個秘密,就是這些人之所以會快熟的腐爛,都是因為在牙縫間藏了楊晟配製的一種藥,在身死之前咬碎...”長老給大家講解著一切。
這些的確是秘密,在之前,連我都沒有聽聞過這樣的說法...可見,在知道這些的同時,正道人士付出了多大的代價。
“為什麽楊晟會這樣?那肯定是有不想讓我們發現的事情...所以,我們費盡心力的才得到了一個保存完整的屍體...然後,大家看見了,已經完全的僵屍化了。或者說不能夠將做僵屍化,按照我們得來的消息,是楊晟所謂大計劃中的一部分——人類改造計劃!”長老沉重的說到,然後為屍體蓋上了白布。
在這個時候,我想起了陳承一記憶中的老村長...當真正的看見楊晟這些手底下的怪物全貌時,我腦中隻有這樣一個想法。
但我心中同時也深深震驚,關於楊晟的點點滴滴我是知道的...難道楊晟已經走到了這一步?這簡直是逆天又逆天的事情...可是,他是不是真的錯了?
我皺起了眉頭,如果他成功的話,確實是了不起的成就...但陳承一那家夥會毫不猶有的跳出來說絕對是不對的吧?換我,怎麽是這樣的想法?
那究竟不對在什麽地方?我發現我有些不明白。
我心中雖然想的很糾結,可是表麵還是不動聲色...而那位在講解的長老自然不許知道我心中所想,而是轉身對大家說到:“這樣的計劃是不是很誘人?你們看身體,強悍到了什麽地步?就算死亡了...傷口還沒有停止恢複!大家修道,一心想求得的是正道...道家期待有一天能夠得到形而上的追求...佛家的僧人們也期待,有一天功德圓滿,能登西方極樂...楊晟這樣的計劃,從某種方麵來說,是不是提供了一條捷徑?”
長老看著大家,大家也沉默著...從某種方麵來說,就是!甚至,往大了說,如果這身體的樣子好看一些,沒有不停的在新老交錯的替代中,那麽這的確是一條捷徑...,甚至楊晟繼續研究下去,說不定會解決這些呢?
我忽然想起了,我在小鎮遇見的楊晟...他的樣子已經完全恢複了正常,莫非錯的是我們?
在這個時候,我的腦中忽然劇烈的‘嗡鳴’一聲...接著,我感到了陳承一的意誌在強烈的掙紮,我腦中反複回蕩的就是一句:“道童子,你錯了,你錯的離譜。”
我錯了,我怎麽錯了?我下意識就給這樣一個反應...卻感覺到了陳承一那強烈的怒火!
一時間,這樣的爭鬥在我的靈魂中,大腦中糾纏不休...我的臉一下子就漲的通紅...但是專心聽著長老講解一切的大家並沒有注意到我的異常....
長老的話還在繼續,他在說著:“這看似是一個很美好的願望,楊晟甚至想把這一係列的想法普及到全人類...可是,真的可行嗎?老天爺早就給了我們答案...這具屍體原本的情況,我們雪山一脈通過特殊的手段,得到了一些事實...那就是這個人的身體和力量雖然已經比普通人強悍了太多,甚至從某一方麵來說,還得到了修者的天資,因為身體強悍,再用一定的辦法提升靈魂,按照修者的手段是可以做到的...按照楊晟的說法就是科學在朝著玄學靠近,玄學也在接納科學。”
“我從來不否認這一點,科學揭示的很多東西,其實有時也是在證明玄學...但楊晟的方向錯了,拔苗助長的典故不是假的,古人的智慧我們也不能忽略!我們得到的是什麽事實?就是這具身體的主人,在未經改造以前,原本如果無災難,是可以活到七十歲的...但是現在,他就算沒遭受任何的意外,也隻能四十年的身體壽元!這隻是純粹的再說身體壽元...大家明白了嗎?如此強悍身體的代價,在背後花費的是人的生命裏!”長老擲地有聲的說到。
沒有人會懷疑雪山一脈德高望重的長老的話...而在這個時候,長老又從長袖中拿出了一瓶紫色的液體...閃爍著詭異的光芒,在我們的眼前....他還想說點兒,證明點兒什麽...
但在這個時候,我的大腦忽然就像痛的要爆炸了一般...我終於忍不住大吼了一聲,一下子翻身倒在了地上。
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是老掌門,他一把扶起我,忍不住擔心的看著我,問到:“掌門,你這是?”
第一百七十八章 悟
在這個時候,我不想讓所有人察覺到我的異樣,很想給掌門解釋一下我沒事兒..但是,在下一瞬間,我就無法感應到外界了。
隻因為我一直以為的陳承一沉睡的意誌,在這個時候忽然劇烈的在反彈,慢慢的在壓抑我的意誌,而他的意誌並不能一時之間占到上風。
所以,我們兩個對外界都不能做到很清楚的感知了,卻是在存思的世界裏對峙了起來...而漸漸我也脫離了對這個身體和靈魂的掌控,而我是誰?我是陳承一...
我以為我會就這樣沉睡下去...在無聲而黑暗之中,如果不維持堅定著始終的那一絲清明,其實也沒那麽可怕,就像如果你沒有了感覺,還會覺得劃在你身上的刀子可怕嗎?根本也就不痛,那也就不怕了。
可是,我無法忘記師父的話...他讓我不能放棄,他讓我把這一切當做隻是攀登一座山峰...所以,在道童子的意誌鋪天蓋地而上的時候,每一次就快將要把我‘吞噬’同化的時候,我始終在黑暗中不肯放棄自己的那一絲清明。
我是承一,我是陳承一!
這就是我最後的一絲清明...這樣的清明讓我很痛苦,因為周圍都是黑暗而無聲的世界將我包裹,因為道童子意誌被動的完全壓製,我根本感知不到外界的任何情況....對於人來說,最可怕的不是任何的酷刑,而是讓你在黑暗的孤獨中,一直這樣沉默的呆下去。
所以,保持著這絲清明,是我人生的經曆中最痛苦的一次經曆,也是最痛苦的一次錘煉...我唯一不敢放棄的隻是希望。
我能感覺我的一切都在和道童子無聲的融合,除卻我的意誌...因為我清楚的知道,到最後,這就是會被真正壓製至消散的東西...而意誌這種本質是無論如何也解釋不清的東西,無人能夠具體的說出它是什麽?
就像靈魂有時可以解釋為一股能量,一段磁場,但是意誌呢?
我曾經問過師父這個關於靈魂核心的問題,師父也是沉思了很久,才回答我:“這也許是一顆心,這也許就是一個人的思想,這才是真正最無形的東西。”
而不管是一顆心,還是波動的思想,最大的養分都是希望,我慶幸我不曾放棄。
從一開始的無邊黑暗,到後來,隨著道童子和我的靈魂,我的一切越來越多的融合...他的意誌反而不再那麽強勢,偶爾在他心情有波動的時候,我也能慢慢的感知一些外界,慢慢恢複一些清明了。
至於,為什麽一向淡然的道童子會有這樣的心情波動...我很難去解釋,隻是記得師父曾經提起過一個高僧的話,是當做對靈魂的解釋給我聽的。
他說那位高僧曾經說過,其實跳脫出命運之河...擺脫痛苦的輪回,也並非不是普通人不可嚐試的事情,隻是沒有經過千錘百煉的圓滿意誌(也可解釋為圓滿之心),是無法承受一世又一世的記憶的。
因為不以超脫的心來看待自己,最終也就會被同化,陷入徹底的錯亂。
這段話的意思看似朦朧深奧,其實理解起來也不難,天道給人的每一次錘煉,都是仁慈而公平的...也就是人之初,都寄予了一顆不染塵埃的初心,讓人重新出發...在錘煉的過程中,如果不徹底,前世的錯,依舊會錯,甚至錯的更深...而有些就把雜質錘煉而出了。
到某一世,也就是接近大道規則的圓滿之心了,也隻有這樣的心靈,才會去如同天道看世人一般的去看到自己的每一世的記憶,而深藏在命運障壁之後的每一世意誌才會被接納,或者說完全的摒棄錯誤,回歸正確的意誌。
這個就是得道前最後的一次心劫....之後,徹底的回歸圓滿。
普通人自然也可以做這樣的嚐試,但沒有這樣的一顆心,如何能夠不被每一世的記憶所影響?最後,不要說熔煉意誌,整個人在輪回的回憶中,就會徹底的錯亂。
所以,到最後的一道考驗,就是把大輪回融合成一個個快速的小輪回,心境若圓滿,輪回百世又如何?
如果說一定要解釋道童子的心情波動,隻能說,他的意誌連這一世的我的記憶都不能承受...在他壓製同化我的意誌的過程中,他首先被我的回憶攪的心亂了。
我越發的感覺到他的淡然,隻是一種偽裝,他認知力的大道應該是淡然而公平無感情的看待世間的一切。
他也就努力的去模仿,殊不知...這隻是其形,沒有其心,如何是真的?而越是這樣,反而越是軟弱,道童子被記憶影響的厲害...而他的偏執在某個時刻,也就凸顯的越發厲害...
在楊晟的事情上,他心中的疑問就徹底體現出來了這種偏執...對大道的偏執,何嚐就不像楊晟對待科學的偏執。
我聽見了長老的那句話,天道早就給出答案,是阻止這一切的,用壽元做代價,就是天道的警告...就好比,沒有匹配的心靈,卻有了不匹配的力量,最後帶給人的隻是自我毀滅。
這與正道修者的道德和底線都無關,隻是正道修者看見了這種危險...而人類曾經無窮盡的陷入內鬥,本質不就是這樣嗎?
心靈不圓滿,而力量膨脹時,就總想要得到更多...這種自私的貪婪就是原罪,掀起了一場場的戰爭,換個角度來說,就算楊晟沒有後遺症的成功了一切,放在人類身上,就一定是好的嗎?帶給世界的後果是什麽?
不論在什麽情況下,得到了不符合自身的強大力量,都不是好事,是危險...更何況楊晟是做不到沒有後遺症的成功的,而是充滿了無窮的後患,這些試驗品就是例子...他們變得不像人了,這樣活著真的不痛苦嗎?
我歎息了一聲,很難想象一個小孩拿刀的後果...生命是一場漫長的進化,真的怎麽能拔苗助長?這盡管看來沒有什麽說服力,實際上,真的是可怕的...
在對峙的對外界沒有感知的時候,我和道童子第一次真正的相遇了,相遇在了我們感知的世界...
他在我麵前站著,就像他記憶中的那般,一身青袍...表情淡然,緊抿的嘴角,眼神卻是帶著一些好奇的看著我。
“陳承一,從在你身上恢複清明以來,我就一直處在各種的疑惑當中,就連認為必然的事情也讓我疑惑,就好比你原本應該要消失的意誌,為何會如此的清明?你告訴我,我錯了...”首先開口的是道童子,他這樣對我說到。
“我無法回答你,但現在我覺得這一切就像師父所說,錯的就是錯的,對的就是對的,錯的不能把對的掩蓋,這才是天道,這也許就是我不會消失的原因。”我對道童子如此說到。
之前,在我的意識裏,道童子是堅韌的不可戰勝的,後來,才發現,了解的越深,事實就越發的不是如此。
看來,人類的恐懼源於未知,這句話真的是真理。
“你說我錯了,是指楊晟的事情嗎?錯的隻是說,楊晟違背了天道,所以天道拿去了被實驗的人的壽元做為警告,我在讚成楊晟的時候,就是在違背天道嗎?”道童子看著我,是真心詢問的樣子。
“不,你錯在沒有看清楚天道為什麽要給予這樣的警告,你一直都錯在隻看規則的表麵,就好像規則告訴你是一,你就機械的去做這個一,你從來不深究一的背後是為什麽?就像你以為天道的規則是公平而無情的,卻不知道其實每一天規則的背後是大情大愛...我要感謝你,讓我陷入黑暗,才讓我更加深刻的思考到我前世到底失敗在哪兒,所以今生要進行這樣的錘煉。”我歎息了一聲說到。
這一刻,我是真的有一種明悟的感覺,好像一切都已經徹底的展現在了眼前。
“你看清楚了什麽?天道為什麽是大情大愛?”道童子還是不解。
“看清楚了,我前世經曆魏朝雨一劫,未必不是好事,如果不遭遇此劫,我也必入邪道。上人展開夢回大陣..不過是為了讓你明悟,你走偏了道,但到最後,你也沒有看清楚這種危險。至於,天道為什麽是大情大愛,你隻需要看天道的規則主流的方向是什麽,你就理解了..是正,這就是最大的仁慈,就好比日升日落,輪回不惜,這就是對生命的仁慈...你懂了嗎?如果不經曆各種紛紛擾擾的世間情,到最後你如何能看穿這一點?你看到的隻是規則公平和無情罷了。”我輕輕歎息的說到。
我,終於是明白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真正的秘辛
在感知的世界裏,其實是沒有現實世界裏的風雲雷動的,但在這個時候...我說出這一段話以後,我們之間好像起了一陣無聲的風。
道童子看著我,而我第一次也平靜的看著他。
“至少在你和我之間誰都不能說理解了天道。”終於,道童子在沉默了很久之後,這樣對我說了一句。
“是,那就隻有剩下天道最後給予我們的答案了。”我也看著道童子這樣說了一句。
“就是你師父所說的,錯的終究不能掩蓋對的,是這個意思嗎?”道童子望著我說到,然後沉吟了一下,又接著說到:“為什麽我就一定是錯?”
“看來上一世的教訓,對你,對我都還是不夠。對錯自有天道判定...而對於你我來說,這樣的對峙,其實是難的。”我忽然心有所感,望著道童子認真的說到。
“為什麽?”在以前的道童子是沒有這麽多問題的,或者說在我和他之間,常常問為什麽的,是我而不是他,但在如今,越來越多的為什麽出現在了他的口中。
“因為,無論你我誰最終會留存,那都是一個真正戰勝自己的過程。勝人易,勝己難...所以,你我的對峙是難的,但也是難得的。想必這一次之後,無論是你還是我,都會把有些事情看得更通透。我們為同一靈魂的意誌,或許本源一致,靈魂若為樹,你我是不同的兩片葉子,輪回不息,或許就會有更多的葉子於靈魂之上...但如今,我卻發現,好一個大道歸一,大道歸一啊...原來跳脫其外,真的就是要過大道歸一這一關啊。”我看著道童子說到。
道童子忽然笑了,對我說到:“第一次,輪回之事可以讓我笑一聲了,很好。”
“是的,一切很好...我或許還要歸於黑暗,但楊晟的事情,我不得不告訴你,你錯了。心存疑惑既是錯...我們在沒有得到最終的選擇之前,你不要把我們共同的路走偏。”我望著道童子再一次說到。
“我自然知道,但我這樣做,也隻是因為我應承你的事。他隻是不仁,有為道義和底線。但楊晟本質的對錯,也看天道最終給出的答案吧。”道童子在這一點上似乎有些執迷,可能在他看來,能前進一大步的事情,為何叫錯?
但在敵對楊晟的事情上,我們終究還是達成了一致,道童子原本就嫉惡如仇,他本身也是不能容忍楊晟在本質之上偏激的行為的。
感知的空間慢慢破碎...陳承一的意誌再次的沉默下去,畢竟他是否還保持了一絲清明,但在實際的情況下,他的意誌還是弱勢的,在此刻並不能主導這具身體和靈魂。
“掌門?”老掌門又再次呼喚了我一聲,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我的身上。
我一清醒就知道,我和陳承一的對話看似很久,其實也就是瞬間的事情...看著周圍人的目光,我心底也有些頭疼的歎息了一聲,畢竟身為掌門,如果給不好解釋,這局麵無非是糟糕的。
畢竟大戰在前,又以雪山一脈為首...我又是掌門,這中間涉及到凝聚力的問題...所以,我站起來,輕描淡寫的拍了拍衣衫,看了看眾人,疑惑的,還有非常擔心我的那些故人,淡淡的說到:“來之前,修煉秘術...僥幸成功,卻是所耗精神甚多,原本想強忍,剛才終究是承受不住了。大家見諒,大戰當前,承一不敢懈怠。”
說完這話,我抱拳對大家歉意的一笑,然後重新坐下。
大部分人的目光都變得釋然了,隻有那些關心我的人還透著不安,但是也有兩個人帶著疑惑...一個是如雪,看我的目光好像大有深意。
而另外一個是承心哥,他疑惑的點在於他所說的話:“承一這家夥什麽時候那麽有大人物的氣度和風範了?難道這些日子練這個去了嗎?”
但承心哥到底是沒有再追尋下去...但是,如雪的目光卻始終不對。
這些就是很私密的感覺,除了當事人,也沒有人會在意這個...老掌門在我身邊不停的噓寒問暖,大意是我是否支撐的住,我點頭表示沒有問題,這一場小小的插曲,也就算暫落帷幕了。
那位講解的長老見到沒事,就清咳了一聲,讓大家把注意力繼續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這個時候,他已經拿著這一瓶紫色的液體走回了會議桌上,看著這瓶紫色的液體,充滿了感慨的說到:“為了這個東西,犧牲了我雪山一脈最大的一條暗線!才換來了它。”
“等等,清長老,你說雪山一脈的暗線是什麽意思?這讓我們有些不安啊?”在這個時候,一個看起來有些不食人間煙火的老者站了起來。
我對這個老者模糊的有些印象,當初陳承一擂台戰,看見十大勢力,這個老者就是其中一個正道勢力的絕對高層。
其實,在座的這些高層中,有好幾個都屬於十大勢力的正道勢力,另外的,還有一些中小勢力和一些隱世的門派....不管如何,清長老講的話是有一些敏感了,這暗線說明白一點兒就是埋伏在別的勢力裏的探子,這如何能讓人安心?
清長老仿佛料到,早就會有這種反應一般...隻是笑說:“大家別誤會了,雪山一脈從不對任何的修者勢力安插暗線,就連邪道的勢力也不會。但有一個神秘的組織,雪山一脈既把大義擔負在肩上,就絕對不敢坐視不理。”
“不知長老所說是...?”
“請長老明示....”
請長老的這番話無疑像是在水中扔下了一顆重磅炸彈,炸的在場的所有勢力高層都忍不住紛紛開口詢問,再也不能做淡定的樣子....畢竟讓之前獨立於世的雪山一脈都那麽在意,並且不惜埋下暗線的組織不得不讓人重視的。
“這個如今正邪的對峙已經撕開,也就沒有什麽好隱瞞的。就如我雪山一脈雖然表麵上獨立於世,卻是一心要守護天下正道的。而邪道那方麵,活躍在明麵上的是那些勢力,在背後也有一個類似於我們雪山一脈存在的勢力...隻不過它的存在比較特殊,是以世俗公司為表麵存在的。就叫A公司吧。這些年,其實,一直都是有對峙的,A公司也很低調...在背後真正支持楊晟的,並把這下勢力整合在楊晟手下的就是A公司。”清長老擲地有聲的說到。
這個消息無疑讓所有的勢力高層都沉默了,開始思考這個A公司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存在?
在這個時候,一直不怎麽說話的吳立宇也說話了:“這個應該是真的...之前,我老吳一脈的勢力也勉強可以擠身十大勢力,隻不過,後來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沒落到了今天這一步...當時,我們的勢力是屬於邪道勢力的,當初,也是我們的勢力親自接走了楊晟。一開始,在江湖中,所有人都以為楊晟是我們勢力的人,其實不然...事實上,在這背後是有一段秘辛的...當日我們接走楊晟,是在之前接待了一個頂級邪道勢力的大佬,他吩咐我們做這件事情的。”
吳立宇一開口,顯然更加證實了這個消息...也解開了當年迷案的一角,畢竟這些事情連肖承乾也不曾知道。
而吳立宇繼續感慨的說到:“他讓我把楊晟接回來,說是這個人是非常重要的....而且,不僅要接回來,還要讓他暫時呆在我們所在的勢力,明麵上是我們的人,並且要配合楊晟的各種行動....那個時候,在黑岩苗寨爭搶到的東西,其實也是提供給楊晟的。而驅使我的動力,是楊晟說了,有辦法通過這些事情,讓我們所有人都去到昆侖...”
“啊?”這下子,幾乎是所有人都感慨出聲了。
結果,大家是眾所周知的,那就是吳立宇最後和我師父一起去尋找昆侖了,而不是和楊晟...這背後,到底又發生了什麽?
楊晟不是在做什麽人類改造嗎?怎麽又扯上了昆侖?
“這就是我要說的全計劃,楊晟的計劃最終是瘋狂的,他要洞開昆侖!”清長老的樣子變得分外的嚴肅!
第一百八十章 驚人的異變
羽化成仙,立地成佛...這些就是修者的終極追求,而如今不管行到哪一步的修者,就算高度到了珍妮姐,老掌門這個高度的修者,也不敢說自己就真的有把握做到這個追求。
哪怕是一絲把握也不敢保證...天道無常,到底是要做到怎麽樣的地步,沒人清楚,不清楚所以也就沒有把握。
但一個不是修者的人,一個曾經隻是學者的人,哪怕他是天才又如何?他竟然說要洞開昆侖。
要知道,對於得道果以後,所去的地方是什麽樣的概念,沒有人清楚,就像死去的人靈魂去的究竟是什麽地方,也沒人清楚...畢竟去的人沒再回來過,不能親口證明什麽。
就算有極偶然的現象,就比如說還記得輪回的模糊經曆,或者說上界的人偶爾下凡,也沒有給過現在存在的人一個具體的概念...
所以,昆侖這種古老傳說中一直就有的神秘存在,對於修者來說,無疑就是真正的‘仙境’了...
清長老的話,怎麽不讓人震驚,甚至在震驚之餘還有一些瘋狂...我看見幾個原本就有些對自己立場不是很堅定的勢力高層,甚至有些動搖。
可能在懷疑自己的選擇是否錯了...如果楊晟真的能辦到,那簡直就是一步登天的事情,修者也許對別的事情欲望已經很淺,但是對於修行的事情,最終能得成正果的事情,又有幾個能夠有那個心境,真正的看清...隻是當做追求,不成執念?
所以,我隻是冷冷的看著,不動聲色...這種事情是可以理解的,無關正邪...大道也是我的追求,但是我求的卻不是什麽仙境之類的地方....一心求道和一心成仙本質是不同的...上人說過,後者容易走偏..而道心堅定,是修道的基礎。
我自問道心還算堅定,為什麽陳承一就要說我錯了?上人和老掌門要說我沒有根基呢?
我的心思又有一些恍惚,關於自己這些問題是怎麽也想不清楚的...但看清長老的臉上也浮現出一絲冷靜。
他停下了發言,目光有些冰冷的落在了那幾位動搖的勢力高層身上,問到:“在場的諸位,是不是覺得有些心動?應該支持楊晟的?找不出什麽理由不支持楊晟?”
大多數勢力高層好像對某些事情看得很明白,隻是搖頭...隻有那幾個剛才動搖的勢力高層,臉色變了變...索性站起來,對著清長老,我,還有老掌門分別作揖,很坦白的承認了自己心境動搖,畢竟聽聞昆侖。
老掌門和我都是不置可否的樣子,我不知道老掌門怎麽想的,但我心中的想法就和剛才一樣,一步登天,幾個能夠保持心境穩定?
但我也很驚奇,為什麽另外一些勢力的高層卻是完全的不為所動。
“清長老,你也不必太過激動。畢竟昆侖在眼前,任誰心中都會泛起漣漪...邪道之所以瘋狂,也不就是為了這個嗎?我隻是很欣慰,在座的各位,還是明白的人多...明白大道之途沒有捷徑,唯有清心苦修其身,其心,才能根基穩定...步步向前...而一步登天之事,若然不是身具大福源,大智慧,一朝得悟...又怎麽可能?這背後必定就極大的代價。剛才之事,想必幾位也是一時糊塗,能夠很快平靜內心,認識到自己的糊塗,也能在道心上更進一步,坐下吧。”這一次開口的是老掌門,比起清長老他三言兩語說的更加清楚。
然後示意清長老繼續說下去。
清長老點點頭,然後看著大家,拿著手中那瓶紫色的液體說到:“之前那幾位心境動搖的長老一定是認為楊晟所為,看似瘋狂,卻是有其道理...也怪我沒有一次把話說的很明白。但接下來,要做,要說的事情,恐怕就不會讓你們這麽想了。”
“這瓶液體,我剛才就說過,是我們犧牲了最大的一條暗線,才弄到的東西。確切的說,這就是楊晟最大的成果,是從A公司楊晟的實驗室裏偷出來的。當然,這隻是普通品...而且是最初的樣品...具體是怎麽樣的,我先不說,大家先看看它的效果再給予評論吧。”清長老神色嚴肅的說到。
說話的時候,已經有兩名雪山一脈的弟子抬上來一個籠子,籠子裏裝著的是一隻草原狼。
清長老輕輕歎息了一聲,走到了關著草原狼的籠子裏...其實在我看來,完全不必那麽誇張,用那麽粗的籠子去關注一隻草原狼,我覺得這種粗度的柵欄,關住一隻大象都夠了,當然,如果大象夠小的話。
“你本也在草原上自由自在,我等也無心剝奪你的生命...其實如果不是為了必要的生存,誰也沒有權利胡亂傷害任何一條生命。但今天這個情況屬於無奈,算我清長亦主動去背負一段因,他日之日,必定為你做足法事,發大願許念力於你身,願你輪回得好。”說話的時候,清長老歎息了一聲,將手中的紫色液體交給了一個雪山一脈的弟子。
那弟子接過紫色的液體,將它滴落了少許,攪拌在了碎肉之中...然後扔到了草原狼的籠子裏。
那條草原狼興許是餓了...猛地從籠子的一角就竄了過去,開始吞噬那些碎肉...清長老的眼中出現了一絲不忍,退到了一邊...他這一切,沒人認為是做作,倒算是一個坦蕩的道家人,還懷有佛家的慈悲,深深的尊重因果。
整個會場會場的安靜,所有人都盯著籠子裏的那隻草原狼...從它的毛色來看,那應該是一隻老狼了..也隻有這樣的老狼才會落單...在它吃完了那些碎肉以後,帶著一些滿足感的懶洋洋的趴著了。
食物不易得,像活到這種歲數的老狼,深知這一點,不管是不是身陷囫圇,食物總是能帶來滿足感。
它就這樣懶洋洋的趴著,絲毫不在意此刻眾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它身上...但這種飽腹帶來的滿足感還不到5分鍾...這頭老狼就猛地的站了起來....然後變得非常狂躁。
先是狂吠了幾聲,接著開始發瘋一般的攻擊著關住它的鐵籠...
這番變化讓眾人都屏住了呼吸...但老狼的攻擊注定也是沒有效果的,畢竟這個鐵籠是如此的牢固...這樣瘋狂的攻擊了大概三分鍾以後,老狼忽然不動了。
眾人都看見,它身上的皮膚開始爆裂,皮膚之下的肉已經非常快的速度開始腐爛,並有血肉掉下來...如此殘酷血腥的一幕,讓少許人低呼了一聲,但很快,人們就發現在老狼的身上,那些爆裂的傷口處,也有新的血肉在不停的生長。
可能在這種變化下,老狼也十分的痛苦,開始在籠子中不停的翻滾,嚎叫....而清長老有些不忍心的轉頭,低歎...畢竟,他可能心裏也有負擔,老狼有此遭遇,清長老始終覺得自己是因。
他的心境估計也到了某種境界,並不會認為這是一隻狼,而不是人,就完全沒有負擔...
老狼還在繼續嘶吼著,在它身上幾乎沒有完整的地方,都紛紛爆裂開了傷口...然後這些傷口又不斷的生長...
慢慢的,在有些地方,特別是四肢的地方,那裏的傷口已經停止了潰爛,開始漸漸的變強...變成了一種類似於幹屍的黑色的肌肉,雖然看起來不怎麽粗大,甚至比之前的肌肉還要薄一些...但是糾結著的樣子,非常有力量感。
這是屍化了嗎?我覺得喉嚨發幹...就跟之前一樣,盡管我不是貪圖捷徑的人,但不得不承認,楊晟就是一個真正的天才。
老狼還在繼續的變化...大概二十分鍾以後,整隻狼的四肢機會都已經徹底的僵屍化,還有身上的少部分地方也是如此....而且由於我所不知道的原因,就像他們說的旺盛的新陳代謝...老狼的牙齒和爪子也開始快速生長,一直到我都想象不到的極限,才停下來。
在這個時候,老狼仿佛恢複了一般.....不再掙紮了,再一次猛的站了起來...盡管它的身上還是有那樣的傷口...有一些皮肉在腐爛,於此同時又有新的皮肉在生成....但是它好像已經沒有疼痛的感覺了,而且這些腐爛生長的速度也變得非常緩慢,可看起來還是觸目驚心的。
這一次,好像重新站起的老狼也意識到了自己得到了莫名的力量....又開始瘋狂的攻擊著那個牢固的鐵籠....甚至還是瘋狂的撕咬那些粗大的鐵欄杆...
而整個會場都開始回蕩著那驚人的摩擦聲....還有撞擊的聲音....讓人身上情不自禁的就起雞皮疙瘩,因為那感覺,太像一個巨人在撞擊著什麽一般。
原本粗壯的鐵籠,在這隻老狼的攻擊下竟然漸漸的變形...這也太驚人了。
“因為動物的力量比(力量和體積的比例)遠遠比人大,這隻狼得到的力量也就分外的突出....隻不過...”清長老在眾人目瞪口呆的情況下,開始慢慢的述說,他接過了一個雪山弟子遞過來的沙漏,擺在了桌子上。
然後歎息了一聲,說到:“大家看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