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案組 卷五 隔世情癡 作者:求無欲

來源: 玉珠 2014-07-15 15:42:06 [] [博客]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 次 (249216 bytes)
回答: 詭案組 卷四 骷髏碟仙 作者:求無欲玉珠2014-07-15 15:30:37
  一

    繁華的商業大街上有一間雅致的咖啡館,一名年輕男子獨坐在靠近門口的位置,默默看著從門口進出的客人,視線一刻也沒有轉移到別處。他在等人,等一個對他十分重要的人。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他的表情不斷發生變化,時而深邃沉著、時而緊張期待、時而煩躁不安……他看了下手表,已經比約定的時間晚了一個多小時,也許對方不會赴約,但他並沒有離開的意思。他依然在默默地等待,因為他知道對方一定會出現,或者說他要等到對方出現為止。

    又過去了三個小時,期待中的伊人終於出現了,可是卻比約定的時間晚了四個小時。然而,他並沒有詢問對方遲到的原因,更沒有絲毫責備之意,隻是細心地為對方拉出椅子,翻開餐單,招來服務員……

    服務員走開後,遲來的女人尷尬說道:“其實我本來並沒有打算過來,隻是恰好經過才進來看看,沒想到你竟然還在等我……”

    “我知道你一定會來,所以不管等多久,就算一千年一萬年我也願意等下去!”他的話雖然誇張,但卻給人一種真誠、毫不做作的感覺,使女人心底湧現一份似曾相識的溫暖。

    “可是,我真的就是你要找的人嗎?”女人怯怯問道。

    “是,一定是!我有強烈的感覺,我知道你就是我找了十五輩子的人。”他忽然緊緊握住對方的手,情緒稍微激動,“跟我走,好嗎?”

    他的手很溫暖,讓女人再次感受到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很溫馨很浪漫的感覺,仿如隔世的感覺。無數零碎的片段隨即於腦海中閃現,每一個畫麵中都有一名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出現,歡笑、淚水、哀傷、感動、情欲……所有情感一同於心底湧現,她知道畫麵中的男人就是眼前這位青年,雖然兩者的容貌大相徑庭,但兩者都給予她相同的感覺——熟悉而遙遠的美妙感覺。

    然而,難以言喻的美妙感覺,隻能給予她片刻的陶醉,陶醉過後她猛然把手從既熟悉又陌生的溫暖手掌中掙脫出來,略為驚慌地說:“我不能跟你走,我已經結婚了,我不能拋棄我的家庭。”

    她的反應讓男人大失所望,哀求般說道:“我為你付出了十五輩子,足足找了你八百年,你就不能為我而放棄現在擁有的一切嗎?”

    “對不起!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對不起……”女人急忙站起來,她想離開,不,她想逃走!她心裏明白再不逃走,她的婚姻、她的家庭就會完全崩潰,因為她已經深深地愛上了這個才認識一個星期的男人。她不知道為什麽會愛上對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相信對方荒謬絕倫的癡話,她隻知道對方能給她一種遙遠而熟悉的感覺,一種初戀的心動。

    看著女人慌忙離去的背影,男人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但片刻之後這張痛苦的臉漸漸變得猙獰。他對著已消失於繁華大街中的女人,咬牙切齒地說:“我一定會讓你回心轉意的,我們八百年前是一對,八百年後也該是一對……”

    二

    淩晨三時,終日忙碌的城裏人大多都已經安然入睡,但亦有不少仍緊守崗位,當中就有日報大廈的新保安何夕。

    今夜是何夕入職以來第一次上夜班,因為不習慣熬夜,所以他有一點睡意。初來乍到的他,可不敢像一同值夜班的同事黃禹那樣,癱在保安室的椅子上呼呼大睡。為了使自己清醒一點,他走到洗手間洗一下臉。

    午夜時分,漆黑的洗手間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詭秘氣息,尤其當手電筒的光線落在鏡子上的時候,仿佛在這個寂靜的空間以外,有另一個相同的空間,有另一個相同的人拿著手電筒照向鏡子。

    何夕忽然哆嗦了幾下,匆匆洗了把臉就逃出了洗手間。其實,從手電筒照向鏡子那一刻,他已經睡意全消,洗不洗臉也沒有關係。漆黑且寂靜的走廊又有另一份詭秘的氣息,讓他心中隱隱感到不安,如果可以的話,他真想讓所有燈都亮著。不過他知道,他如果真的這麽做,明天便會失去這份工作,對於初到這個城市的他而言,這是非常糟糕的事情。

    終於走完讓人不安的走廊,來到了同樣寂靜的大堂,但看見從保安室內照出的燈光後,他便不再那麽慌張。保安室是這棟大廈惟一亮著燈的地方,也是惟一能讓他心安的地方。然而,當他想快步返回保安室時,眼角瞥見一點閃爍的光點,那是其中一部電梯的指示燈。指示燈顯示,這部電梯停留在十三樓。

    剛才他上洗手間經過這裏時,所有電梯都停在一樓,而現在其中一部卻停在十三樓。十三樓是市日報報社,他們沒說過今晚要加班,而且就算是加班,也不會這個時候才過來。難道剛才有小偷趁著他去洗手間的空檔溜了上去?他覺得這個可能性很高。

    如果真的有小偷,那可麻煩了。今晚是他第一次上夜班,要是出了狀況,扣工資事小,被辭退可就慘了。他三步作兩步走,立刻走到保安室想推睡黃禹,與他一同上樓查看。

    他進入保安室後便立刻去推黃禹的肩膀,並說明情況,可是對方隻是含糊地應了一聲便繼續睡,再怎麽推也沒反應。他想對方大概是在裝睡。同事能裝糊塗,他卻不能,因為他是個新人,有黑鍋肯定是由他來背。無奈之下,他隻好帶上電棍獨自上樓。

    處身於電梯之內,狹小的空間讓人感到壓抑,即將打開的門更讓人感到畏懼。何夕左手持手電筒,右手緊緊地握住電棍,雙眼盯住指示燈——11……12……13……

    “叮”清脆的聲音響起,電梯門徐徐往左右分開。門外一片漆黑,這是理所當然的,因為在這層樓裏並沒有人,或者說不應該有人。然而,不該有人的地方卻出現了一雙眼睛,一雙在黑暗中閃爍著幽綠光芒的詭異眼睛。

    何夕心中一寒,下意識地把手電筒照向眼睛所在位置,一張清秀的女性麵孔頓即出現在他眼前。這是一個女人,一個詭異的女人,她的臉是非常幹淨,幹淨得沒有一顆塵埃,但臉以外的地方卻全是尚未凝固的混凝土。

    “來,陪我聊聊!我一個人很寂寞……”女人的手向何夕伸出,混凝土從她的手臂上緩緩滑落地麵。

    “啊……”何夕驚恐的叫聲於黑暗中回蕩,但卻沒有人聽見。

第一章 步幅推理

多情自古空餘恨,好夢由來最易醒。

    甜美的愛情猶如好夢一場,而且還是一場容易醒來的好夢。夢醒之時,有人嘴角仍掛甜蜜的微笑,但亦有人淚濕枕席。愛情就是這麽奇妙,雙戀的兩人在分別之後,一方可能會灑脫地一笑了之,但另一方或許還沉淪於苦戀之中不能自拔,悲劇往往就因此而起。

    鄙人慕申羽,在談情說愛方麵雖無過人之處,但對查案緝凶還是有一手的,最起碼我有一張警員證。我所隸屬的部門是一個神秘的部門,一般市民不可能從正常途徑獲悉這個部門的存在,因為我所隸屬的是詭案組,一個專門處理超自然事件的秘密小組,雖然名義上為刑偵局轄下,但實際上直接聽命於廳長。

    好了,自我介紹之後,是時候入正題了,這次我要說的一件與愛情有關的案件。當然能與“案件”二字沾上關係的絕對不會是普通的愛情,而能讓詭案組介入調查的,又絕非普通的案件。

    一大早,我的老大——詭案組組長梁政就把一個檔案拋到我麵前。我粗略地看了一遍,檔案的內容是日報大廈頻頻鬧鬼,鬧得人心惶惶,報警次數不下十次。我把檔案合上,聳聳肩說:“老大,我又不是神棍,抓鬼這玩意,我可做不了。”

    “你不是經常把案子往鬼怪堆裏扯的嗎?我現在就給你機會,讓你試試有沒有當神棍的潛質。”老大說罷便拿起報紙看股評。

    “要是我抓不了鬼,反被鬼吃掉怎辦?”我開玩笑說。

    “你大可放心,我會為你申報烈士,把你的葬禮辦得風風光光。”老大也夠無情的。

    “老大,我好像很久也沒休息過了……”我抱怨道。自從調入詭案組之後,我連一天也沒休息過。

    他拿報紙把臉擋住,喃喃自語:“已經跌破二千點了,看來還有下探的空間,不到一千八點應該不會止跌……”他已經不理我了。

    剛走出老大的辦公室,蓁蓁就問我是不是有新案子,但當我告訴這個精力過盛的丫頭,今次的工作是去抓鬼時,她那熱情的火焰便立刻熄滅了。這瘋丫頭雖然跟我處理過不少詭異的案子,但還是對虛無縹緲的鬼魅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畏懼。這也怪不得她,散打冠軍的頭銜雖然能讓她無懼任何有實體的對手,但對於沒有實體的鬼魅,她的一雙拳頭毫無用武之地。

    正準備跟她去日報大廈調查時,發現喵喵正在吃早餐,而我今早因為貪睡還沒來得及吃,現在肚子正呱呱叫,於是便把她吃了一小半的豆漿和油條騙來祭五髒廟。蓁蓁對我的行為挺不屑的,不過喵喵倒沒所謂,反正她的背囊裏全是零食,我平時也經常騙來吃。其實我一直都覺得很奇怪,這小丫頭怎麽整天吃零食也不會長胖,都已經到了可以當母親的年紀了,可身體還像個中學生似的,而且還是初中生。

    日報大廈位於主幹道的交界處,形狀有點像火箭。站在大廈外,我就覺得有點不對勁,怎麽這裏好像特別耀眼似的。往四周一看,發現一個令人震驚的壯觀景象——附近的居住樓幾乎家家戶戶都在窗前掛上一麵鏡子,有的甚至整棟樓宇的窗前都掛上了。看著那些因為鏡子反射陽光而閃爍著耀眼光芒的居住樓,我心裏不禁想,真的鬧得這麽凶嗎?

    根據老大給我的資料顯示,日報大廈在建地基時就出了命案,因為市民普遍認為其風水不好。而落成之後又發生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譬如電梯在夜裏會無緣無故升上十三樓,部分在這裏工作的員工聲稱經常發現莫名其妙地東西移位,或聽見奇怪聲音,甚至有人看見女鬼出現。後來在業主的要求下,物業管理公司請來了風水先生指點迷津,在大門口放置了一對石獅子。有了這對石獅子後,的確是正常了一陣子,可是沒過久還是怪事不斷。而這些怪事主要發生在十三樓的市日報社,頻頻報警的也正是報社的員工。

    市日報是一份地區性報紙,發行量不大,影響力也很一般,自發生鬧鬼事件之後,鬧得人心惶惶,質量大幅下降,銷量當然就更差了。我們在報社找到了主編林尚文,他一臉憂愁地向我們講述有關鬧鬼的情況:“這棟大廈一直都有鬧鬼的傳聞,不過之前隻是以訛傳訛,誰也沒有真正見鬼。大概一個月前,有個新來的保安發現電梯無緣無故停在我們這一層,他以為是有小偷溜進來,就上來查看,結果看見一隻全身都是水泥漿的女鬼,當場就嚇得暈倒。之後,我們報社的員工就陸續遭遇怪事了,鬧得大家都沒心思工作,再這樣下去,報社很快就辦不下去。”

    接著,林主編打算給我們介紹報社的人員,並讓他們親自向我們講述自身遭遇的怪事。可是,也許從喵喵口中騙來的早餐不太幹淨,我的肚子鬧革命了,隻好先到洗手間解決這個急切的問題。

    我平時蹲坑喜歡選最裏麵那一格,因為覺得比較安全,心裏較為踏實,這次也不例外。還好,洗手間裏沒有人,我喜歡蹲那就蹲那。脫除束縛,紮好馬步,再點上一根煙,然後一瀉千裏,其實是件很愜意的事情。然而,當我把煙叼上時,卻發現打火機遺留在車上。唉,人世間最痛苦之事莫過於此!

    我叼著沒有點燃的香煙,琢磨著是否該打個電話給蓁蓁,讓她幫我弄個打火機來。不過,我馬上就打消這個念頭了,因為她很可能會扛一個瓦斯罐來給我,不過不是交到我手上,而是砸在我頭上。

    就在我受盡有煙無火的煎熬時,忽然聽見外麵有水聲,似乎有人進洗手間,於是便問:“兄弟,有打火機嗎?可不可以借我用一下。”對方沒有回話,我隻聽見匆忙的腳步聲。

    我該不會是進了女洗手間吧,對方怎麽一聽見我的聲音就跑了?匆匆把方便的問題解決,走出來發現自己並沒有走地方,這裏有尿盆,是男洗手間沒錯。我沒走錯地方,那麽應該是對方走錯地方了,一支遺落在洗手盆上的蘭蔻牌唇膏也驗證了我的想法。或許我早一點出來,會是一場豔遇的開始。不過現在也不晚,這支唇膏也許能讓我認識它的主人。

    返回編輯部,林主編便為我們介紹眾人。整個編輯部共有員工二十餘人,當中竟然就有三位是林主編的家屬,分別是他的長女擔任編輯工作的林依依及其丈夫擔任采訪工作的肖劍峰,還有剛剛才畢業的次女林安安。如此任人為親,怪不得效益那麽差。

    在眾多員工中,有四人引起了我的注意,分別是肖劍峰夫婦、校對黃敬及攝影記者寧宇易。其中最為古怪的要數黃敬,他隻是在林主編介紹他時,跟我們點了一下頭,除此之外連看也沒看我們一眼,也沒說過一句話。肖劍峰夫婦兩人則給人貌合神離的感覺,而寧宇易則是個怪裏怪氣的娘娘腔。肖跟寧兩人要外出采訪一宗突發事件,我沒來得及仔細觀察他們,所以我打算先向林依依及黃敬了解情況。

    不知道是否因為林依依遭遇怪事的次數最多,所以有點神經質,跟我們說話時神經虧虧的。“這棟大廈很猛鬼!”這是她跟我們說的第一句話,隨後她告訴我們,這棟大廈到底有多猛鬼——

    大概一個月前左右,有個保安在我們這一層被一隻水泥女鬼嚇得暈倒,之後就怪事不斷了,而最先遭殃的就是我。

    我們做報業的,一旦有突發性新聞,通常都要加班加點,經常都是這樣。那天有位本市的老黨員去世了,所以我們得加班為他做個專輯,講述他的生平事跡。

    雖然我們手頭上有很多這位老黨員的資料,但要整理成專輯可得花不少時,一直忙到淩晨才整理得差不多。大概零時二十分左右,我覺得有點睏,就去茶水間倒咖啡。剛倒好準備離開時,突然覺得有東西掉到我頭頂上。我伸手去摸,發現掉到我頭上的竟然是水泥漿,心裏不禁感到驚訝,這層樓近期也沒有裝修,怎麽會有水泥漿呢?

    我不自覺地抬頭往上看,我頭頂上方正對著中央空調的出風口,水泥漿似乎就是從裏麵掉下來。我正奇怪出風口怎麽會有水泥漿掉下來時,突然發現裏麵有雙眼正瞪著我……

    之後還有幾次類似的遭遇,不過最可怕的還是前天晚上。那晚也是要加班,因為之前發生過奇怪的事情,所以我盡量避免一個人獨處。可是那晚肚子有點不舒服,頻頻上洗手間,一次兩次還能讓安安陪我去,但總不能要她整晚都陪我上洗手間不做別事情吧?所以,後來我就隻好一個人去了。

    洗手間裏沒有人,因為覺得害怕,所以我特意選擇了最裏麵那一格(真奇怪,和我的習慣一樣)。開始時並沒什麽不對勁,洗手間裏很安靜,除了排氣扇的輕微轉動聲之外,沒有任何聲音,所以我也沒有太緊張。可是,當我開始方便時,便聽見一些奇怪的腳步聲,進來的人似乎雙腳都沾滿汙泥,他的步子很輕,但每走一步都有泥濘飛濺的聲音響起。我正奇怪是誰走了進來時,頭頂就傳來噠噠噠的轟隆怪響,隨即便有很多糊狀的東西落到我身上——是水泥漿!無數水泥漿往四處飛濺,落到洗手間的每到個角落……

    或許因為覺得尷尬,依依之後的敘述略為別扭,不過我能明白她的意思。她當時快被嚇瘋了,倉皇地提著褲子衝出來,一出來她就更害怕了,因為地板上有一行水泥漿鞋印,但卻沒有人。

    因為她的可怕遭遇,這兩天也沒有人敢去女洗手間,就連清潔工也不敢進去清理那遍布牆壁及地板的水泥漿。於警方而言,這是好事,案發現場沒被清理,也就是說證據沒有被破壞。

    我給悅桐打了個電話,要求技術隊過來幫忙取證,她說馬上就來。在她到達之前,我們先到女洗手間觀察了一遍。斑駁的水泥塊在牆壁上繪畫了一幅猶如幾何圖案般的抽象畫,圖像是以排氣扇為中心向周圍螺旋擴散,加上事發時林依依聽見的噠噠怪響,以及已於排氣扇上凝固的水泥,我想當時應該是有一團水泥漿被甩到排氣扇上。

    把水泥漿甩到排氣扇上也許是人為的惡作劇,但地板上的鞋印卻讓我感到疑惑。地板上有一行水泥鞋印,從洗手間門口開始出現,直到洗手間中央,站在最後那對鞋印的位置把水泥漿甩到排氣扇上,角度及距離都很合適。然而,讓我感到疑惑的是,隻有從外走進來的鞋印,卻沒有離開的鞋印。也就是說肇事者走進洗手間後就沒有離開,可是依依卻說她衝出來的時候,並沒有看見任何人。肇事者似乎在作案後就立刻消失了。

    我讓依依拿來一把尺子,量得地板上的水泥鞋印鞋碼為36碼。成年人的常規鞋碼範圍,女性為35.5碼至47碼,男性則為38.5碼至48碼,不在此範圍內的基本上是要定做的,譬如姚明那雙55碼的大腳丫。以此推斷,鞋印的主人應該是女性。

    鞋碼跟赤腳長度的計算方式是(鞋碼+10)÷2=赤腳長度,穿36碼鞋的人赤腳長度應該是23厘米。以赤腳長度×6.876便能得出鞋印主人的身高約為158厘米。然而,這種計算方法的準確率大概有八九成,並不能絕對肯定。而且我用尺子量出步幅距離後,發現跟鞋碼不成應有的比例,因此我沿著鞋印走了一遍,再讓依依和蓁蓁各走一遍。

    以步幅計算身高的方法分三種:

    一、單步長在166厘米以上——單步長+赤腳長1/3

    二、單步長在148厘米至165厘米之間——單步長+赤腳長1/2

    三、單步長在147厘米以下——單步長+赤腳長2/3

    而鞋印的單步長為168厘米,加上赤腳長的三分一,得出身高為176厘米。可是,鞋印的步幅比我們三人都要長,也就是說鞋印的主人要比我們高,以此推算其實際高度應該為180厘米左右。

    鞋印主人是一名身高約一米八的女性,這個結論讓我感到莫名其妙。而依依也說整個報社最高的女性也隻有一米七二左右。

    在洗手間裏沒有找到其它有價值的線索,於是我就讓依依帶我們到茶水間。茶水間的天花中有個中央空調的出風口,柵格上凝固了少量水泥,這證實了依依並沒有撒謊。天花並不高,我站在椅子上沒花多少勁就把柵格拆下來。因為我想看出風口裏麵的情況,所以多找了兩椅子,以品字形疊起來,這樣就有足夠的高度讓我能把頭伸進出風頭裏。不過,這樣做也危險的,雖然有蓁蓁幫忙把椅子扶住,但卻總覺得很容易就會倒。

    把頭伸進出風口裏,發現裏麵很昏暗,雖然不能看到空調管道的盡頭,但也不至於什麽看不見。管道比我想象中要狹窄得多,不可能讓人鑽進去,但依依卻說看見這裏有雙眼睛。而且柵格上的水泥也說明曾經有水泥漿從這裏掉下去。

    我仔細查看了一會,空調管道裏麵能看清楚的地方都沒有我想象中的灰塵及蜘蛛網,但卻有少量水泥塊,似乎曾經有沾有水泥漿的物體在此爬行。難道真的鬧鬼嗎?一個渾身都是水泥漿的女鬼形象漸漸在我腦海中形成……

第二章 是鬼是妖

   “阿慕,你的褲鏈沒拉上。”正探頭到空調管道中查看時,忽然聽見一把熟悉的女性聲音,連忙低頭檢查褲鏈,結果因為一時慌亂沒站穩,從呈品字形疊起的椅子上摔下來。本以為這次肯定會摔個半死,可是掉下來那一刻突然發現一件奇怪的事情,地板不知為何變得凹凸不平,但卻出奇地柔軟。而且還帶有一股女性的芳香,讓我不願爬起來,真想一直都這樣躺著。

    “還不起來,找死呀你!”蓁蓁充滿怒意的聲音從我耳邊炸開,柔軟的“地板”隨即粗暴地把我推到一旁。原來我剛才壓在蓁蓁身上,怪不得那麽柔軟,尤其是突起的部分。

    爬起來後發現,我的褲鏈拉得好好的,而悅桐正站在門口掩嘴大笑。唉,又被她耍了。真想馬上就把她的姘夫小相揪出來,這樣我就不用老是給她耍也不敢吭聲。不過,要是這麽容易就能找到小相,兩年前我就把他揪出來了。

    我跟悅桐說明了情況,因為她的下屬正在女洗手間取證,所以我就叫她親自去查看空調管道,看看裏麵會不會有什麽蛛絲馬跡。我把椅子重新疊好,她戴上手套取出工具並準確爬到椅子上時,忽然對我說:“我今天穿的裙子好看嗎?”

    她穿著淡黃色的短裙,跟上衣配搭起來挺好看的,而且長短也很合適,能很好地展現她那雙修長的美腳,所以我的答案當然是:“很好看,起碼能打九十分。”

    “謝謝!”她向我展露微笑,但片刻即收起笑容:“那你還站在這裏幹嘛?”

    “這個嘛……”長生天啊!我的偷窺計劃被她識破了。

    被悅桐和蓁蓁轟出茶水間後,我來到黃敬的辦公桌前,他正在校對稿件,雙眼緊盯著電腦屏幕,仿佛完全沒有注意到我走近。我向他詢問有關鬧鬼的事情,他的回答可說是精簡到惜字如金的地步,我問一句他就答一句,絕不多言。雖然他的回答極其精簡,但終究從事了多年文字工作,所以能清楚地把意思表達出來。

    我從他口中得知,他是個很注重整潔的人,辦公桌上每一件物件,那怕是一張紙一支筆都有固定的擺放位置。然而自從保安遇鬼之後,他每天早上到來都會發現部分物件的擺放位置改變了。雖然他沒有直接說是鬼魅所為,但卻告訴我整個編輯部的同事,甚至剛來不久的林安安都清楚知道他不喜歡別人動他辦公桌上的任何東西,所以應該不會是同事做的。

    向一個不喜歡說話的人搭訕是一件挺無聊的事情,所以我沒有繼續打擾他的工作,而是走到坐在辦公桌前發呆的林安安身旁。她一看見我走過,就咧嘴而笑,嘰哩呱啦地說個沒完,不過她說的都是些沒營養的事情,譬如問我有沒有去洗手間調查,有什麽發現,是否知道水泥女鬼的底細,甚至問我會不會抓鬼。害我差點搞不清楚是我來調查,還是她在調查我。

    “你有沒有遇到什麽怪事?”為了不讓她繼續沒完沒了地問下去,我趁著她說話的空檔趕緊發問。

    “這個我也說不清楚,我比較馬大哈,經常丟三落四,其他同事都說東西常常會改變位置,但我可沒注意到。”她的辦公桌就像戰場一樣,就算把所有東西的位置搞亂,她也不見得會察覺。

    隨後我又問了些其它問題,但隻是從她口中得知她的姐夫肖劍峰也遇鬼了,可是她的表達能力不太好,隻說他在牆壁上看見一張女人的臉,或許等他回來後直接問他會比較好,以訛傳訛的口供最容易擾亂調查方向。

    因為她沒能為我提供有價值的線索,我不禁感到無聊,於是便想抽根煙。然而當我把手伸進褲袋時,才記起打火機還在車上,不過我在褲袋裏摸到一支唇膏,就是剛才在洗手間發現那一支,於是便掏出來給她看,打算詢問她是否知道唇膏的主人是誰。

    可是我還來得及開口,她就搶先說:“蘭蔻的化妝品都很貴耶,我很久之前就想要了……”從她期待的眼神判斷,她似乎以為我打算把唇膏送給她。

    “你也需要化妝嗎?不會吧,你的膚色那麽好,又唇紅齒白的,不用化妝就已經很漂亮了。”雖然我對小女生的興趣不大,不過為免她纏著我送她化妝品,還是先把後門關上比較安全。

    女人不管是十來歲還是八十歲,同樣都是經不起花言巧語的,她給我這樣一哄,立刻就喜逐顏開,對於我尋找唇膏主人的要求,當然是連連點頭答應。可是,當她跑遍整個編輯部後,卻給我一個失望的答案:“姐姐們都說這支唇膏不是她們的。”

    奇怪了,這一層就隻有報社這個單位,如果唇膏不屬於這裏的女性,那就是誰留下的?我問她,女洗手間沒人敢去,那她們平時是不是上男洗手間?

    “當然不是啦!”她白了我一眼,“我們這幾天都是到樓下的洗手間去。”

    我又問她剛才是否有外人來過,這些人是否有去過洗手間?她把手指放在唇邊,想了一會才回答:“人是有不少人來過,但就隻有你們的人去過洗手間。我整個早上都坐在這裏,所以很清楚。”

    她的位置能看到電梯,而她又沒什麽事可幹,有外人出入肯定會引起她的注意。可是,沒有我們以外的外人去過洗手間,而這裏的女性又否認唇膏是她們的,那麽唇膏的主人是誰?該不會是這裏的男性吧!要是那樣,還真夠雷的。

    此時悅桐等人走出茶水間,我便上前問她有什麽發現。她忽然很緊張地看著我頭頂:“站好,別動!”說罷便拿著夾子走到我身前,似乎在我頭上發現了些什麽。

    她小心翼翼地把夾子伸到我頭上,害得我心裏蠻緊張的,不知道有什麽奇怪的東西在我頭上。一陣刺痛從太陽穴附近傳來,我還以為給蜜蜂刺到了,但夾子末端上那幾根頭發讓我知道,她隻不過是拔掉我幾根頭發。

    “阿慕,你的頭發很幼細哦!比很多女生還要幼。”她看著我的頭發認真地說。

    “你是在稱讚我嗎?”我忽然有種有冤難伸的感覺,無奈問道:“你拔我的頭發幹嘛?”

    她把一個放大鏡和一個裝著一根頭發的透明盒子交給我:“這根頭發是在空調管道裏找到的,你剛才也有把頭伸進去,所以我得確定一下是不是你掉的。不過你的頭發這麽幼,用肉眼也可以分辨了。”

    我用放大鏡對比了一下盒子裏及夾子上的頭發,發現粗幼有明顯的分別,也就是說在管道裏發現的並非我的頭發。

    “會不會是裝修工人留下的頭發?”我問。

    “頭發上沒沾上多少灰塵,應該是近期掉落的。”悅桐向依依揚了揚眉,把問題拋給她,她以肯定的語氣回答:“夏天開始的時候是有裝修工人來維護過,不過那已經是四、五個月前的事情了,現在天氣都開始轉涼了。”

    人掉頭發是很平常的事情,但鬼掉頭發就鮮有聽聞,難道依依在出風口中看見的是人的眼睛?不過,管道那麽狹窄,人怎麽可能鑽進去呢?我道出心中的疑問,悅桐便說:“怎麽鑽進去,我就不知道了,但能肯定的是近期一定有東西在管道裏活動過。因為裏麵沒有蜘蛛網,甚至沒多少灰塵。”

    “你們說,會不會是有老鼠鑽進去了?”蓁蓁忽然插話。

    “你覺得會有老鼠閑來沒事爬上十三樓溜達嗎?如果這裏是食肆還好說,可是整棟大廈都沒有食肆。”悅桐說。

    “那可能是貓吧!”蓁蓁為自己的推理辯護。可是她那無力的辯護還是被悅桐打敗了:“會有人帶貓上班嗎?”

    “我們這樣沒人會帶寵物上班,而且我肯定當時看見的是人的眼睛。”依依也否定了蓁蓁的猜測。

    “阿慕,你現想什麽,怎麽不說話?”悅桐見我沒發表意見便問道。

    “我在想依依看見的會不會是一個沒有身體的頭顱。”空調管道十分狹窄,整個人鑽進去是不可能的,但隻有頭部的話,要鑽進去就很輕鬆。

    “我記得好像有種妖怪叫飛頭蠻,是一種脖子能伸得很長的人形妖怪……”悅桐的話讓所有人都不自覺地顫抖。

    我給偉哥打了個電話,讓他在網絡上搜索有關飛頭蠻的資料,得到的答複是:“飛頭蠻出自日本傳說,日間與常人無異,夜上則會化為妖怪害人。據說其分為兩種,一種是脖子能無限伸長,另一種是頭部能與身體分離,以耳朵為翅膀自由飛行。中文小書網。不管是那一種,它們都有一個同通點,就是脖子上有一圈紅絲。除日本之外,中國、南美洲及波蘭都有類似的文獻記載,最早的記載是晉代《搜神記》提及的‘落頭氏’,據說是由正常人患上奇疾後變成的妖怪……”

    “難道真的是傳說中的飛頭蠻?”我向大家轉述偉哥找到資料後,眾美女再次花容失色。

    “或許,有件事情我應該告訴你們。”我們正在討論時,林主編忽然走過來插話。

    他讓兩個女兒去忙各自的工作,把我們請進辦公室。當我把門關上後,他便向我們講述一件可怕的事情——

    也許,你們會覺得很奇怪,為什麽關於這棟大廈鬧鬼的傳聞會傳得那麽凶,就連附近的住宅樓全都在窗前掛上照妖鏡。其實這主要是因為這棟大廈在建地基時,發生了一件慘絕人寰的事情。

    聽說當年建地基時,有個叫黃傑建築工人,他的妻子陳豔來工地找他時,不小心掉進剛澆灌了水泥的地樁裏。當大家發現她的時候,她整個人都陷在水泥裏麵,隻有頭部露出來,不過還活著。然而大家想救她的時候,卻發現水泥已經凝固了,要救她就得把地樁毀掉。如此必然拖延大廈的建築進度,建築公司當然是不願意了,於就向黃傑提議,一次性給他二十萬,讓他親手很地樁加灌水泥,把自己的妻子活埋。

    黃傑一時財迷心竅,竟然接受了建築公司的提議,親手活埋自己的妻子。據說,陳豔在被活埋之前哭喊得很淒厲,說死後要化成厲鬼報複所有人。

    本來所有人都以為此事就這樣結束,但大廈建成之後就開始出現怪事了,電梯經常會停在沒有人的樓層,在此上班的員工也陸續聲稱聽見奇怪的聲音,或者東西莫名其妙地移位。後來,陳豔被活埋在地樁裏的事情被流傳開了,更鬧得人心惶惶,物管隻好專程到香港請來一位有名的風水先生指點迷津。

    風水先生經仔細推算後,認為大廈的風水格局猶如墓碑,又處於主幹道交界處,把五路陰氣怨氣全數吸納,凝聚於地基之中。而陳豔本來就是含怨而終,再加上五路陰怨之氣,很可能已經化成一隻能穿牆過壁的妖怪。

    若要把這隻妖怪消滅,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把地基中的屍體挖出來燒毀,但要挖出屍體就得把整棟大廈拆掉,這當然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風水先生隻好用些治標不治本的方法暫時把妖怪鎮壓住。大門口的石獅子以及玻璃罩子等等,都是為了隔絕五路陰怨之氣,以便把妖怪鎮壓而設計的……

    渾身都是水泥漿的女鬼、空調管道內的眼睛、埋在地基中的屍體、能穿牆過壁的妖怪……聽完林主編的敘述後,我的腦海中便出了這個荒誕不經的念頭。也許正如風水先生所言,這一連串怪事都是一隻能穿牆過壁的妖怪所為,這就wap.能解釋女洗手間的腳印為何有進無出,以及她為何能在狹窄的空調管道中穿行。可是,人死後真的會化死妖怪嗎?或者說這世上真的有這樣的妖怪存在嗎?然而,從種種跡象顯示,這一切似乎的確是妖怪所為。

    悅桐的下屬已完成了女洗手間取證工作,她便帶領眾人回技術隊化驗證物,待化驗報告出來了,或許能為我們提供一些線索。而我和蓁蓁為了進一步確定妖怪是否存在,希望能從親眼目睹妖怪的人口中了解情況。據林主編說,除依依外,還有兩人曾經目睹妖怪,一位是正外出采訪的肖劍峰,另一位則是保安何夕。

    因為肖劍峰正在外麵采訪,要晚一點才能回來,所以我們先到一樓大堂旁的保安室找何夕了解情況。可是我們進入保安室後,卻隻看見一個高個子的保安坐在椅子上打瞌睡,從其掛胸前的證件得知,他叫黃禹。我往他脖子上瞥了一眼,竟然隱約能看見他脖子上有一圈紅絲,難道是巧合?

    我上前輕拍他的肩膀,他立刻就整個人彈起來,稍微回過神後便以不耐煩的語氣問我們有什麽事?我出示警員證並詢問他何夕現在是否值班,他打著哈欠回答:“那膽小鬼巡邏去了,讓我把他叫過來吧!”他說罷便用對講機叫何夕到保安室,隨即又坐著打瞌睡。

    在等待何夕的時候,我隨意觀察了一遍保安室內的情況,發現牆角放了個文件櫃,裏麵應該有所有保安人員的資料。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便問黃禹有沒有文件的鑰匙,能否讓我查閱一下何夕的資料。他又打著哈欠說:“那櫃子沒上鎖,想看就自己去拿,看完放好就行了。”說罷又繼續打瞌睡。

    我從文件櫃中翻出兩份資料,其中一份當然是何夕的,而另外一份則是黃禹的。我之所以把他的資料翻出來,除了因為發現他脖子上的紅絲外,更因為他的身高與洗手間鞋印的主人相近,所以想知道他的準確身高。

    “181CM”這是他的資料上身高一欄所填寫的數字。難道也隻是巧合嗎?

第三章 水泥女妖

 為進一步查證把日報大廈鬧得人心惶惶的到底是虛無縹緲的鬼魅,還是脖子能伸長的飛頭蠻,定是擁有穿牆過壁之能的妖怪,我和蓁蓁來到保安室,希望能從曾親眼目睹其真身的保安何夕口中了解當時的情況。然而很不巧,我們到達時,何夕正在巡邏。在等待他回來的時候,為了打發時間我從文件櫃中取出他和黃禹的資料查看,得知兩人的基本信息如下:

    何夕,男,23歲,高中學曆,身高173CM,未婚。

    黃禹,男,26歲,大專學曆,身高181CM,未婚。

    181CM這個數字引起了我的注意,如果在女洗手間留下鞋印的並非飛頭蠻或能穿牆過壁的妖怪,而是正常人的話,那麽這個正在打瞌睡的保安就或多或少也有點嫌疑了。不過,當然不能僅憑身高就斷定是他溜到女洗手間裏搞鬼,而且還是我推算出來的身高。

    反正他正雞啄米似的打瞌睡,我便若無其事地走到他身旁,比較一下我們的鞋子。他鞋子比我長一點點,我穿的是42碼,那麽他鞋碼應該是43碼,跟水泥鞋印的36碼相差很遠。或許隻是恰巧而已。

    “請問你們是……”瞎搞了一會兒,終於見到何夕本人了。他是個看上去挺老實的農村小夥子,保安服洗得很幹淨,穿戴也很整理。與正在打瞌睡的黃禹相比,他給人的感覺要精神得多,看來他挺在乎這份工作。

    我向他出示警員證,並要求他講述遇鬼的過程時,他的臉色馬上就變得蒼白,身體也微微顫抖,良久才開始敘述他的可怕經曆——

    那是一個月前的事情,那天是我第二天上班,也是我第一次上夜班。

    你們城裏人大多都習慣很晚才睡,但我們這些鄉下人,晚上一般不會超過十一點就上床了。雖然我白天的時候已經養足了精神,但要熬夜值班,我還是很不習慣。大概淩晨三點的時候,我實在睏得受不了,隨便找個地方坐下就會打瞌睡,真的很想像黃禹那樣癱在椅子上一覺睡到天亮。可是我又不敢這樣做,畢竟是第一次上夜班,要是出了狀況就麻煩了。為了讓自己清醒一點,我就拿著手電筒,想到洗手間洗臉。

    因為已經是午夜,所以整棟大廈的燈基上都關了。漆黑一團的洗手間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詭秘氣息,尤其當手電筒的光線落在鏡子上的時候,仿佛在這個寂靜的空間以外,有另一個相同的空間,有另一個我拿著手電筒照向鏡子。看著鏡子中的倒影,我不自覺地哆嗦了幾下,匆匆洗了把臉就逃走似的跑出了洗手間。其實,從手電筒照向鏡子的那一刻,我就已經睡意全消了,洗不洗臉也沒有關係。

    漆黑且寂靜的走廊又有另一份詭秘的氣息,剛才走過時並沒有感到不妥,但現在卻讓我心裏隱隱感到不安。如果可以的話,我真想把所有燈都打開,不過我真的這麽做,也許第二天就會失去這份工作,對我來說這是非常糟糕的事情。

    終於走完讓人不安的走廊,來到了同樣寂靜的大堂,但看見從保安室內照出的燈光後,我就不再那麽慌張。保安室是這棟大廈惟一亮著燈的地方,也是惟一能讓我心安的地方。正當我想快步返回保安室時,眼角瞥見一點閃爍的光點。仔細一看,發現是其中一部電梯的指示燈亮起了,指示燈顯示這部電梯停留在十三樓。

    剛才我經過這裏的時候,所有電梯都停在一樓,而現在其中一部卻莫名其妙停在十三樓,這讓我覺得很奇怪。十三樓是市日報社,他們沒說過今晚要加班,而且就算是加班,也不會這個時候才過來。我想可能是剛才有小偷趁著我上洗手間的空檔溜了上去。

    如果真的有小偷溜了上去,那可麻煩了。那晚是我第一次上夜班,要是出了狀況,扣工錢事小,被辭退可就慘了。於是我立刻衝進保安室,想推睡黃禹,叫他和我一起上十三樓查看。

    然而,我推了幾下黃禹的肩膀,並說明情況後,他隻是含糊地應了一聲就繼續睡覺,再怎麽推也沒有反應。我想他大概是在裝睡。聽說他父親是在物管裏當管事的,要是出了亂子,黑鍋肯定是由我來背,所以他能裝糊塗。可是我也像他那裝糊塗的話,很可能明天就會被辭退,因此我隻好帶上電棍獨自上樓查看。

    走進電梯裏麵,狹小的空間讓我感到很壓抑,即將打開的門更讓我感到畏懼。心中的不安使我不自覺地緊握手電筒和電棍,雙眼緊緊盯住指示燈——11……12……13……

    “叮”清脆的聲音響起,在夜闌人靜之時,這聲音格外詭異,雖然我在白天已經聽過很多次。電梯門徐徐往左右分開,我心裏隨之更感不安。門外一片漆黑,這是理所當然的,因為在這層樓裏並沒有人,或者說不應該有人。

    為了確定有沒有小偷溜進來,我便打算巡視一遍,雖然我心裏覺得很害怕,但我更害怕失去工作。我幾乎把整層所有地方都看過遍,確定真的沒有人之後,才安心走向電梯,準備返回保安室。然而就在這時候,我突然聽見一些奇怪的聲音,像是有泥漿在從高處落到地板上。我想可能是那裏漏水了,於是就往聲音的方向走,看看是不是真的漏水了。

    聲音似乎是從女洗手間裏傳出來的,所以我就走進去查看。地板上沒有水跡,應該不是水管漏水,我想應該是水龍頭吧,於是就走到洗手盆前檢查,結果發現所有水龍頭都沒問題。我想是不是衝廁所的水箱漏水了,正準備去看的時候,忽然瞥見鏡子上好像有綠色的光點,不由全身一個激靈,緩緩抬起頭查看。

    我在鏡子裏看見有一團灰黑色的人形物體正從門口的地板上緩緩地冒出來,綠色光點就是它的眼睛。因為光線很暗,我沒能看清楚它到底是什麽,但這已經足夠把我嚇個半死。

    我心想該不會是見鬼了吧?一股惡寒隨即從心底升起,全身的毛孔都豎起來了,恐懼幾乎讓我的身體無法彈動。但越害怕就越有必要知道在背後到底是不是鬼,未知的事物比任何已知的事物更可怕。我閉上眼睛,努力安慰自己,也許隻是看錯而已,其實我背後什麽也沒有。然後咬緊牙關猛然轉身睜開雙眼,並用手電筒照向對方眼睛所在位置,一張清秀的女性麵孔頓即出現在我眼前。

    我心想該不會是見鬼了吧?一股惡寒隨即從心底升起,全身的毛孔都豎起來了,恐懼幾乎讓我的身體無法彈動。但越害怕就越有必要知道在背後到底是不是鬼,未知的事物比任何已知的事物更可怕。我閉上眼睛,努力安慰自己,也許隻是看錯而已,其實我背後什麽也沒有。然後咬緊牙關猛然轉身睜開雙眼,並用手電筒照向對方眼睛所在位置,一張清秀的女性麵孔頓即出現在我眼前。

    借助手電筒的光線,我看見眼前的是一個女人,一個非常詭異的女人。她的頭部是非常幹淨,幹淨得沒有一顆塵埃,但脖子以下的地方卻全是尚未凝固的水泥漿,這些水泥漿從她身上滑落到地上,發出把我引來的奇怪聲音。她露出詭秘的笑容,邊向我走過來,邊伸出滿是水泥漿的手臂,十分哀怨地說:“來,陪我聊聊!我一個人很寂寞……”

    接著,我的腦海就一遍空白,直到第二天編輯部的人上班時,才發現我在洗手間裏暈倒了……

    “你醒來的時候,洗手間裏有鞋印嗎?”聽完他的敘述後,我急切發問。

    “有,編輯部的人也看到,要不然別人還以為我是偷懶,躲在洗手間裏睡覺呢?”他說著不自覺地瞥了一眼正在打瞌睡的黃禹,或許這位同事沒少給上司打小報告。

    接著我詢問了一些關於鞋印的情況,得到回答是當時的鞋印與現在的差不多,同樣是有進沒出的一行鞋印,同樣是較的小鞋碼,較大的步幅。

    離開保安室後,我就開始煩惱報告的事情。何夕的口供幾乎肯定了搞鬼的是一隻能穿牆過壁的水泥女妖,如果我直接寫報告裏的話,老大肯定要我把她揪出來,可我那有降魔伏妖的本領啊!還多是收集些證再說,畢竟隻聽何夕一人之言,不足以讓人相信如此匪夷所思的妖怪之談。

    我們返回報社,從安安口中得知,肖劍峰已經回來了,好像進了茶水間。於是我們就去茶水間找他,可是剛走近門口就聽見裏麵傳出爭吵的聲音。

    “姓肖的,你以為你是誰啊!要不是我爸,你連工作也找不到!”

    “操,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老子好歹也是名牌大學畢業,用不著看你這瘋婆子的臉色!”

    “好啊,你這王八蛋要滾就滾遠一點,我讓爸跟同行打個招呼,你以後也別想在這一行混!哼!”

    爭吵至此結束,依依怒氣衝衝地從茶水間衝出來,當發現我們就在門外時,臉上表情略為尷尬,一言不發地從我們身旁走過。

    我想他們兩夫妻應該是吵架了,對於剛剛與妻子大吵一場的男人來說,再有另一個女人來向他問這問那是一件令人心煩的事情。所以,我讓蓁蓁自己找地方涼快去,獨自走進茶水間。

    肖劍峰正在茶水間裏喝咖啡,看見我的出現,原本怒氣衝天的臉龐勉強擠出了一個很不自然的笑容:“你有事要問我吧!安安剛才跟我說過。”

    我給他遞了根煙,並為他點上,然後才說:“我剛才在門外聽見你們吵架,不要緊吧!”

    他露出尷尬的笑容:“沒事,我們經常都這樣。”

    清官難審家事!他們夫婦之間的事情,我這個外人禮貌上問候一兩句就行了,再多言就會顯得雞婆,所以我馬上轉換話題:“安安應該跟你說過了吧,我想知道你遭遇怪事的詳細情況。”

    “嗯,當時的情況是這樣的……”也許因為剛剛與妻子吵架的關係,他向我敘述自己的可怕經曆時,並沒有表現出我想象中那個心有餘悸的不安——

    那晚我在趕一篇采訪稿,大概是二十點左右吧,我忽然覺得有人在盯住我。我的辦公桌右邊靠著牆的,左邊的是黃敬的位置,我瞥了他一眼,他正目不轉睛地盯住自己的電腦,似乎不是他在盯住我。我再往周圍看,其他人都在做自己的事情,並沒有人在盯住我。

    我想可能是自己累了吧,就到這裏倒杯咖啡,順便抽根煙休息一會兒。可是,我返回自己的位置後,很快又覺得有人盯住我,但是大家都在忙自己的工作,應該沒有誰有這個閑心來盯我。我想大概是自己太緊張了,就閉上眼睛揉了一會太陽穴,接著便繼續趕稿。

    過了一會兒,我還是覺得有人盯住我,一次兩次也許是錯覺,但整晚都是這樣,讓我覺得很不對勁。而且這一次我的感覺很強烈,甚至感覺到那人就在我右邊盯住我。

    我剛才說了,我的位置右邊是牆壁,怎麽可能會有人呢?可我就是覺得有人在右邊盯住我。我又再閉上眼睛揉太陽穴,讓自己放鬆一點,但揉了好一會兒還是覺得有人在盯住我。雖然覺得很荒謬,但我還是忍不住想看一下是不是真的有人在右邊盯住我。於是我不動聲色地繼續揉著太陽穴,突然睜開眼睛並把頭轉向牆壁。

    當我望向牆壁的那一刻,我就忍不住叫出來了,因為牆壁上真的有人在盯住我。準確來說,是牆壁上竟然出現了一張臉,一張女人的臉,她正對著我露出詭秘的微笑,嚇得我整個人跳起來。

    其他人應該是被我的叫聲嚇了一跳,紛紛走過來問我發生了什麽事,我因為太驚慌了,一時說不出話,就指著牆壁讓他們看。然而,此時牆壁上卻什麽也沒有,跟平時一樣。可是一刻鍾之前,我明明看見一張女人的臉……

    聽完肖劍峰的敘述,我已經能肯定所有的鬧鬼事件都是一隻能穿牆過壁的水泥女妖所為,現在的問題就是怎樣才能寫出一份不會讓老大把我罵個狗血淋頭的報告。至於降魔伏妖的事情,還是讓物管去請高人處理吧!

    然而,事實上這宗案子並非我想象中那麽簡單,隨後接連發生的兩宗命案為案情抹上層層迷霧……

第四章 鬧出人命

   在日報大廈上跳下躥了一整天,收集了眾多證人的口供,得出了一個匪夷所思的結論——所有怪事全因一隻能穿牆過壁的水泥女妖在作祟!

    得知是妖怪作祟後,這宗案子也就算是結束了,反正又沒鬧出人命,用不著為此浪費警力。跟物管打個招呼,給他們一點壓力,讓他們自己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管他們請道士抓妖也好,請和尚念經也好,反正以後別再老是打110就行了。

    雖然我的做法似乎很不負責任,但要知道我手頭上的案子可多著,還有不少死人塌樓的案子排著隊等著我去調查,那有閑情逸致管這種沒鬧出人命的案子。有時候我也覺得挺無奈的,但現實就是這樣,不鬧出人命又沒引起社會廣泛關注的案件,大多都是不了了之。所以很多民工為討回自己應得的工資,不惜以跳河跳樓來要挾,因為不這樣做,根本沒有那個政府部門會過問他們的事情。

    離開日報大廈後,我跟蓁蓁就分道揚鑣各自回家。正當我在家中琢磨著怎樣向老大匯報水泥女妖的事情才不會挨訓時,手機忽然響起,是一個陌生的號碼,接聽後才知道原來是安安。今天跟她聊天時,她要了我的電話號碼,想不到這麽快就有戲了,可惜她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據我目測所得,她隻有B罩杯而已,而且她的嬌小的身形也不符合我的要求。不過,我又不是坐懷不亂的柳下惠,她要是向我投懷送抱的話,我也不會介意。當然,這是在她不會老是纏著我的前提下。

    “找我有事嗎?”我問。這是個很重要的問題,借口有事找我,就是主動送上門;要是沒事純粹找我聊天,那就是暗示要我主動了。要是後者的話,我可不想浪費精力在我不太喜歡的女生身上。

    “你現在有空嗎?我有件事想你幫忙一下。”她的語氣顯得十分著急,不像是找借口約會我,而且我能聽見回聲,她應該是在廁所之類的狹窄地方給我打電話。

    “我有什麽能幫你呢?”她應該是真的有要事需要我幫忙,豔遇美夢也許要落空了。而且她要躲在廁所裏給我打電話,應該不會是什麽好事,所以我得先確定她找我幹嘛,要是嗑藥被抓之類的事情,我可不會幫忙。

    “媽媽最近古古怪怪的,剛才手機響起,她就鬼鬼祟祟地走到陽台上聽。我聽見她好像跟對方約好待會在尚雅咖啡館見麵,我怕她會出意外,想跟著去看看。但隻有我一個人,我又覺得害怕……”她雖然沒有直接說清楚要我陪她去,不過我還不至於沒弄明白她的意思。

    半小時後,我把車停在尚雅咖啡館對麵的路旁,而安安就坐在副駕的位置上。透過咖啡館的落地玻璃,我看一位相貌與安安及依依有三分相似的婦人坐在裏麵。雖然她已人到中年,但徐娘半老風韻猶存,身材及姿色均不亞於兩個女兒。然而,此刻她似乎十分焦慮不安,不停地攪拌身前的咖啡,但我卻沒看見她有往咖啡裏加糖或者奶。

    安安告訴我,這位婦人就是她母親紀雪融。她說母親最近老是神神秘秘的,經常會走到陽台上聽電話,而且還經常趁父親外出應酬時,鬼鬼祟祟地溜出家門。而在以前,除了父親及她們兩姐妹,幾乎沒有人打她手機,晚上也基本上不出門,除非是參加婚宴或者同學聚會。

    我問她,她母親的身材為何保養得這麽好?她說母親經常練瑜伽,身材比她們姐妹還好。她還告訴我,昨天母親莫名其妙地問她一些有關照片的問題。

    “該不會是婚外戀了吧?”此話一出,安安馬上就瞪著我,似乎想一口把我吃掉。我聳聳又說:“我可不是瞎猜哦,不信你自己看。”

    此時,一個衣著時尚的年輕人坐到雪融對麵的位置,可惜因為角度問題,我們沒能看見他的臉。隨後兩人開始交談,從雪融的臉部表情判斷,他們也許不是情侶關係,就算是也是即將分手的情侶。情人相見,臉上當時是洋溢著甜蜜的笑容,尤其是偷情的男女,那份刺激的感覺是難以壓抑的。然而,她的表情卻先是焦慮不安,繼而是驚惶無助,若說他們情侶,那麽現在肯定是分手攤牌之時。

    隨後的畫麵也證明了我的猜測,年輕男人把一個大信封拋到雪融麵前,一疊照片從信封中掉出來。當她拿起照片時,立刻變得驚慌失措,隨後更發瘋似的把所有照片撕毀。而對方似乎早就料想這種情況,並沒有阻止。眼前的情景對我來說挺熟悉的,大多數敲詐勒索案就是這樣開始。

    安安大概從母親的表情中猜想到母親正受到對方的威脅,突然打開車門,似乎想衝進咖啡館。我趕忙拉住她那隻白嫩纖幼的玉手,問道:“你想幹嘛?”

    “我去幫媽媽啊!”她一臉焦急地說,並想掙紮我的手。

    我用力把她拉回車上,訓斥道:“你認為你現在進去就能幫上忙嗎?大庭廣眾之下,難道人家能把你媽媽吃掉,你現在進去隻會讓你媽媽更加困擾而已。”

    她認真地想了想,委屈地說:“那我起碼要看清楚是那個壞蛋欺負媽媽啊!”

    “這個你不用著急,這是咖啡館不是賓館,那男人不可能在裏麵坐到天亮,等他出來的時候自然能看清楚他的相貌。你啊,還是先啃片口香糖,放鬆一下吧!”我說著遞給她一片口香糖。

    她忐忑不安地看著咖啡館裏的情況,胡亂扯下包裝紙,就把口香糖塞進嘴裏。但隨即就叫了聲“哎喲”,把口香糖吐出來,拿在手上看,疑惑問道:“這口香糖是不是過期了,怎麽硬得跟石頭似的,差點把我的牙齒也咬壞了。”

    “我昨天才買的,應該沒有過期吧!不過我買回後一直都是放在冰箱裏。”我露出狡黠的微笑。

    “你是故意耍我的!”她氣鼓鼓地向我撲過來,不停地搔我腋窩。

    正所謂“先撩者賤,打死無怨”。既然是她先動手,那我也就不客氣了,光明正大地對她“下上其手”,搔她腋窩及肋側等敏感的部位,弄得她哈哈大笑,一掃之前的焦慮不安。

    兩人在狹窄的車廂裏玩這種貼身的搔癢遊戲,肯定會碰到不該碰的地方。果然在我們還沒分出勝負之前,她就碰到我褲襠裏的“小慕”了,臉色立刻紅如晚霞,停下手來並想坐回副駕位置上。然而,就在這時候,她的母親與年輕男人一同走出咖啡館,後者還往我們這個方向走來。

    此刻,我已能看清楚年輕男人的相貌,並且一眼就認出他是誰。我想當他走近時,他也能一眼就認出我們。為免被他發現,我一時情急就抱住安安,並按住她的頭跟她接吻。

    安安大概沒想到我會這麽猖狂,用力地捶打我的胸口。但打了幾下就停下來,嬌嫩的軀體漸漸軟化,溫柔地摟住我脖子,還主動把舌頭伸進我嘴裏……這次樂子大了,她肯定以為我在向她示愛。

    雖然她並不是我喜歡的類型,但跟她接吻的感覺還蠻好的,柔軟的櫻唇、濕滑的香舌,以及有年輕女生特有清淡體香皆令我想讓時間永遠停留在這一刻。不過,我要是繼續跟她吻下去,也許下半輩子就得毀在她身上,所以我得抓緊時間證明清白。

    我輕輕推開安安,像做了虧心事似的故意回避她含情脈脈的神眼,指著剛剛從車旁經過的男人:“看,就是他!”

    雖然此刻我們隻能看見男人的側麵,但安安不可能認不出他,因為對方就是每天都會與她見麵的同事——寧宇易。

    “竟然是他……”安安對眼前所見大感意外,然而她馬上又意識到另一個意外,忐忑問道:“你剛才是為了不讓他發現我們才親我?”

    我尷尬地點頭,“啪”清脆的掌摑之聲隨即響起,她憤然打開車門扭頭就走。但沒走幾步就小跑回來,衝我罵了句:“我恨死你這個大騙子了!”這回她真的走了。

    長生天啊!我到底騙她什麽了,幹嘛要挨巴掌啊!希望別腫起來,不然明天也不知道該怎樣去上班。一覺醒來,馬上去照鏡子,還好沒有腫起來,於是便安心去上班,準備被老大訓上一頓。

    “怎麽現在不當神棍,改行做起道士來了?”在老大的辦公室向他匯報水泥女妖的事情,被訓是意料中事。

    “道士也是神棍中的一種嘛!”我無奈苦笑,“根據目擊者的口供,以及現場的發現,除了妖怪作祟之外,我實在想不出其它解釋。”

    “那你打算就這樣不了了之嗎?”老大瞪了我一眼,隨即翻閱報告。

    我聳肩道:“現在惟一的解決辦法就是把整棟大廈拆掉,挖出地樁中的屍體燒毀,不過業主是不可能答應的。反正又沒有人命傷亡,讓物管請來真道士指點迷津就是了,我這個假道士的工作算是完成了。”

    “那就隻能這樣了,去處理別的案子吧!”老大把報告放到一旁,揮手示意我出去。

    “老大,我放假的事……”我擺一副諂媚的嘴臉。

    “案子還多著呢,放什麽假,快去幹活!”老大把我轟走了。

    走出老大的辦公室,發現偉哥跟喵喵不知道在聊什麽,正聊得起勁,於是就走過去湊熱鬧。

    “我聽朋友說,美國和加拿大都有大腳怪,腳丫大得不得了,有45厘米那麽長,身高估計有三米多,差不有兩個喵喵加起來那麽高。”喵喵很認真地說。

    “嘻嘻嘻……”偉哥陰陽怪氣地笑了一會兒才說:“那是騙人的,那來什麽大腳怪,從來也沒有人能抓到活的。”

    “可是很多地方都發現了大腳怪的腳印和毛發,還有人拍到影片呢!”喵喵似乎對此深信不疑。

    偉哥用手指戳她腦袋,裝模作樣地說:“用一下你的腦袋吧!既然有那麽多大腳怪到處亂跑,為何到現在也沒能抓一隻出來?就算活的不好抓,死掉的總不會跑吧!可是從第一次發現大腳怪腳印到現在,都已經兩百年了,還是連骨頭也沒找到,隻找到毛發腳印這些真假難辨的東西,而所謂的影片全都是模糊不清的。”

    “如果沒有大腳怪,那腳印和毛發,還是影片又是怎麽回事呢?”喵喵仍舊深信不疑。

    “這有什麽難的,給我一點時間,我就能給你弄隻本土的大腳怪出來。”偉哥見我也走來了,似乎想賣關子。我給他拋了根煙,催促道:“別吊我們胃口,有話快說。”

    他愜意地吸了口煙才說:“先說毛發吧,其實就是隨便抓把人毛豬毛猩猩毛丟在腳印旁邊就行了,以前的科技並不發達,根本分辨不了真偽。就算是現在,要是有心做假,也化驗不出什麽結果;影片就更好說了,好萊塢連外星人都能拍出來,要拍個大腳怪,業餘水平就行了,不就是找個死跑龍套套件馬甲的簡單活兒?隻要距離遠一點,拍得模糊一點就行了,誰能說得清楚到底是真是假;至於腳印嘛,技術含量要高一點,不過也不是什麽困難的活兒……”這小子又要賣關子了。

    在我一再催促下,他才得意地繼續說:“要弄出大腳印,其實隻要像正龍伯伯那樣找個木匠做個木腳丫不就行了,不過大腳怪的腳印之所以能讓這麽多人相信是有其獨特之處的,當中最重要的是腳紋。手掌有掌紋,腳丫也有腳紋,用木頭是很難雕出真實的腳紋的,所以得用石膏。先用給人的腳丫倒模,然後按比例放大,這種技術並不難,我也不多說了。得到一對大腳丫模具後,就可以用石膏做出一雙大腳丫,把這兩大腳丫綁在腳下,誰都可以踩出大腳印。”

    “那步幅呢?如果步幅與赤腳長度不成比例,任何一個刑警都會發現問題,生物學專家就更不用說。”以腳印及步幅計算身高的公式幾乎每一個刑警都知道,正常人就算穿著寬大的鞋子也不會邁出與身高不成比例的步伐。

    “這也很簡單,早就有人破解當中的秘密了。”偉哥得意洋洋地笑道:“要用繩子綁住馬或者汽車,拉著踩腳印的人以跳步的方式往前跑,隻要掌握好馬或汽車的速度,就能弄出合適的步幅和腳印比例。而且以跳步的方式奔跑能加深腳印,造成體重倍增的假象,使認為留下腳印的是龐然大物。”

    聽完偉哥對大腳怪的評論後,我腦海中突然閃現一個念頭——洗手間裏與步幅不成比例的腳印,會不會是肇事者在自己腳下綁上一對小碼鞋造成的呢!那麽說,搞鬼很可能不是什麽妖怪,而是人為的惡作劇。正當我打算再仔細想想的時候,手機響起了,竟然是安安打來的,該不會是為昨晚親她的事情找我算賬吧!

    “羽哥,快來救我,他們要冤枉我殺人……”電話一接通,聽筒就傳來安安的驚惶的哭泣聲。我還沒來得及問清楚是怎麽一回事,老大的怒吼就從身後響起:“阿慕給我滾進來,日報大廈鬧出人命了!”

第五章 美人難關

    偉哥跟喵喵聊起大腳怪的話題,我從中得到一點啟示,就是在洗手間留下腳印的也許不是什麽水泥女妖,而是一個把小碼鞋綁在腳下的高個子。

    之所以有這樣的推斷,是因為造成小鞋印大步幅的成因不外乎兩種,一是鞋印的主人是矮個子,鞋印是其真實鞋碼,他以跳步的方式留下大步幅。但這個可能性基本上可以排除,因為跳步會讓水泥飛濺,現場鞋印並沒出現這種情況,而且跳步會弄出較大的聲音,依依不會分辨不出來。另一種則是高個子在腳下綁上小鞋,這樣也能解釋腳印為何有進無出,因為他離開的時候把沾滿水泥漿的小鞋解下,而他原來的鞋子並沒有沾上水泥漿,當然不會留下鞋印。

    想到此處,我不禁感到疑惑,到底是誰在惡作劇,有何目的?

    然而,正當我準備把這宗案子重新分析一遍時,手機忽然響起,一接通便聽見安安驚惶的哭泣:“羽哥,快來救我,他們要冤枉我殺人……”說罷她就哭個不停,我想問清楚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時,老大的怒吼就響起了:“阿慕給我滾進來,日報大廈鬧出人命了!”

    匆匆安慰安安兩句,我就掛掉電話,又再走進老大的辦公室。一進門他就劈頭一句:“鬧出人命了!”接著便告訴我詳細情況:“我剛剛接到刑偵局打來的電話,市日報社昨晚死了個人,死狀很奇怪,應該是他殺,你馬上過去接手調查。”

    安安說有人冤枉她殺人,老大又說日報大廈鬧出人命,他們說的該不會是同一件事吧?

    跟蓁蓁一同趕到日報大廈十三樓,發現正處理現場的是楊帆。我上前跟他打過招呼,他卻不懷好意地看著我,我被他看得心裏發毛,就問他幹嘛這樣盯著我。

    “近來的感情生活怎樣,小妹妹的感覺還不錯吧!有機會的話,我也挺想試試老牛吃嫩草的滋味,可惜我已經結婚了。”他取笑道。

    “你丫不會去買春呀!有話直說吧,別拐彎抹角的。”我無奈苦笑,心想這事肯定跟安安脫不了關係。

    他笑了笑說:“好了,跟你說回正事。昨晚深夜時分大廈的保安打110報案,聲稱這裏發生了凶案,巡警隊的夥計趕到時,發現暗房裏有一具男性屍體。據值班的兩名保安說,半夜的時候,一個在這裏工作,叫林安安的女生跑到保安室向他們求助,他們上來把門踹開後就發現裏麵的人已經死了。因為林無法解釋為何會半夜出現在這裏,所以我懷疑她是凶手,就讓下屬把她帶回局裏。也許我們把她嚇壞了,她報出你大名,先說你是她朋友,後來幹脆說你是他男朋友。還好她遇到的是我,要是葉榮那幫人的話,你的小妹妹可麻煩了。”

    蓁蓁突然瞥了我一眼,但隨即又若無其事地看著其它地方。我無奈歎了口氣,問道:“你不會把我的小妹妹吃了吧?”

    “你放心好了,我隻是讓下屬把她帶回局裏而已,畢竟她有嫌疑嘛,不過我交代了他們別為難她。我還是先帶你們去現場看看,屍體還沒運走。”說罷他便帶我們到案發現場。

    凶案現場是報社用於洗照片的暗房,門身有不少鞋印,門上有兩道門鎖,一道能用鑰匙從外麵打開,另一道則是從裏麵閂上的,後者有明顯的損壞痕跡,應該是被人強行踹開。暗房內的牆壁及天花都是黑色的,給人一種十分壓抑的感覺,加上一具趴在衝洗盆前的男性屍體,就更添詭秘色彩。然而,我並未因這份詭秘色彩而感到壓抑或不安,反而感到十分驚訝。原因是那具頭部還浸在衝洗藥水裏的屍體,身形十分眼熟。

    此時,流年趕到了,跟我們打個招呼就開始工作。當他把屍體平放在地上時,我的猜測也得到了證實,死者是寧宇易。趁他進行初步屍檢的空檔,我觀察了一下暗房內的情況。

    地上有水跡及少量水泥,雖然非常零亂,但還能看出一大一小兩種鞋印。大的應該屬於死者,而小的從鞋碼及圖案判斷應該屬於“水泥女妖”。天花板上的空調出風口的柵格落在地上,我想她大概是從這裏下來殺人。

    觀察片刻後,流年便向我招手,走近後他便說:“初步估計死因是溺水。後腦有皮下出血的跡象,應該是被人用力按在衝洗盆裏淹死的。因為皮下出血情況很明顯,所以我估計凶手是個強壯的成年男性。”

    既然凶手是強壯的成年男性,那麽安安的嫌疑就不大了,不過她半夜三更在凶案現場出現,又沒有合理的解釋,當然不能馬上就放她走。還是先讓她局裏多待一會吧,反正阿楊的手下也不會把她怎樣。

    正準備跟阿楊去詢問保安昨晚的情況時,站在暗房門前的蓁蓁忽然問了個十分腦殘的問道:“這房間是幹嘛用的?”

    她這麽一問,在場所有人幾乎同時跌倒。為免她繼續丟人現眼,我隻好在她耳邊小聲說:“這叫暗房,是用來衝洗照片的。”

    聽過我的解答後,她就更加疑惑地問:“那裏麵為什麽沒有照片和膠卷?我前不久看過一部攝影師做主角的電影,他那間暗房裏可是掛滿照片的。”

    經她這一說,我才注意到這個細節。寧宇易深夜進入暗房,當然不會是沒事來溜達,昨晚他與紀雪融見麵時,對方把照片撕毀,那麽他應該是來重新衝洗照片。然而,現在暗房裏不但沒有照片,甚至連一張底片也沒有,顯然是被凶手拿走了。可是,傳說中的水泥女妖要底片來幹嘛?

    看著暗房內零亂的鞋印,“36碼”這個數字突然在我腦海中浮現,隨即顫抖了一下——安安的身高大概是一米六,應該是穿36碼的鞋子。難道凶手就是她?死者擁有對她母親不利的照片,所以她要殺人滅口,並毀滅所有照片及底片。

    之前我認定洗手間的鞋印是高個子留下,其中一個重要的判斷依據是依依的口供。或許她對我們撒謊了,鞋印是她們兩姐妹一起弄出來的,目的就是為謀殺寧宇易做鋪墊,以便把罪名推在不存在的水泥女妖的身上。可是,倘若事情真的如此,那安安為何要多此一舉,讓我知道她媽媽被要挾的事情呢?

    本來以為這案子已經結束了,沒想到現在才是剛剛開始,而且還這麽離奇詭異。沒有證據支持的猜測毫無意義,我所以也不再多想,跟阿楊到一樓保安室找昨晚當值的保安了解情況。蓁蓁似乎對暗房很有興趣,並沒跟我們一起下去。

    昨晚值班的兩名保安分別叫李波及鄭振業,他們本來已經下班了,但為配合警察調查,所以並沒有離開。我詢問他們昨晚的情況,李波先開口回答:“昨晚,我們都坐在保安室聊天,大概淩晨兩三點的時候,十三樓的小林突然跑了進來,說她那層出事了,叫我們快點上去幫忙……”

    “淩晨兩三點……那她之前是什麽時候過來的?”我問道。

    “我沒注意到……”李波尷尬地瞥了鄭振業一眼,後者也尷尬地聳聳肩。

    “當時你們都在睡覺吧,還說什麽聊天。”一直癱在椅子上“閉目養神”的黃禹忽然插話,隨即又繼續睡覺。貌似他的工作就是在保安室睡覺,我昨天來調查他也是在睡覺,而跟他一起值班的何夕卻總是在巡邏。朝中有人好辦事,這大概就是他能大方地睡覺的原因吧!

    李波尷尬地笑了笑,繼續講述當時的情況:“我們跟小林一起上到十三樓,她說聽見暗房裏麵有打架的聲音傳出,但門鎖上了打不開。我們來到暗房門前時,裏麵並沒有聲音傳出來,但門的確是鎖上了,而且是從裏麵閂上的,我們用鑰匙打不開,隻好一起把門踹開。門打開後,就發現裏麵死人了……”

    從李波的口供中,我得出三個要點,一是案發時安安在現場,這一點對她十分不利;二是他們與安安趕到暗房門前時,裏麵沒傳出任何聲音,也是說此時凶手已經不在暗房之內,這對安安更加不利;三是沒有人能證明安安跟死者是何時進入日報大廈,同樣對安安很不利。單憑這三點,已經夠讓她有口難辯,更何況她無法解釋為何會在此時出現在報社。

    其實,她於深夜出現在報社的原因,我大概能猜到,應該與她母親的事情脫不了關係。不過,這個理由也可以視為她的殺人動機,雖然我私底下並不相信她會殺人。

    “現有的證據對你的小妹妹很不利,要是你打算跟她私奔的話,可以賄賂我。不用太多,給我一百萬就行了……最好是歐元,美金最近貶值得很快。”離開保安室後,阿楊跟我開玩笑說。

    “我看還是算了吧,我連一百萬日元也沒有。”我沒好氣地回答。

    此時蓁蓁電梯裏走過來,我向她招手,但她卻沒看見我們,似乎在想什麽,我叫了她幾聲,她才走過來。我問她想什麽想得這麽入神?她答道:“我剛才經過茶水間時,有兩個女生在裏麵聊天,她們說林主編最近不知道為什麽總是對黃敬唯唯諾諾的,主編竟然對下屬惟命是從,你說奇不奇怪?”

    “這事你還是先別管吧,要我們忙的事情還多著呢!”安安的事情已夠我頭痛了,她父親的事我可不想過問。

    隨後我們便返回局裏準備詢問安安當時的情況,誰知道還沒見到她就被她的家人纏住了。她的父母及姐姐把我們圍住,不停說我們冤枉好人、安安不會殺人之類的話。期間我特別留意了一下紀雪融,她似乎對寧宇易的死毫不在意,那麽他們曾經是情侶的假設基本上可以否定了。女人比男人要感性得多,就算是不愉快地分手,對方突然死了,怎樣也會傷心一陣子。然而,我在她身上隻看見她對安安的擔憂,並未察覺有何傷心的表現。寧宇易肯定是掌握了一些她不願意被別人知道的秘密,並以此勒索她,但一個平凡的家庭婦女會有什麽秘密嗎?也許該調查一下她,但現在我必須先向安安了解情況。

    肖劍峰一個人獨自站在窗前一根接一根地抽煙,他的麵容很憔悴,一幅心事重重的樣子。他雖然與妻子的關係不太好,但應該挺關心安安的。俗語說“小姨子有姐夫的半邊屁股”,這話大概是出自姐夫們之口。原因很簡單,對姐夫們來說,小姨子與妻子都是一個媽生的,肯定有許多相似的地方。而妻子因為朝夕相處,自然會發現其不少缺點,但是小姨子就不一樣,她比妻子年輕,而且距離產生了朦朧美,再加上西門官人的名言“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到”,近在眼前但又“偷”不到的小姨子當然要比妻子好上百倍。正因如此,在姐夫們眼中通常會出現如此假象——妻子的優點在小姨子身上無限擴大,但缺點卻一樣也沒看見。這就是所謂的“小姨子情結”。他與妻子不和,也許因此更加深了他的小姨子情結,要不然他也不會一臉愁容。

    “你們放心好了,我們隻是例行公事詢問一下,安安沒有殺人就一定沒事!”我說了句官腔話,好不容易才脫身,立刻就跟蓁蓁逃命似的跑了。按理說,安安要是沒殺人肯定不會有什麽事情,不過事實上她要走出這個大門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況我也不能肯定她有沒有殺人,雖然我並不願意相信她就是凶手。

    我跟蓁蓁一同進入審訊室,安安一看見我就哭著想撲到我身上,可是她的手被反拷在椅子上,站不起來。我上前屈膝下蹲,輕按她的肩膀安慰道:“不用害怕,有我在沒人敢欺負你。”

    “羽哥,他們要冤枉我殺人了,你快帶我離開這裏,我很害怕!”她語帶咽泣,身體不住顫抖,十分惹人憐憫。在私而言,我絕不相信她會殺人,但在公而言,暗房內的鞋印又讓我感到疑惑——我趁機比較了一下她的鞋碼大小,應該是36碼,或者我該讓悅桐取她的鞋印去比對一下。不過,我最終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她的鞋子上並沒沾有水泥,就算她是凶手,她行凶時也不是穿這雙鞋子。

    “別哭,先把昨晚的情況告訴我,不然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幫你。”我說罷便跟看守她的夥計要來鑰匙,把手銬打開。她的雙手重獲自由後,馬上就摟住我哭個不停,我隻好取出一片口香糖口哄她:“要不要啃片口香放鬆一下?”

    “不要,你的口香糖跟石頭一樣硬。”她這才破涕為笑。

    “好了,現在該告訴我,昨晚發生了什麽事。”我溫柔地握住她的手,認真地說。

    案情至此還真夠撲朔迷離了,雖然我覺得安安不會是凶手,但她的確有可能是為了她母親的事情而殺人,而她那外表平凡的母親似乎亦隱藏著某些不為人知的秘密。再加上那隻不知道是否真有其事的水泥女妖……長生天啊!我的腦袋要爆炸了!希望安安的口供能給我提供一些線索,當然我更希望她不會騙我。

 

第六章 左手酒吧

  “昨晚,跟你分手之後,我就一個人跟著宇易。我當時心情很亂,也不知道自己跟著他做什麽,反正就是一直跟著他……”安安說這話時,看我的眼神怪怪的。我想她大概因為生我氣,所以才會跟著寧宇易,找機會拿他來泄憤。也許她當時並沒有這麽想,但潛意識應該如此,她隨後的敘述也印證了我的推測——

    他可能是趕時間吧,一路上都走得很急,我一直跟在他身後,直到他走進一棟公寓裏,他也沒注意到我。我之前去過他家拿照片,所以知道他住在這棟公寓的三樓,我沒敢跟進去,就在外麵看著他家的窗戶。

    我就這樣傻乎乎地站在馬路上,我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隻知道一想起你就很生氣,很想找個倒黴鬼來發泄一下。想來想去,最合適的倒黴鬼就是他了,但要怎樣才能拿他來發泄,我又沒想到,所以就一直站在馬路上發呆。

    大概過了一個小時,他家裏的燈關了,我想他應該是睡覺了吧,繼續待下去也不會有什麽結果,所以我就打算回家了。可是,當我準備離開的時候,卻發現他從公寓裏走出來,而且化了妝,打扮得很奇怪。

    我看見他上了一輛出租車,就趕緊招來另外一輛跟著他。他在酒吧街下車,進了一間叫左手吧的酒吧。我本來想跟進去看看,可是又怕會被他發現,隻好又再傻乎乎地站在馬路上……

    (為了讓她放鬆心情,我隨口問她,有沒有人騷擾她,一個年輕的單身女子這個時候出現在酒吧街的路旁,肯定會招來不少猥瑣男。)

    有,有好幾個色狼叫我跟他們一起喝酒,把我嚇壞了,我隻好躲到一邊去。

    好不容易才熬到淩晨時分,他終於都從酒吧裏出來了,坐出租車回家。我又跟在他後麵。他回家後換回平時的裝扮,又再出門,這次他沒有打車。我偷偷跟著他,沒走多遠就知道他要去那了,他所走的路是去日報大廈的,大概走十分鍾就到了。

    來到日報大廈後,我等他進了電梯才敢進入大堂。而且也不敢直接坐電梯到十三樓,因為怕被他發現,到了十二樓我就出來了。我打算爬樓梯上去。本來想不就是一層樓梯嘛,一會兒就行了,可是當我從電梯裏出來時才發現,整層樓都黑乎乎的,我突然想起鬧鬼的事情,快把我嚇壞了。不過,最後我還是借助手機的光線,咬緊牙關爬樓梯上到十三樓。

    十三樓也是黑乎乎的,我瞎摸了好一會兒也不知道他跑到那裏去。後來我走到暗房外麵,突然聽到裏麵有聲音,嚇了我一大跳。我想他應該是在裏麵衝洗勒索媽媽的照片,突然就來氣了,想衝進去把底片搶過來。但當我想把門打開時,突然聽見裏麵好像有打架的聲音傳出,而且門也鎖上了,我又敲門又叫他的名字,門也打不開,隻聽見他叫了聲“救命”。於是我就跑到一樓找保安幫忙……

    安安的口供並沒給我提供有價值的線索,反而使她的處境變得更不利,因為她始終也沒有明確說出她跟蹤寧宇易的目的。但是,她的口供也並非全無用處,起碼她告訴了我們,死者昨天打扮怪異地去過一個叫左手吧的地方。左手吧,挺古怪的名字,或者我們能在那裏獲得一些與死者有關的情報,但在此之前,我們得先到他家裏翻箱倒櫃。

    離開審訊室時,蓁蓁忽然一臉蔑視地對我說:“才認識一天就把人家小妹妹泡上了,你還真有本事啊!”

    我正在分析案情,就隨便地回了她一句:“你吃醋了?”

    她的臉馬上就紅起來了,氣急敗壞地說:“你有病!”

    “你有藥嗎?”我回敬道。

    “你神經病!”

    我詫異地看著她:“難道你會治?”

    “你神經病,你神經病……”她被我氣瘋了,不停地重複這句話。

    “你複讀機,你複讀機……”我也學她那樣不斷重複。

    她被我氣得說不出話了,我關切地問:“怎麽不說話了,難道你……沒電了?哎呀……”她說不過我,竟然抬腳把我踹了。

    踏入寧宇易家門後,我第一個感覺就是,這裏應該不是一個單身男人居住的地方,因為實在太整潔了,跟我那個狗窩有天淵之別。除了整潔之外,這房子的裝修還很女性化,感覺應該是個單身女子的閨房,以致我一再向公寓的管理員核實,這到底是不是寧宇易租住的房子。得到管理員肯定的回答後,我們才開始搜查。

    這是一房一廳式的單身公寓,廚衛俱全,一個人住的話地方還算挺寬闊的。我和蓁蓁分別在客廳和睡房搜查,在茶幾上我找到幾本女性雜誌和一個幹淨的煙灰缸,除此之外並未特別發現。

    “阿慕,你快進來。”蓁蓁忽然從睡房探頭出來叫我。

    我一走進睡房就嚇一跳,這根本就是女人的房間嘛!不但有梳妝桌,桌上還放了一大堆化妝品,仔細一看全是蘭蔻的產品。我忽然想起在洗手間發現的那支唇膏也是蘭蔻的,長生天啊,一個大男人帶著唇膏上班,還偷偷跑到洗手間去塗,有夠雷人的。然而,隨後我們還發現更雷人的事情,就是衣櫃裏竟然有一大堆女性衣服,其中還有裙子。

    正當我懷疑寧宇易是否患有“易服癖”的時候,流年打來電話:“驗屍工作已經完成了,證實死者是被衝洗盆裏的藥水淹死的,因為從他肺部取出的液體與藥水的濃度一致。另外,我還有一個特別的發現,或許對你會有幫助。”

    “你該不會是驗出他有愛滋病吧?”我問道。

    “看來你也發現了,他有沒有愛滋病,我倒沒去驗證,不過他是同性戀者,我就能肯定。他肛門的肌肉明顯外翻,這是由於長期進行肛交而造成的,而且我還在他的直腸裏發現殘留的精液,所以能肯定他在案發前曾經被人幹過*****。”這廝也真是猥瑣得可以,這麽惡心的話也能直接說出來。不過,既然他這麽惡心,那我也不妨惡心一下,趁蓁蓁還在搜查睡房,躡手躡腳地溜進洗手間,問了一個我一直都很想知道的問題:“被肛交的人會有快感嗎?”

    “這個問題得分男女來回答。於女性而言,在肉體上的感覺,肛交顯然不如性交,因為肛交主要是靠擠壓**及子宮來讓女性獲得快感,就像隔靴搔癢一樣。不過,女性的性快感並非完全源於肉體,而是主要從精神上獲得,肛交能帶來強烈的被征服感,所以也能讓女性獲得比性交更強烈的高潮。當然這是因人而異的,不是每一個女性都能接受肛交,但能接受的一般都會上癮。”他的解釋挺詳細的。

    “那男性呢?”男人不像女人那麽感性,而且又沒有**及子宮等敏感器官,肛交的快感又從何而來呢?這個問題讓我很不解。

    “知道什麽叫前列腺嗎?是男性特有的性腺器官,位置在膀胱與直腸之間,它分泌出來的前列腺液是精液的主要成分,男性肛交主要是靠它來獲取快感。其實在男性泌尿檢查中,經常會以指檢的方式,把手指插入直腸,通過擠壓前列腺獲取前列腺液,以檢驗是否病變。不過也有人沒病也花錢給女醫生按摩前列腺,感覺不比做*愛差。”。

    聽完流年的解釋後,我忽然感到奇怪,雖說這個猥瑣男也算是個醫生,但也不見得會知道得這麽仔細吧。尤其是他說“感覺不比做*愛差”,這可是主觀的感覺啊!因此我不禁問道:“你不會親身試過吧?”

    “關你鳥事!”他說罷就掉線了,我想花錢讓女醫生按摩前列腺的人大概就是他自己吧!

    “你在幹嘛?這裏有發現嗎?”蓁蓁突然出現在我身後,把我嚇了一大跳。

    我當然不會對她說,我剛剛在問流年肛交的事情,於是隨手在洗手盆上抓起一件東西,便信口開河:“嗯,我發現了這樣東西。”

    “火柴?這有什麽特別的?”她以懷疑的目光向我掃射。

    我頓時大窘,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抓了盒火柴。不過當我仔細觀察這個火柴後,馬上露出微笑,得意地問她:“你在這房子裏有發現香煙嗎?”

    “嗯,好像沒看見。”她說著走到客廳查看。

    我也走出洗手間,笑道:“不用找了,他根本就沒有抽煙的習慣。”

    “嘻,猜錯了,這裏不就有個煙灰缸嗎?”她指著茶幾上的煙灰缸,像個小孩子似的向我露出勝利者般的笑容。

    我笑著給她解釋:“煙灰缸上沒有煙灰,而且整間房子就隻有這個煙灰缸。有抽煙習慣的人家裏肯定不會隻有一個煙灰缸,這個煙灰缸是給客人用的。”

    “那這盒火柴又能證明什麽?”她略顯失望地問。

    “證明有客人來過啊!或許這位客人能給我們提供線索。”

    “能找到他才是,天大地大誰知道得上那找他。”她白了我一眼。

    “你真笨,火柴上不就有地址嗎?”我笑著把火柴交給她。這是一個酒吧的火柴,酒吧的名字叫左手吧。

    安安說寧宇易昨晚去過左手吧,她說的時候我並沒有多加注意,現在想起來這酒吧應該是間“同誌”吧,因為左手是對同性戀的一種隱諱別稱。以此推測,寧宇易應該經常到這間酒吧尋歡,甚至帶人回家鬼混。而流年在他的直腸裏發現精液,那他昨晚應該在左手吧裏就跟別人幹了那檔事。他在死亡之前幾個小時內所發生的事情,對案情十分重要,因此我們有必要到左手吧走一趟。

    跟蓁蓁一起來到左手吧,一進門就引起全場注目了,原來裏麵全都是男人,這丫頭仿佛成了外星人。

    我們坐在吧台前招來酒保要了兩瓶啤酒,他扭著腰把啤酒拿過來,倒酒時瞥了蓁蓁一眼,十分風騷地問我:“帥哥,你是左手還是右手呢?”說著就伸出左手,輕撫我左手手背。

    我全身的毛孔馬上豎起來,但又裝作若無其事地對他說:“我是幹濕電。”幹濕電是粵語方言,意指既接受異性戀,又接受同性戀的雙性戀者。雖然我的性取向正常,但為了不讓對方反感,所以才撒了個謊。當然,我說自己是幹濕電而不是“左手”,是為了不讓對方懷疑。唉,都怪我把蓁蓁帶來了。

    “是嗎,你來這裏,你女朋友不生氣嗎?”他又瞥了蓁蓁一眼。蓁蓁的臉馬上就紅了,暗地裏往我腰眼狠狠地捅了一下,痛得我幾乎要叫出來。

    “她是我的好姐妹,隻是來這裏見識一下而已,你們不會不歡迎她吧!”我忍痛以自己也覺得惡心的嬌媚語氣回答。

    “當然歡迎了!最近也挺多姐妹過來玩的,昨晚就來了小姑娘。”他繼續撫摸著我的手背,我真想找個地方嘔吐。不過聽見他說昨晚來了個小姑娘,我嘔吐的欲望就立刻消失了,伸出右手輕撫他的手背,嬌媚道:“那個小姑娘是不是大概一米六,眼睛大大,頭發到肩膀那麽長的。”

    他點了點頭:“你認識她嗎?”

    奇怪了,安安明明說她沒有進來,但酒保卻看見一個樣子跟她差不多的女生,難道她對我撒謊了?

    “嗯,朋友的妹妹而已,沒想她竟然自己跑來這裏玩了。她沒有給你們添亂吧!”我快受不了了,他竟然用手指在我掌心畫圓。

    “那可沒有,她整晚都坐在牆角那張桌子裏,好像很怕被人看見似的。”此時有客人叫他,“我先去做事,回頭再跟你聊。”他走開兩步忽然回頭給我拋了個媚眼,害我哆嗦了幾下。

    “你不會真的是幹濕電吧?”酒保走開後,蓁蓁便往邊上退了退。

    我沒好氣地說:“你說呢!”

    “我說嘛,你應該不是……”她若有所思地說,片刻後又補充道:“如果你是的話,偉哥可要遭殃了,組裏除了組長,就隻有他沒被你非禮過。”

    我突然從高凳上摔下來,爬起來後虛弱無力地問她:“我有這麽好色嗎?之前的事情都是意外……”

    “不是,你是故意的,我知道!”她臉上仿佛寫著“我就知道你是頭大色狼”,一幅大義凜然的模樣,就差沒出手為民除害。

    “你們也挺親密的嘛,真讓人羨慕耶!”酒保又走回來了,他的聲音再次讓我的毛孔豎起來。

    為免我的雙手再次被他蹂躪,也為了證明給蓁蓁看,我真的是頭大色狼,我趕緊握著她雙手,裝作跟她很親密的樣子,對酒保笑道:“我們是好姐妹嘛!”

    蓁蓁使勁地捏我掌心的肉,在我耳邊低語:“找死呀你!”我也在她耳邊低語:“給我專業點,我還指望在他口中得到線索。”說完我還往她耳朵吹了口氣,她的臉又紅了,這次還得紅像關帝爺那樣,同時把我掌心往死裏掐。

    “你們就知道卿卿我我,當我不存在了。”酒保的語氣雖然像開玩笑,但我感到話裏略帶醋意。

    “喲,酒保哥不會吃我姐妹的醋吧!你要是能幫我一個忙,我今晚請你吃夜宵,再慢慢陪你卿卿我我好不好?”靠,我又被自己的話惡心得想吐。

    “帥哥有什麽要我幫忙,盡管開口好了。”他色迷迷笑著,我的毛孔又豎起來了。

    “你見過他嗎?”我遞上寧宇易的照片。

    他接過照片,看了一眼就認出來了:“哦,是Annie,他是這裏常客,昨晚也有來過。你有事找他嗎?要小心哦,他這人蠻貼身的。”

    “也沒什麽特別的事情,隻是很久沒見他,想知道他現在過得怎樣。”

    “我有他電話,要不要我叫他過來。”他說著就掏出手,查閱電話號碼。

    “不要!”我連忙按下他的手,又忍住惡心用手指在他胸前畫圓:“他來了,我們今晚怎麽辦?”

    他色迷迷地笑了笑,把手機放回口袋:“他最後跟Glen打得火熱,昨晚還在洗手間裏幹起來,我看他可沒空纏著你呢!你應該知道他的占有欲挺強的,誰給他纏上誰倒黴。如果你姐妹不介意的話,我們也可以到洗手間裏互相了解一下。”

    我笑著準備說話,但又馬上掏出手機走開兩步說了幾句,然後回頭十分惋惜地跟他說:“真不巧啊,老板突然打電話來要我去辦事,今晚不能跟你互相了解了。”

    “那下次吧!”他顯得很失望,但隨即就掏出手機問道:“給我留個電話吧,方便以後聯係。”

    “好的。”我接過手機輸入號碼並交還他後,就拖著蓁蓁的手準備離開。但沒走幾步,他就叫住我:“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呢!”

    我回頭露出“迷人”的笑容,媚聲道:“叫我小偉好了。”罪過,罪過,希望偉哥能逃過此劫。長生天保佑,千萬別讓他知道我把他的手機號碼留給一個“左手”。

    “戲演完了!”剛走出左手吧,蓁蓁就甩開我的手,還抬腳把我踹飛。幸好她還有點“良心”,揪著我的衣領把我拉起來,問道:“你揩了我半天油,什麽也問到,你想我怎麽修理你?”

    “誰說我什麽也沒問到,我問到的事情可多得海裏去。”我輕輕推開她的手。

    “那麽說,你知道那個Glen是誰了?”

    “我不知道,但安安肯定知道,回去問她就行了。”我說罷大步流星地走向停車場,她在原地呆了一會兒就傻乎乎地跟上來。

    寧宇易死前曾經跟這個叫Glen的男人在一起,找到他多少能得到一點線索,希望安安這次不會再向我撒謊。

 

第七章 女妖再現

 “我沒有撒謊,真的沒有。羽哥,你可要相信我!”再次於審訊室中向安安問話,麵對我的質疑,她不斷擺手搖頭。

    “你昨晚真的沒有進過左手吧嗎?如果你不老實告訴我,我沒辦法幫你。”我認真地看著她的雙眼,她不自覺地回避我的眼神。顯然,她撒謊了。

    她猶豫了片刻才開口:“對不起,羽哥,我騙你了。我昨晚進過左手吧。”

    “你進去了,為什麽又跟我們說沒有?”蓁蓁忽然站起來瞪著她,嚇得她像隻小貓似的縮成一團。

    我把蓁蓁拉下來,語調平和地對安安說:“因為你認識Glen,是嗎?”她怯弱地點頭,徐徐道出昨夜進入左手吧時的情況——

    我本來不敢走進去,因為我怕宇易會發現我。可是在外麵不時會有陌生人走過來搭訕,有些喝醉酒的還會對我動手動腳。我一害怕就跑進去,我一進去,裏麵所有人都看著我,嚇得我馬上找了個不顯眼的地方坐下。

    我坐下來就往周圍看,可並沒有看見他,我想他可能是進了包廂吧。沒看見他,我就點了杯飲料繼續留意四周的情況,我這才注意到整個大廳裏除了我,全都是男人,而且他們互相之間都做著些親密的行為。我忽然意識到這是同性戀酒吧,馬上就覺得很害怕很想跑出去,但在外麵又會有陌生人搭訕,所以我又不敢走。幸好,他們隻是對我指手畫腳了一會兒,之後就沒有人注意我了。

    我坐了十來分鍾,看見宇易跟一個男人從洗手間裏出來。這個男人大概就是你所說的Glen吧,因為我聽見酒吧裏的人都這裏叫他,可是從此以前,我從來也不知道他有個這樣的英文名……他就是我姐夫!

    看見宇易跟姐夫一起從洗手間出來時,我立刻就驚呆了,姐夫是摟住他出來的,兩個人就像連體嬰一樣,還不時互相親吻。姐夫平時跟姐姐也沒這麽親熱,怎麽會跟一個男人這樣子……

    安安說到這裏就流下眼淚,沒有繼續說下去。我想這丫頭並不是想向我們隱瞞些什麽,而是她覺得這事與案情沒什麽關係,但一旦讓姐姐知道,肯定會傷透姐姐的心,而且姐姐與姐夫的感情本來就不太好,此事也許會成為他們離婚的導火線。所以,她才會刻意隱瞞這件事,甚至不惜給假口供,使自己的處境變得更加不利。

    現在案情變得更為複雜,肖劍峰原來是雙性戀者,還與死者關係密切,死者又要挾過他的嶽母,他自己又與妻子關係惡劣。這當中的文章可多著。

    為了理清這案子裏的複雜人物關係,我必須向紀雪融及肖劍峰問話,而前者為了安安的事情,一直都待在局裏並沒有離開,所以我先找了她來問話。

    她不是疑犯,而我又不想讓她太緊張,所以我沒把她帶到審訊室,而是請她到詭案組的辦公室。她一坐下就沒完沒了地說她女兒不會殺人,我們冤枉好人之類的話。

    “紀阿姨,在私而言,我也不相信安安會殺人。可是現在所有證據都對她很不利,所以我希望你能把你所知道的老實告訴我,不然我沒法幫安安洗脫嫌疑。”我好不容易才趕在她說話的空檔說上一句。

    “你想知道什麽盡管問,隻要能幫到安安就好了。”她像抓住救命草似的抓住我的手,我想現在就算問她跟丈夫的性生活過得怎樣,她也會把每一個細節都告訴我。

    然而,當我問出第一個問題時,她就顯得猶豫了:“你認識死者嗎?”

    她沉默了一會才回答:“認識,他在報社工作,我之前見過他。”

    “你昨晚見過他嗎?”第二個問題仿佛牽動了她的神經,她的身體顫抖了一下,看了我一眼,但隨即又回避我的目光,良久也沒有說話。她不說,我隻好迫她說,略帶歉意道:“其實,昨晚我在尚雅咖啡館看見你們,你們當時似乎起了點爭執……”我沒有把話說全,想讓她親口把當時的情況說出來,畢竟我當時看到的隻是表麵而已。

    她抬起頭往四周張望,然後稍微緊張地對我說:“我可以把所有事都告訴你,但我隻想說給你一個聽。”說罷她的目光便落到辦公室裏的其他人身上。

    “你大可放心,本案跟日報大廈的鬧鬼事件扯上關係,你在這裏所說的每一句話,除了我們幾個之外,就隻有少數的幾名高官有權知道。如果泄漏出去了,我們的麻煩不會比你小。”我故意擺出一副能讓人信任正直警察模樣。

    她又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下定決心,把她與死者之間的事情說出來——

    小寧是三、四個月前才到報社工作的,我第一次見到他就覺得他有點奇怪,明明是個男生,但一舉手一投足都像個女生似的。不過,他隻是老林其中一個下屬,隻要他能跟孩子們處得來,其它的事情還用不著我來管。而我除了偶爾到報社找老林和孩子時會碰見他之外,就跟他再沒有任何關係。

    可是,幾天前他突然給我打電話,說有件事想跟我談談,是關於依依的事情,約我到昨晚那間咖啡館。我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所以就過去了。來到咖啡館後,他就跟我說:“劍峰跟你女兒已經沒有感情了,你最好叫你女兒快點離婚,別再老是纏著劍峰不肯放手。”

    我當場就懵住了,依依從來也沒跟我說過她跟劍峰出過什麽問題。雖然他們的確是經常吵架,但夫妻之間的事情都是床頭打架床尾和好,小磨擦肯定會有,但用不著鬧到要離婚的地步吧!而且就算他們要離婚又關他這外人什麽事?所以,我就罵他神經病,並且打算離開。

    可他忽然笑起來,對我說:“你先別急著走,他們是不是要離婚,你可以直接問你女兒,你還是坐下來吧,我還有件事要告訴你。”

    “我才沒空聽你這神經病胡扯!”我嘴巴雖然這麽說,但還是坐下來了。

    他把一張照片拋到我麵前,我看了一眼,腦袋立刻就仿佛被閃電打中一樣,轟隆地炸開了。照片裏有兩個沒穿衣服的男人,一個是他,另一個是我女婿劍峰,他們竟然在做那檔事。

    我真不敢相信劍峰竟然會做出如此下流的事情,但眼前的照片又讓我不得不相信。他以此來要挾我,說如果依依不肯離婚的話,就幹脆一拍兩散,把照片派給每一個認識老林或依依的人,讓我們一家永遠也抬不起頭做人。

    這幾天我一直為這件事而煩惱,既不敢跟老林說,也不敢問依依,隻好對安安說。當然,我並沒有直接把這件事告訴安安,而是問她照片能不能做假。她跟我說有一種叫“PS”的東西,能修改照片,很多女明星都被用這東西弄出些惡心的照片來。

    昨天,小寧又給我打電話,問我怎麽還不叫依依離婚,是不是想他把照片公開。我說他的照片是假的,是PS出來的。他說照片是用膠卷照的,不能PS,而且他還有很多,要是我不相,他可以拿給我看。於是我就跟他約好再次在咖啡館碰麵……

    聽完紀雪融的敘述後,我腦海中出現了一個疑問——寧宇易為何讓她向依依求證他們夫妻鬧離婚一事?以他與肖劍峰的關係,大可以直接撥電話給對方,然後讓對方親口告訴嶽母。他沒這麽做,原因隻有一個,就是他不想讓肖劍峰知道此事。

    同性戀者之間的關係很不固定,離離合合是十分平常的事情,甚少能維護長久的關係。作為雙性戀者的肖劍峰,也許隻是想在寧宇易身上尋找快樂,若要長相廝守,他肯定會選擇能為世人接受的異性伴侶,要不然他也不會與依依結婚。

    若以此為據,再作推測則可得到這樣一個假設——肖劍峰不想讓別人知道他的同性戀傾向,所以他娶依依為妻,目的隻是為了掩飾他不為人知的一麵。因此,雖然他與依依經常有爭執,但也不會隨便離婚。而寧宇易是一個占有欲極強的人,他不願意把自己的情人分一半給依依,所以他想盡辦法迫依依與他的情人離婚。

    再以此假設為依據,便可得到另一個假設——寧宇易想獨占情人,甚至不惜公開自己與情人的同性戀身份。但肖劍峰卻不願意讓別人知道自己有同性戀癖好,而要保守這個秘密,最好的方法當然是把寧殺掉,並把照片及底片銷毀。

    倘若以上的假設成立,那麽就能得出一個結論——肖劍峰就是凶手!

    然而,這個結論是建築在多個假設的前提下,我當然不能倚靠自己的假設來抓人。而且,此案還有很多疑點,單是解釋凶手如何逃脫現場就是一件讓人頭痛的事情。暗房在保安趕到的時候是反鎖的,唯一能讓凶手逃離現場的就隻有空調管道,但狹窄的管道又不能讓人通過。除非凶手是能穿牆過壁的妖怪……

    有作案能力的就隻有水泥女妖,但她似乎並沒有作案動機。肖劍峰雖然有作案動機,但又不具備作案能力。若要我在他們兩者之間作出選擇,我當然會選擇後者,畢竟後者是看得見摸得著的活人,而前者卻是至今仍無法確定其是否存在的妖怪。

    然而,當我再仔細回想與肖劍峰有關的每個細節後,發現了不少可疑之處。首先是他聲稱看見牆壁上出現女人臉,那隻是他一個看見,沒有任何人能證明他是否真的看見了;其次,以他的身高,在腳下綁上一對小碼鞋便能留下小鞋印大步幅,而且他也有能力把死者按在衝洗盆裏,致使其淹死;其三,安安被扣留問話時,他所表現出來的焦慮不安或許並非因為擔心安安,而是害怕自己會被抓捕。

    不管我的想法是否正常,反正抓他回來審問一番準沒錯,於是我便立即傳召他過來問話。本來我隻是通知他一個人過來,但依依也陪他一同到來,由此可見他們夫妻之間的關係並不算很差,最起碼依依仍是關心丈夫的。

    “我想知道你跟死者寧宇易之間的關係。”在審訊室中,我開門見山地向肖劍峰發問。他先是一愣,但很快就反應過來,我想他應該有想過我會問這個問題。

    他沉默了一會,然後給我一個敷衍的答案:“我們是同事。”

    “肖先生,你跟我們繞***對你沒好處,你應該知道,我們不會沒事找你過來閑聊。”我嚴肅地說。

    他又沉默了一會,再次開口時聲音稍微顫抖:“你們都知道了?”

    我豎起左手晃了一下:“我們隻知道一部分,所以才要詢問你,不過我們知道你最不願意被人知道的事情。”盤問是一門很高深的學問,對方急切想知道我方掌握了多少情報,若我說什麽都不知道或者全都知道了,那他可能什麽也不說。若我直接說出我所掌握的部分,那麽他便能避重就輕敷衍了事。所以我含糊地說隻知道某部分,但強調這部分對他而言是最重要的秘密。而我豎起左手則是暗示我已經知道他是同性戀者。

    果然,我的盤問技巧起作用了,他的神情突然變得十分沮喪,雙手重重地抹了把臉後,強作鎮定地說:“你們想知道什麽就問吧!”

    “我們還是按程序來問吧,你跟寧宇易是什麽關係?”我微微笑著,盯住他的雙眼補充一句:“我希望你能老實回答,我可不是不知道才問你。”

    他點了點頭答道:“我跟他是情人關係。”

    “肖先生,我希望你能說得詳細一點。”我仍盯住他的眼睛,他不自覺地回避我的眼神。

    良久,他才再度開口,訴說他與死者之間不為世俗所接受的關係:“其實,在他到報社工作之前,我們就已經認識了,這個***並不大,同城的左手大多都是認識的。跟他一起的時候,過得挺開心的,不過他這個人占有欲太強了,不但不準我跟其他左手交往,甚至還想逼我離婚。他之所以會進入報社工作,目標就是為了逼我離婚。

    “雖然我結婚純粹是為了掩飾自己是個左手,而且我跟依依相處得也不算很好,但是說到離婚,我是絕對做不到,因為我實在不想傷害我的父母。我是農村出來的,算得上是個鳳凰男,要是現在離婚了,我不但拿不到城市戶口,而且依依還可能會讓他父親在報業界封殺我。我父母這輩子惟一的心願就是能看見我出人頭地,要是我在這裏混不下去,他們一定會很傷心。如果讓他們知道我是左手的話,那我就更沒臉見他們了……”他說著竟然落下男兒淚。

    (鳳凰男:集全家之力供其讀完大學,最終成為“山窩裏飛出來的金鳳凰”,從而為一個家族脫變帶來希望的男性。)

    “所以寧宇易以公開你們之間的關係來要挾你離婚時,你就狠下殺手把他殺死!”我盯著他的眼睛字正詞嚴地說。

    “沒有,我沒有殺他,我沒有殺人!你們別冤枉我!”他忽然變得十分驚慌。

    “昨晚淩晨一點至三點,你在那裏?”我加重語氣追問。

    “我,我當時在家裏睡覺。”他情緒十分慌亂,人在這種情況下最容易說錯話。

    “誰能證明?”我繼續追問。

    “依依,我妻子能證明。”

    “是嗎?但依依說你們這幾晚都是分房睡的!”我理直氣壯地衝他大吼,但實際上依依並沒跟我說過此事,我隻是猜的,純粹是唬他。

    “我昨晚是在客廳裏睡,但依依知道我在家。”還真讓我猜對了。

    “你昨晚淩晨才離開左手吧,難道依依等到你回家再讓你在客廳睡嗎?”我又再衝他大吼。

    “其實是這樣的,我昨晚喝了點酒,回到家時依依雖然已經睡了,但我進房時把她吵醒,她就把我趕到客廳睡。”他這回可急了,一張嘴就像機關槍似的,口沫橫飛。

    “那隻能說明你昨晚曾經回家,但沒有人能證明你回家後沒有外出!甚至你是那個時候回家,依依也不一定能說清楚!”對於我的質疑,他似乎想不到應該如何反駁,隻是目瞪口呆地看我。

    作案動機有了,作案時間也隻需找依依核實一下就有了,現在惟一的問題就是他是怎樣離開反鎖的暗房,隻要把這個問題解決了,我就能為這宗案子畫上句號。

    然而,就在我以為自己馬上就能偵破這宗凶案時,阿楊給我打來電話:“真邪門,日報大廈剛剛又死人了,看樣子凶手是同一個人。”

 

第八章 大廈吃人

  行凶的動機和時間都有了,還差一點我就能把肖劍峰送進牢房。可是就在這時候,阿楊給我打來電話,說日報大廈又發生凶案了,而且凶手疑為水泥女妖。

    我和蓁蓁立刻趕到日報大廈十三樓,阿楊把大概情況告訴我:“死者黃敬,30歲,在報社任職校對。案發時他跟主編正在加班,主編林尚文目睹他的遇害過程。”

    黃敬的屍體就躺在他的辦公桌旁,屍體旁邊放有三張椅子,其中兩張並排而立,另一張倒放在地,椅子、死者及周圍的地麵上均有不少水泥漿散落。椅子正上方有一個空調出風口,柵格被拆下來了,掉在椅子旁邊。辦公桌的桌麵稍微零亂,其中一個抽屜沒有完全合上,鑰匙仍插在鑰匙孔裏。桌麵上的電腦仍啟動著,但已進入屏幕保護狀態。

    屍體的脖子被了一根約筷子粗、沾有水泥的紅色電線套著,深深陷入皮膚之中,與電線接觸的皮膚都呈深紫色。死者雙目突出、舌頭外伸、臉色青紫,一副死不冥目的模樣,非常嚇人。不用流年來驗屍,單憑現場跡象就能知道死者是被電線勒死的,但現場又沒有明顯的搏鬥跡象。被勒著脖子的人不可能不掙紮,除非他被吊起來,然而天花板上並沒有能把人吊起來的掛鉤。要把人吊死,恐怕隻能利用通風口了,加上遍地的水泥,最大嫌疑當然就是水泥女妖。

    林主編是唯一的目擊者,所以我向他了解當時的詳細情況。他夾著香煙的手抖得很厲害,心有餘悸地向我講述案發經過——

    因為安安的事,我今天幾乎整天都沒回來工作,而且小寧出了事,他負責的版麵空了出來,我必須趕緊把他負責的版麵安排好,所以我就讓小黃和我一起加班。

    大概二十點左右,我把一篇備用的稿子編輯好,於是就從辦公室走出來,準備叫小黃做最後的校對工作。我一出來就看到他把三張椅子疊起來,並準備爬上去,於是就問他幹嘛?他說空調管道裏老是有奇怪的聲音傳出來,想爬上去看看。

    近來老是怪事不斷,而且安安還惹上了官非,我也想弄清楚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所以就沒有阻止他,隻是叫他小心點。

    他爬上椅子後,就小心翼翼地把出風口的柵格拆下來放在腳邊,然後就想把頭探進空調管道裏。然而,就在這時候,一雙沾滿水泥漿的手,拿著一根綁成線圈的電線突然從出風口裏伸出來,把他的脖子套住。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嚇呆,他就更不用說,連忙想閃開。但他脖子已經被電線套牢了,不但沒閃過,而且還把椅子踢倒了,被吊著脖子晃來晃去。

    我呆了一會兒才意識到他會被吊死,就衝過去想抱著他的腳,把他托起來。可是他的雙腳不停地亂踹,我被他踹了好幾腳才能把他雙腳抱住。我用盡全身力氣才能把他抬起一點點,但是從出風口伸出來的那雙手馬上又把電線往上拉,所以我根本救不了他,於是就跑到樓下找保安幫忙。然而等我把人找來時,他就已經躺在地上了……

    林主編身上沾有水泥漿,胸前也有幾道鞋印,這些細節都與他的敘述吻合。不過,看著稍微零亂的辦公桌,我又不禁感到疑惑。死者曾經跟我說過他十分注意整潔,怎麽會把自己的辦公桌弄成這樣?

    此時流年到來了,我向他轉敘從林主編口中所知道的信息後,他便開始對屍體進行初步檢驗。片刻之後,他走到林主編身前問道:“死者是什麽時候遇害的?”

    “大概八點鍾左右吧!”林主編答道。

    接著流年又問兩名當值的保安,林主編什麽時候到達保安室。黃禹打著哈欠答道:“大概是八點多吧!”流年稍微不悅,再問:“我想知道準確時間。”

    “應該是20:16至20:18分之間。”何夕邊按弄著手機邊插上話,隨即便把手機遞給流年,又說:“我是20:22報警的,從保安室上來大概要五分鍾,我一上來看見出事了就馬上報警,所以林先生應該是在這個時候到達保安室的。”

    “那麽林主編離開凶案現場時大概是20:10左右……”流年掰了一會手指頭後,就笑著對我說:“我剛還一直想不通,為什麽死者的褲子會有明顯的下拉跡象,現在總算明白了。”

    “下拉?”我瞥了一林主編,發現他的臉色一下子就變白了。我瞬即去檢查死者的褲子,發現褲頭與盆骨的位置卡得很緊,褲身也有被往下拉的痕跡。林主編說死者被吊時,他抱住死者雙腳往上托,那肯定不會造成這樣的痕跡,能造成這種痕跡的可能隻有一個,就是當時他抱住死者的雙腳往下拉。人在情急之下,使用錯誤的方法救人並不稀奇,奇就奇在他於事後撒謊。

    “我剛才為死者量了肝溫,以肝溫判斷死者的死亡時間為19:00至19:30之間,而林先生卻在大半個小時之後才到達保安室。年齡大了要多注意鍛煉才行啊,林先生!”流年對著臉色蒼白的林主編笑了笑,然後就收拾工具準備把屍體運走。

    19:30至20:16之間有46分鍾,而坐電梯到一樓用不了5分鍾,那還有的40餘分鍾林主編在幹嘛?答案大概就在辦公桌上。我連忙走到辦公桌前,查看每個抽屜的鑰匙孔,果然不出所料,所有鑰匙孔周圍都有不少刮痕,而且顯然是剛剛刮出來的。以死者謹慎的性格,這些刮痕肯定不是他留下的,他甚至不會把鑰匙留在鑰匙孔裏。那麽弄出刮痕的隻會是兩種人,一種是喝醉酒的人,另一種就是慌亂的人。

    現在情況很明顯,林主編撒謊了,他在死者死後仍沒有離開,而且對死者的辦公桌搜索一番後才到保安室找人幫忙。但他要找什麽呢?這個我並不清楚,不過我也不急於知道,現在我最想知道的反而是空調管道裏的情況。

    我趕緊把椅子疊起來,爬上去探頭進出風口內。怪了,這裏並沒有我想象中的壓痕,反而有少量水泥漿。天花板上沒有鉤子,要把人吊起來隻能利用出風口,在出風口中橫放一根鐵棒,這樣就能把人吊起來了。但如此一來,因為整個人的重量都集中在鐵棒上,必定會在管道內則留下壓痕。倘若能發現壓痕,我就能直接把林主編送進拘留所等待判刑,然而現在我卻沒有發現壓痕。難道真的像他所說那樣,凶手是水泥女妖?

    之前蓁蓁曾聽說林主編對死者唯唯諾諾,現在死者的辦公桌又明顯有被翻查的跡象。以此推測,死者很可能掌握了某些林主編不可告人的秘密。如此林主編就有殺人的嫌疑了,他的口供就變得不可靠,直接詢問他幾乎是浪費時間的事情,但是倘若能知道他的秘密,那就另當別論。然而,40分鍾的時間,足夠讓他把辦公桌裏裏外外翻過遍,當然不會有證據留下來。

    看著辦公桌上正處於屏保狀態的電腦,我忽然靈光一閃,連忙操作起來。解除屏保狀態後,我首先查看的回收站,很可惜已經被清空了,死者是個注重整潔的人,經常清空回收站也不足為奇,這並不能說明什麽……我忽然想到另一件事,連忙詢問保安,他們到來時,這部電腦是否已進行屏保狀態?

    黃禹說沒留意,他這鳥人也不知道是來當保安還是來閑逛,基本上問他什麽他也不知道。幸好何夕在思索片刻後說他到來時,電腦沒進入屏保狀態,因為他是農村出身,之前很少機會接觸電腦,所以特別留意。他還說電腦是在他報警後才進屏保狀態的,屏幕的圖像突然改變了讓他覺得很新奇。

    我聞言便立刻查看屏保設置,發現其設定的屏保啟動時間是20分鍾,那麽說在死者死後有其他人操作過電腦,不用多說這人肯定就是林主編。

    看來又是讓偉哥幹活的時候了。林主編既然會在死者死後操作電腦,那麽電腦裏應該有他不可告人的秘密,也許是一張圖片或者是一個文檔。雖然我不能肯定偉哥是否能給我把電腦的操作記錄弄出來,不過要把剛剛刪除的文件還原應該難不倒他。

    偉哥這廝在接到我的電話後,磨磨蹭蹭了半個多小時才來到,而且還不住地咕噥著這麽一點小事也要讓他這位偉大的黑客加班,我讓蓁蓁使勁地給他“按摩”了幾下,他才乖乖地幹活。他把一個閃存盤插進電腦裏,沒花多少時間就還原了一大堆被刪除的文件,其中有幾個文檔是在死者死後才被刪除的。我讓他把這些文檔打開,發現裏麵的內容全都是報社的賬目,仔細查看更發現有不少資金去向不明。我想我知道林主編的秘密了——虧空公款!

    我指著顯示屏,嚴肅地問林主編:“你因為虧空報社的資金而被死者要挾,所以你就把他殺掉,然後嫁禍給所謂的水泥女妖。我說得對嗎?林主編!”

    “沒有,沒有,我沒有殺他,他真的是被水泥女妖殺死的。”他慌忙辯駁。

    “那你能解釋一下,死者的褲子為何會被拉下,而不是你所說的托上?”我以嚴厲的語氣道。

    “我,我,我……”他一時語塞,想不出反駁的理由。

    雖然以現有的證據,還不能直接證明他就是凶手,但是至少能證明他跟死者的死脫不了關係。而且他還有一條虧空公款的罪名,所以我讓阿楊把他扣押。

    林家還是倒黴啊,一天之間就有三人被關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祖宗山墳出了問題。林主編虧空公款的罪名幾乎已能確定,至於他對黃敬的死該負什麽責任,則需要繼續調查。但以現在情況看來,他就算不是主謀也是幫凶。而主謀為玄之又玄的水泥女妖,這個說法是混不過去的,所以他被控謀殺的機會很高。

    而安安與肖劍峰二人都有謀殺寧宇易的嫌疑,以現有證據判斷,後者嫌疑要大一些。可惜我至今還沒想通,他在案發後是如何逃離暗房,要不然就能釋放安安了。

    縱使本案還有不少可疑之處,但基本上已經塵埃落定了,隻要再加緊向疑犯逼供,真相自會水落石出。然而,事實似乎並非我想象中那麽簡單,之後所發生的事情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次日一大早,我就到老大的辦公室向他匯報調查結果:“所謂的水泥女妖至今仍無法證實是否存在,雖然仍存在不少疑點,但有證據顯示兩宗凶案都是人為的。”接著我便向老大詳細講述現有的證據,並逐一分析。

    “這姓肖和姓林的的確很可疑,不過他們是怎樣鑽進空調管道裏卻是個疑問。如果是同一個人還勉強能說得過去,但兩個人都能鑽進管道裏則難以讓人信服。”老大翻閱著報告說。

    “我也是想不通這個問題,不然早就結案了。”我無奈道。

    “會不會還有第三者呢?”老大忽然皺起眉頭,“姓林的也許沒有撒謊,因為隻有他一個人的話要把死者吊起來並不容易。而且如果他鑽進管道裏拉住套著死者脖子的電線,那麽他又怎麽去拉死者的褲子呢?”

    老大這個問題的確值得琢磨。不過這個問題讓本案陷入一個無法解釋的死循環裏——假設水泥女妖存在,那麽一些問題都迎刃而解,可是至今仍沒有實質證據能證明她真實存在。假設她不存在,那麽很多關鍵性的問題又解釋不了。

    案情就圍繞著水泥女妖是否存在的問題上陷入僵局,現場證據並沒能給予直接證明,疑犯的口供又難辯真偽,這就是我煩惱的地方。

    就在案情陷入僵局之際,日報大廈又再次出亂子了。阿楊給我打來電話:“這次可邪得不得了,日報大廈吃人了!”

    阿楊的來電讓我覺得莫名其妙,什麽叫“大廈吃人”呢?他在電話裏沒能說清楚,隻叫我趕快過去親自調查,不過他告訴我這次遇害的是林家的人——紀雪融!

    這林家還真是多災多難,先是依依屢遇怪事,接著一天之內三人被扣留,現在連剩下的林太太也被“吃掉”了,而且是被一棟鬧鬼的大廈吃了。難道這家人跟日報大廈有什麽深仇大恨不成?

 

第九章 女妖之約

 就在我以為這宗案子已經快能結案時,阿楊給我打來電話,說日報大廈“吃人”了。長生天啊,好好的一棟大廈,沒長嘴巴沒長牙齒,怎麽可能把人吃掉了?因為在電話裏沒能說清楚,所以我和蓁蓁就立刻趕過去。

    又是日報大廈,又是十三樓,又是林家的人。這大廈該不會與林家有仇吧,怎麽每次出事都與林家有關?阿楊把我們帶到走廊,在牆壁上有一個以水泥漿畫成的人形圖案,以高度及形態判斷的確很像紀雪融。但阿楊說的大廈吃人也是怎麽回事呢?

    “讓目擊者告訴你是怎麽回事吧,我聽了也是一頭霧水啊!”阿楊把我的問題拋給保安何夕。

    “實在是太恐怖了……”何夕的身體微微顫抖,心有餘悸地向我們訴說他的可怕經曆——

    當時大概是淩晨零時左右,林太太忽然跑進了保安室,她說有點事要到社報,讓我們陪她上去。我本來想叫上黃禹一起去,但他當正癱在椅子上睡覺,就像之前那樣,我推了他幾下,他隻是含糊地應了一聲就繼續呼呼大睡。所以,我隻好拿上手電筒,獨自陪林太太上去。

    林太太一上來就到處輕敲牆壁,我問她做什麽?她說要找那隻女妖說清楚,叫她別再害她的家人。聽她這麽說,我就傻眼了,我想她應不會是腦子出了問題吧!不過,她是林先生的太太,而我隻是個當保安的,隻要她不弄出大亂子,我也沒必要跟她過不去,免得她讓林先生到物管那裏告我的狀,讓我掉飯碗。雖然林先生被你們抓了,但誰能說得準他不會被釋放。

    我就這樣跟在她後麵,看著她四處敲牆,大叫“快出來,我有話要跟你說”。她幾乎走遍了整層樓,但女妖一直都沒出現,最後她走到現在這個位置,往牆上敲了幾下,還是沒反應,但她剛走開幾步,牆壁上就慢慢出現了一張女人的臉。

    我當時跟在她身後,她往前走了幾步沒能看見女人臉的出現,我卻清楚看見那張臉從牆壁上“浮”出來。那情況就像有一張臉從水麵浮出來一樣,隻是水麵換成了牆壁。女人臉一出現,我就嚇得叫起來,這不但因為這張臉突然浮出來,更因為我之前也看過這張臉,我第一次值夜班時就是被她嚇得暈倒的。

    還好,這次我沒被她嚇暈,而且她這次也不是衝我而來。林太太因為我的叫聲而回頭,當她看見牆壁上的臉時也嚇了一大跳,但很快她就回過神來,氣衝衝地對著那張臉說:“你幹嘛要陷害我的家人,我們那裏有對不起你,你為什麽要這樣做!”

    那張臉……或者說那隻女妖陰森地笑著,片刻之後才回話:“那都得怪你丈夫,那個無恥的偽君子。”

    “老林他怎麽了?你當年事跟老林一點關係也沒有,害你是你老公和建築公司的人,又不是他!”林太太雙手撐腰,把話說得理直氣壯,但我發現她的身體在發抖。

    女妖的臉容突然變得無比掙獰,狠狠地說:“真的不關他事嗎?他當時其實能救我,他趕來采訪的時候,我還活著,還能哀求他救我。他要是能堅定立場,執意要把我的遭遇報道出去,建築公司的人還敢把我活埋嗎?可他選擇的是昧著良心收下建築公司的紅包,把什麽都當作沒看見、沒聽見!”

    “就算老林當時的確昧著良心沒救你,可害你的並不是他,你要報仇就找建築公司的人,為啥非要找我們麻煩。”林太太依然雙手撐腰,但氣勢明顯減弱了,身體也顫抖得更厲害。

    “建築公司那幫王八蛋,隻要有機會我絕不會放過他們,但你們一家我也不會輕易放過,所有害過我的人都不得好死!”女妖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怒吼,我幾乎被她嚇得尿出來了。

    林太太也被她嚇倒了,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幾步,一不小心就跌倒了,坐在地上聲音顫抖地說:“你,你到底要怎樣才肯放過我們?”

    “嘻嘻……”女妖忽然換上一副和顏悅色,“要我放過你們也不難,不過有個條件……”

    “什麽條件,隻要你能肯放過我們,我什麽都能給你。”林太太馬上喜笑顏開。

    “我要你!”女妖的聲音忽然變得陰冷無比。

    “什……什麽?”林太太則渾身哆嗦不停。

    “隻有我一個太寂寞了,如果你能來陪我的話,我就放過你們。嘻嘻……不過你會跟我一樣,永遠被困在這棟大廈裏。”女妖的笑聲於黑暗的走廊中回蕩,十分陰森恐怖。

    林太太猶豫了很久,最後終於咬緊牙關答應了:“好,我答應你!可是老林他們都被抓去,你得幫我救他們出來才行啊!”

    “那還不容易,小夥子……”女妖忽然看著我,我的雙腿都被嚇得軟下來了,“你給我聽好,待會條子來了,你就跟他們說,那兩個男人都是我殺的。要是他們不信,你就讓他們明晚淩晨在這裏等我,我會親口跟他們說。”

    女妖說罷也不等我回答,就叫林太太過去陪她。而林太太像著了魔似的,緩解走向女妖所在的牆壁,當她與女妖麵對麵的時候,牆壁上突然有一雙沾滿水泥漿的手伸出來,抱住她的腰把她摟進牆壁裏。而此時牆壁就像融化了一樣,她的身一瞬間就被吸進去了。片刻之後,牆壁上隻留下一個人形的水泥漿圖案……

    聽完何夕的敘述後,我看著牆壁上的人形圖案呆了好一會兒,難道這一切都是女妖作祟?長生天啊,這宗案子得怎樣結案啊?總不能為了把女妖揪出而拆了整棟大廈吧!

    把大廈給拆了肯定行不通,但讓凶手逍遙法外,我又過不了自己那不關,而且老大也不會答應。看來隻能把希望寄托在今晚,如果女妖真的如約在淩晨出現,那麽今晚很可能就是我們“降魔伏妖”的惟一機會。

    此時是上午,距離今夜淩晨還有很多時間,我當然不會把這些時間浪費掉,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今晚是我們降魔伏妖,還是女妖把我們幹掉,就得看我們的準備是否充分,所以我必須於事前了解女妖的底細。而要了解她,當然得從林主編入手。林主編之前並未提及他曾於陳豔被活埋之前到達現場,當中也許別有隱情。

    我們再次把林主編帶到審訊室問話,在問話之前,我先把他妻子神秘失蹤的情況告訴他。

    “什麽?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或許這個消息對他的打擊太大了,一時之間難以接受這個事實,情緒變得十分不穩。

    “林主編,請你冷靜一點!林太太這樣做也是為了替你們洗脫罪名,請你配合我們的調查,別辜負她的好意。而且,這宗案子還關係到你的女兒和女婿。”為了能讓他穩定情緒,我便提醒他,他還有兩名家人被拘留了。

    五十來歲的人多少也經曆過風浪,他很快就冷靜下來了,但說話的語氣仍顯得十分沮喪:“你們想我怎麽配合?”

    “根據目擊者的轉述,你在陳豔被活埋之前就已經到達現場,是否有這回事?”我問。

    “是,我當時還是個記者,收到市民的報料就立即趕去現場,到達時陳豔還活著。”他忽然低下頭,聲音也漸漸變小。

    “那之前你為什麽不告訴我們你當時在場?”他之前曾主動向我們提及活埋事件,但卻不曾提及他當時就在現場,這難免會讓人生疑。

    “因為那件事對我來說是恥辱……”他歎了一口氣,徐徐道出當時的詳細情況——

    那時候,我還是個采訪記者,每天都得跑新聞,一接到市民的報料電話就得立刻趕到現場,希望能得到第一手資料。

    那天報社接到市民的報料電話,說有人掉到建築工地的地樁裏,被凝固的水泥困住出不來。於是,我就馬上就趕到現場采訪。

    我到步時,建築公司的人正與陳豔的丈夫黃傑討論該如何處理此事。黃傑堅持要毀掉整個地基救人,建築公司方麵當然不願意,隻好頻頻打電話請示上級。我趁著他們正在爭論,就走到地樁那邊訪問陳豔,她一個勁兒地叫我救她,可是我那有辦法能救她呢?隻好安慰她,說大夥正在想辦法,很快就能救她出來。

    安慰了她一番後,我就取出照相機準備拍些照片配合報道,誰知道我剛開始拍照,建築公司的人就跑過來把我的照相機搶了,還把底片也給拆出來。我從他們之間的對話中得知,他們打算賠償黃傑二十萬,讓他親自往地樁加灌水泥把陳豔活埋,而他似乎已經答應了。

    我那時還年輕,血氣方剛,就衝他們大喊:“你們這樣可是謀殺,是要槍斃的重罪!”我剛喊出來,他們就把我打了一頓,最終我還是無法阻止悲劇的發生,眼睜睜地看著陳豔被自己的丈夫活埋。

    陳豔被活埋的過程中每一個表情變化,我至今仍記憶猶新——從驚慌到恐懼、從無助到乞求、從絕望到憤怒……尤其是她在最一刻向仰天怒吼,說死後要化成厲鬼報複所有人的時候,雙眼盡是憤怒的火焰,而臉龐更因憤怒和怨恨而變得無比猙獰,猶如來自地獄深淵修羅惡鬼。這一刻的畫麵深深刻在我腦海之中,至今仍無法忘記。

    事後,建築公司給了我一個紅包,要我為這件事保密。雖然我很想報道此事,還陳豔一個公道,但建築公司的老板有政府高官撐腰,報社根本不敢報道此事。那時候我才深深體會到當記者的無奈,什麽新聞自由、信息公開全是狗屁,上頭讓我們說的時候就是自由,就是公開,不讓我們說的時候,誰敢吭一聲都是犯罪!

    自從這件事之後,我對記者工作的熱誠就漸漸冷卻了,良知也隨之消失。“除死無大事”,連死人的事情也不能報道,那還有什麽值得報道呢?我從小的心願就做一名出色的記者,但自從此事以後,記者這個身份對我來說,隻是一份養家糊口的工作而已……

    “建築公司是事後才給你紅包,而不是當時就給你的?”聽完他的敘述後,我發現了一個關鍵性的問題。

    “他們當時打了我一頓就把我趕走了,事後他們是通過我當時的主編,在報社裏把紅包轉交給我的。如果他們當場給我,我絕對不會收下,可是主編出麵了,我不收就太不認抬舉了。”他的語氣很無奈,或許這就是他感到恥辱的原因。

    在聽過何夕轉述水妖女妖的話時,我還以為林主編是在陳豔被活埋之前就收下紅包,但實際上他的紅包是在事後才收的,而且地點是在工地範圍以外。如果女妖就是陳豔的話,她怎麽可能如此神通廣大,什麽事情也都知道?

    我忽然又對女妖是否真實存在感到懷疑,而且此案的確還有很多疑點,或許我在分析案情時,一直忽視了一個關鍵人物——紀雪融。

    紀雪融為何會跑到日報大廈找水泥女妖呢?在此之前隻有兩人曾與女妖有一麵之緣,她為何會肯定自己能把女妖叫出來?而且她又為何要找保安陪同?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她需要“觀眾”?

    我會玩些小魔術,懂得魔術的主要原理就是利用人的錯覺。譬如我最常用的魔術,就是在別人身上找出糖果之類的小物品,其實糖果一直都在我手上,隻是大家沒看見,當大家看見時,糖果已經轉移到別人身上了。或許紀雪融就是利用魔術之類的方法騙了何夕,而當時環境十分昏暗,十分適合運用這種把戲。當然要做出何夕所看見及聽見的效果並不容易,但也並非絕不可能。

    假設昨晚紀雪融用魔術把何夕騙倒了,那麽她的動機就值得懷疑,而兩名死又與她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我不禁以此作進一步推測。

    先論殺人動機,寧宇易的存在使她女兒的婚姻出現危機,而且她還可能撒謊了,寧要挾她的也許不是同性戀照片,而是她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林主編處處受製於黃敬,偶爾對妻子吐吐苦水也不足為奇,她為了讓丈夫不再受人要挾,狠下殺手也在情理之中。

    再論作案時間,寧宇易遇害時,她與林主編在家中睡覺,而林主編因為自身有嫌疑,而且與她又是夫妻關係,口供不可盡信。也就是說,她不能提供有效的不在場證據;而黃敬遇害時,她正身處警局,有值班警員為證……難道我猜錯了?

    或許,我該改變一下思路,凶手不一定是同一人。又或者凶手是同一人,但不是紀雪融。反正黃敬遇害時,她的身處警局不可能瞬間來回於兩地之間,也就是說她有不在場證據。

    倘若假設她沒有殺人,那麽她的行為當然是為了替家人脫罪。然而,她為此所付出的代價卻不小,因為從此以後她就是一個不存在的人,必須放棄現在擁有的一切,改名換姓到外地生活,甚至一輩子也不能與家人聯係。

    雖然我作出了諸多假設,但驗證方法都是一樣,就是等待黑夜降臨。隻要能見到傳說中的水泥女妖,一切問題都會有答案。

    此時距離女妖約定的時間還早得很,所以我讓偉哥在網絡上搜索一些與日報大廈有關的資料,結果他發現了一個可疑的地方:“日報大廈的物管公司裏有個職員叫黃傑……”

 

第十章 集體幻覺

   在等待夜會水泥女妖的過程中,我讓偉哥在網絡上搜索有關日報大廈的資料,得知其現在的物管公司與建造大廈的建築公司為同一上市公司旗下的子公司。而在物管公司的職員名單中,竟然發現了“黃傑”這個名字,難道他就是當年活埋妻子的負心漢?為了深入了解水泥女妖及當年所發生的事情,我馬上和蓁蓁到該物管公司找他談話。

    我們要找的這位“黃傑”是該公司的人事主任,我們沒花多少時間就在他的辦公室裏找到他了。

    “你認識一個叫陳豔的女人嗎?”我表明身份後就開門見山直奔主題。

    他的臉頰微微抽搐了一下,露出一個不太自然的笑容:“她是我已故的前妻。”

    “她怎麽死的?”雖然這是個明知故問的問題,但我必須問,因為從他口中也許會得到另一個答案。

    他的臉頰又抽搐了一下,表情變更不自然:“她是在工地上失足掉下剛灌注了水泥的地樁裏,被埋在裏麵的……”

    “是嗎?可是據我所知,她掉進地樁時還活著,是隨後被人加灌水泥活埋的!”我以嚴厲的眼神盯著他。

    他的身體突然哆嗦一下,不自覺地低下頭,聲音也變得顫抖:“那,那是一場意外,誰也不想發生……”

    “開始時的確是意外,但後來演變成一宗凶殺案,而凶手就是你!是你親手活埋自己妻子的!。”我厲聲道。

    “不是,不是這樣!我也是被逼的,當時根本沒有別的辦法……”他忽然抬起頭,激動的雙眼中湧現出晶瑩的淚光,徐徐訴說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那時候,我隻是個在工地上幹苦力活的民工,一家三口全靠我這雙手養活。而且我兒子的身體不太好,經常生病,光是為了替他治病就花了不少錢。所以不管有多累,我都必須繼續工作。

    我記得那天,我跟大夥往地樁裏灌注水泥後,就一起去吃飯。回來的時候,聽見地樁裏有人在叫救命,而且那聲音很熟悉,很像我女人。我立刻跑過去,發現小豔竟然掉進地樁裏了,全身都陷進水泥下麵,隻有腦殼露出來。

    當時她還清醒著,我問她幹嘛會掉進去,她說兒子發高燒了,她身上又沒有錢,所以就跑過來找我要點錢帶兒子去看醫生。可是來到卻沒看見我,一不小心就掉下來了。她說本來想自己爬出來,但越爬就陷得越快,最後就整個身子都陷進去了。

    我那時心裏焦急得要死,想下去把她拉上來,但被其他人攔住了,因為水泥還沒完全凝固,這時候下去連我也會一起陷進去。後來大夥找來繩子木棒之類的東西,想把小豔拉出來,但是當時水泥已經開始凝固,她又隻有腦殼露出來,要拉她出來隻能用繩子套住她的脖子。可是那樣的話,人還沒拉出來就已經吊死了。

    我們這夥人都是幹苦力的,都沒什麽文化,想來想去也想不出有什麽辦法能救她,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水泥漸漸凝固瞎焦急。後來建築公司的人來了,我就跟他們商量該怎樣才能把小豔救出來。那時候水泥基本上已經凝固了,要把小豔救出來,惟一的辦法就是把地樁毀了。可是地樁毀了,整個地基就得重做,他們當然不肯答應,因為那樣他們公司的損失可大了,而且還會拖延大廈的封頂日期。

    就在我和他們為了救不救小豔而吵起來的時候,有個記者跑來了,還拍起照來。他們怕會把這件事鬧大,就搶了記者的照相機,還打了他一頓。接著他們就向我提出條件,說給我二十萬讓我親手往地樁加灌水泥把小豔活埋。

    當時我可真是心慌意亂,小豔不住地哭著叫我救她,而且家裏還有正發著高燒的兒子,建築公司的人又不肯讓步。我那時想,小豔肯定是救不了的,他們絕對不會答應把地樁毀掉,再這樣拖下去,兒子怕也會出事……所以我就狠心答應他們的提議,親手往地樁加灌水泥,把小豔活埋……

    之後,我就馬上趕回家帶兒子去看醫生。當我把兒子帶到醫院時,他已經有點神智不清了,住了三天院才能把燒退下來。期間建築公司的人來過,給了我兩萬塊,讓我千萬別亂說話。我當時什麽也沒想,就隻是想著把兒子的病好,其它的事都沒心思去想了。

    後來兒子的病終於治好了,可是留下了後遺症,經常都會打瞌睡。這時我才想起建築公司答應給我的二十萬隻給了兩萬,於是就到他們公司要錢。他們的頭兒大概心疼這筆錢,不想給我,就跟我談,說給我安排一份好工作。

    小豔已經死了,我要是繼續在工地上幹活,就很難照顧兒子,加上給他們多哄了幾遍,就稀裏糊塗地答應了。他們當時安排我在現在這間物管公司裏做保安主任,以我的水平來說,的確是份不錯的工作,可是這份工是用小豔的性命換來的,我兒子還因此得了個打瞌睡的後遺症,所以我越想越覺得不服氣。再加上後來兒子知道,是我親自把他娘害死,經常都對我不理不睬,我就更加來氣了。

    日報大廈建成之後,是由我們這家公司負責管理的,我覺得是出一口惡氣的時候了。閑來跟大廈的保安侃大山時,我故意提起小豔的事,還繪聲繪色地說在建築過程中發生很多可怕的事情。當然我並沒告訴他們小豔是我老婆,隻是拿這件事嚇唬他們,還說小豔死前發誓要報複所有人。其實,我這樣做隻是想解解氣,但沒想到後來這事越傳越懸,所有人都說大廈裏有女鬼出沒,鬧得人心惶惶。

    之後事情鬧大了,公司的頭兒大概猜到是我暗中搞鬼,就找我談了一下。他們為了封住我的嘴巴,還給我升了職當上人事主任……

    聽完黃傑的敘述後,我心中不由生出多個疑問。按照他的說法,所謂的日報大廈鬧鬼事件,隻不過是以訛傳訛及疑心生暗鬼的產物,而並非什麽鬼魁妖怪作祟。而他提及兒子有經常打瞌睡的症狀,更讓我想起保安黃禹,於是便問他:“日報大廈的保安黃禹是你兒子?”

    他露出無奈的神色輕輕點頭:“是,他是我的大兒子。他一直都覺得是我害死他娘,所以這些年來他也不肯叫我一聲爸。我跟現在的妻子結婚後,他對我就更冷淡了。本來我是可以給他安排到更好的工作,可是他老是跟我作對,做什麽都馬馬虎虎,為了替他保住現在的工作,我也不記得替他背了多少黑鍋。”

    “他脖子上的紅絲是什麽回事,天生就是這樣的嗎?”這是一個重要的問題。

    “是那次發高燒的後遺症,醫生也說不清楚為什麽會這樣。”他話語間流露出對兒子的擔憂。

    日報大廈的鬧鬼事件並非真有其事,而隻不過是一個謊言?更讓我意想不到的是,黃禹竟然是陳豔的兒子,他會不會跟這宗案子有關係呢?仔細回想也不是全無可能,首先何夕看見女妖時,正是與他一同值班,但他卻賴在保安室沒有一同上樓查看。隨後的情況也是差不多,每次他都賴在保安室不願離開,也許他就是借此暗中搞鬼。然而,這隻不過是我的推測,而要驗證我的推測,或許有一個人能幫我。

    我讓蓁蓁先回詭案組跟老大交代今晚的“降魔伏妖”行動,毛主席說人多力量大,要揭開女妖的真麵目,當然不能讓我一個人去送死了。所以我打算讓全組總動員,除了蓁蓁和雪晴這兩大主力之外,偉哥和喵喵這兩個拖油瓶也不能放過。

    把蓁蓁趕走後,我就獨自到小娜上班的醫院找她,到步時她已經快要下班了,於是我就請她吃飯並準備向她谘詢一下。在餐廳裏,我把日報大廈鬧鬼的事情告訴她,詢問她一個謊言有沒有可能產生這麽大的威力,弄得如此人心惶惶。

    “你還記得‘集體癔症’嗎?”她微笑著問我。

    “當然記得了,我們還在一起的時候,你跟我說過的。不過,當時你沒有說清楚,隻說是集體幻覺的學名。”記得那時候,我正為了寫一宗靈異案子的報告而搔破頭皮,幸好她告訴我這玩意,我把它寫進報告裏,稀裏糊塗地混過去了。

    “你的記憶力還是那麽好。”她對我笑了笑,徐徐解釋道:“我先告訴你什麽叫癔症吧!癔症即為‘心意病也’,也稱為歇斯底裏,是一種較常見的神經症。其實每一個人都可能是潛在的癔症患者,因為癔症的形成,能簡單到會因別人的一句話而起。譬如說,某人剛喝下了一杯水,他身邊的朋友就告訴他,水裏有條蟲子。他立刻就會覺得惡心,並出現嘔吐的現象。然而,實際上這杯水是幹淨的,並沒有朋友所以說的蟲子。這就是癔症的一種具體表現。

    “好了,我們既然知道每一個人都有可能患上癔症,那麽要解釋集體癔症就容易多了。簡單來說,集體癔症就是多人同時患上癔症。或者我舉個例子你會比較容易明白,比較常見的例子是學校食堂裏的集體食物中毒事件。我們先假設食堂裏有100個學生,其中一個學生的食物出了問題,他用膳後出現了嘔吐等症狀。其他99名學生的食物都沒有問題,但是這99名學生當中有10人看見這名學生嘔吐後,相繼出現了同樣的症狀。同理,其餘的89名學生在看見陸續有人出現症狀後,也以為自己的食物出了問題,於是就有更多人嘔吐了。那麽在這件事件中,除真正食物中毒的那名學生外,其他所有嘔吐的學生都是患上了集體癔症。”

    “你的意思是,黃傑的話把保安嚇倒了,使他們變得草木皆兵,以為日報大廈有鬼。而大廈裏的其他人在聽到保安所謂的遇鬼經曆後,也同樣變得神經虧虧,以為大廈裏有鬼,自己把自己嚇倒。”我想我明白她的意思了。

    “嗯,這也是集體癔症的一種表現。最開始的時候可能隻有少部分人相信,但隨後越來越多人聲稱自己遇鬼,那麽患上癔症的人就會呈倍數增長。最終原本不相信的人也會變得半信半疑,對一些細微的異常之處也會變得很敏感。譬如物件移位,也許隻是自己記錯了,或許別人無意間移動了。要是平時根本沒有人會在意,但是大家都說是鬼魅作祟,那麽大多數人都會懷疑是否真有其事,把自己給嚇倒了。”

    如果所謂的鬧鬼事件隻是集體癔症,那麽水泥女妖就是不存在的。如此,我不禁懷疑會不會是黃禹在暗中搞鬼,他也許因為母親枉死,而遷怒於林主編一家。以目前的證據看來,他至少有作案動機及時間,至於作能力也有值得懷疑的地方。首先是他的身高,以他的身高隻要在腳下綁上小碼鞋就能踏出洗手間的鞋印。其次,他在發高燒後留下嗜睡及脖子出現紅絲的後遺症,這與傳說中的飛頭蠻有類似之處。倘若假設他是飛頭蠻,那麽這案子就更加懸了。

    不過,倘若黃禹就是水泥女妖,那麽仍然有不少疑點解釋不了,最大的疑問就寧宇易遇害後,凶手如何逃離反鎖的暗房。假如凶手是黃禹,並且他是飛頭蠻,那麽他頂多隻能讓頭及頸部穿過空調管道,而凶案現場有鞋印,死者後腦又有凶手留下指壓痕跡。倘若凶手的身體在暗房裏,那麽他就算頭部能穿過空調管道也不可能逃離現場。而假設凶手的身體在暗房以外,隻有頭和脖子通過管道進入暗房,那又不可能留下鞋印及指痕。這還真是一道邏輯難題啊,也許我猜錯了。

    “在想工作上的事情嗎?想得這麽入神。”小娜溫柔的聲線打斷了我的思路。

    “嗯,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我尷尬笑道。剛才忙著分析案情,忘記了自己正與小娜吃飯。

    “沒關係,我挺喜歡你認真思考的樣子,蠻帥氣的。”她這麽說不知道是否想暗示些什麽,不過我沒來得及認真去想,因為她接下來所說的話引起了我的注意:“認真工作是好事,但也不能給自己太大壓力。作為一位心理治療師,我建議你像我這樣,有空就去學一下瑜伽減壓。”

    “瑜伽……”我突然得到一點頭緒,便問道:“練習瑜伽能讓人鑽進狹窄的管道裏嗎?”

    “這個可不好說哦,我就做不到了。不過,我聽說前段時間有個瑜伽大師到本地表演,他可厲害了,竟然能讓身體完全鑽進一個小罐子裏,那罐子比這個還要小一點。”她指著放在牆角的飲水機上,那個五加侖裝的飲用水瓶。

    我看著那飲用水瓶呆了一會兒,空調管道的直徑跟它差不了多少,瑜伽大師既然能整個人鑽進去,肯定也能鑽進空調管道裏。難道凶手是個瑜伽高手,利用瑜伽術於空調管道中來去自由如?

    “你知道那個瑜伽大師的名字嗎?他是否還還本地?”我問。

    “聽說他已經離開本地了,至於他的名字,我可能幫你打聽一下。”她的回答真讓我失望。

    看來要解釋這宗案子,隻能期待今晚了,不過我想今夜將會是一場惡戰!

 

第十一章 調虎離山

 從黃傑口中得知,日報大廈的鬧鬼事件原來隻是他為了出一口惡氣而鬧出來的。隨後向小娜谘詢此事,得到“集體癔症”這個回答,也就是說所謂的水泥女妖或許根本不存在,所有的事情都是人為的。可是,到底是誰在暗中搞鬼呢?

    我準時在晚上十一點走進日報大廈的保安室,除雪晴外,其他人都已經到齊了。喵喵帶來了一堆零食,正在跟何夕猛嗑。“這東西是叫紙菜吧,樣子挺象紙片的,不過味道蠻不錯。”何夕這小子的家鄉該不會是巴基斯坦吧,竟然連紫菜也不認識?

    蓁蓁正在做熱身運動,似乎準備要跟女妖大幹一場。看見她把腿壓得那麽低,我又想起她那片膜也許早就已經完蛋了,要是那樣的話,那真是可惜啊!不過,這似乎也不關我事,誼婆說拋棄她的人肯定會被她打死,我可不想冒這個險。

    黃禹這瞌睡蟲還是癱在椅子上打瞌睡,我特別留意了一下他脖子上的紅絲。紅絲完整地圍繞著他的脖子,感覺就像腦袋被砍下來又接回去似的,越看就越像傳說中的飛頭蠻。

    “慕老弟,你要不要也來一道靈符護身,我算便宜點賣給你,就一百塊好了。”偉哥忽然走到我身前,從他那個像布袋似的挎包裏掏出一張紙符遞給我。黃色的紙麵上畫滿了紅色的圖案,但仔細觀察後,感覺像是用打印機打印出來的。

    “拿這樣貨色就想忽悠我了,你還是自己留著吧!”我毫不客氣地把這張打印出來的廢紙塞回他那個裝滿奇怪東西的挎包裏。

    “這個你不滿意,我還有別的……十字架要不?不合適還有觀音吊墜。這個更厲害,鼎鼎大名的昊天鏡啊!都是經大師開光的。”這廝從挎包裏不斷把垃圾掏出來,塞到我手上。

    “十字架也有開光的嗎?別想忽悠我!”我把全部垃圾塞回他的挎包裏。

    “你有所不知了,這個十字架的來頭可大了,是教宗親自以聖水洗禮祝福的,連撒旦也忌憚三分,比開光法器還管用。我這裏還有從梵蒂岡運來的聖水,驅魔效果也不錯。”這廝竟然拿出一瓶便利店隻賣兩塊錢,而且還喝了一半的純淨水出來忽悠我。

    “你這瓶聖水還不如童子尿管用,閃一邊去。”我本想不再理這家夥,誰知道他竟然還纏著我:“你要童子尿吧,我馬上給你拉一瓶出來,你給錢就是了。三十塊,現拉的新鮮童子尿隻要三十塊。”

    “我沒聽錯吧,你都快到中年了,還是童子?”我還真給他嚇倒了。

    “你不信,我拿個處男證給你看。”長生天啊,這廝還真的從挎包裏拿出一本寫著《處男證》的紅色小本,不過一眼就能看出是他自己做的。

    “你是不是想錢想瘋了,我們發工資挺準時的,你用不著像個乞丐似的,拿這些不值錢的垃圾跟我要錢吧!”我終於忍不住要開罵了。

    給我一罵,偉哥竟然也來火了:“靠,你們都是正式編製,惟獨我是個臨時工,工資沒你們十分一啊!本來這點工資我才不稀罕,我以前種鴿子,光賣肉雞隨時都能弄來十萬八萬。可現在給招安了,家裏的電腦全都被監控,不但種不了鴿子,就連弄點Q幣換錢花也得被老大訓上半天。我的電腦早就過時了,想升級又掏不出錢,要不然我用得著把自己弄像個騙子一樣嗎?”

    “你有這麽可憐嗎?”我疑惑地看著他,心想他要不是缺錢花,以他的性格的確不會如此低三下四訖求別人買他的垃圾,黑客的自尊心都蠻重的。“好了,好了,要是你今晚能把女妖抓住,工資的事情我跟老大說說,看能不能給你安排一下。”

    “真的嗎?慕老弟,你對我太好了!”這廝竟然抱著我作感激涕零狀。

    我正想把他踢開時,突然覺得有人拉我衣角,回頭一看發現原來是喵喵,於是就問題她幹嘛?她拿著一張紙符問我:“阿慕哥,這道靈符是假的嗎?我剛才花了五十塊錢跟偉哥買的。”

    我忽然想吐血。長生天啊,這世上竟然還有人會被偉哥這些廢紙騙倒!

    “連喵喵也騙,你還真的不是人,給我!”蓁蓁走過來搶了偉哥的錢包,在他的哀嚎聲中從裏麵抽出惟一的一張一百元給喵喵,並對她說:“他平時吃你那麽多零食,多出來的五十塊,就當他給你的零售費。”

    聽蓁蓁這麽說,我忽然覺得自己的處境十分危險,貌似我平時也吃了喵喵不少零食。為免她把魔爪伸向我的錢包,我得馬上轉移大家的視線:“雪晴怎麽還沒來啊?時間已經差不多了!”話剛出口,身後就傳來一把女性聲音:“我來得比你早。”

    “哇!”原來雪晴就在我身後,嚇得我叫出來,差了點沒嚇死。保安室就隻有巴掌那麽大的地方,她竟然也能躲起來,我進來這麽久也沒察覺她的存在。

    “好了,既然人都到齊了,現在就上去抓女妖吧!嗯,大家堆在一起不好辦事,分成三組效率會比較高。這樣吧,雪晴和喵喵一組,蓁蓁和我一組,偉哥和何夕、黃禹一組……”對於我分配,其他人都沒什麽意見,惟獨一直在打瞌睡的黃禹忽然夢囈似的開口:“我又不是拿你發的工資,幹嘛要聽你的!你們想幹嘛就幹嘛,別給我添麻煩就是了,想我跟你們一起瘋,沒門!”

    “切,你有什麽了不起啊!沒有你礙手礙腳更好。”蓁蓁不屑地白了黃禹一眼,又道:“要是你給女妖整死可是自找的!”

    或許蓁蓁說的沒錯,黃禹這瞌睡蟲的確隻會礙事,但讓他獨自留在保安室,我又隱隱感到不安。當然我並非擔心他會出意外,我擔心的是他會為我們製造意外。倘若他就是水泥女妖,他要把戲演完就必須先離開我們的視線,而且他這最後一幕也許會與之前的預告有所不同。誰知道他的葫蘆裏賣的是毒鼠強還是回春丹。

    他不肯跟我們上樓,我們也沒他辦法,隻好撇下他了。反正如果他真的就是水泥女妖,我也得給他表演的機會才能把他逮捕。

    我向何夕借來兩部對講機,一部自己帶上,別一部則給了雪晴,以方便聯係。雖然我們的活動範圍隻在十三樓,但整層樓的總麵積也不小,不見得大吼一聲就能聽見。

    雖然何夕已經讓十三樓大部分電燈都亮起來,但走在寂靜的走廊上,我仍然覺得十分陰森恐怖,尤其是經過空調出風口的時候。雖然現在已幾乎能肯定所謂的水泥女妖是人假扮的,但在大多數情況下,人比妖魔鬼怪更可怕。

    時間越來越接近淩晨,但我們仍然沒發現女妖的蹤跡,用對講機與其他人聯係,得知他們也沒有發現。正所謂“明槍易擋,暗箭難防”,越是風平浪靜就越讓人感到不安,因為危機也許就在我們沒注意到的地方等待我們。

    前麵又有一個出風口,我不自覺地抬頭盯住它,肯定裏麵並沒有可疑的東西後,才敢在它下麵走過。手表顯示還差一分鍾就到淩晨了,我再次用對講機呼叫大家,雪晴及何夕均表示並無異樣。我忽然想,凶手今晚是否不會出現呢?這個可能性也挺高的,因為他要是有什麽動作,很可能會暴露自己的身份。而且,倘若他什麽也不做,那就能達到陷害林家的目的。

    然而,就在我認為今晚將會平安無事之際,突然眼前一黑——電燈全滅了!對講機隨即傳來何夕的呼叫聲:“救命啊!”我急忙詢問他發生什麽事了?但卻得不到他的回複。幸好雪晴回複她與喵喵都沒事,不過她發現空調管道內似乎有東西在爬行。

    “你們先別行動,等我們過來再說,你現在的位置在那裏?”我對著對講機急道。

    “我們在暗房外麵。”雪晴並沒有因為變故而變得驚慌,語氣一如平日那樣冷漠。

    因為我們沒有帶手電筒,隻靠手機發出的微弱光線在黑暗中摸索,在昏暗的環境下,走廊上的一切仿佛都在瞬間變成了麵目猙擰的妖怪。我最討厭的就是那些半人高的盆栽,總讓我誤以為有個小孩子站在牆角。

    每當靠近空調出風口時,我便會格外留神,因為柵格裏隨時都會出現一雙陰森森的眼睛。然而,正當我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頭頂的出風口時,身後突然傳來響亮的物體墜地聲音,回頭一看,發現位於茶水間門外的出風口柵格掉下來了。我意識凶手現身了,但不知道他想玩什麽把戲。

    突然,出風口裏有一團東西掉下來,但隨即又被一條繩子吊住,掛在出風口下麵往左右微微搖晃。因為光線不足,難以看清楚那是什麽,但從形狀判斷應該是個女人,一個被吊著脖子的女人。難道是紀雪融?

    蓁蓁似乎也察覺到對方很可能就是離奇失蹤的紀雪融,於是立即衝過去抱住她的雙腳,想把她抬起來。然而,蓁蓁剛抱住對方雙腳,馬上就慘叫一聲往後退連數步,挨著牆壁坐下。

    我趕緊上前查看,發現被吊著的原來隻是一個用布料縫製的假人。再看蓁蓁,隻見她用左手捂住胸口,右手則死死地掐著一條青色的小蛇。小蛇已經被她掐死了,但她也好不到那裏,借助手機的光線,我能看見她的臉色發青,黃豆般大小的汗珠不停地從額前冒出,並大口大口地呼氣。我移開她的手,發現她右胸鎖骨與**間的衣服上有血跡,肯定是被蛇咬了,便問她覺得怎樣,能不能起來走路?

    “我覺得一點力氣也沒有,動不了,這條蛇的毒性很強……”她說話也顯得很吃力。

    她中的蛇毒顯然十分猛烈,就算現在送她去醫院可能也來不及,看來我得犧牲一下。馬上用對講機通知雪晴立刻過來,然後我就開始解她上衣的鈕扣。她無力地掙紮了一下,不安問道:“你想幹嘛?”

    “現在還能幹嘛,放輕鬆點,我會盡量溫柔一點。”說著,我就把她的上衣翻開,鮮紅色的胸罩隨即便顯露於眼前。受胸罩束縛的雙乳隨著呼吸高低起伏著,深深的乳溝此刻格外誘人,不斷冒出來的汗水與傷口流出的鮮血混合,在雪白的肌膚襯托下,猶如一朵於雪地中綻放的玫瑰。

    眼前的一幕雖然能讓人欲火中燒,但我可沒閑情逸致仔細欣賞,強行摟住蓁蓁,像強*奸似的親向她胸口上的傷口,把毒血吸出來。她雖然沒有使用香水的習慣,而且又出了很多汗,但她的身體並沒有發出讓人厭惡的異味,反而有一股讓我渾身酥軟的芳香。這也許與她清淡的飲食習慣有關吧,印象中每次跟她吃飯,她都是多吃素少吃肉。醉人的體香差點讓我忘記現在身處險境,要不是雪晴與喵喵及時趕到,我的嘴巴就要下移一點兒了。

    “阿慕,你在對蓁蓁做什麽?”雪晴的聲音從我背後響起,冷漠中略帶怒意,她似乎對我有點誤會。

    這也不能怪她,因為光線昏暗,她沒看見蓁蓁胸前的傷口,以及我吐在地上的毒血。她所看見的,大概就是我抱住衣衫不整的蓁蓁猛親其胸部,而蓁蓁還在無力地掙紮著想把我推開。都怪我剛才在對講機裏沒說清楚,希望現在說明不會太遲。然而,當我想開口解釋的時候,卻發現嘴巴有點兒麻痹的感覺,把話說得連自己也沒能聽得清楚。

    “阿慕哥,你平時對我摸手摸腳,我還以為你隻是跟我開玩笑,沒想到原來你是頭大色狼!”喵喵露出十分的失望的神色。

    長生天啊,我這回可比竇娥還冤!還好,我看見了被蓁蓁掐死的小蛇,就指著它讓她們看,還有我吸出來的毒血,最加上我一番指手畫腳,終於讓她們明白我是為蓁蓁吸出毒血,而不是在非禮她。

    “雖然你把毒血吸出來了,但蓁蓁的情況還不太樂觀,必須立刻送她到醫院治療。”雪晴看了我一眼,從她不信任的眼神中,我大概能猜到,她認為如果由我來送蓁蓁去醫院的話,蓁蓁肯定會被我毛手毛腳。唉,我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就這麽差嗎?

    要喵喵送蓁蓁去醫院是不可能的,她連扶起蓁蓁的力氣也沒有,而且偉哥現在又不知道死了沒有,總不能掉下他不管吧!所以隻能讓雪晴送蓁蓁到醫院,而我和喵喵則要繼續留下來。

    目送雪晴與蓁蓁離開時,我忽然覺得自己的處境很危險,因為現在不但沒有她們保護我,而且還得帶上喵喵這個拖油瓶。或許這是凶手的調虎離山之計,希望長生天保佑,能讓我活著看見明天的太陽。

 

第十二章 原形畢露

   淩晨時分剛至,所有燈光立刻熄滅。對講機傳來何夕的呼救聲,他與偉哥也許已遭毒手。而蓁蓁又被毒蛇咬傷,雖然我已經把毒血吸出,但她的情況卻並不太樂觀。無奈之下,隻好讓雪晴先送她到醫院治療。現在隻剩下我和喵喵,難道這是凶手的調虎離山之計?

    該死的偉哥,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撥打他的手機竟然因為欠費被停機了。靠,昨天還能打通,要停機也不能多等一天嗎?現在隻有喵喵在我身邊,要是有危險的話,我也不知道應該怎麽辦,看來隻能向阿楊求救了,希望他能在我被幹掉之前趕到。

    還好,在茶水間用了近半桶飲用水漱口後,嘴巴的麻痹感漸漸消失,已經勉強能說話。跟給阿楊打電話後,我就和喵喵坐電梯回一樓,一來是等他前來支援,二來是想確定黃禹是否在仍保安室。狹窄的電梯給人一種莫名其妙的壓抑感覺,讓我覺得十分不舒服,心想能快點下到一樓就好了,好像到了一樓就會很安全似的。然而,不知道是否心理作用的關係,我老是覺得電梯運作得很慢。

    “阿慕哥,你有沒有覺得電梯下得很慢啊?”喵喵忽然問道。

    既然喵喵也這麽說,那肯定不是我的錯覺,電梯的確有問題。此時電梯突然劇烈地搖晃了幾下,接著便停下來了,隨即連燈也熄滅了。喵喵大概是被嚇倒了,忽然叫起來,撲到我身上摟住我的腰。

    我摟住她往後退,直至挨到電梯壁才停下掏出手機照明。電梯裏就隻有我們倆,並沒什麽奇怪的東西出現,這讓我稍微安心,便輕撫她柔軟的背部,安慰了她幾句,隨即便思考脫身之法。印象中,我們現在應該身處七樓與八樓之間,雖然並非鬧鬼的十三樓,但電梯無故停下來,肯定不會是好事。還好,手機有信號,於是便再次給阿楊打電話,告訴他我們被困在電梯裏,他說二十分內能趕到。

    大概過了五分鍾,電梯門突然發出一些奇怪的聲音,似乎是有人在外麵撬電梯門。喵喵馬上喜笑顏開:“阿慕哥,有人來救我們了!”然而,我卻一點也笑不出來,把她藏到身後,低聲道:“阿楊不可能這麽快就趕到。”

    “什,什麽……那到底是誰在撬門呢……”喵喵從後緊抱著我的腰。唉,現在這樣子,我就算有機會能逃跑也跑不掉。

    既然逃不掉就隻能聽天由命了。電梯門緩緩打開,但隻開了一道兩掌寬的小縫就停下來了。手機微弱的光線隻能勉強讓我看清楚電梯內的情況門外則漆黑一團,但是黑暗中卻隱約能看見一雙充滿故意的眼睛。長生天啊,我的大限要到了嗎?我可還沒結婚生子,愧對父母了。

    在狹窄的電梯內,根本無路可逃,我惟一能做的就隻有讓身體盡量後退,緊緊地貼著喵喵那猶如棉花糖般的柔軟軀體。一隻沾滿水泥的手臂突然出現於縫隙之中,貼著地板緩緩地向我們伸來,當整隻手臂出現在我眼前的時候,一張沾滿水泥的汙穢臉龐便出現在縫隙之中。

    “我如約來了,人是我殺的,跟林家沒有關係……”陰陽怪氣的女性聲音於狹窄的電梯中回蕩,汙穢的臉龐因為嘴巴活動而不時有小塊水泥掉落,氣氛詭秘莫名。

    然而,此刻我非但不覺得害怕,反而有種放下心頭大石的輕鬆感覺。悠悠地掏出香煙點上,吐了口煙才說:“林太太,你的玩笑開得太大了。”雖然她用水泥漿把整張臉糊上,而且還故意陰陽怪氣地說話,但我還是能聽來出,她就是紀雪融!如果她用自己的身份來忽悠我,或許我還會以為她已經死了,但她卻以水泥女妖的身份出現,那明顯就是為了替家人脫罪——她還沒死!

    果然,被我識破身份後,她便表現得十分詫異,連忙退出電梯之外。但是這並不代表我們已經沒事了,因為隨後一隻沒沾有水泥漿的男人手臂伸進來,猛然一揮,把一條青色的物體擲向我們。我慌忙轉身抱著喵喵閃到旁邊去,定神一看,發被擲進來的竟然就是把蓁蓁咬傷的那種青色小蛇。更可怕的是,對方連擲了三條進來。

    三條一口就能咬死人的小蛇,在地板上緩緩蠕動,向我們爬過來。我們已經退到盡頭,無處可退,惟一的辦法是往上逃。我咬緊牙關,用盡全身力氣把喵喵抱起,示意她推開電梯頂部的維修蓋,從上方逃走。

    或許因為過於恐懼,平時笨手笨腳的喵喵,此刻的動作竟然出奇地靈活,三兩下就把維修蓋打開了。可是她的力氣太少了,沒辦法一下子爬上去,我隻好用手托著她的屁股,想把她推上去。她穿的是短裙,我因為一時情急,竟然把手伸進了她的裙子裏麵。不過我也顧慮不了那麽多,隔著薄如無物的內褲,托起她的柔軟且充滿彈性的屁股使勁往上推,好不容易才把她推上去。

    還好,她上去後沒有忘記我還有生死邊緣掙紮,向我伸出纖幼的手臂,我真怕會把她的手臂扯斷,不過我更怕被蛇咬死。以她的手臂借力,我使出小時候爬樹的本領,像頭猴子似的爬了上去。

    爬到電梯頂部,感覺要安全多了,通過維修口往下望,電梯內黑乎乎的,手機的光線沒能照下去,不過我想那三條小蛇應該不會爬上來吧?印象中沒有那種蛇會爬牆的。

    危機暫時解決了,可是喵喵的表情卻怪怪的,借助手機發出的微光,能看見她臉色紅潤,而且呼吸很重。我本以為她是受驚過度,但沒想到她竟然冷不防地來一句:“阿慕哥,喵喵可不是隨便的人,請你以後不要再亂摸我的屁股。”

    長生天啊!這回可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跟喵喵尷尬地待了一會兒,電梯外有光線照入,並傳來人聲:“阿慕,你在裏麵嗎?”是阿楊的聲音。

    “楊老兄,終於把你盼來了!快把門打開吧,不過要小心點,電梯裏有毒蛇。”我通過維修口衝下麵喊道。

    阿楊這老江湖挺精的,他沒有立刻去撬門,而是先找來滅火器往電梯裏噴了一會兒才把門撬開。滅火器有降溫的效果,而蛇是冷血動物,氣溫降低了,動作就變得遲鈍,他爬進來一腳一條,沒一會兒就把三條小生命超度了。

    離開險象橫生的電梯,我才發現阿楊原來隻帶了羅燦過來,我還以為他會帶一隊人來救我呢!不過現在已經是淩晨了,要在短時間內招集大量人手的確不是容易的事情。與他們同行的還有不住地打哈欠的黃禹,他一臉不耐煩地向我抱怨:“都叫你們別給我添麻煩,現在連電梯也給弄壞,你待會可要給我寫張證明什麽的,別讓我背黑鍋。”說罷,他就沒管我們獨自坐另一部電梯下一樓去。

    “你在那裏碰見他的?”黃禹走後,我便問阿楊。

    “一進來就看見他了,他呆在保安室裏睡覺,我叫他幫忙他還老大不願意。”阿楊露出一臉不悅的神色。

    從這裏坐電梯到一樓花不了多少時間,就算剛才往電梯裏擲蛇的人是黃禹,他也有足夠的時間返回保安室,所以不能排除他是凶手的可能性。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返回十三樓尋找偉哥和何夕,希望他們沒有被蛇咬到,不然又要出人命了。

    我們一行四人來到十三樓,這裏還是瞎燈黑火,搜索片刻後我們便在樓梯間找到了暈倒的偉哥及何夕。給偉哥甩了兩巴掌,他便跳起來大叫:“女妖那?看我的縛妖仙索!”隨即從挎包裏掏出一條串著紙符的繩子作戒備狀。

    我拍了一下他的腦後勺,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為何會暈倒在這裏?他大聲叫痛,揉著後腦答曰:“剛才好像聽見這裏有聲音,就進來看看,結果給敲悶棍了。”

    我再問何夕,他說:“當時我們剛走進來,***突然滅了,接著就聽見他叫了一聲。我還沒弄明白是怎麽回事,就發現水泥女妖就在我身邊,揮舞一根棍子打我的頭。我想用對講機向你們求救,可是叫了聲救命就被打暈了。”

    奇怪了,凶手之前都是鬼鬼祟祟的,怎麽對付他們就變得明刀明槍呢?而且我在地上並沒發現散落的水泥,也沒找到棍子。沒有根據的猜測毫無意義,還是趕緊把整棟大廈徹底搜索一遍,看能不能找到紀雪融。以現在的情況看來,她肯定是站在凶手那邊的,隻要能把她揪出來,一切都好辦了。

    我讓偉哥和喵喵這兩個拖油瓶到一樓監視黃禹,並跟偉哥說,這宗案子完結後,我會給他的電腦想辦法,大不了拿發票找老大簽名報銷。但是如果喵喵今晚有什麽閃失,那就得拉倒。當然如果是他自己被幹掉,我會讓老大給他弄個烈士頭銜的。

    我讓阿楊和羅燦先陪他們下一樓,然後從一樓往上逐層搜索,而我跟何夕則從頂層搜下來。

    日報大廈頂部的樓層大多都是空置的,我跟何夕連搜四層,鬼影也沒看見一隻。此時手機忽然響起了,是小娜的來電,她這麽晚打電話給我幹嘛呢?“你是不是說過日報大廈有個保安叫何夕嗎?”電話一接通,她就問了這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是啊,有問題嗎?”我不解問道。

    “我剛剛瑜伽教練那裏問到,前段時間來表演的瑜伽大師也是叫何夕,而且沒有人知道他現在的行蹤……”小娜之後說什麽,我已經沒聽進腦袋了,因為何夕就站在我身後。

    剛才我一直沒有在意他為何老是喜歡站在別人身後,以為他隻是因為自卑才有這樣的習慣。現在想來,他是故意這樣做的,目的是為了方便襲擊別人,剛才襲擊偉哥的不是什麽水泥女妖,而是他!而他剛才跟喵喵猛嗑零食,應該也是為了掩飾自己的真正身份,他不是沒吃過紫菜,不是裝作沒見過世麵。就像他一再強調自己很在意這份工作一樣,隻不過是為了掩飾他真正的身份。

    他真的掩飾得很好,以致我從來也沒懷疑過他。現在想來,寧宇易被殺時,他沒有上班,也沒有人能證明他不在場。黃敬遇害時,他說自己在巡邏,同樣沒有不在場證據。倘若他真的是能鑽進空調管道裏的瑜伽大師,那麽一切問題都能解釋了。現在惟一的疑問就隻有他為何要殺人?

    我緩緩轉過身來,發現何夕正臉露詭秘的笑容看著我,語氣一改之前的憨實,陰險地說:“早知道去弄張假身份證就好了。”他應該聽見我與小娜的通話。

    “寧宇易與黃敬都是你殺的?”我故作冷靜問道。

    “你知道得太多了,要是你剛才在電梯裏裝作沒認出雪融,那麽你明天就能回去交差了。可惜你卻要自作聰明,為自己帶來殺身之禍。”他冷笑著補充道:“這樣也好,你死了,姓林的一家也就沒有嫌疑了。”

    “你為什麽要殺人?為什麽要嫁禍林家,又為何要為他們脫罪!”我往退了一步,不動聲息地取出防暴噴霧。阿楊他們沒這快能上來,現在惟一能讓我保命的就隻有它。

    “你已經知道太多了,這對你沒有好處,還是早點休息吧……”他說著突然向我撲過來。

    我立刻用防暴噴霧對著他的眼睛猛噴,可是他的動作極為敏捷,以一個詭異的姿勢避開,並揮掌拍打我的手腕。那感覺就像被鐵棒打中一樣,我想剛才偉哥挨的不是棍子,而是他的手臂。劇痛使我無法緊握惟一的保命法寶,防暴噴霧被打飛了。而且他還趁機抓住我的手腕,五指有如鷹爪,手腕被鎖得比手銬還緊,想逃也逃不了。

    他抓住我的手使勁往回拉,我沒站穩就往前撲,眼看馬上要撲到他身上,他竟然一下子就繞到我背後,還爬到我背上像隻八爪章魚似的纏住了我身體。我想把他摔下來,可是他纏得非常緊,緊得幾乎讓我透不過氣,而且他的力度還不斷增加。我已經能聽見骨頭斷裂的聲音了,劇痛幾乎使我要昏迷過去,他大概是想把我活活勒死。

    長生天啊,到底誰能來救我,我可不想這麽快就去見閻羅王呀!

 

第十三章 愛的輪回

  原來何夕就是殺害寧宇易及黃敬的凶手,可是他為何要殺人,為何在嫁禍林家後又要方設法為他們脫罪?雖然答案就在眼前,可惜我恐怕沒機會弄清楚了。他像隻八爪章魚似的把我死死地纏住,勒得我透不過氣來。我不知道已經有多少骨頭裂開了,腦袋變得很沉重,我想自己快要不行了。

    就在我快要失去知覺的時候,洪亮的槍聲使我如同從噩夢中驚醒一般,強大的衝擊力突然從後而來,把我推倒,與此同時何夕亦從我背後飛脫,倒臥在我身。鮮血從他的肩膀不斷流出,他顯然是中槍了。急促的奔跑聲隨即從身後傳來,當來者於我身後停下腳步時,熟悉的冷漠聲音便響起了:“別動,否則我會開槍將你擊斃!”

    長生天保佑,雪晴在千均一發之際趕來了。我忽然覺得很累,很想睡覺……

    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在醫院病房裏躺著,身上纏滿繃帶。想起床,但卻覺得全身疼痛,我想大概是骨折了吧,何夕也夠狠的。往周圍瞄了幾眼,發現蓁蓁坐我旁邊的病床上,還啃著蘋果。當她發現我醒來了,臉色馬上變得比她手上的蘋果更紅。冤孽啊!雪晴怎麽會讓我們住在同一間病房裏,要是蓁蓁半夜把我掐死怎麽辦?一想起誼婆說蓁蓁會把拋棄她的人打死,我就立刻哆嗦了幾下。

    又瞄了蓁蓁一眼,發現她正紅著臉低頭吃蘋果,便故意咳嗽了一下:“呃,蓁蓁,昨晚我隻是為了救你,所以才會那樣做。你放心好了,隻是親一下胸部不會懷孕的……”

    “去死吧你!”蓁蓁突然把蘋果甩到我頭…上,整個蘋果都砸碎了,砸得我眼冒金星,差點沒昏死過去。

    “一大早就吵架了,看來你們的感情挺好的,精神也不錯。”房門被推開,一個體形魁梧的中年男人走進來,豪爽地笑著。

    “我才不想跟這種人吵架。”蓁蓁氣鼓鼓地別過頭,看也不看我一眼。

    從她的態度看來,她認識這個男人,但我卻不知道他是誰?於是便客氣問道:“請問你是……”

    “我是丫頭她爸,你叫我蝦叔好了。”他的臉形輪廓粗獷,給人的感覺十分威嚴,甚至可以說有點嚇人,但語氣卻出奇地平和,讓人覺得非常和藹,兩種感覺的對比很強烈。

    我看過蓁蓁的檔案資料,這位蝦叔的名字應該是叫李萬剛。聽蓁蓁說,他的功夫很了得,蓁蓁的拳腳功夫都是他教的,現在經營一間跌打館。

    “蝦叔你好,我叫慕申羽……”我想坐起來,躺著跟別人說話是件很不禮貌的事情,可是全身疼痛使我坐不起來。

    蝦叔一個箭步上前,輕輕地扶著我,讓我躺下:“你不要亂動,你有不少骨頭裂了,不過情況不算很嚴重。我看過你的X光照片,待會我回去拿瓶跌打酒過來,讓丫頭給你擦一下,很快就會好的。”

    “爸你神經病呀,我才不會幫他擦藥酒!”蓁蓁突然發飆瞪著蝦叔。

    “你不擦,那就我來擦嘍,反正都是自己人了,有什麽所謂呢!”蝦叔臉上掛著讓我心寒的微笑。

    “你喜歡擦就擦個飽,不關我事!”蓁蓁又別過頭不理我們。

    我小聲地對蝦叔說:“蝦叔,你是不是有點誤會了,我跟蓁蓁隻是同事而已。”

    蝦叔繼續露出讓人心寒的微笑,湊近我耳邊低語:“臭小子,你別認為我什麽都不知道,我家丫頭可是黃花閨女,從來沒談過男朋友,昨晚給你占了便宜,現在想不認賬是不是?你現在給我認真聽著,你要是敢虧待丫頭,我就讓我的徙弟把你三條腿一起打斷!”

    這下子可完蛋了,我的下半輩子沒了。聽蓁蓁說,蝦叔的徒弟多得海裏去,而且單是傅斌那大塊頭就能把我往死裏整。

    蓁蓁的底子好,在醫院打了兩天點滴就出院了。而我在蝦叔的悉心照料下,也康複得很快,他秘製的跌打酒的確很管用,可就是擦的時候痛…得我呱呱叫。

    本以為這次因公受傷,起碼能休息十天半月,誰知道剛能下床就給老大抓回來幹活了。日報大廈的案子雖然已把凶手何夕及從犯紀雪融抓獲,但還沒有對他們進行偵訊,這活兒還得由我來做。

    “希望你能老實交代一切,任何隱瞞對你也沒有好處。”在審訊室內,我向何夕問話。

    “所有事都是我幹的,與雪融無關。”他的情緒稍微激動,仿佛是害怕我不相信他的話。

    “我希望你能詳細說明整件事的經過。”

    “整件事?那應該從八百前說起……”他以一句莫名其妙的話開始,向我講述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你相信輪回嗎?不相信也沒關係,不過這是真實存在的事情。於一般人而言,輪回隻是一個虛無縹緲的傳說,但對我來說卻是實實在在的,因為我經曆過無數次輪回。

    我已經不記得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反正是很遙遠的年代,通過修煉瑜伽及冥想,我獲悉延續生命的方法就是“輪回再世”。瑜伽術能讓我的精神高度集中,而冥想能讓我的精神力更上一層樓。強大的精神力令我在經曆輪回之後,依然能保留過往的記憶,隻是在最初的階段,這些記憶並不完整,所以我才會不記得是從何時開始修煉。後來,隨著修為日深,我幾乎能保留所有記憶,生死對我來說隻不過是更換一副軀殼而已。

    在漫長的歲月中,我一直都以追求精神上的強大為樂,不斷修行。直至八百年前,我認識了芷嫣……也就是現在的雪融。我深深地愛上了她,她也深深地愛著我,我們一起於山林中隱居,過著與世無爭的快樂日子。

    那是我所有記憶中最快樂的時光,可惜不管我有多不願意,快樂的日子始終會有盡頭。為了能永遠和她一起,我讓她與我一同修煉,期望來世能再續前緣。然而,她的天賦比我想象中要低,成效未如理想。

    我知道她在經曆輪回之後,一定不能保留全部記憶,但這並不重要,隻要我能及時找到她,呼起她零碎的記憶片段,最終她還是能想起我。所以在她離世之後,我就開始尋找轉世後的她。誰知道,這一找就找了十五輩子,前後經曆了近八百年。

    我這輩子的事情,你應該或多或少知道一部分,之前我一直是以瑜伽大師的身份四出表演,一方麵是為了解決生活來源,而另一方麵是為方便尋找她。

    大概兩個月前,我來到了本地,在這裏我終於找到她了。她現在的身份就是雪融,一個已為人妻,並且有兩個女兒的女人。雖然我成功呼醒了她八百年前的記憶,但她卻不願意放棄現有的一切,尤其舍不得她的家庭。

    為了讓她放棄現有的一切,我打算先嚇唬一下她的家人,特別是最讓她擔憂的女兒依依。我假扮成一個農村小子到日報大廈當一名小保安,利用鬧鬼的傳聞,在十三樓女洗手間弄出水泥鞋印,並聲稱自己見鬼了,鬧得人心惶惶。

    依依在出風口看見的妖怪就是我,利用瑜伽術我能於空調管道之間自由穿梭。當然我還順便嚇唬一下其他人,以營造人人自危的氣氛。我洗手間裏往排氣扇甩水泥漿那一次,幾乎把她嚇瘋了。雪融不想女兒再受傷害,於是就答應跟我離開,但我知道她仍是舍不得她的家庭。

    (我向他提出幾個疑問,包括洗手間的鞋印、肖劍峰遇鬼等。)

    無可否認,你的確是有一點小聰明,但你太在意事物的表麵,因而忽略了其本質。鞋印方麵的確如你所想,是我在腳下綁上小碼鞋踩出來的,不過你忽略了一點,就是我既然能用小碼鞋縮小鞋碼,為何不能再加墊一塊木頭增加身高呢?所以你對鞋印及步幅的推理完全不起作用了,反而我被誤導,去懷疑黃禹那個傻瓜。

    而小肖的事情並不是我故意去嚇唬他的,而是他自己編故事出來嚇唬依依。我知道他們兩夫妻經常吵架,於是就有意無意地向他暗示,可以用鬧鬼的事情嚇唬依依,使她沒心思跟他吵。結果他真的照辦了,名牌大學生就是不一樣,編故事編及演戲的本領也蠻高的,最起碼沒有人懷疑過他撒謊。

    其實,人們口中的妖魔鬼怪從來也沒出現過,隻不過是愚昧以及對未知事物的恐懼,在經過一個又一個的謊言洗禮後,在無知的人們心中無限放大,最終在人們心中構成可怕的魔障。

    (我詢問他為何要殺害寧宇易和黃敬,以及為何嫁禍林家後又為他們脫罪。)

    所有事情都是為了雪融,為了讓她徹底放棄她的家庭跟我走。她跟我說,你問過她跟小寧在咖啡館裏的事情,其實她撒謊了,小寧不但拿他與小肖的照片要挾她,還拿她跟我一起的親密照片要挾她。當然,這些照片是我故意讓他拍到的,目的就是為了讓雪融徹底放棄她的家庭。

    雪融雖然已經決定跟我走,她但還是十分擔憂她的家人,求我把小肖那些照片偷出來銷毀。而我在跟蹤小寧時,意外地發現安安也在跟蹤他,於是我就將計就計,在暗房裏把他殺掉,並嫁禍給安安。

    雪融一直對自己的家庭依依不舍,所以我就設計逼她在家人眼前徹底消失。我本來打算讓安安惹上官非後,就跟雪融把戲演完,就是讓她跟女16K小說網…妖作伴的戲,不過她還想我解決老林被黃敬要挾的事情,所以我就直接把黃敬弄死。誰知道老林怕自己的虧空公款的事情敗露,翻黃敬的抽屜消滅證據,結果弄巧反拙。不過也沒關係,反正並不影響我的計劃。我萬萬沒想到的是,在我的計劃馬上要成功的時候,你的夥伴竟然跑回來了。

    也許這是天意吧!我已經好幾百年沒殺過人了,一出手就被你們抓到,天理循環,報應啊!不過對我來說也沒所謂,我的生命不會因為挨幾顆子彈而結束,我依然能通過輪回來延續生命。希望我在轉世後能來得及指導雪融修煉,別讓我再花十五輩子來找她……

    問世間情為何物?為一段愛情而苦苦尋覓十五輩子,前後花費近八百年光陰,甚至不惜為此而殺人,試問有多少人能做到?

    人世間的情侶在為自己覓得如意姻緣之時,是否有想過,您能愛眼前的情人多久呢?十年、二十年,還是一百年?

    我記得曾經看過一本小說,裏麵有這樣一句話:“也許,在你我的靈魂深處同樣隱藏著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隻是在輪回的過程中,這段記憶被抹去了一部分,但殘留的記憶仍然會引領我們去尋找屬於自己的真愛。”

 

尾聲

 

    一

    繁華的商業大街上有一間雅致的咖啡館,一名年輕男子獨坐在靠近門口的位置,默默看著從門口進出的客人,視線一刻也沒有轉移到別處。他在等人,等一個對他十分重要的人。

    這個年輕男子就是我,而我要等的人是……

    “你等了很久嗎?”安安突然從我身後出現,並且偷親了我一口,差點沒把我嚇死。

    “你、你是從那裏冒出來的?”我有點驚魂未定。

    “我從後門進來的,這間咖啡館有前後兩道門。怎麽了?你好像做了虧心事似的!你……你是不是有外遇!”她皺著眉頭質問我,敢情在她心目中,我們的戀愛關係已經確定了。

    說起來還真是冤啊!我查出了真相把何夕逮捕,並因此而受傷。這些事情在她眼中竟然變成——我為了替她洗脫嫌疑,不惜以身犯險,還差點連命也搭上了。

    本來我早就想跟她解釋清楚,這是我的工作,不管她是否被牽涉在內,我也有責任查明真相。可是前陣子她一直為父母離婚的事情而煩惱,我不想在這個時候來傷害她,所以就一直拖著。每次她心情不好,想要找人傾訴時,我都會盡量抽時間陪她。沒想到,這樣竟然使她對我的誤會越來越深……

    “你剛才在電話裏不是說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說嗎?”安安忽然低著頭,臉紅紅地問:“你該不會是想向我求婚吧?我年紀還小,不過你要是真的想跟我結婚的話,我會認真考慮的……”

    長生天啊!我到底該怎麽開口告訴她,她的胸圍及身高都沒達到我的擇偶要求,我一直都是把她當做小妹妹而已。

    正不知如何開口之際,忽然有人拍我肩膀:“小慕,原來真的是你。怎麽了,一副苦瓜幹的表情,這位是你表妹嗎?”

    我回頭一看,立刻像被閃電打中一樣,差點沒跳起來,拍我肩膀的竟然是蝦叔。

    安安嘟著嘴,一臉不悅地對蝦叔說:“我不是羽哥的表妹,我是他女朋友!”

    我突然感到肩膀傳來劇痛,還好像聽見骨頭碎裂的聲音。蝦叔手青筋暴現的粗壯手臂就按在我肩膀上,臉上掛著讓我心寒的微笑,笑罵道:“你這臭小子還挻風流的,有空來我家坐坐,我的徒弟挺想會會你。”說罷使勁抓了我一把才離開。

    我突然想起一位做人壽保險的朋友,不知道被打殘廢能賠多少錢。

    二

    廳長辦公室內,梁政向廳長遞上一份檔案,並匯報處理結果:“何夕已承認了謀殺寧宇易及黃敬,處以死刑立刻執行。從犯紀雪融因為沒有直接參與行凶過程,而且何夕幾乎把所有的罪名都包攬了,所以已經將她釋放。至於林尚文虧空公款一事,他主動填補了所有虧空的款項,似乎也花了不少錢疏通關係,所以報社方麵不作追究,甚至還保留他主編的職位。”

    “他那來那麽多錢?”廳長露出不解的神色。

    “大概是紀雪融用何夕的錢幫他吧,何夕可是個有錢的主,我們到現在還沒查清楚他到底有多少錢。單是銀行存款,他就有過千萬,誰知道他還會不會某個地方埋上幾噸黃金。”梁政露出妒忌的神色。

    “你不會是炒股虧了吧?最近的股市就像坐過山車一樣。”廳長笑道。

    “這個你放心,我從來都是隻看不買,隻是當作練練腦筋罷了。”

    “好了,還是說回正事吧!”廳長點了根煙,又說:“記得老花嗎?”

    “是以前跟你那個吧,他好像調到山區當派出所所長,很久沒見過麵了。”

    “嗯,他剛才給我打了個電話,說他那裏出了宗連環奸屍案,都二十年了,至今還沒有偵破。而且近年仍然有女性屍體被汙蔑,當地人對此意見很大,他那間小小的派出所都快要被村民砸了。”

    “嗬嗬。”梁政露出狡黠的笑容,“阿慕最近都是想放假,正好有機會讓他公費旅遊。

    “哈哈哈……”兄弟兩人的笑聲於辦公室回蕩。

    [卷五完]

靈異檔案 天津日報大廈及隔世情癡

 也許很多讀者已經猜到了,本卷是以著名的天津日報大廈鬧鬼事件為原形,不過大家應該沒想到隔世情癡這一情節其實也有真實原形吧!在此某求先感謝提供此靈異事件的網友林安安,順便一提“林安安”這名字是她的真實姓名。

    某求還是先說日報大廈的事情吧!網上有關該大廈鬧鬼的傳聞主要有兩個版本,一說十一樓鬧鬼,一說十三樓鬧鬼。經為某求提供資料的網友雪已融證實,鬧鬼的是十三樓。某求在此得向雪MM道歉,因為某求給她安排的角色是紀雪融大媽,跟她年輕漂亮的要求有點距離。

    據雪MM交代,日報大廈的情況跟小說中描述的大致相同,當然為了配合故事發展,某求在一些細節上作出改動,譬如實際上大廈在夜裏不會整棟樓都關了燈,也不會隻有兩個保安在裏麵呆著,大家就別為此抓某求小辮子了。

    大廈的十三樓晚上從不亮燈,有人說是因為那一層是中央空調及其他設備的集中樓層,所以才不開燈。但雪MM告訴某求,十五樓才是設備集中層,而十三樓整層都是空置的(小說裏改為市日報報社)。

    而地樁埋有女屍這個情節是千真萬確的事情,隻是沒小說裏那麽富有戲劇性,由丈夫親手把妻子活埋。據說當年建築公司給被埋者家屬賠了二十萬,在被埋者的哀求聲中將其活埋。

    又有一說,被埋者在被埋之前便已經死了,但某求覺得建築公司不會為一具屍體支付二十萬的。關於建築商的黑幕,大家應該多少也有所聽聞,偷工減料拖欠工資是最平常不過的事情,工地裏死人也屢見不鮮。倘若被埋者被發現時已經死了,建築商能賠三五萬已經很大方了,二十萬根本不可能。我們祖國啥都缺,就是不缺人,以當時的情況,開車撞死人也就是賠幾萬塊而已,畢竟已經是很多年前發生的事情。

    隔世情癡的原形是發生在安安的同事身上。說起安安,某求不得不提一下她姐姐,當然她姐姐不叫林依依,叫什麽某求就不知道了,某求一直都是叫她3P。大家肯定會覺得奇怪,為何某求會叫姐姐做3P這麽淫蕩,其實是因為她第一次跟某求聊天時,是硬把安安的電腦搶過來,強行插入,所以之後某求就叫她3P了。她們姐妹都很有趣,害得某求還真跟她們3P,嗬嗬,這當然是開玩笑,她們可沒某求這麽淫蕩,而且某求至今也沒有嚐試3P的機會。

    言歸正傳,安安那同事的故事挺詭秘的。話說有一天,忽然有個陌生的年輕男人來到她家,說找了她母親十五輩子,要帶她母親走。遇到這種情況,誰都會把這男人當瘋子趕走,可母親竟然不說話,隻是看著男人默默流淚。更不可思議的是,她奶奶竟然對這個男人十分尊敬,並讓兒媳婦跟他走。

    同事說她奶奶是個靈媒,懂得鬼神之道。奶奶說這男人的道行很深,絕對不是來招搖撞騙的騙子。而母親最後竟然含淚與家人道別,自願跟隨這個陌生男人離開,自此之後就再也沒有回家。

    其實,某求一直都對輪回之說表示懷疑,原因是某求認為靈魂是始於胎兒孕育過程中形成,經曆肉體的生老病死之後,因為失去了肉體的支持,在死後一段日子裏便因能量消耗而漸漸消失。然而,安安同事的故事卻證明了輪回再世是真實存在的事情,這讓某求困惑了好一陣子。

    輪回轉世到底是否真實存,某求就不作定論了,留待讀者自行判斷吧!

所有跟帖: 

卷六開始看這裏,不用VIP。太晚了,得睡了。 -玉珠- 給 玉珠 發送悄悄話 玉珠 的博客首頁 (97 bytes) () 07/15/2014 postreply 15:45:18

這個記得前世比較嚇人 -笑含- 給 笑含 發送悄悄話 笑含 的博客首頁 (0 bytes) () 07/18/2014 postreply 07:0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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