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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於 2014-06-26 16:00:57 時間, 由普通用戶 薑爺 編輯

斬龍

作者:紅塵小助

001。桃花帶殺
002。隱於陳塘風月
003。盤算
004。泄密的臉
005。在深夜同時顛狂自殺
006。鬼鏡照堂
007。綠嬌嬌的私生活
008。西部來的傑克
009。神童
010。神槍

011。算卦贏槍
012。龍訣
013。天子風水術
014。倒地木星局
015。二百兩銀劃一條線
016。中秋節的原罪
017。兩個人綁住幾十人
018。鎮喝九字印
019。製不如化
020。邪師自破靈龜穴

021。月映明堂成殺局
022。追捕黑衣人
023。第一次殺人
024。不可告人的仇家
025。靈龜穴的真相
026。洪門暗號
027。審訊
028。送瘟神
029。從水路失蹤
030。村妓

031。救回來的豔福
032。午後的草窩
033。閻王吊魂咒
034。痛哭
035。上過床的親戚
036。替身符
037。不說
038。白鶴點水訣
039。指路草蚱蜢
040。棍殺

041。要脅
042。無臉人
043。誘活三屍神
044。水煮活人
045。殺人動機
046。棄命
047。雌威
048。鐵陣
049。橋底酒埕青
050。勝不驕

051。隻向上帝下跪
052。朦朧天國
053。袖裏刀
054。殺人犯
055。試探
056。勇氣
057。道可道
058。五蛇下洋
059。挑釁
060。震竅撼龍

061。炸屍
062。地祗雷法
063。結界
064。通緝令
065。伏特加
066。凶宅
067。失蹤
068。死夜無月
069。蒙汗藥方
070。無用之繩

071。時間洞
072。驗屍官
073。秘道
074。償還
075。縱火焚樓
076。不期而遇
077。老狐狸
078。鄧堯幺哥?
079。窮官
080。捉賊

081。女丹
082。籠中虎
083。三班衙役
084。圍捕
085。斷手
086。強化
087。擁抱
088。秋月
089。安家莊
090。贛江碼頭

091。射馬
092。天魔之地
093。隱身戰
094。浴血
095。自由或死
096。元神
097。幻海
098。以手傳心
099。無味禪
100。製霸之道

101。清規
102。有情眾生
103。第六識
104。模糊立場
105。斬心
106。大風水
107。離間
108。將軍披甲
109。隨緣
110。舍近求遠

111。軟禁
112。闖城
113。聖誕禮物
114。婚禮
115。伏擊
116。霧裏看刀
117。變節
118。宣言
119。伏魔之殿
120。天獄魔氣

121。轉戰
122。太乙密碼
123。破迷宮
124。雷刺
125。天師傳訣
126。天師的尊嚴
127。魔井底
128。死結
129。天眼之痛
130。忍法帖

131。無明宿命
132。劫持
133。情種
134。小神仙
135。怪相法
136。神仙逃跑
137。阿圖格格
138。諸葛亂點兵
139。江湖恩怨
140。六壬時課

141。出走的少女
142。殺機初現
143。孤兒團
144。真龍過峽
145。雙龍並斬
146。江湖再見
147。新任務
148。算死命
149。調虎離山
150。螳螂捕蟬

151。黃雀在後
152。格林號
153。山賊
154。上帝會
155。推背
156。因果
157。小三才陣
158。虐殺
159。七夕
160。軍火

161。半局皇帝命
162。神霄俠道
163。重回芙蓉嶂
164。撲空
165。伏兵
166。借刀殺人
167。困局
168。敵愾同仇
169。等待
170。見風使舵

171。反殲
172。布局
173。逃避
174。火藥桶
175。大頭羊
176。搜船
177。三界廟
178。當年殺氣
179。兵家風水
180。逆水行龍
 
181。偷渡驚魂
182。誘擊
183。揪辮子
184。軍師的戰鼓
185。官村大捷
186。指東打北
187。守險
188。太平夢
189。上帝顯靈
190。銀子攻勢

191。無情
192。無計可施
193。斬赤龍
194。火鳳凰
195。新興商機
196。風水前輩
197。藏蛇飛毒
198。黑倉庫
199。右相執法
200。洋人對詩

201。真相
202。春光
203。大軍壓境
204。深入敵陣
205。貪狼山
206。鬼雄
207。前赴後繼
208。來者不善
209。攻城
210。南城門

211。民心
212。劍脊龍
213。打蘿卜
214。無淚
215。炫耀
216。測字
217。殺刀案
218。鴛鴦陣
219。炸墳
220。哪吒

221。無相
222。愛的逃兵
223。進南京
224。歡聚
225。夫妻生活
226。三國陰謀
227。獵豔
228。結拜
229。晉見天王
230。兄妹之間

231。為愛而戰
232。夜上海
233。玉玲瓏
234。刺客
235。火城水
236。火水
237。女舵手
238。黃海風雲
239。風暴潮
240。殺人鯨

241。海不揚波
242。急救
243。堅船利炮
244。群子炮
245。亡命炮戰
246。同死之心
247。格格的心願
248。采人參
249。辨真龍
250。逼攻

251。計中計
252。送龍峽
253。斬龍之意
254。斬龍

 

(一)桃花帶殺


秀麗壯闊的珠江掠過廣州江麵上世界各地的商船遊弋如鯽川流不息。

白鵝潭上停著上百隻花艇。花艇是木造的雙層大船每層可以擺下十幾圍大飯桌。

花艇代表著廣州的浮華是廣州最窮奢極欲的煙花之地。每晚在花艇上美女如雲 達官商賈不惜在這裏千金耗盡流連溫柔。花艇裏三層外三層地靠在岸邊船舷接著船舷船船相通有如迷陣。

綠嬌嬌走到珠江邊上跳上密密麻麻的跳板熟練地左右穿插在各船的甲板之間。

綠嬌嬌人如其名身上穿的衣服總是綠色在花花綠綠的大船裏走動很融合環境也讓人眼花。

走到其中一條花艇的前甲板甲板前開著半圓的大拱廊拱廊上一塊雲紋黑匾寫著“天德”兩個金字天德就是這艘花艇的名字。

“天德”停在船陣的最外圍離岸最遠離江心也最近從泊船位置來說這裏的風景最好不過。

站在船上可以看到廣州江麵上最廣闊的天空三條河道在這裏交匯水流卻平靜緩和白鵝潭的中間停著一艘更大型的商船一看就知道來自西洋經曆過無數風浪。

綠嬌嬌手拿一把小團扇遮住斜射過來的陽光抬頭看上花艇二樓叫人。

“蘭姐蘭姐在嗎?嬌嬌來啦~~”

綠嬌嬌的聲音嬌嗲而造作。

“噯~~我在這裏~~”一把中年女人的聲音殷勤地回應綠嬌嬌。

下午的花艇最平靜客人們玩了一晚上醉的醉睏的睏在天亮前後都會離開。

船上的姑娘們被客人折騰了一晚上白天要好好睡覺準備迎接另一個喧囂無度的夜晚。

隻有廚子們在準備晚上用的酒菜;傭工阿嫂在收拾殘局;船主在清點一晚上的收獲好好考慮一下有什麽新玩藝可以安排給客人玩。

蘭姐是“天德”的船主船上的事情全由自己一手操辦。

蘭姐從二樓走下來象歡迎恩客一樣亮出燦爛的笑臉。

“嬌嬌姐您來啦哎呀真是辛苦您了要您親自來走一趟。”

一邊說著一邊走到綠嬌嬌身邊一手挽起綠嬌嬌的手親熱勁象見到多年沒見的親姐妹。

綠嬌嬌的親切一點也不比蘭姐少雙手也牽住蘭姐的手說:

“蘭姐可真是漂亮這雙眼睛都會說話了看得嬌嬌都心跳跳呢。”

“那裏呀那比得上您年輕可愛嬌嬌小小的還長得有前有後要是您晚上來我們船上坐坐還不讓那些公子哥兒擠沉我們“天德”啦。”

蘭姐職業化地打起***場所的哈哈。

綠嬌嬌低低頭用扇子掩一掩自己的笑臉以示有點不好意思。

蘭姐嘴上不停人也不閑著馬上招呼綠嬌嬌上二樓到窗邊的桌子旁坐下綠嬌嬌選了一個背光的位子。

傭工大嫂衝好茶。夏天的南風輕輕吹過茶香很快溢滿花艇。

綠嬌嬌放下扇子端起茶杯輕輕吹一下熱茶淺嚐了一口杯沿上印出一個紅唇印。

“好喝的龍井茶謝謝蘭姐。”

蘭姐說:“這是一位淅江布商送的我自己也很喜歡呢。”

綠嬌嬌說:“蘭姐最近生意很不錯財帛方麵沒什麽好煩惱的。”

蘭姐笑得很開心:“是呀上個月新請了幾個琵琶仔歌藝很不錯更難得舞跳得好其中一個叫綺翠的小姑娘在小盆景茶幾上跳舞一雙小腳配上紫紗長裙子真是噓頭十足。”

“那蘭姐是要問男人的事羅。”綠嬌嬌問道。

蘭姐笑得開心:“嗬嗬嗬綠嬌嬌名不虛傳啊果然是神算。”

“那裏人之常情而已。”綠嬌嬌謙虛了一句。

蘭姐接著說:“有個恩客出手很大方這個月常來這裏叫什麽姑娘都不喜歡可偏偏老找我喝酒。”

綠嬌嬌說:“這位恩客大約有五十歲了吧。”

“是喲您什麽都能猜到呀。我們可能年紀差不多也談得來談著談著就到了成家的事嚇我一跳呢。老實說我對他印象挺好的。不過我也幾十歲的人了出身也不好想的事多啊。”

“而且您很擔心遇上老千騙財騙色。”

“所以嘛才請嬌嬌姑娘來算算看這事是虛是實。”

蘭姐說完喝一口茶在看綠嬌嬌的反應。

綠嬌嬌說:“那送您這茶的應該就是那位客人羅。”

蘭姐的笑容有點幸福地承認了這事。

“那請蘭姐報出您的八字吧。”

“嘉慶十一年十一月初九亥時生。”

“大姐是十一月亥時?那大姐今年行年四十歲從小到大奔波不少地方了理應不是廣東人。”綠嬌嬌脫口直斷。

蘭姐不自覺地應了一句“對啊。”眼神裏現出驚奇。

綠嬌嬌臉色平靜下來凝神雙手同時掐指運算。尖削蒼白的臉在下午耀眼的水影裏閃得冷若冰霜。

蘭姐回應的話音剛落綠嬌嬌抬起頭臉上重新掛著媚笑。

“蘭姐廣府白話說得好但是老家在西北家裏還有老人孩子呢一個女人家能這樣把持一個家真是不容易。”

蘭姐一聽到這話表情凝固。綠嬌嬌看在眼裏再問蘭姐:

“您丈夫傷的是左腳還是右腳?”

蘭姐雙眼睜得比先前任何時候都大喃喃對綠嬌嬌說:

“傷的左腳快二十年了一直沒有治好……我從來沒有對人說這些家裏事……姑娘您真是神仙啊……”

蘭姐再也笑不出來一轉臉看向窗外江心。

一陣尷尬的平靜後蘭姐先開口說話。

“我也知道家裏有男人錢也沒少匯回去年年都有兩次莊票匯到鄉下。可是這麽多年了我在外麵做什麽不能給家裏說我還不能回家……唉……”

蘭姐長長地歎一口氣停了一下低下頭小聲地說完下句:

“哪裏有臉回家呀……”

綠嬌嬌伸手握住蘭姐的手放在桌上一邊拍著一邊對蘭姐說:

“家裏有您匯錢回去把孩子們拉扯大是他們的福氣。孩子沒有緣份在您身邊是他們的命。您做的已經夠多了想想自己天經地義。”

蘭姐在***場上多年了不再是感情豐富的人。所謂“*****無情戲子無義”有感情的女人根本不能在歡場上生存。

但聽完綠嬌嬌的話眼眶一下濕潤雙手更緊地握著綠嬌嬌的手。

綠嬌嬌可不會感動她天天都見這些事情說麻木好說習慣也好她隻知道這個世上苦命人比好命人多但是好命人的錢好賺。

那些安慰隻是套話能套出錢的話。

綠嬌嬌看情緒展得差不多了用手搖著蘭姐的手說:

“蘭姐我平時答事隻收一兩銀今天給您答事我收五兩銀子。”

蘭姐一聽到銀子連忙回過神花艇東家的本能又揮出來。

“喲嗬我怎麽有這麽大的麵子呀?可是嬌嬌姑娘能給個加收道理嗎?”

綠嬌嬌說:“蘭姐您的生意從下個月起還要做大到秋天時賺錢是現在的一倍您是大老板啦我收少了丟您的臉呀。”

蘭姐一聽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

“是啊是啊這也是我本來想問問的事情我和旁邊的藍色花船談過他們願意把船賣給我價錢一定不會低我正在想這麽幹會不會虧本您一說我就放心了這五兩銀子值得值得。對了我這船叫“天德”新船改名叫“月德”您看好嗎?”

綠嬌嬌說:“新船改名字可是要另收潤金呀。不過蘭姐爽快是個財的人我也不能小家子氣以後給我介紹些生意就好了。”

綠嬌嬌續繼續說:“天為陽月為陰天德月德是陰陽之合本來最好不過。天德的牌子用黑底金色陽中取陰對您還是旺財的但那艘藍花畫舫起名月德的話就要改個黃紅色以求陰中取陽達到陰陽比和才好財。”

蘭姐聽了很高興地說:“活神仙說行一定就可以了。那位……”

綠嬌嬌也笑著說:“蘭姐不要心急太陽沒下山呢。請不要見怪您能先付潤金嗎?”

蘭姐求測心一切連忙說行轉身走入帳房裏拿出五兩銀票交給綠嬌嬌。

綠嬌嬌說一聲多謝雙手接過銀票時向蘭姐慢慢地欠一欠身。然後收好銀票抬起頭把沒有說完的話說下去。

“您今年命中偏官透出無製成殺但偏偏桃花同現成桃花帶殺的凶局而您今年生意不錯剛想做大門麵流年裏財星大旺財星催動殺星財越旺殺越旺……”

說到這裏綠嬌嬌停頓了一下她很清楚蘭姐有話要問。

“什麽意思我聽不懂能講明白嗎?”

蘭姐從一些字眼裏從綠嬌嬌的語氣裏聽到不對勁的感覺。

綠嬌嬌才接著說:“簡單地說就是您財運很好但是財運會引來殺身之禍而這殺身之禍和男人有關。”

蘭姐大眼睛一眨一眨地在理解綠嬌嬌的話。

綠嬌嬌繼續說:“您錢賺得越多越危險。”

亮晶晶的冷汗從蘭姐的額頭冒出來蘭姐一時想不出有什麽要問的。

“您提到的恩客有可能是老千一般是先拿心進房了再套錢。”

綠嬌嬌說:“一般的花艇姑娘沒什麽錢千不千也罷給錢買就行了象您這樣的老板娘最是老千的下手對象。如果他就是老千花了這麽多錢不得手不會罷休。”

綠嬌嬌又停下來手裏轉著茶杯在等蘭姐的下一句話。

“那怎麽辦?”這是蘭姐必然會問的一句盡管聲音有些不自然。

綠嬌嬌說:“蘭姐您是好人聽姑娘們說您對她們也不錯我會幫您的。您能開花艇也不會沒有大爺照看但是遠水救不了近火事挑起來了爭鬥起來對誰都不好。我想這樣吧您請那位恩客打個茶圍不要收錢。在桌上放三隻杯子倒上茶排成直線茶壺嘴對著第一個杯子然後把過去收了多少錢原銀奉還您先喝中間一杯然後再重新斟滿請他喝茶。行內人自然就明白了一般說他也會喝中間那一杯然後收錢離開以後都不會再上這裏找您。”

綠嬌嬌一邊說一邊在桌上擺出這個茶杯陣給蘭姐做示範。

“為什麽呢?“蘭姐又問。

綠嬌嬌連忙說:“這就不能告訴您了嗬嗬請不要見怪。”

蘭姐對綠嬌嬌佩服得五體投地:“姑娘年紀輕輕精通算命還有這樣的江湖經驗真是神人啊。”

綠嬌嬌的笑容嫵媚如初從表情裏看出來一張十多歲少女的俏臉。她對蘭姐說:“雕蟲小技而已。”

離開花艇太陽已經西沉。

蘭姐安排傭工大嫂送綠嬌嬌上岸到了岸上綠嬌嬌從錢袋掏出一小串銅錢放到傭工大嫂的手裏向大嫂說:“謝謝阿金嫂這是您的一百文錢以後還請多關照嬌嬌。”然後微笑著向阿金嫂欠一欠身行了個禮。

阿金嫂收了錢樂嗬嗬的嘴裏忙著說:“一定一定嬌嬌大姐慢走啊嗬嗬……”

金色的霞光映出綠嬌嬌孤獨的影子走在窄窄的長巷裏更顯清瘦。綠嬌嬌的手裏吊著一壺酒今天晚上陪著她的隻有這壺酒。


(二)隱於陳塘風月


入夜綠嬌嬌的家四周***通明人聲鼎沸。

平康通衢一路都是大寨。大寨是當時廣州人對高級大型妓院的俗稱。

黃昏後的平康通衢從路口就有大寨的龜公開始迎客。

一旦有客人到各妓院的龜公們馬上會恭迎上前分清楚客人想到哪一間妓院後就會開始大聲傳報:

“張公子到~~”

“寧大官人到~~合和酒家準備款接~~”

“羅府客人齊大人到~~~桂花樓恭迎貴客~~~~”

聲音拖得很長一層接一層地喊進去形成囂張的聲浪直到達花筵地點。如果有最尊貴的客人還會象過年一樣在門口點起大串的炮仗炸個滿堂紅。

二樓的姑娘也會趴到欄杆上等自己的恩客到來一旦遠遠見到自己的恩客就會揮手大聲叫喚招呼公子的大號鶯聲燕語吵雜而熱鬧。

一隊隊花客在叫起聲的引導下大搖大擺魚貫而入男人的虛榮感被刺激到極限。

萬花館也在平康通衢之上樓高三層是這裏數一數二的大號寨子姑娘才藝出眾相貌也長得漂亮;老板姓肖是性情風雅之人調教出來的姑娘除了吹拉彈唱還有會吟詩對聯的使得萬花館在平康通衢裏別有風格很吸引有錢的文人集中玩樂。

萬花館旁邊是馨蘭巷從巷口進去走過萬花館側麵的山牆就是綠嬌嬌的家。

綠嬌嬌住在這裏已有三年。

晚上綠嬌嬌可以在床上聽到萬花館的全部聲音。

傳喚聲招呼聲廚房的摔鍋聲彈琴唱曲妓女浪笑叫床豪客們高談闊論龜公老鴇打罵妓女全部聲音組成一個大網籠罩著綠嬌嬌兩年前買下來的家。

綠嬌嬌的家有三個房子走出去是天井就是一片露天的平地中間還有一口井。

這口井是綠嬌嬌最重視的東西女孩子如果為了打水洗衣天天在巷裏進出並不是一件安全的事情。

從天井再走出去是一個客廳打開木門透過趟櫳從客廳可以看到馨蘭巷。

這是一間小巧典型的西關平房。

綠嬌嬌三年前來到這個城市馬上就選定了這個地方住下。

對她而言人多的地方才適合一個獨居的女孩子出入;女孩子多的地方自己才不顯眼。

在城市裏人多女孩子多的地方除了妓院沒有別的選擇。在這裏綠嬌嬌還可以很容易地找到大量的顧客。

一個女孩子要開館給人算命無異於找死。天天上門鬧事尋歡的流氓找便宜踢碼頭的江湖中人絕對比客人多。再說了開命館是要交稅的綠嬌嬌可不想犯傻。

盡管做風水先生很賺錢但是一個女孩子要做風水先生是完全不可能的事。風水先生的生意包括民間的生老病死有些場合連女人都不能進去也不能看更加不會請一個女人做風水先生。

綠嬌嬌想安全地賺到錢最好不過就是在女人堆裏找生意。

平康通衢位於廣州西邊的陳塘離白鵝潭也就一二裏之遙走路過去不過一柱香的時間。

一柱香的路程連上白鵝潭上的花艇所有經營大都是***場所那個年代這片眾生相被稱為陳塘***。

一個女孩子要在這裏找到女顧客真是太容易的事情。而且這裏的女顧客往往手頭上都會有些錢。

妓女們很多是賣身為奴上茅廁都有傭人大嫂看守著很有必要走出大門的話更是數條大漢嚴陣以待其實出門的機會真是少之又少。

也有些自由妓女本身是東家和店東合股投點錢有生意一齊做年底再分帳。這種妓女一般年紀不輕因為年輕的姑娘還沒有存到錢何來有錢合夥有兩個錢又年輕的話也不用做妓女。有點錢還要做妓女的人都立了心這輩子不嫁年輕漂亮的自然很少在陳塘這種高級場所的老妓女更少達官貴人不會在一般的半老徐娘身上花錢。

還有一種年輕漂亮又自由的妓女也叫先生。這種妓女可不是受迫害的底層女性。她們素質很高仰慕的恩客很多而成為各妓院之間重金爭奪的賺錢資源。請一個先生入門有如娶回來一個格格。先生入門後就會帶來一大批花客。這種妓女想不自由是很難的事情。

因為這樣想算個流年問問事情的姐妹多得很卻不是很多姐妹可以走出門口上命館求測那可以上門給女孩們算命的綠嬌嬌正好對上客路。

一個濃妝豔抹的綠嬌嬌出入在花巷隻要自己願意的話可以在白天毫不起眼。隻要沒有男人知道綠嬌嬌的家生活總是平靜。

也許有一個原因是最重要綠嬌嬌覺得隻有煙花之地才是自己呆的地方。與妓女為伍才是自己應有的結局。

綠嬌嬌側躺在天井的竹床上。

月光斜照進天井照不到暗處的綠嬌嬌。

晚上點燈沒有必要綠嬌嬌的家在萬花館的輝煌燈光下可以暗暗地看到全部地方。而點了燈的家並不利於女孩子獨住。

暗處忽明忽暗的小燈是綠嬌嬌放在床邊的煙燈。

來到廣州不久綠嬌嬌就抽上鴉片鴉片煙可以給她片刻的寧靜和忘記。不過也給綠嬌嬌增加了銀子的負擔。

鴉片很香讓人舒服又解癮但卻是越抽越要抽的東西。

剛開始是一天幾泡煙後來是一天十幾泡煙。綠嬌嬌不會抽便宜貨起碼也要雲南上好的陳年熟煙一兩銀子一兩煙也就隻能抽一兩天。如果有英國船運來的印度貨當然更好當然也更貴上好的貨色一兩煙膏要二兩銀子。

銀子啊……銀子啊……

綠嬌嬌心裏喜歡這種忙著想銀子的感覺這樣想別的事會少一些為錢愁居然是單純而快樂的。

綠嬌嬌深深地吸一口煙靜靜地躺在竹床上等煙勁上來。

人開始變得輕鬆天空也開始亮星星開始有了顏色自己空洞的感覺就是四周的事物都很實在。

過去的過去了未來的還沒有來這一刻的虛無最幸福這樣沉沉睡去才不會有孤獨感。

半夜醒來居然格外的清醒。

萬花館的聲音小了一些該上房的客人都上房了。月光移到了天井的另一側灑到綠嬌嬌的身上。

綠嬌嬌提起桌上的高梁酒給自己倒上一杯。

廣州人很少喝高梁酒這裏很少酒量好的人。

幸好綠嬌嬌酒量也不好喝高梁酒容易醉醉倒下就可以睡去。

一杯兩杯三杯。

綠嬌嬌在醉倒之前腦子裏不停在想一件事明天她要去買一個人。


(三)盤算


梳洗後的綠嬌嬌清純單薄不施脂粉的樣子一看就是十七八歲。

今天不適合穿豔麗的衣服也不適合塗脂抹粉。一身水綠色窄衣使綠嬌嬌顯得楚楚可憐再編上一條長辮子象個大戶管事丫頭的樣子就對了。

一身素衣的綠嬌嬌走出家門剛好鄰家的大哥也要出門照了個正麵。

“咦嬌嬌今天特別漂亮嘖嘖嘖……”這位大哥邊說邊上下打量著綠嬌嬌。

“麽哥好要回衙門啦。”綠嬌嬌熟絡討好地向這位大哥問個安。

麽哥名叫鄧堯因為堯字和麽字同音街坊叫著順口就成了麽哥聽說在衙門當捕頭。三十多歲上下長得粗粗壯壯五短身材穿一身灰色長衫更顯得矮實。麽哥為人老實雖然是個公差但是平時對鄰居卻客客氣氣沒有架子挺能互相照應。

在綠嬌嬌搬到馨蘭巷後不久麽哥就一家四口搬到這裏。四周住客有一半是妓女龜公妓院傭工但麽哥卻從來不會開些不文玩笑調戲妓女也不會仗勢欺壓龜公傭人。

對這種不惹事的公差住在自己鄰居綠嬌嬌一點都不介意起碼家裏不會來小偷。

麽哥說:“我呀天天回衙門小丫頭說的全是廢話。今天你去那裏玩呀。”

綠嬌嬌格格地笑出聲來然後笑嘻嘻地回答:“不是玩我今天到天字碼頭接個侄子他從肇慶坐船下來來信說是今天早點去看能不能接到吧。”

麽哥聽了很關心:“哦有什麽要幫忙的盡管跟我說。接到了帶侄子過來我家玩。”

綠嬌嬌連忙應答:“好呀見到我侄子你要封個紅包給他呀利利是是。”

麽哥笑嗬嗬說:“好好你早去早回。”

綠嬌嬌向麽哥揮揮手走出馨蘭巷。

綠嬌嬌從來不在康平通衢找生意這裏的喧囂隻為她提供藏匿。

如果門前大寨的客人和妓女知道綠嬌嬌是在寨子裏討生意出入就會惹出許多眼光和麻煩住得也不安穩。所謂兔子不吃窩邊草綠嬌嬌深諳此道。

不過要沒有人注意這樣一個小美人是不可能的事。

在***場所花枝招展並不是最吸引男人的打扮今天綠嬌嬌素麵朝天一掛輕爽的青衣剛走出巷口就引來寨子樓上龜公們的一陣口哨聲。

綠嬌嬌和往常一樣不會看一眼康平通衢的任何人隻是若無其事的直走直過。

走到珠江岸邊綠嬌嬌叫了一台黃包車坐到車上。

黃包車夫待綠嬌嬌坐穩好回頭問道:“請問小姐要去什麽地方?”

占卜神術《梅花易數》以動數起卦在算卦的當時以動著出現的物象為卦數也要有問才可起卦綠嬌嬌正等著這一問。

黃包車夫跑動而來正是動象。綠嬌嬌看了看黃包車夫背上的號碼背心上寫著“順興”“順興”是這個黃包車碼頭的名號名號下有兩個數字一四。

綠嬌嬌暗中起卦運算:一四數起得天雷無妄卦天卦金克地卦木有人失有人得西方勝東方敗嗯乘金氣從西向東去克木得利。

“大哥你向東走吧去永漢南別走江邊。”綠嬌嬌精於術數五行遇水可以解金木相克她並不想走江邊江邊的大水會把這次的事情搞砸。

黃包車夫大聲回答:“行那走大德路吧。”於是蹬蹬蹬地輕快上路。

車夫大哥好不容易搭個美女坐得車上清香撲鼻拉起車特別帶勁。而且美女也沒多重跑起來跟拉空車一樣一會就跑到永漢南。

綠嬌嬌下了車也不問價付給車夫十文錢。

車夫接過錢一看馬上說:“小姐這麽遠的路要十五文錢呀。”

綠嬌嬌堆起笑說:“大哥我次次來這裏都是十文錢您就收個行價吧。”

車夫一臉認真:“怎麽可能我們拉車的都有規矩不會騙你的錢這路程沒收過十文錢的。”

綠嬌嬌不笑了噘著嘴從香荷包裏摸出兩個一文錢往車夫手裏一塞:“十二文小氣。”說完轉身就走。

永漢南再向南走就是天字碼頭全廣東的客船都在這裏上落這裏一向是人山人海的地方。

幾年前林則徐大人為了示範禁煙表表大清禁煙的堅決態度在這裏來了一次大規模的真銷煙燒得熱鬧非常。

為什麽是真銷煙呢?原來衙門一向都有表演銷煙的習慣每收一批走私的鴉片馬上就銷一批。銷煙時煙箱如山烈火衝天陳兵列陣呐喊群眾圍觀鼓掌。

燒完之後很多窮得不行的煙鬼衝上來想在地上揩點煙油頂頂癮但是什麽油都揩不到後來才知道搬出來燒的都不是煙。

林大人的真銷煙後也沒留下大煙油因為都是用石灰燒燒完了渣子就放水衝到珠江裏。不過這次真銷煙之後鴉片越來越多品質也越來越好天字碼頭越來越旺有人說這是火燒旺地抽鴉片的、不抽鴉片的都很感謝林大人。

綠嬌嬌走上一間茶樓在二樓找個位子坐下。從這個位置可以看到樓下十字路口和四周的全部地方。

樓下是一大片市場人來人往排滿攤販剃頭刮臉算命測字修鞋補衣賣糕賣菜生食熟食補藥毒藥華洋雜貨什麽都有得賣。

在十字路口的一角還有一個賣武的攤子。

賣武攤子外麵圍了三層人攤子中間有六個小孩其中一個小女孩正在表演九節鞭鞭快得沒影子連綠嬌嬌坐在茶樓的二樓上都可以聽到鋼鞭的咻咻破風聲可見鞭上力道之猛贏得觀眾陣陣喝采。

攤子裏麵排著兵器架架上有刀槍劍棍等長短兵器。

兵器架旁邊樹著一支三角大藍旗旗上寫著鬥大一個“標”字。

旗下的箱子上四平八穩坐著一個中年人看樣子是帶著小孩們開攤的班主。身材高大健壯一身武行短衣打扮腳上緊靴紮著褲腳上身露出半邊胸臂臉上沒有胡子卻可以看到濃密黑的須根一眼就可以看出是個大胡子。

綠嬌嬌一個一個地端詳每一個孩子。女孩不用看了她隻看男孩。

這裏麵有三個男孩都是十二三歲上下。

一個穿著黑衣服長得精致帥氣光看臉一不小心還以為是女孩子。身材最高樣子還象小孩可是長得有大人一般高。

另一個穿著綠衣服樣子長得五官端正濃眉大眼頗有大將之風最特別的是居然長了一頭黃男人們都留著長辮他卻在腦勺後垂著一條隻有筷子一般長短的小辮子。

第三個是敲鑼打鼓的小胖子胖得結實不過還要穿紅衣服就顯得太胖了。一臉忠厚老實天生一付笑臉嘴巴好象合不攏似的老是在嗬嗬笑。

女孩子表演完九節鞭一陣大鑼大鼓之後換男孩子上場。

兩個小男孩一齊出場黑衣服拿著單刀黃頭拿著長槍看來要表演刀破槍。

刀槍一下子拉開陣勢表演馬上開始。

兩個男孩的表演虎虎生風刀槍貼身而過險如剃頭。刀刀往狠處招呼槍槍向要害紮去刀槍碰撞的聲音象打鐵聲聲震入人心這種水平的功夫在賣藝人絕無僅有。

好功夫自然贏得喝采兩個男孩表演完在叫好聲中已經有人往***裏扔錢。

班子裏的孩子沒有閑著撿起地上的散錢在攤子背後的牆上豎起一個草人。

這次是黃頭的男孩出場身上從兩肩跨過綑了幾圈黃繩子。

他向觀眾拱拱手半蹲下一頓腳“啪”的一聲在地上震出一圈塵土身形居然借勢躍在空中。

人輕飄飄的在空中一個轉身身上綑著的繩子突然鬆開繩子的一頭連著一個鋼鏢。

鋼鏢剛剛從黃頭孩子的腰間飛出來人未落地孩子已經一腳把鋼鏢踢出向著牆邊草人的頭勁射而去草人頭“轟”的一聲猛然散開。

“嘩”人群不約而同出一聲驚呼。

綠嬌嬌眉頭皺了一下這對她一會兒要做的事可沒什麽好處。

黃頭孩子表演的兵器叫繩鏢屬於軟兵器的一種。因為隻是一根一丈長的繩子連著一個鋼鏢頭體積小攜帶方便在古代的鏢師會做為暗器和後備武器帶在身上。

黃頭男孩手向後一抽繩子把鋼鏢拉回來鋼鏢馬上向他的右肩位置飛刺過來。

男孩退了半步右肩向後讓過鋼鏢右手臂彎曲讓繩子在肘上繞了兩圈。隨即在地上前滾一圈鋼鏢繞著他的身子不停轉動。

男孩一抬頭已經蹲在地上鋼鏢有了新的動力又向草人飛去。這次鋼鏢飛向草人的左手又是“轟”的一聲草人的左手應聲斷下。

觀眾的驚呼更大了同時出現了連綿不斷的掌聲。

有精采的表演人群越圍越多每一次鋼鏢飛出去打中目標人群都齊聲大叫“好”。

當草人的手手腳腳打完地上又散著不少碎錢綠嬌嬌坐在樓上仔細數著地上錢的數目暗中盤算著這個賣武班子一天能賺多少錢。

喝完一壺茶班子裏又表演過其他節目小胖子出來胸口碎大石大個子班主表演三股叉和喉貫金槍還“哇呀呀”的劈了幾塊青磚樓下賣武攤子的表演也快要結束。

男孩子們出來排隊拱手行禮女孩子托盤子向大家收錢時人群哄的散開全部走*光。

孩子們收拾家什大個子班主最後劈完青磚手還在麻叉著腰在喘粗氣。綠嬌嬌遠遠端詳著他的臉要從他的麵相中看出一些私人事情。

看了一會綠嬌嬌心裏有數埋單走下茶樓徑直走向大個子班主。


(四)泄密的臉


綠嬌嬌走到正在收攤的賣武班子前向大個子班主欠一欠身說:

“這位大叔有禮了我叫嬌嬌我師父是靈虛道長吩咐我來和您談點事。”

大個子班主眼前一亮這個標致的小姑娘文弱之中又帶著脫俗班主是武行中人沒什麽機會和斯文人打交道見綠嬌嬌如此有禮都有點不好意思起來。

“嗬嗬嗬不客氣我叫蔡標姑娘有什麽事嗎?”蔡標一邊嗬嗬笑一邊不太自在地摸著自己的額頭象在擦汗。

“原來是蔡師父蔡師父有禮了。”綠嬌嬌再行了個禮馬上接著說:

“您父親剛去世不久仍在七七四十九天以內您還在守孝您的血光之災近在眼前也不久於人世了我師父是來救您的。”

“啊?!”

蔡標驚愕得嘴都合攏腦子裏不停在轉生了什麽事麵前的是什麽人來找他是什麽目的。

蔡標的反應完全在綠嬌嬌意料之中這證明麵相反映出來的情況是真實的第一刀就刺中要害。

蔡標猛地回過神來臉色依然煞白卻正色對綠嬌嬌說:

“蔡某家裏有喪事村裏人都知道你不要胡說什麽我會死的事。我走了幾十年江湖什麽偷坑拐騙都見過姑娘想幹什麽直說不要整鬼搞怪。”

綠嬌嬌平靜微笑著安慰蔡標:“蔡師父您不用擔心我師父不會騙您的錢。我師父是江西龍虎山的得道仙家路過這裏看到您麵帶死氣有血光之災近在眼前才吩咐我來告誡您。”

蔡標緊張地前後左右望了一下問綠嬌嬌:“你師父呢?”

綠嬌嬌說:“師父是隱世高人他就在附近有緣份的話他會見您現在我幫您就行了您賞臉到對麵的茶樓喝杯茶談一下嗎?”

蔡標看到嬌嬌一付知書識禮的樣子仔細看下來小姑娘皮膚白白嫩嫩長著尖削的清水臉說的廣府白話還有點外江口音倒不象是本地的老千。再說了老千一向隻會向富戶下手他一個賣武的也沒有什麽錢給人家騙心裏半信半疑。

萬一這小姑娘說的是真話自己豈不是白丟一條性命?喝杯茶聽聽是什麽事也無妨要是因為不相信而搞出大事的話可就後悔莫及了。

於是蔡標安排幾個小孩在圍牆下休息著等自己自己跟綠嬌嬌走上十字路口旁邊的茶樓。

蔡標為了看到孩子們怕他們走散了選了窗邊的位子這也是綠嬌嬌心目中要選的位置。

兩人坐定後綠嬌嬌再離開桌子走到廚房吩咐店小二先給坐在樓下圍牆邊等蔡標的三個女孩三塊白糖糕女孩子都喜歡甜一點的零食剛好一人一塊;

男孩子會喜歡頂飽的東西蘿卜糕最好但是三個男孩子卻一共隻給兩塊蘿卜糕這樣就有一個男孩子會吃不到蘿卜糕。

綠嬌嬌心裏明白在孩子們最餓的時候給他們一個考驗就能看出真實的性情。而黃頭的孩子相貌最為正氣他最可能不吃蘿卜糕讓給其他孩子她正在期待著自己的判斷得到證實。

店小二準備糕點去綠嬌嬌坐回來盯著蔡標的臉帶著一如既往的恬靜微笑一寸一寸地看下去不放過一個細節。

蔡標從沒被人這樣盯著看過而且看他的還是一個漂亮的小姑娘大眼睛美麗得讓人不敢正視少女的香氣就在身邊幽幽地壓到鼻子裏搞得眼睛雙手都不知該往哪裏放混身不自在。

在綠嬌嬌眼裏這張臉會說出蔡標的一切秘密。

蔡標的左邊額角低陷下去這個部位叫“日角”是代表父親的位置日角低陷是一個很明顯喪父的信號;加上額頭正中的“天庭”部位罩著似消未消的青氣和日角低陷配合起來近期喪父已是必然所以剛才一開口先說必中的事情力求一舉鎮住的蔡標的心下麵的話才好說下去。

蔡標眉毛濃密粗大但是尾端散亂有兄弟分離之事左眉骨的後半截更有少許刮痕象是被剃刀不小心劃過再也長不出眉毛的樣子配合上印堂二十八歲流年位的左方有輕微的側陷可以斷二十八歲有兄弟去世無疑。

眼眶下的淚堂部位代表子女豐滿光亮的話往往會子女成群也很爭氣但是蔡標的淚堂雖然沒有黑氣卻過於飽滿已經有點象腫脹的樣子左邊的淚堂顯得比右邊低和暗弱一些這樣會使婚後子女單薄而且很難生得男兒。

以蔡標帶這麽大群小子出來賣武討生活而這幾個男孩卻沒有一個長得象蔡標相信也不是蔡標所生隻生女不生男是沒錯了。沒有男丁在那個年代等同於絕後說起來是很忌諱的事情。

由綠嬌嬌請人上來喝茶話頭當然要由綠嬌嬌打開剛才的開場已經很精采綠嬌嬌要做的隻是乘勝追擊。

“蔡師父

請問您今年貴庚了?”

“四十二怎麽啦。”

綠嬌嬌用好奇的眼神看著蔡標的臉說:“靈虛道長讓我給您看看您是不是在二十八歲那一年死了一個兄弟?”

蔡標說:“是啊。”

綠嬌嬌又說:“您老婆很凶您是入贅到女家的過門女婿您膝下一直沒有男丁就算是女兒也不過一兩個。”

蔡標有點不好意思:“哎是這樣啊我就一個女兒。”說著看了一下樓下的孩子們。

綠嬌嬌也很注意了一下孩子們剛好看到糕點送到孩子們的手上正在嘻嘻哈哈地分食物。

果然看到黃頭的男孩子把蘿卜糕讓給其他兩個小男孩自己坐著幹看。

那個耍九節鞭的女孩子走到黃頭男孩的身邊分了一半白糖糕給他引起大家的哄笑搞得男孩子很不好意思更是抵死不要那半個白糖糕羞紅了臉坐著被取笑。

分白糖糕的女孩子長著可愛的蘋果臉圓臉形和大眼睛都有幾分象蔡標應該是蔡標的女兒正在追打著取笑她的男孩子。

綠嬌嬌看到了自己想看的情形於是叫了店小二過來吩咐再送六個大叉燒包下去給孩子們這次一人有一個大包綠嬌嬌想看看黃頭男孩的吃相。

蔡標說:“姑娘說得都很準但這些都是村裏人知道的事你能說說我這幾天生什麽事了嗎?”

說完剛好店小二提著大水煲走過來打開茶壺蓋衝水。

有人問事又有人來給以動象正好可以運用梅花易數。

茶壺屬兌卦兌卦為喜慶之事壺中加水正主有偏財進帳。店小二站在桌子的西南方坤卦宮衝完水離開時站不穩腳碰了一下桌子桌子移動了一下正應家宅不寧西南有損。

綠嬌嬌的梅花易數用得出神入化這點小問題難不倒她。

“蔡師父您還是有些顧慮吧。靈虛道長早知您會這樣問道長對我說了您這幾天剛剛得了一筆偏財但是家裏西南麵的牆倒了。”

“牆倒了壓到什麽了?”蔡標馬上追問。

“噯壓到茅廁了一屋子都臭哄哄的。”綠嬌嬌笑嘻嘻地回答。其實古代的村落住宅設計西南方都是排水口往往就是廁所了。

“真是活神仙啊蔡某佩服。”蔡標完全信任了這個小姑娘。

“我幾天前賭天九連疊做了九次莊這輩子都沒試過這麽好運氣一晚上就贏了十幾兩銀子;那個茅廁也是牆一倒下就往糞坑裏砸現在都沒修好。道長真是高人啊來來來蔡某給姑娘酌茶。”

蔡標連著給綠嬌嬌殷勤倒茶綠嬌嬌亮出招牌動作微笑著用團扇掩住櫻桃小嘴很靦腆地表示不好意思。

這回輪到蔡標著急了迫不及待地想問下去:“姑娘道長不是說我有血光之災嗎?有說是什麽事嗎?”

綠嬌嬌並不急著回答她正看著樓下的孩子在吃叉燒大包。

三個女孩子不是目標隻看著三個男孩子。

黑衣服的俊俏男孩邊吃邊吃玩摸這搞那人人在他身邊都不得安寧眼睛四處看這種人心神不定不是綠嬌嬌要的人。

小胖就是太胖了綠嬌嬌不是討厭小胖子可是他要找的人不能胖什麽吃相也無所謂。

黃頭的正經孩子把包子拿倒過來象托著一個碗似的小口小口地吃眼睛垂下看著前麵的地不主動和其他孩子打鬧綠嬌嬌對這個吃相很滿意她要的就是這種性格這種人聽話不惹事。

綠嬌嬌看完小孩們的吃相回過頭對蔡標說:“是呀道長說了您父親本來不應該這麽早死但是您身邊有白虎星今年犯太歲衝撞了白虎白虎星作於是到處傷人;您父親原本挺過今年秋天就會沒事但是給白虎星一克就過不中秋;白虎星五行屬金到了中秋會更加凶猛人家都說金秋就是那意思到時就不隻是克死老人了……現在快到八月您是一家之主三七二十一天之內大劫難逃啊……”

蔡標傻在那裏隻會冒冷汗。

綠嬌嬌看在眼裏心裏十分高興胡說八道就是比認真計算痛快。

看蔡標無話可說綠嬌嬌指了指樓下問蔡標:“您那幾個男孩是親戚嗎?”

蔡標說:“那小胖子是我們村的人阿爸得天花死了媽帶著他也沒什麽奔頭出來跟著我混口飯吃;那個黑衣服的小子是我買回來的他爸賭錢輸得精光把孩子賣了還債他也真象他爸一天到晚沒個正經。黃頭的小孩是幾年前紅毛鬼子打進廣州城把他爹媽給打死了他自己一個人到處討飯我開攤時看到他在地上撿東西吃七八歲的小孩這樣也真是可憐收留他在班子裏讓他學點功夫賺口飯吃……白虎星是他們嗎?”

綠嬌嬌一本正經地看著樓下然後一本正經地轉臉盯著蔡標的眼睛深處陰森森地說:“白虎星是黃頭的小子。”

綠嬌嬌進一步說出個人看法:“這小子天生命硬這種白虎命上邊頂掉下邊踹掉就是他身邊的長輩小輩全都得死光了他才能活下來。白虎星四年克一次上次是把自己的爹媽克死了現在又到四年期限已經在作了您看這一頭黃頭就知道不是正常人真是危險人物……”

蔡標也看著樓下的孩子看了一會兒歎一口氣說:“唉……我總不能把他趕走吧說什麽也相處幾年了教他不少東西他也算是挺乖的孩子練功做事勤快…………而且他在場子裏也是挺能賺錢的角色。”

“您父親都被克死了您不要為了幾十文錢和自己的過不去命呀蔡師父……”

“唉趕孩子走的話怎麽說得出口……”蔡標苦著臉皺著眉頭從話語裏聽出蔡標是個善良的人。

綠嬌嬌對付好人自有一套辦法她對蔡標說:

“蔡師父白虎星命硬硬不過我師父的法術。這樣吧我帶這災星上山在山上有師父鎮著他作不了也給他一條生路。”

頓一頓瞄了一眼蔡標看到蔡標仍是麵有難色。

綠嬌嬌又說了:“蔡師父養這災星幾年了飯錢也化了不少我們收了他回給蔡師父一個紅包再給您一道靈符化煞送走了災星再給您旺一旺保您下半輩子福氣連綿。”

說著從貼身衣襟裏摸出一張五兩銀票給蔡標看了看。

銀票是山西日升莊的老票字號老信譽高銀子成色好還保證足稱。

蔡標很識貨一看是山西老莊票滿心歡喜連隨答應下來。他開攤子收的都是碎文錢一個月頭也賺不了五兩銀子還得養一大幫人;人家說破財擋災他這回是賺錢送災星哪有不高興的道理。

綠嬌嬌也高興得很恨不得跑到天字碼頭大笑三聲隻是現在不能笑到臉上硬憋回去了。

現在一個幾歲小孩都得賣十兩銀子要是這種會做事有力氣的小孩更貴十幾兩到幾十兩銀子都是有可能的。現在隻用五兩銀子就可以搞掂一個好使好用的男孩要不是自己要用人轉手賣出去都有錢賺。

綠嬌嬌又從香荷包裏摸出一道折成三角的黃紙靈符問店家要了一個紅包把銀票和靈符一起放進紅包裏交到蔡標的手上。

蔡標開心地說:“哎呀太謝謝姑娘了啊不是感謝道長救命之恩啊……啊不是謝謝道長也要謝謝姑娘嗬嗬嗬嗬……”

這五兩銀子是綠嬌嬌給好心人的回報如果蔡標為了一己私念趕走孩子那可就一文錢都拿不回了。

兩人交易完走下茶樓天色已經開始暗下來。

蔡標走到孩子們中把黃頭男孩帶到綠嬌嬌的身邊摸著他的頭說:

“黃毛仔你收拾好自己的東西今天就跟這個姐姐走吧。蔡叔養不起你你以後不要回來了要聽姐姐的話。”

黃毛仔驚愕地抬起頭。


(五)在深夜同時顛狂自殺


淩晨四更的廣州城平靜黑暗。人到了天快亮的時候睡得最熟。

喝了點酒眼前迷迷糊糊的更夫提著燈籠在空蕩蕩的街道上慢慢地走著他要打更報時也要巡街看火木屐緩慢地敲著地麵。

噠……噠……噠……噠……

甲功坊裏一所大屋傳出女人的尖叫聲:“救命!殺人啦!救命啊!!!”

同時還聽到有男人在嚎叫。街坊們都被嚇醒了連忙披衣服走出來看生了什麽事。

從郭大人的家裏衝出來一個上身全是血跡的女人她披頭散身上穿著單薄的衣褲很明顯是睡覺時穿的衣服;手上拖一個滿身是血的七八歲小男孩跌跌撞撞地向巷口衝出去。

這個女人一邊跑一邊尖叫著救命小男孩上身沒有穿衣服不停地流著血下身隻有一條拖到快到掉到地上的短褲身體軟軟地被拖著腳下拖過之處是一條血路。

街坊們打開門看看生什麽事的時候這個女人已經衝到甲功坊的巷口一頭撞上趕過到的更夫。

更夫正在認真跑步沒留意這個女人從轉角衝出來被一頭撞到鼻子兩個人一齊摔到地上孩子、打更的梆子和銅鑼扔了一地。

更夫捂著鼻子大聲問:“什麽事出什麽事啦!”

女人神情慌亂得象瘋子一般:“殺人啦!殺人啦!……”一直在喊這三個字爬起來又想奪路而逃。

更夫這下不迷糊了雖然鼻子給狠狠撞了一下眼淚鼻涕都流出來但是管不得捂鼻子一嘴叼起掛著胸著的銅哨子使勁地吹起來這是呼叫官差到場的最強烈信號。

更夫同時雙手用力圈住瘋的女人掙紮著爬到巷口的牌坊柱子旁邊。一邊招呼趕過來的街坊救孩子。

趕過來的街坊們圍到牌坊下要救孩子的時候現孩子已經死去男孩的胸口象被刺刀捅過一個深深的傷口還在一陣陣地湧出暗紅色的血。

剛才這個女人拖著的小孩隻是一具噴著血的屍體。

更夫叫人拿來繩子綁住女人找塊布塞住女人的口自己在別人家門口撿了一根正在晾幹的拖把防身跑到郭大人的家門口去。

郭大人的家是一間中等人家的西關大屋進大門還有個照壁和大天井可見是富裕人家。

更夫慢慢地摸進大門頭伸進照壁往裏麵一看看到一張血淋淋的臉出現在自己麵前。

更夫“啊”的一聲驚呼踉踉蹌蹌倒退著跌出大門滾到門邊的牆角眼睛瞪大了合不上雙手用力擰著拖把靠著門喘大氣。

“原來啊那個郭大人已經死了。”鄧堯神神秘秘地對綠嬌嬌說。

綠嬌嬌問道:“死了的話怎麽就會和更夫的臉碰上呢?不是應該倒在地上嗎?”

鄧堯和綠嬌嬌坐在天井裏乘涼。鄧堯的家格局和綠嬌嬌家差不多但是住了四口人家具水缸都常用和綠嬌嬌家相比顯得有生氣而熱鬧。

鄧大嫂坐在東廂小房的門檻上邊搖著葵扇邊聽鄧堯對綠嬌嬌講今天早上生的奇案一邊照看著廂房裏的兩個孩子。

有福氣的鄧堯夫婦生了一男一女兩個小孩女孩五六歲男孩才三四歲走路都還有點晃晃悠悠。

黃毛仔乖乖地坐在旁邊的竹凳上聽大人說話手裏拿著鄧堯給他的紅包眼睛很安份地看著麵前三尺鋪在地下的大麻石。

鄧堯說:“那個郭大人手裏拿著馬刀先把自己的小孩捅死然後要殺自己的老婆老婆嚇醒了拖起小孩就跑他找不到老婆轉身就把看孩子做飯的傭人也一齊捅死然後他在廳裏用馬刀往自己的臉上砍砍了十幾刀越痛越要砍最後力氣不夠了所以人就靠在照壁上等死。”

“血流得一地都浸過地麵了。瘋了衙門的人都說這人瘋了。”鄧堯一邊給綠嬌嬌酌茶一邊自顧自地說著話。

綠嬌嬌扇子搖得很快聽這樣的奇案心情當然會緊張:“衙門那邊肯定郭大人是自殺的嗎?會不會有人害他呀?”

鄧堯說:“這個郭大人呀是鹽課司的官這可是管鹽的肥差銀子撈不少還是個正八品活得好好的不象我們做捕頭不入流人不人鬼不鬼他這種官自殺不是瘋還是什麽?平時這種人除了收點買路的例錢也不會招誰惹誰廣州的鹽商不象上邊的馬幫都是正經生意人沒人為那點錢殺人。再說了刀都砍崩了在手裏老婆做證這事沒假的。”

綠嬌嬌說:“哎呀真是嚇死人這種事可千萬別讓我碰上晦氣晦氣。”

鄧堯把臉湊到綠嬌嬌跟著說:“你麽哥肯定不會瘋不過你住那邊靠著萬花館那邊瘋子多會不會扔些什麽手手腳腳到你天井裏就難說了……哈哈……哈哈哈哈……”說完大聲笑起來。

綠嬌嬌誇張地尖叫了聲一手捂胸一手用團扇拍鄧堯的頭說:“啊~~嚇死我了大嫂管管你男人的嘴呀。”

鄧大嫂也笑著說:“老麽你不要嚇唬小女孩幾十歲的人還這樣。”

大家開心地樂成一片。

第二天早上綠嬌嬌起床後抽兩泡大煙過足癮了厚厚地塗脂抹粉穿上綠底大紅花褂子神采奕奕地帶黃毛仔出門。

綠嬌嬌給黃毛仔起了個名字叫安龍兒。

安龍兒走在綠嬌嬌身後。一手提著一個籃子籃子裏有茶壺茶杯果脯瓜子;另一手打著洋傘遮住綠嬌嬌。

綠嬌嬌頭也不回地問:“記得自己叫什麽嗎?”

安龍兒回答說:“記得叫安龍兒。”

綠嬌嬌又問:“記得自己是誰嗎?”

安龍兒回答說:“我是您侄子您是我姑姐。”

“什麽是姑姐呀?”東西都在安龍兒手上綠嬌嬌隻拿著一把薄紗團扇和一個香荷包手上從來沒有這麽輕鬆過心情大好。

“姑姐就是我爸爸的妹妹。”安龍兒跟在綠嬌嬌的後麵好奇地打量著西關的街道。

安龍兒跟著蔡標賣藝一般隻出入在廣州城的東麵西城從來沒有來過。平時出門來來去去就是常去的十個八個市場打風下雨天不開場賣武一個月也就出門二十天左右看習慣了東城的沉實民居和官府軍營現在才見識到西城打扮得紅紅綠綠的煙花柳巷還有很多東城不常見到的漂亮的女人看得眼花繚亂。

綠嬌嬌象平時一樣出門就向白鵝潭邊走去。到了排著花艇大陣的江邊走向聚著很多傭工阿姐的一棵大榕樹下。

這些女工都是在***場所的傭人綠嬌嬌和這些傭工阿姐混得很熟。這些女傭工和大戶人家的打工阿姐有很大不同。

給大戶人家打工的阿姐都是領月薪的打工仔但是***場裏的傭工阿姐往往還是小老板之一和老板合夥開花艇或是花館她們和妓女們很熟一方麵照看著客人的吃喝清潔一方麵也給妓女們拉皮條從中抽傭和東主分帳。

每天早上傭工阿姐們都會出門買菜買菜後有些空閑時間都會聚集在江邊聊天交流一下花邊新聞和八卦情報。她們是最了解***場上情況的人什麽妓女收不到錢哪個嫖客有花柳性病一天之內就會在從這裏傳開。

綠嬌嬌和這些傭工大姐是生意關係綠嬌嬌每天到這裏收一次風這些大姐會給綠嬌嬌介紹給妓女算命的生意而綠嬌嬌則會給她們傭金。因為綠嬌嬌小神婆在***行裏名氣不小一對一的女性上門服務潤金當然收得貴但是付傭金也爽快大方傭工大姐們都很喜歡和綠嬌嬌打交道。

“娥姐……帶了新簪子真好看呐……”綠嬌嬌招著團扇遠遠就向娥姐打招呼。

娥姐穿著一身女傭工常穿的灰衣看樣子三十多歲上下身材成熟風韻尤存。實際上娥姐除了做工抽傭賺錢如果有客人對她有興趣的話還會接接客。

男人不總是對青春少女有興趣有錢的公子哥兒有時轉轉口味也會玩玩大姐據說別有風情。

娥姐向綠嬌嬌招著手叫旁邊的大姐看著地上的菜籃子扭著屁股向綠嬌嬌走過去。

“我的嬌嬌啊又有生意介紹給你羅……你就好啦天天幾兩銀子入口袋難為我們這些粗人做死做活的也沒幾個錢。”娥姐說起話來象倒豆子一樣嗶哩叭啦。

綠嬌嬌天天聽這種話按台詞得這樣回:“娥姐您財源八方賺了錢還不用分傭呢每天得藏了多少私己錢呀小心給姑爺仔全騙去了哈哈哈……”

娥姐走到綠嬌嬌身邊:“噯金麗的那個小梅花想找您算個流年看你什麽時候有空去她說這兩天下午都在房上等你呢。”

“是翠花街尾的金麗閣吧?”綠嬌嬌確定一下有沒有記錯。

“對就是那裏這個小梅花能唱能喝一口氣可以喝一斤陳酒還會唱大喉人客說聽她叫床更好聽呢……嗬嗬嗬嗬”

綠嬌嬌說:“娥姐叫床有沒有人說好聽呀?”

娥姐裝出生氣的樣子用手作勢要拍綠嬌嬌的頭說:“想死呀你娥姐你都敢開玩笑。這小孩是你生的?”

娥姐看著龍安兒。

綠嬌嬌說:“這是我侄子剛從鄉下出來龍兒叫娥姐。”

安龍兒手上提滿了東西不能做出什麽動作向娥姐鞠了個躬:“娥姐好。”

娥姐說:“乖。”

阿姐們那聊天沸沸揚揚人頭都聚到一堆去隻看到大榕樹七零八落地放著菜籃子幾十個女人圍成一圈在吱吱呱呱。綠嬌嬌叫安龍兒在外邊坐著等自己也走過去八卦一下。

她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和娥姐走過去女人堆。綠嬌嬌身材嬌小站在大姐們後麵什麽都看不到於是擠到到女人堆的最中間叉著腰和大姐們一起聽一個胖大姐大聲說話。

“咚的一聲就往水裏跳啊我們嚇得不行連忙救人。和那客人一齊來的男人我們艇上的廚子都往水裏跳想救他但是怎麽都摸不到人跳到水裏象塊大石頭似的氣泡都不冒一個就直往下沉真是見鬼了。”

“那時候半夜啊船在江中間走正要開回這邊上岸……”

“要是他一個人來玩在我們船上跳江死了我全都得殺頭這種有錢人死了我們死十回都賠不起好在他有人陪著一起來可以做證不是我們殺人不然怎麽都說不通肯定判我們個謀財害命全部砍頭……”

有個瘦大姐問胖大姐:“是不是想不通啊無端端也會這樣?真是奇怪了。”

胖大姐說:“正在喝酒他突然就開始鬧翻了兩台桌子還喊著說要殺人到處打人又要找刀子我們以為他喝醉酒了瘋找人按住他就撐船回白鵝潭他咬人啊有一個人的手都給他咬去半塊肉了他掙開全部人的手自己一頭就跳到珠江裏……”

“前天晚上一上岸就報了官但是昨天官府來人問了一次到現在也沒有再來了。”大姐們七嘴八舌地談論這事都說這人瘋了。

綠嬌嬌覺得奇怪怎麽和鄧堯給她講的事好象是同一時間生的。

綠嬌嬌也插上一嘴問胖大姐:“跳水死掉的是誰呀?是熟客嗎?”

胖大姐說:“不算是熟客但是也來過我們船兩三回是做海味生意的姓郭郭老板。”

“也姓郭?”綠嬌嬌心裏打了一個寒顫。


(六)鬼鏡照堂


好奇心是道術中人最重要的天性每一個學道術的人好奇心都比平常人大十倍百倍不惜為自己的好奇心付出一切代價。

得知跳珠江自殺的嫖客也是姓郭綠嬌嬌毫不例外地好奇心大作。她走出阿姐們圍成的人圈對安龍兒說:“你小子真走運一來我家就有戲看。跟我來帶你看風水去。”

說完叫了一架黃包車直奔郭大人自殺的凶宅——甲功坊。

到了甲功坊巷口下車兩人一邊走進甲功坊綠嬌嬌一邊對安龍兒說:

“每個地方每條街每個屋子都是活的都有自己的運氣有時好有好壞。”

“這就是一條運氣不好的巷子你從巷口的牌坊可以看到兩條柱子下的圓石墩從下而上地黑。”

綠嬌嬌又指著地麵說:“石板路的中間也有一道黑氣從頭傳到尾這是因為這條巷子運氣弱而陽氣不足住在這條巷子裏最旺最弱的人都可能因為這樣出事。”

安龍兒有點不明白:“嬌姐為什麽最旺的人也會出事?”

“獨陽不生孤陰不長什麽事情太過頭了都會走向另一麵。就象很熱的天氣過後總會下雨一個運氣太旺的人可能會突然死去不然就會讓身邊的親人不斷出事所謂陽盡陰生就是這個意思。”綠嬌嬌一邊隨口和安龍兒說話一邊左右看著甲功坊兩旁邊的民居門口。

綠嬌嬌走到一戶緊鎖的大門前對安龍兒說:“這就是郭大人的家。”

“這裏很多大戶人家嬌姐怎麽知道就是這一家呢?”安龍兒不解地問道。

“因為門口寫著……”綠嬌嬌看著門著兩個小獅子。

她招呼安龍兒過來看:“你看左邊石獅頭上有黑斑一樣的黴點而這些黴點長在獅子頭的右邊後腦勺。這房子坐南向北向南的獅子右邊後腦勺就是西北乾宮乾宮為父左邊的獅子是青龍位代表男性這一家要出事的都是男丁。”

安龍兒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但是也不至於瘋殺人這麽嚴重吧……”綠嬌嬌喃喃自語站在郭家門前眼睛四處瞄。

綠嬌嬌在郭家大門的右邊對巷一戶人家的門楣上看到一個醬油碟子大小的八卦鏡照向郭家大門。

她走過去仔細看這個鏡。這種八卦鏡在街頭巷尾都有得賣是很平常的坊間拜神用品鏡象是新放上去不久原來並沒有釘在門楣上而是隨意用銅線吊在屋簷下看起來有點歪斜鏡心正巧對郭家大門其實卻是用銅線精心固定著方向。

綠嬌嬌看屋裏有人於是往裏喊人喊出一個六十多歲的阿婆。

綠嬌嬌問阿婆這鏡子是不是他們家自己掛的阿婆說不知道這事他們家一向沒有掛鏡子。

於是綠嬌嬌跟阿婆打個招呼後就叫安龍兒爬上門楣取下這塊鏡子。

綠嬌嬌把鏡子拿在手裏馬上翻過來看看背麵在鏡子的背後用暗紅色的朱砂畫著一些由曲線連接著的小圓圈組成奇怪的符號。

綠嬌嬌一看就明白這是一個用風水殺人的連環局這個殺局叫做……鬼鏡照堂。

綠嬌嬌意識到有精通風水的人在殺人而且下手很重。自己在江湖中沒什麽恩怨犯不著惹事上身於是急急轉身帶著安龍兒離開甲功坊。

在甲功坊的巷尾一個男人靠在白蘭樹下用破草帽蓋住臉在睡覺眼睛從草帽的破縫裏看著綠嬌嬌離去的身影。

“搞什麽鬼……搞什麽鬼鏡照堂搞得滿城風雨。”聲音低沉而煩燥。

一個高大的男人下巴下麵蓄著山羊胡子身穿長袍馬褂手拿一把折扇腰間掛著荷包一身上下都是商人的打扮。

他站在一座小山上對著一個坐南向北的墳墓墓碑上寫著“郭公守成之墓”。背後站著四個同樣是商人打扮的男人。

山羊胡子繼續說:“事情是要辦你們能不能低調一點?用什麽不好非得用個讓人顛狂的鬼鏡照堂?!嗯?”

四個被罵的人之中有一個回答說:“現在是七月用上個月的鬼金羊退神照殺的話見效快呀……您也沒說要布什麽局……”

話沒說完山羊胡子頭也不回一掌反手就往回話的人臉上打過去“啪”一聲響亮地打了一巴掌。

山羊胡子吹胡子瞪眼睛地轉過身正對著這個人口水直往他臉上噴:

“保田鎮裏姓郭的四戶擺滿月酒顛狂互殺全鎮哄動;在城裏達的郭家兩兄弟顛狂殺人血流滿地全城哄動;現在鄉下要抹平城裏要抹平是不是要我把你的腦袋也抹平了!”

山羊胡子用手掌往那個人的脖子上劃了一下嚇得被罵的人整個抖一抖。

全部人都靜下來過了一會山羊胡子黑著臉對那四個人說:

“這次的事我在官府那邊打點過。以後用什麽方法先通過我這邊……”

說完山羊胡子狠狠地甩一下袖子轉身下山那四被罵得鼠頭腦鼠的人跟在後麵。

山羊胡子猛地轉過身對那四個人大聲喝道:“跟著我幹什麽給我把你們那個鬼鏡照堂的銅鏡挖出來帶走王八蛋!全是王八蛋!埋得一山都是……”

晚上在天井裏綠嬌嬌依然躺在竹床上抽大煙。不過現在有安龍兒給她酌茶換煙她的大煙抽得越來越有滋味。

鴉片煙有非常濃鬱的香味綠嬌嬌抽的雲南老煙是國貨裏的上品香味更是幽遠。如果不是隔壁萬花館有更濃的大煙味飄過來附近幾戶人都會知道綠嬌嬌天天晚上在家裏狂抽鴉片。

她斷斷續續地和安龍兒說著話:

“鬼鏡照堂是天星風水裏的邪門玩藝。本來風水這東西和錢一樣無所謂好壞就看你是正著用還是反著用。”

安龍兒來到綠嬌嬌身邊這幾天天天所見都是非常新鮮的事物綠嬌嬌對他說的任何話安龍兒都會努力記下。

“鏡子後麵畫的是鬼金羊的符咒天上有二十八星宿鬼金羊是其中一個星宿上個月的主星你現在不懂以後就懂了。”綠嬌嬌說話懶洋洋的聲音讓安龍兒聽了覺得很舒服。

“鏡子光掛著是沒用的可是背後用朱砂畫上符咒的話就厲害了……”

安龍兒在細細地聽著沒有說一句話。

“而且啊……”綠嬌嬌撐起身子軟軟地丟過去一句:“看還有酒沒有給我倒一杯……”說完又倒在竹床上。

“而且這鏡子放到了最凶的方位去那個方位就是西南方的鬼金羊位在這個月是最凶的符和鏡方位配準時間同時出退氣的凶力一下就要郭大人的命。”

安龍兒給綠嬌嬌倒上一杯高梁酒擺上一碟廣州的油炸小麵點“牛耳朵”。

“不過……不過也不該要了小孩子的命呀……小孩也逃不過的話就是祖墳被破了有人要郭大人斷子絕孫……”綠嬌嬌抽了煙喝了酒越來越迷糊。

可是嘴裏還在碎碎地念著:“還有跳珠江自殺的郭老板……應該也是拜同一個祖墳的人……全家死光了……陷家鏟……陷家鏟……”

(作者注:“陷家鏟”是廣府白話裏是一句咒罵別人全家死光的粗話請小朋友們不要模仿。)

綠嬌嬌一邊罵人一邊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安龍兒看著綠嬌嬌睡著了坐在月光下盯著她的臉端詳了一陣收拾好煙槍和酒杯然後走進房間裏拿出一床薄被子給綠嬌嬌蓋上。


(七)綠嬌嬌的私生活


綠嬌嬌的安全期到了早上抽大煙的時候她給自己算了一卦。

人活著總想有點新鮮和驚喜有的事不想知道結果當然可以放任自流走一步看一步隻要有種扛下來就行了;可是有的事想早一點知道結果算一卦可保萬無一失。

比如今天就得保個萬無一失綠嬌嬌還沒有到想失的時候呢。

杯子咣當一聲敲在茶幾上六個大錢排出來一個“鹹”卦綠嬌嬌冷笑一下心想:

卦象利小女人不利大女人被克失利。我是小女人而已大女人就委屈一下吧。

綠嬌嬌在頭上插好淺紅色的頭花坐在客廳裏端著茶杯喝著茶一邊給站在一旁邊的安龍兒訓話茶幾上放著一個手掌般大小的羅盤。

“早上起床不用挑水你很走運家裏有個井不過每天要保證水缸裏有水……”

“起床後燒水溫著水等我洗臉我洗完臉給我衝茶……”

“喝完茶我要抽大煙你在旁邊候著倒水點燈就行了不要在我眼前晃來晃去眼花……“

“雙數日子跟我出門找人單數日子你自己在家……今天不算一會兒我有別的事要辦……”

“白天自己在家不許出門;中午自己做飯吃不許用廚房的臘肉隻能吃齋晚上我回來了才能吃肉……”

“我不在家的時候做清掃倒馬桶洗衣服還有把那箱書都讀了……對了你識字吧?”

安龍兒說:“讀過兩年私塾……”

“你家還挺有錢的私塾都讀得起……”綠嬌嬌接著訓下去:

“那個木箱裏的書一個月看一本五天考一次試考試不合格當天沒飯吃打後四天隻能每天吃一碗白飯沒菜沒肉……要是偷吃的話我吊起你打一頓再報官捉你坐大牢……”

“每個月看完的那本書就交給我大考一次不合格的話就吊一天打一頓……兩天沒飯吃……”

安龍兒記得西廂房間的牆角有個書箱子其實也不是很大的箱搬過來剛好可以當成凳子坐下一個人。

“嬌姐我看不懂的地方可以問您嗎?”安龍兒問道。

綠嬌嬌放下茶杯沒好氣的說:“字不懂可以問我看不懂什麽意思不要煩我你全背下來背出來給我聽就行了。”

綠嬌嬌再從茶幾上拿起羅盤對安龍兒說:“箱裏有本書叫《羅經解定》把這書看完了就會看懂這個羅經……”

安龍兒看到羅經上有十幾圈密密麻麻的文字和符號伸手想接過來。

綠嬌嬌一手收起羅經揚起下巴對安龍兒說:“你不是用這個小羅經你還沒有資格用。西廂房裏有個大的自己找出來看。一年之後就是明年中秋就考這個羅經一年後還看不懂的話我馬上把你賣豬仔去金山這輩子你也不用省城了……”

當年廣東有許多人賣身去美國開西部有淘金的也有修鐵路的這種賣身打洋工叫做“賣豬仔”。那而個時候去美國都統稱去金山賣豬仔到金山後的華工苦難深重十有八九都是有去無回。

安龍兒不知道什麽叫賣豬仔不過這輩子回不來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他收回雙手應了一聲“哦”。

“晚上我會帶你出去買菜你會做飯吧?行不用說了會不會也得做這麽貴買你回來這點事都不幹還得了……”

綠嬌嬌要出門了對安龍兒說:“我現在出門我回來時你要把家裏打掃了。”

“是嬌姐。”安龍兒早就習慣了被吩咐做事。

綠嬌嬌出門後順手把門從外麵鎖上。

安龍兒果然從西廂房翻出一個圓圓扁扁的大羅經居然有鍋蓋一般大上麵寫著字的圈圈有三十幾層比綠嬌嬌手裏的小羅經多得多。

綠嬌嬌今天不是去給妓女算命她提著香荷包搖著薄紗團扇出了康平通衢就走向珠江邊向左轉就是一條由單邊洋房排出來的繁華大街——十三行。

十三行每天車水馬龍人來人往商鋪林立中國南部地區的進出口貿易商行都在這裏集中是貨真價實的財富中心。

綠嬌嬌走入一間門麵不是很大的商行商行門口上方有一塊招牌上麵寫著伍日行。

商行有上下兩層因為樓底高走進去感到特別陰涼。一層有五六張桌子三個職員都在忙著但是卻顯得悠悠閑閑與街外的熱鬧很不相襯一個在打算盤一個在看書還有一位掌櫃模樣的老人家在給一盆花澆水。

澆水那位老掌櫃一見綠嬌嬌走進門連忙招呼:“綠小姐來啦公子在樓上呢。”

綠嬌嬌點頭笑笑說:“麻煩你叫一下好嗎?”

老掌櫃抬頭就喊:“伍公子!伍公子!”嗓門還挺大的。

從二樓梯口走出來一個穿洋裝式樣白襯衣的男青年看起來二十多歲中等身材臉色白淨一看就知道是養尊處優長大的大戶人家。這位男青年是這間商行的少東名叫伍俊生。

為了做進出口業務伍俊生跟老板伍日出過兩次洋回來之後就喜歡上穿洋裝在商行的時間都以方便華洋業務為名穿著從大英帶過來的洋服。

伍俊生一見綠嬌嬌喜形於色連忙走下樓梯邊走邊說:

“綠小姐來啦最近生意還好吧……”

綠嬌嬌輕輕蹲了一下微笑著點一點頭風情萬種地道了一個萬福然後對伍俊生說:“公子有禮了托公子的福。”

“綠小姐請到樓上談好嗎?”伍俊生語氣迫不及待。

綠嬌嬌上了樓走進一個房間。伍俊生隨後走進來反手把門關上。

另一隻突然抱著綠嬌嬌的腰一轉身把綠嬌嬌壓在門板上。

“嬌嬌想死我了怎麽這麽久也不過來呀……”伍俊生一邊壓低聲音說話一頭貼在綠嬌嬌的脖子裏用力地聞她身上的香氣。

綠嬌嬌順從地軟著身體放鬆的頭側向一旁閉上眼睛長長地上氣不接下氣地“嗯”了一聲以示回答。

伍俊生一手拉起綠嬌嬌長及大腿的深綠色竹紗褂子從後麵穿入她的背後摸到光滑的背。然後用手抱住綠嬌嬌的背後一收緊把綠嬌嬌的胸貼緊自己。

綠嬌嬌被這樣一緊胸部不自覺地又“嗯”地一聲吐出一口氣。伍俊生另一隻手輕輕扶起綠嬌嬌的頭就要向微張著的嘴唇吻下去。

綠嬌嬌閉緊了嘴把臉扭向一旁橫了伍俊生一眼說:“輕點衣服壞了我可出不了這門。先放手……”

伍日行的二樓可以看到對出的沙麵島沙麵島是珠江上的一個小綠洲這時已經是法國租界裏麵建起的洋房美侖美奐進入小島隻有一道木橋橋頭有法國軍隊守衛從沙麵島再對出就是珠江。

從樓梯上二樓是一條走廊走廊一排三個房間全是老板辦公和休息的地方平時商客都會在一樓洽談交易隻有很重要的客人才會在二樓接待。

最前麵望江的房間是老板的帳房擺放著精致的廣雕木家具除了辦公的大桌擺在正中靠牆還很擺著光滑的酸枝木大床以備抽鴉片之用。

兩個人赤祼著身體在床上纏在一起。

綠嬌嬌的身體纖細而豐滿全身象潮水一樣起伏著嘴裏輕輕地叫著:“輕一點………慢一點……”透過彩色玻璃窗花的陽光斜斜散散地灑在她身上,一閃地閃地跟著她的身體搖動。

身體裏充實得快要漲破每一寸肌膚都被另一個身體緊緊包裹著隻有這樣才有一點踏實的安全隻要閉上眼睛一切就好象從來沒有生過……

綠嬌嬌無論趴著還是側著雙手都緊緊地抱著自己不能讓自己受傷讓自己的靈魂和肉體在衝擊下永遠離開那個地方……

側身躺在床上的綠嬌嬌從肩到腰從臀到腿連接出一個優美的弧線她身上卷著一塊暗紅色花絲巾這是伍俊生從京城帶回來給綠嬌嬌的禮物。

綠嬌嬌在抽著大煙靜靜地閉著眼睛。伍俊生從身後貼著她腿夾住她的腿嘴吻著她的後頸和頭手在綠嬌嬌的頸和肩**和腹部慢慢遊移。

綠嬌嬌的心飛到了另一個地方。打開窗子看出去那一條江和珠江一樣秀美那一片河中央的綠洲和沙麵島一樣寧靜地守候在岸旁邊……那裏綠洲上有一座樓和這裏一樣可以看到天際遠遠流到的江水遠遠飛來的白鷺還有兩個人……

“***無邊***樓……白鷺留情白鷺洲……”綠嬌嬌不自覺地呢喃。

“什麽?”伍俊生沒聽清楚。

“你老婆最近沒過來嗎?”聲音很細有氣無力地拖得很長綠嬌嬌沒打算回答伍俊生。

“她一般也不出來也就是初一十五出來對對帳我父親去了上海家裏就由她照看了。”伍俊生是個乖孩子一五一十地告訴綠嬌嬌。

這個回答在綠嬌嬌意料之中她隻不過是隨便說句話岔開問題。

伍俊生的手遊移到綠嬌嬌的大腿內側這個男人的手很細很滑綠嬌嬌更喜歡的是這個男人溫柔聽話得象個妓女完事之後也不會倒頭就睡可以讓女人舒服到心裏去。

“嬌嬌嫁給我吧老婆還沒有生孩子我和父親說說他一定同意的。”

伍俊生是誠懇的從第一次見到綠嬌嬌她的美豔、身體、和對他的若即若離都讓他神魂顛倒。如果綠嬌嬌同意的話他甚至可以給她平妻的身份娶綠嬌嬌過門。

按大清律例妾要侍奉和從屬於原屬妻死後不列入宗族牌位所生子女稱為"庶出"不能接手家族遺產。平妻的地位比妾高所有待遇都可以等同於原配妻子生出孩子也被視為“嫡出”可以成為家族的正式繼承人。所謂“三妻四妾”的家庭架構除了原配妻其中有兩個崗位就是頗有地位的平妻。

綠嬌嬌失神地睜開眼睛又閉上。如果要嫁給這男人她還會和他在這裏偷雞摸狗嗎?他喜歡這個男人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有老婆。

伍俊生見綠嬌嬌沒反應手向上摸到尖尖的小下巴又說話了:“我過幾天去一趟佛山你和我一起去嗎?我們可以好幾天呆在一起。”

綠嬌嬌說:“遠……累……不去……你回來給我帶兩包盲公餅吧……”

“你家在哪裏?我可以去看你嗎?老是要你走過來我怕你累著了。”伍俊生試探著問。

綠嬌嬌冷笑了一下深深抽了一口煙等煙勁過了才回答他說:

“切……別做夢了我一個大家閨秀難道還要貼上床等你來搞……”

綠嬌嬌知道伍俊生的擔心輕輕拍兩下他正在摸上**的手接著說:“我遲些再來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伍俊生的擔心不無道理在大清律例中“凡和奸杖八十;有夫者杖九十;刁奸者杖一百。”

也就是說未婚前性行為被現報官的話打八十大棍;兩方都有夫婦的婚外性行為被現報官的話打九十大棍;有一方單身另一方已婚的話問題最嚴重打一百大棍。

以一般人的抵抗力別說八十棍要是真打三五棍就會昏死過去。當然花夠了銀子的話衙門方麵還是可以“假打”的。

最麻煩的是從此都要背上個罪名一輩子抬不起頭見不得人。對於伍俊生這種正當商家名譽等同於金錢和地位去持牌經營的妓院玩光榮納稅的妓女天經地義但要是綠嬌嬌這邊被鬧出事情後果是很嚴重的。

如果綠嬌嬌願意收伍俊生的銀子那在出事之後可以把綠嬌嬌定性為私娼全部責任都可以推到綠嬌嬌身上。

問題是綠嬌嬌從來不收錢隻會要一點小禮物而伍俊生卻無論如何舍不得這飛來的豔福開心之餘還有頗有心理壓力。

綠嬌嬌要的就是——玩火。


(八)西部來的傑克


廣州督軍府的小偏廳大門緊閉廳裏的桌子上鋪著一幅地圖有兩個人站在桌旁細細查看。

一個中年男人長得高挑斯文臉色白淨雙手背在身後靜靜地看著地圖微微點著頭。

另一個就是在郭家祖墳前罵人的山羊胡子手上提著筆正在地圖上圈圈點點。

高個子說:“章大人整個廣東都被你走遍這幾年辛苦了。”

章大人停下筆抬頭看著高個子說:“不敢當這是秉涵的份內事還請國師多指點。”

原來斯斯文文的高個子是當朝國師山羊胡子是國師府副使因為國師府是直屬皇帝的秘密機構章秉涵這個副使名堂雖然不大級別卻是不小。

國師對章大人說:“幾年在廣東你跑不了少地方也完善了這張廣東龍脈圖章大人功不可沒。”

國師接著說:“經章大人的手擊破的幾十個名穴基本上都位於龍脈的主氣大體上也沒有犯什麽錯誤隻不過……”

“請國師教導……”章大人看著國師的臉國師顯得一臉沉吟頓了一會繼續說:

“廣東省和別的地方不同這裏有九條龍脈這九龍形成號稱蓮花帝座的風水龐然大局從氣運計算來說現在正是開始起運的時間江山劫數迫在眉睫。運不起則已廣東的龍氣一但受天運驅動南帝就會出現大清江山可就……”說到這裏國師看了章大人一眼。

章大人也放下筆正身對著國師說:“我們在京城時已經知道這一點現在還會加派人手。”

國師說:“章大人我擔心的問題不是你們的事辦得不好而是我們這樣做下去是否來得及趕在龍氣動之前把位於真龍正穴上的祖墳全部破壞。九條龍脈一個大省地方不小啊……”

“而且……”國師細細地分析著:“龍氣是自然之氣破而不死一段時間後又死而複生;廣東龍脈多地域廣你今天破一個祖墳明天就會有新墳葬下我們有多少人?能看得住哪一個?”

“國師說的有理國師有什麽吩咐呢?”章大人問。

“雙管齊下……”國師用兩隻手指重重地點了一下桌上的地圖說:

“治亂世用重典。”

安龍兒獨自在家按綠嬌嬌的吩咐先要收拾好這個地方。

外廳和天井洗洗刷刷很快就清理好了。

再進去是一排三間房子綠嬌嬌住在東廂房安排安龍兒住在中房西廂房放滿雜物。

安龍兒有點不明白為什麽老板不是睡中間的房子而給他一個下人睡。一般來說中間的房子看起來更象主人房。

綠嬌嬌的房間用一把小鎖鎖著不能進去。

自己的房間沒什麽好清理才搬進來幾天四壁空空也算是窗明幾淨但對於習慣和一群孩子同住的安龍兒來說卻覺得太冷清了他寧可吃得差一些和大家一起練功賣武。

西廂房雜物多無非就是一些備用的桌子椅子放著冬天用的棉衣被子的大櫃。其中一個小箱子象一張單人凳一般大裏麵放的就是綠嬌嬌要求他看完的書。

打開箱子看到裏麵有幾十本書。

安龍兒算了一下一個月看一本看兩年也就看完了。他不明白這個老板為什麽要他讀書。

蔡標撿他回來教他功夫是為了賣武從安龍兒被撿的第一天就知道自己跟著蔡標要做什麽可綠嬌嬌卻從來沒有說過要他讀這些書幹什麽。

仔細看看原來這幾十本書都按一二三四編上了號碼號碼是用筆手寫在封麵上應該是綠嬌嬌給他安排的看書順序。

一號書是《易經》二號書是《三命通會》三號書是《滴天髓》四號書是《玉照定真經》五號書是《洞中波月記》六號書是《撼龍經》七號書是《青囊賦》……

每一本都不同名字幸好每一本都不是很厚。

安龍兒明白了這些都是風水算命的書可能綠嬌嬌以後要他去給人算命吧。

隨手翻了一下基本上看不懂。綠嬌嬌說了不懂不要問她隻要背下來就行要是自己不懂的話以後又怎樣給人算命為綠嬌嬌賺錢呢?安龍兒百思不得其解。

也許按綠嬌嬌的順序看自然就會懂吧。現在太陽還沒有下山安龍兒搬個小凳坐在天井乖乖地開始看第一本《易經》。

綠嬌嬌並沒有馬上離開伍日行伍俊生邀請她一齊到西堤的法國餐廳吃晚飯綠嬌嬌閑來無事樂得換換口味。

一身洋裝的伍俊生陪著一身旗袍褂子的綠嬌嬌走出伍日行向西邊走去不遠處就法國餐廳門前的裝飾充滿異國風情式樣不同不用說連建築用的材料都全用上石頭。門前的牌子上寫中法英三國文字中文寫著四季餐廳。

餐廳裏清幽寧靜格子桌布和透亮的玻璃杯顯得華麗而厚重。餐廳裏複雜精致的蠟燭台上點著蠟燭映得牆上的西洋工藝品和油畫忽明忽暗如果不說這裏就在喧商鬧的十三行旁邊真有世外桃園的感覺。

綠嬌嬌隨伍俊生來過幾次吃西餐對這裏並不陌生而且還很喜歡這裏的環境。

伍俊生喜歡帶綠嬌嬌來這裏多過於帶自己的老婆。自己的老婆出身名門可是見多識廣之後卻顯得越來越傲慢這對於一個生意人來說可是大忌。綠嬌嬌卻很會為人處世就算有些難堪的場麵她也會容忍下來或是好看地化解尷尬。

他們走入四季餐廳裏麵已經零零星星坐著一些客人。

酒吧那邊有個穿洋裝的人舉起杯子向他們打招呼伍俊生也熱情地迎上去。

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白人展開雙臂迎向伍俊生:

“伍先生很久沒有見你一定是大財了……”

伍俊生和這個白人青年擁抱了一下:“嗨傑克想不到你又回到廣州來我給你介紹……”

伍俊生把綠嬌嬌讓到前麵:“嬌嬌這位是傑克他是美國人和我們商行做過幾次大生意大家都賺了不少錢。傑克這位是綠嬌嬌小姐她是……嗬嗬……”

伍俊生看了一眼綠嬌嬌的表情綠嬌嬌似笑非笑於是說:“她是我女朋友……”

傑克向綠嬌嬌伸出手微笑欠一欠一身。綠嬌嬌禮貌地伸出手去輕握一下想不到傑克卻接住綠嬌嬌的手以貴族的禮節輕輕地吻了一下手背。

綠嬌嬌有點意外但是並不介意她知道每個國家都有不同的禮節。

傑克定著眼睛看了一會綠嬌嬌搖著頭微笑讚歎:

“綠小姐你是我見過最美麗的中國女人。”

綠嬌嬌常常被街上的流氓吹口哨但是從來沒有被人在公眾場合這樣讚揚過臉上一紅笑著低下頭忘記了這時團扇要遮在嘴巴旁邊。

伍俊生很明白美國人的坦率連忙打圓場說:“謝謝你傑克嬌嬌會很開心的。來我們一齊坐吧。”

三人坐下後點好菜傑克開始滔滔不絕地講故事。傑克的廣東話說得很好逗得綠嬌嬌和伍俊生不時哈哈大笑。

綠嬌嬌坐在傑克對麵有足夠的時間端詳他的臉。按綠嬌嬌的習慣是希望在傑克的臉上找到他過去的秘密。

但是中國人的臉和白人的臉實在相差太遠中國相學的口訣要套在一個白種人的臉上顯得不夠用。

比如相學裏認為的高鼻子對白人來說是低鼻子相學裏認為眼窩深陷是金殼眼不利婚姻子女但是白人大部份都是這個樣子而且還以有眼窩為美認為這樣的眼睛最深邃有神。

當時在中國的白人並不多綠嬌嬌也是第一次和白人這樣近距離接觸沒有看相的經驗更沒有總結。

如果不知道傑克的八字對綠嬌嬌來說短時間內這個人是一個迷團。

反而綠嬌嬌卻被傑克的神采吸引住了。

傑克長得比大部份中國人都高大綠嬌嬌本身就嬌小隻有傑克的胸前一般高。傑克身材勻稱高大卻顯得很協調一頭短金淩亂地豎在頭上。那時的洋人都會把頭用蠟梳得服服帖帖傑克的頭卻象一個流浪漢。

臉龐瘦削的傑克長著一雙褐色的眼睛睛神自信而有力。他穿著禮服卻閑散地敞開領口神情輕鬆地靠在椅子上一隻手搭著另一張椅背象摟著一個透明的姑娘。

從傑克的話中綠嬌嬌大概知道他在美國西部淘金賺了一筆錢於是就跑過來中國做進出口生意。他從中國運茶葉和絲綢到美國從美國把鍾表和一些機械工具入口到中國眼下政府很鼓勵使用西洋機器他的生意做得挺順。傑克想賺夠了錢回美國買地蓋大樓再賣出去賺錢。

傑克在說話時眼睛不時看向綠嬌嬌。出於一個女人的直覺綠嬌嬌知道這種眼神代表對她有意思。

這樣的情況綠嬌嬌並不驚奇她很了解自己的命運她命帶桃花命裏從來不缺男人喜歡。家鄉的風水注定了她的命運這是不為人力所改變的力量她注定不是一個十貞九烈的節婦。

綠嬌嬌的八字水多她的本命日元有如汪洋裏的一葉孤舟一生漂泊無定在強大的宿命麵前做什麽都是途然能保住自己活下去活得開心一點就已經是最大的心願。

傑克說完西部淘金曆險又說和大清官員們打交道的困難;說完在中國民間遊玩的趣事又說美國的風土人情很快渡過了一個愉快的晚餐。

到了結帳的時間傑克向綠嬌嬌出邀請:

“綠小姐你想和我們一起去騎馬嗎?”

伍俊生有些吃驚他以為這種邀請這種關係傑克應該先請他再帶上綠嬌嬌吧。

綠嬌嬌看到伍俊生的反應但是她毫不在乎盡管她剛剛才推掉了和伍俊生一起去佛山。

綠嬌嬌笑著對傑克說:“好呀我不會騎馬你可以教我嗎?”

傑克很開心:“噢上帝真是太榮幸了。三天後你方便嗎?”

綠嬌嬌對傑克的真誠有直覺的信任這一次不用起卦也不用掐指算算能不能行得通爽快地答應:

“好三天後早上辰時在這裏門口見麵。”

傑克說:“這麽美麗的小姐不應該來等我你住在哪裏我去接你。”

綠嬌嬌低頭笑笑用團扇遮一遮嘴巴說:“請不要介意家父不喜歡洋人。”

傑克說:“噢是這樣那就按你的安排。對了伍先生你有時間一起來嗎?”

伍俊生的表情非常複雜他看著傑克的臉想了一會深深地吸口氣說:“我……過幾天我要去佛山辦事……”


(九)神童


綠嬌嬌坐黃包車回到馨蘭巷已經是三更時分不過這時的康平通衢正是熱鬧的時候花客們喝至半醉街上兩邊的花館上鶯歌燕舞人聲喧鬧。

綠嬌嬌就是喜歡馨蘭巷這一點一個女孩子半夜回家走進***通明的巷子最安全。

開門進入前廳看到安龍兒坐在前廳的地上玩地上擺著一把小竹簽還有一些小竹簽在地上排成各種卦象。

安龍兒手裏拿著一本《易經》另一隻手正在變換地上用竹簽擺成的卦象。綠嬌嬌仔細看了一下安龍兒排出的卦象卦象完全沒有排錯安龍兒在演試的正是“抽爻換象”。

“抽爻換象”是易卦的運算過程同樣是風水裏的主要構成技術一日之間看到安龍兒可以自己完成這個層次的演卦綠嬌嬌大吃一驚。

安龍兒看綠嬌嬌回來了馬上站起來:“嬌姐您回來啦……我給您倒杯茶。”說完走進廚房提出一壺開水在前的茶幾上衝茶。

綠嬌嬌看著踮著腳才能衝到茶的安龍兒看著後他後腦勺的黃頭心裏在嘀咕:這小家夥是什麽人哪哪來這麽有悟性的小孩?

今天也折騰夠了綠嬌嬌香荷包往茶幾上一放然後把自己摔在椅子上。

看一眼茶杯杯裏的茶燙得要死。對安龍兒說:“有熱水吧?給我調盆溫水泡腳要溫水不要太熱……”

安龍兒應了一聲又叭嗒叭嗒地跑去調泡腳水。

綠嬌嬌泡著腳叫安龍兒站過來:

“你過去學過易經嗎?”

“沒有。”安龍兒搖搖頭。

“你覺得這些書好玩嗎?能不能看懂?”綠嬌嬌試探著問。

安龍兒笑著說:“有些字不認識不過現在知道每一個卦都代表著很多東西一個卦也可以變成其他的卦。卦象的變化很好玩我看著書就可以跟著演卦了。”

綠嬌嬌想試一試安龍兒明白到什麽程度於是蹲在水盆裏用手把地上的竹簽擺出一個坤卦問安龍兒:“你可以把坤卦的公孫子息卦全部演變一次嗎?”

安龍兒說:“我試一下。”然後蹲在地上把綠嬌嬌用十二根短竹簽排成六排的“坤”卦從最下邊的一行開始把兩支短竹簽換成長竹簽演變出一個“複”卦正確變出第一個公孫子息卦。

安龍兒兩手一邊麻利地抽換長短簽一邊念念有詞:“地雷複地水師地山謙雷地豫水地比山地剝演變完了……”

演卦完全正確綠嬌嬌有點接受不了現實。她真是沒打算買一個神童回來本來隻求這小子聽話記性好把書裏的東西背個五六成就可以了。現在安龍兒對玄學的天賦和悟性大出綠嬌嬌意料之外甚至有點破壞她原來的計劃。

綠嬌嬌得弄清楚這小子的底細她坐回椅子上腳繼續泡在水盆裏端起茶杯問安龍兒:

“龍兒呀你什麽時候生日?”

安龍兒回答說:“六月初六……”

“今年的六月初六都過了明年再給你做個生吧……你是哪一年生的?”

“道光十二年。”

綠嬌嬌一如論命時的平靜微笑:“嗯記得你媽說你是什麽時辰出生的嗎?”然後喝一口茶等安龍兒報出時辰。

隻要安龍兒報出他出生的年月日時這四柱這個小孩的秘密馬上可以全部揭開。

安龍兒回答綠嬌嬌:“我不知道……”

綠嬌嬌一聽馬上被嗆得“噗”一聲把剛喝到嘴裏的茶噴了一地。

一個八字沒有時辰隻能大概算出一些早年的經曆和大概捕捉命局的氣勢但是不可能準確地算出時間和事情也不可能完全了解一個人的天賦和性格。

一個八字可以讓人全麵地了解自己的一生天賦和吉凶;也可以讓有心人從八字裏找出弱點甚至用道術加以傷害所以古代人不會輕易把自己的八字告訴不信任的人。

安龍兒問:“嬌姐您沒事吧?”

綠嬌嬌嗆得一時說不出話很努力地咳嗽了幾聲伸出手擺一擺表示沒事。

安龍兒接著說:“我爹媽沒有告訴我出生的時辰所以我也不知道。”

綠嬌嬌緩過氣來抹著嘴問問安龍兒別的事情。

“龍兒你會騎馬嗎?”

安龍兒說:“沒騎過馬我在班子裏騎過標叔的騾子就是用來拉大車的騾子。”

綠嬌嬌總算得到一點安慰:“騎過騾子也好……”好好地喝了一口茶。


(十)神槍


三天後綠嬌嬌一早帶著安龍兒出門因為這天約好了傑克去騎馬。

安龍兒背後掛著一個藤箱藤箱的側麵掛著一支手杖手裏舉著一把傘遮住走在前麵的綠嬌嬌。

現在家裏有個勞動力綠嬌嬌把想吃想玩的東西都往安龍兒的藤箱裏扔手裏搖著團扇身後跟著小廝充分證明當時用五銀兩子買回安龍兒是物所值。

安龍兒身上的手杖是綠嬌嬌特地從西廂房翻出來給他帶上的。

這根手杖是風水師專用的量地工具一頭尖尖另一頭的把手處有幾個圓孔。

綠嬌嬌知道安龍兒武行出身如果有什麽危險的事生讓這小子做做保鏢擋幾下還是比什麽都沒有的好。今天和一個陌生人出去玩再信任也要多個心眼帶根手杖權當是旁身武器。

兩人坐黃包車轉出珠江西堤遠遠就看到四季法國餐廳門口站著兩匹高頭大馬。

綠嬌嬌在車上就高興得笑出聲對安龍兒說:“快看快看好大的馬呀!”

他們在四季法國餐廳門前下了車看到傑克站在兩匹馬的前麵。

今天的傑克沒有穿禮服而是穿著襯衫和緊緊的厚藍布褲子。綠嬌嬌在白天才看到原來傑克的屁股緊緊實實很好看。傑克頭上斜斜戴著一頂牛仔帽把瘦削的臉遮住一點襯得很有男人味;長馬靴上馬刺閃閃亮好象是從沒有用過的東西;最顯眼是傑克在腰間斜掛著一支手槍槍柄上的弧線精致得象一件工藝品華麗而有質感。

傑克見到綠嬌嬌馬上跑過去:“綠小姐終於等到這一天了我在這之前沒有一天睡得好。”

綠嬌嬌笑得很開心側著頭看傑克:“為什麽睡得不好呀?”這分明是找話頭了。

傑克哈哈大笑說:“我天天想念你再見到你真是很榮幸。”

綠嬌嬌指一指安龍兒說:“這是我侄子他叫龍兒他一個人在家沒事我也帶他一起出來玩龍兒叫傑克哥哥……”

安龍兒本來不知道綠嬌嬌帶他出來幹什麽更想不到會出來見一個洋人驚訝之餘也顯出很不高興的神情因為他的父母就是死於洋人的槍下。

安龍兒不情願地叫了一聲:“傑克哥哥好。”

傑克卻顯出比安龍兒大得多的興趣和熱情走到安龍兒身邊摸了摸安龍兒的頭興奮地對綠嬌嬌說:“你看龍兒和我一樣也是金色的頭嗬嗬嗬……”

然後拍著安龍兒的肩一手伸出來要和安龍兒握手對安龍兒說:“你好龍兒叫我傑克認識你很高興。”

綠嬌嬌開心地把這一切看在眼裏。

安龍兒猶豫地伸出手受到傑克用力的一握。他真是想不到世界上還有不殺人的洋人?

傑克了解過安龍兒會騎騾子於是把其中一匹馬交給安龍兒讓安龍兒登上馬鞍試騎一下。

安龍兒收起油傘架在背上踏地躍起一腳在法國餐廳的花欄上輕輕一點人借力躍起空中漂亮地一轉身幹淨利落地坐上在他頭上一尺的馬鞍。

傑克看見安龍兒這付身手禁不住吹了一聲口哨:“噢太漂亮了……龍兒的功夫真好啊!”說著給安龍兒調短了馬鞍上的腳蹬讓他雙腳可以踩住馬鞍。

然後再對安龍兒說:“龍兒馬跑得越快越平穩人要半蹲在馬蹬上眼睛看著你要去的方向明白嗎?”

安龍兒點點頭在馬上試了一下這個動作覺得象練武功時的馬步。

傑克對龍兒單一下眼做了個鬼臉:“就這樣你做得很好。”

傑克轉身攤開雙手對綠嬌嬌說:“我們可以放心了龍兒是個真正的男子漢一會兒他不會落後的。來我們上馬吧……”

傑克把綠嬌嬌扶上另一匹馬自己坐在綠嬌嬌的身後雙手牽住馬韁繩同時護著綠嬌嬌。

一聲長嘯兩匹馬乘著三個人向廣州城西郊絕塵而去。

從廣州西郊出城是大片的田野在田野中間有寬闊的官道兩匹大馬一前一後沿著一條直線向前飛奔。

再向前奔去是一條九曲十彎的運河商船在河上靜靜地行走馬沿著河岸邊跑下去四周仍然是廣闊的稻田這裏是廣東的魚米之鄉。

綠嬌嬌背後靠著寬闊的胸膛兩邊是保護著她的有力雙臂前麵是高撲來的田野風光。熱風從她臉上呼呼地割過閉上眼睛時有如騰雲駕霧她從來沒有過這種異樣的體驗。

馬果然跑得越快越平穩馬跑得稍慢一點馬鞍就顯得顛簸還是飛奔吧……綠嬌嬌不斷地對傑克說:

“快點……快點……再快點……”

綠嬌嬌的長一直掠在傑克的臉上體香一直傳到傑克的鼻子裏傑克聽著綠嬌嬌在飛奔中對他說的話心裏一陣狂跳……在這樣的近距離接觸下傑克完全可以想象她身體的溫柔和野性。

因為馬有跟群的習慣這兩匹馬一公一母本是一對安龍兒騎的是母馬隻要公馬向前跑母馬就會跟隨所以安龍兒基本上不用指揮馬兒隻要好好地坐穩就行了。騎馬其實比騎騾子更容易馬跑得平穩馬背上也有馬鞍再加上安龍兒的武功根基很好他很快就習慣了這種馬背上的運動。

沿著運河飛跑到一大片青草坡地大家下馬休息。

傑克把兩匹馬趕到河邊自己喝水吃草自己和綠嬌嬌坐在河邊的樹蔭下安龍兒在綠嬌嬌身後靠在樹幹上看著馬兒喝水玩鬧。

綠嬌嬌從馬上下來激烈的飛奔讓她一臉緋紅她緩過氣之後現傑克一直在看著自己。

她別過臉叫安龍兒:“倒杯茶給我……”

安龍兒從藤箱裏翻出茶杯給綠嬌嬌遞上茶。綠嬌嬌又叫:“煙……”

她麵前馬上又出現煙槍還點上一個煙燈。

傑克有些驚奇:“你也抽大煙嗎?”

綠嬌嬌說:“嗯……中國誰不抽大煙呀?你的馬是自己的嗎?”

傑克討厭抽大煙的人但看著綠嬌嬌抽煙的樣子卻覺得憐愛頹廢中顯出貴族的氣質綠嬌嬌和他見過的抽大煙的中國人完全不同。

他回答綠嬌嬌:“我給幾個八旗軍官帶了一批洋酒他們沒錢給我要給我鴉片抵帳我不要鴉片就要了這兩匹馬。”

傑克用看小孩子的眼神看著在河邊喝水的馬從口袋裏掏出一個酒壺擰開蓋給自己灌了一口然後對綠嬌嬌說:“要試試嗎?這是俄國出產的伏特加……”

綠嬌嬌聽說有酒非常樂意喝一口“嗯”了一聲就從草地上撐起身子接過酒壺也灌了一口。

綠嬌嬌從來沒有喝過外國酒這一口下去從嘴巴辣到上腦門再衝下胃裏她很大聲地“嘩”了一聲然後呲牙咧齒。

傑克看到綠嬌嬌的樣子哈哈大笑地在地上打滾。“哈哈哈……好喝嗎?”

綠嬌嬌擠著臉大聲喊叫:“好衝!好喝啊!”

“好喝就再來一口……”傑克說著就捉住綠嬌嬌要灌她喝酒兩個人頓時打鬧成一團。安龍兒依然靠在樹幹上似笑非笑的看著。

鬧夠了綠嬌嬌叫安龍兒把藤箱拿來她在箱子裏翻出一包油炸的小麵點牛耳朵打開後遞給傑克一小片:“來嚐一下吧用來下酒挺對味的……”

傑克接過來往嘴裏一甩點頭“嗯”了一聲。

綠嬌嬌說:“家鄉的牛舌頭更好吃呢……”

“是牛的舌頭嗎?聽起來很可怕。”傑克一邊嚼牛耳朵一邊皺起眉頭看著綠嬌嬌。

“牛舌頭也是用麵粉做的小點心甜甜的……”綠嬌嬌笑著看向遠方。

傑克又問:“你家鄉是哪裏?不是在廣州嗎?”

綠嬌嬌沒有回答低頭拔弄了一會地上的草抬起頭問傑克:“你有家人在中國嗎?”

傑克說沒有。綠嬌嬌又問:“那麽你要兩匹馬做什麽?”

傑克又看向那兩匹大馬:“它們一隻是公的一隻是母的它們分不開我就一起要了……”說著笑容不自覺地浮在臉上。

傑克看到安龍兒一直靜悄悄的站在遠處不加入談話也不去玩於是大聲向安龍兒打招呼:

“龍兒我給您表演個節目……綠小姐你捂住耳朵會很響的……”

綠嬌嬌馬上捂著耳朵側過身子看有什麽事。

“龍兒扔一塊石頭到河裏……”傑克大喊。安龍兒聽了撿起一塊石頭向河心扔去。

傑克走向河邊幾步看著石頭飛到頭頂的斜上方“嚓”的一下從槍袋裏拔出槍來向著石頭就是一槍石頭應聲打碎槍聲驚起一群麻雀。

綠嬌嬌興奮莫名大聲尖叫著鼓掌。

傑克看到綠嬌嬌開心又叫安龍兒:“龍兒一起扔兩個石頭……”

“嗖……嗖……”兩塊石頭同時飛向空中。

“呯……呯……”兩聲槍響兩塊石頭再次打碎。

綠嬌嬌更興奮了從草地上站起來根本不捂耳朵她喜歡這種雷鳴一樣的聲音。

這次是三塊石頭一齊飛出去傑克右手抬槍左手在槍身後的扳機上閃電一樣快三下撥動三聲槍響象連成一片天空上冒出一陣塵埃三塊石頭全部粉碎。

綠嬌嬌尖叫著跑向傑克雙手捉住傑克的手紅著臉問他:“槍法好神啊!好厲害哦!這是什麽槍這麽厲害……啊!還可以連打這麽多槍……啊!”手就要向槍摸過去。


(十一)算卦贏槍


傑克看到綠嬌嬌跑過來搶手槍玩連忙背過身舉起槍說:

“噯噯別摸……別摸……這樣會燙手……先等等再玩。”

安龍兒和綠嬌嬌相處多天了卻從來沒有見綠嬌嬌開心地笑過。現在看到她笑得開心雖然自己不喜歡洋人更不喜歡洋槍但是也跟著綠嬌嬌笑起來。

傑克叫綠嬌嬌回到樹蔭下坐下來把槍膛裏的子彈殼退出來把槍放到綠嬌嬌的手上。

這是一支線條優美的左輪手槍槍管很長槍身厚重而雕刻精巧在當時是世界上最新式的槍支還沒有投入批量生產。那年代清朝軍隊的火槍全部是從槍管前端入火藥子彈塞好後還要用鐵枝子往槍管裏捅捅壓壓才可以打出一槍更沒有可以連的機關;左槍手槍的設計可以連不會卡彈在當時對全世界來說都具有劃時代的意義由西部牛仔先大量使用其後多年才在美國南北戰爭中量產投入實戰。

清朝軍隊火槍裝備本來就不多就算有也是象火銃一樣的舊式鳥槍更別說這種世界上還沒有量產的新式武器綠嬌嬌一見當然雙眼綠光喜歡得不行。

綠嬌嬌這麽喜歡他的槍傑克大出意料之外。本來隻是想露一手讓女孩子開心一下沒想到效果這麽好。

綠嬌嬌拿著槍摸了又摸還雙手抬起槍假裝射擊神情快樂得象小女孩剛買到一個洋娃娃。

傑克說:“想試試開槍嗎?”

綠嬌嬌看著傑克眼神非常誠懇地不停點頭:“好哦好哦……”

傑克接過槍右手一抖把左輪槍的彈倉輪子翻出來迅地裝好六子彈然後拉著綠嬌嬌的手把她帶到靜悄悄的運河邊。

幫綠嬌嬌拉開擊錘後象騎馬時候的樣子在她身後雙手環繞著她把槍交到她手上再用雙手連上綠嬌嬌的手和槍一起握住瞄向沒有人的河心。

綠嬌嬌的手很小傑克真是懷疑她自己開一槍話會不會連槍都飛掉了。

傑克在綠嬌嬌的耳邊說:“看著你要打的東西然後把槍管放在你和那個東西中間開槍前先吸一口氣然後在這口氣還沒有吐出去的時候勾扳機……”

“呯”一聲巨響槍隨著後座力跳起河麵上跳起一束水花綠嬌嬌也“啊”的出一聲尖叫然後是“格格格”的笑聲。

之後是連續幾聲槍響綠嬌嬌笑得更加放肆。

“還要還要……這次要打東西!”向著河水打完六子彈後綠嬌嬌撒嬌似的向傑克提高要求。

傑克很高興地說“可以的高貴的小姐馬上安排好……”然後跑到遠處撿一支竹竽插在地上在地上挖起一塊土架在上麵遠遠看去象豎著一顆棒棒糖。

綠嬌嬌興致勃勃地說:“你走開這次我自己來嘻嘻……”

綠嬌嬌一手拿過槍一手問傑克要子彈。看過一次傑克把子彈上膛綠嬌嬌已經會用。

她雙手舉起槍手卻一直在搖來搖來怎麽都瞄不定遠處那顆“棒棒糖”。

傑克壓下她拿槍的手帶她到剛才遮蔭的大樹一邊擺弄她的手一邊對她說:“我教你個方法你用左手搭在樹上前臂橫著架在自己麵前嗯……對了把拿槍的手架到左手上去……”

綠嬌嬌眼睛一直看著“棒棒糖”傑克幫她把左手架好她的右手把槍剛放上固定好的左手馬上“呯”的一聲槍響傑克嚇了一跳遠處的棒棒糖隨著槍聲被打碎。

“打中啦!”綠嬌嬌雙手舉起慶祝一轉身跳起來順勢就向傑克的脖子抱去掛在傑克身上。

傑克比綠嬌嬌高大得多也高興得用雙手架住她的腋窩象舉起一隻小貓一樣舉起綠嬌嬌轉了一圈。

在旋轉著的歡樂中“呯!”又一聲槍響了手槍在綠嬌嬌手上走火。

安龍兒一閃身躲到樹後伸出頭來看。傑克嚇得向後摔倒在地綠嬌嬌壓在他上然後笑得在地上打滾。

槍玩夠了傑克接著教綠嬌嬌自己做手槍子彈。

傑克拿出一顆子彈拆開給綠嬌嬌看安龍兒也湊過來。

“子彈可以自己做隻要有子彈殼就行了……看先放底火然後倒入一層黑火藥壓實後呢……再放入一層小麥粉也是壓一下……最後是……放進去一顆鐵珠子就是子彈頭……這樣的時候子彈頭會掉出來所以要在最外層再封上一層油脂……”

傑克邊講解邊示範綠嬌嬌和安龍兒都很快學會了怎樣自己做子彈。

綠嬌嬌說:“玩累了我想睡覺。”

傑克看看四周空曠的田野:“在這裏睡嗎?我們還沒吃飯呢……”

“啊對還沒有吃飯……那……去佛山吃盲公餅吧你們趕路我睡覺……”綠嬌嬌認真地說。

“啊?”

“啊?”

安龍兒和傑克都驚奇地張開嘴巴。

和來時一樣重新上路安龍兒騎著一匹馬傑克和綠嬌嬌合騎一匹馬綠嬌嬌坐在傑克的前麵傑克的雙手環繞著她握住馬韁綠嬌嬌向後靠在傑克的懷裏睡著了。

兩匹大馬在官道上向佛山城飛奔而去揚起一行塵土。

綠嬌嬌睡醒了睜開眼大家已經進入熱鬧的佛山城裏。

佛山在廣州的西南方距離廣州城隻有幾十裏路程從官道一路快馬的話兩個時辰就可以到達。這裏很早以前就是廣東的工商重鎮城裏的繁華不遜於廣州。

綠嬌嬌對大家宣布今天晚上就在這裏睡覺;於是他們走到一個叫太如樓的客棧下榻。開好兩個上房把馬匹安頓到客棧的馬廊大家都餓得眼冒金星馬上出門找東西吃。

佛山城的中心有一座祖廟裏麵供奉著玄天北帝。祖廟四周長年有熱鬧的集市集市裏吃喝玩樂什麽都有綠嬌嬌他們三人一行在集市裏一路吃過去品嚐了不少民間小食。

他們三個人也成了街上一景。

因為佛山的商業達在佛山出入的洋商並不少基本上洋人們都是一身禮服貴族打扮人們都習慣了洋大人的派頭見怪不怪。可是象洋人傑克這樣簡樸的牛仔裝束再戴上一頂牛仔帽的造型就很讓人覺得新鮮。小孩子們圍著傑克在看看見傑克嘻皮笑臉的還有大膽的小孩伸手去摸傑克的槍套。

綠嬌嬌樣子嬌小俏麗安龍兒背個藤箱長了一頭黃和旁邊長了一頭金的大傑克相映成趣。

綠嬌嬌跑到一個賣女孩子玩藝兒的攤子前給自己買了幾個頭花然後又買了一串紅色的同心結說要送給傑克。

傑克當然很喜歡不管是什麽東西隻要是綠嬌嬌送的他都會喜歡。

於是綠嬌嬌把這個同心結吊在傑克的左輪槍柄上傑克馬上皺著眉頭一臉尷尬綠嬌嬌則拍手大笑死都不讓他脫下來。

吃到太陽下山聽人說今天晚上祖廟裏的萬福台上唱大戲於是三人馬上跑進祖廟占位子。

戲台上才子佳人紛紛出場大鑼大鼓地愛恨纏綿;忠奸文武上下翻飛爾虞我詐刀槍劍戟地鬧個不亦樂乎……

綠嬌嬌又靠在傑克的懷裏睡著了。

今天的運動量比平日要大得多而且也沒有多少時間抽大煙綠嬌嬌悃乏交加早早就睡倒了。但這一天卻是綠嬌嬌幾年以來第一次不用喝醉酒入睡。

傑克背起綠嬌嬌和安龍兒一起回到太如樓把綠嬌嬌放到床上蓋好被子關門退出自己和安龍兒到另一個房間睡覺去。

第二天綠嬌嬌起床梳洗好抽足大煙走過隔壁的上房踢開門就要捉傑克和安龍兒去喝早茶。

傑克和安龍兒昨晚安頓好綠嬌嬌洗澡整理好行裝已經半夜三更所以一覺睡到太陽曬屁股兩個人匆忙起床後睡眼惺鬆地跟著綠嬌嬌向茶樓走去。

三人走上茶樓的二樓一角坐下喝杯茶吃些點心開始清醒一些綠嬌嬌就開始逗傑克玩。

“傑克你帶了錢在身上吧?”綠嬌嬌問。

傑克說:“我有一些碎銀也有一些銅錢。”

綠嬌嬌又說:“我可以猜出你身上有多少錢?”

傑克對這個遊戲有興趣馬上來了精神笑著對綠嬌嬌說:“真的嗎?你快猜猜看?”

綠嬌嬌狡猾地笑著斜眼看著傑克說:“我要是猜中了……你就把左輪槍送給我。怎麽樣?”說著眼睛瞄了一下傑克腰上的左輪槍。

傑克笑著聳聳肩說:“我的公主你要什麽我都可以送給你;不過要是你猜不中呢?”

綠嬌嬌說:“我猜不中的話就把安龍兒送給你……”

逗得傑克哈哈大笑說:“我才不要呢我和龍兒是好朋友我不會要他做我的奴隸。你要是猜不中就讓我親一下吧。”

“好。”

“就在這裏馬上要親。”傑克還要加條件。

“好。”綠嬌嬌一向爽快。

“龍兒看著……”綠嬌嬌提醒了安龍兒一句從香荷包裏摸出六個銅錢往空茶杯裏一扔然後扣在桌子上。

拿開杯子順手把桌上的銅錢排成一行。

“龍兒銅錢漢字朝上為陽滿字朝上為陰這是什麽卦?”

安龍兒看了一下說:“陰陽陰陽陽陽是水天需卦。”

綠嬌嬌接著說:“對現在剛入午時入七數加需卦之和總數為十二十二除爻數六餘六為上爻動變需卦變成風天小畜卦。動卦為用靜卦為體下卦乾卦入一數不變上卦六變五也就是說傑克身上昨天帶了一兩銀子六吊錢今天還有一兩銀子五吊錢。昨天花了一百文。”

傑克完全聽不懂綠嬌嬌說了什麽:“我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錢我先數數……”

他把口袋裏的錢倒在桌麵上一邊念著:“兩塊半兩白銀合起來剛好一兩對了;這裏一堆二十文錢和五十文錢加起來是三百文沒有一兩四吊呀?哈哈哈!”

傑克一看沒算準非常高興心想這下浪漫的香吻有著落了。

綠嬌嬌走到傑克身旁邊在他身上一陣亂翻翻出一張押票這是太如樓上房兩間的押金票據上麵寫著“一百文”。

綠嬌嬌說:“哼這一百文還沒有結帳也就是說錢還沒有花出去加上現錢剛好一兩銀四吊錢嗬嗬嗬嗬……哈哈哈哈……”

綠嬌嬌越笑越大聲。

安龍兒看得心領神會他看多少經書都不如看高手應用一次會起卦算卦還不是最後的結果卦起出來後怎樣解卦才是功夫所在。

傑克“噢”了一聲嘴巴保持圓形雙眼瞪大了看看笑得停不了的綠嬌嬌又看看錢很久說不出話來。

綠嬌嬌搖著傑克的手說:“哈哈哈……槍是我的槍是我的……哈哈哈哈”

她現自己很喜歡在傑克身上撒嬌。

這時幾個衣著斯文的中年男人有說有笑地從樓下走上樓梯然後走過綠嬌嬌他們的身邊。

其中一個男人看了綠嬌嬌一眼倒回幾步停在她身邊:“咦你不是小茹嗎?”

綠嬌嬌驚愕地抬起頭:“啊?……你……”


(十二)龍訣


這個中年男人和綠嬌嬌一樣驚訝而興奮地說:“哎呀小茹我是清源大哥啊你不認得我了?”

綠嬌嬌從椅子站起來一臉茫然地說:“大哥?你怎麽在這裏?”

清源說:“父親可想你啦這幾年你都到哪裏去了?過得怎麽樣?”

綠嬌嬌一手拉住清源的袖子說:“大哥我們過那邊談吧……”然後一齊走到窗邊的另一張桌子嘀咕了很久。

傑克和安龍兒都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隻好坐著等綠嬌嬌和大哥說完話回來再說。

清源長得比傑克矮一些但是在人群裏同樣會高人一頭很是顯眼兄妹二人不是自己相認的話旁人真想象不出他會是身材嬌小的綠嬌嬌的大哥。

他穿一身寶藍色的綢子長衫把修長高大的身材襯托得溫文儒雅臉上沒有留胡子臉色白淨瘦削秀氣的臉形倒是可以看到幾分綠嬌嬌的影子。

手裏拿著一把雕龍刻鳳的紅木邊折扇手上戴的金戒指鑲著一顆透明水晶一樣的大圓珠子散出貴族風度和中年男人的成熟味道。

傑克一向認為中國男人長得不英俊他在中國算是一等俊男但是看到清源大哥也不得不暗中讚歎中國還是有英俊的男人啊。

清源和同來的幾個人打過招呼就和綠嬌嬌坐到一旁邊談了很長時間。半晌之後綠嬌嬌和清源一起回到傑克和安龍兒的桌子。

綠嬌嬌向傑克介紹:“這位是我大哥清源這位是我的朋友傑克……”

傑克入鄉隨俗用中國禮節站起來向清源大哥抱拳欠身拱拱手清源大哥卻向傑克伸出右手說:“傑克認識你很高興。”

傑克怔了一下馬上哈哈一笑放下抱拳拱手改為伸出右手和清源大哥來了個握手:“你好清源先生認識你很高興。”

清源大哥說:“叫我清源行了你是嬌嬌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不要客氣。”

然後清源看向安龍兒問:“這位小兄弟是……?”

綠嬌嬌好象挺難交待說:“這個……他叫……安龍兒……”

清源看到安龍兒長著一頭黃相貌奇特小小年紀卻氣宇軒昂也顯得好奇和喜歡:“你也姓安?哎呀真是有緣分哪……小兄弟以後多指教。”

說著向安龍兒拱拱手。

安龍兒一腦子納悶什麽也姓安?我這主人家起的名字也算是姓嗎?

綠嬌嬌看出安龍兒的不明白於是插了一句:“是呀大哥也姓安……嘿嘿……”然後幹笑兩聲看了看清源。

安龍兒知道是綠嬌嬌的大哥不敢有絲毫慢禮連忙彎腰低頭打恭作揖:“不敢當安大哥安好。”

清源說:“不用客氣都是嬌嬌的朋友大家坐大家坐。”

四人坐下後綠嬌嬌好象不太情願又不能不說:“嗯……清源大哥原來在京城欽天監做官後來調到翰林院現在來佛山就是為了科舉的事。”

傑克和管海關的滿清官員常常打交道對管商業的官員挺熟悉但是他沒聽過還有這樣的官好奇地問:“欽天監和翰林院都是做什麽事的呢?”

安清源笑著回答他:“欽天監是給皇上安排祭典的禮儀出行也要編寫曆書;翰林院是管科舉的就是給天下的讀書人編寫教科書也要給他們考試讓讀書人考取功名。”

傑克說:“那你就是教育家了。”

這話引得安清源哈哈大笑:“哎呀我這樣算什麽教育家啊我隻是給皇上辦事的窮京官不提也罷……”

大家閑聊了一會安清源說還要招呼朋友先告辭離桌過枱。

走之前對綠嬌嬌說明天他也到廣州辦事很想看看她現在住的地方問了綠嬌嬌的地址說一到廣州就會去看她。

綠嬌嬌一行三人埋單離開茶樓後又在佛山遊玩了一天然後才遊遊逛逛地走馬回廣州。

在回程的路上走到沒有人的空曠田野時綠嬌嬌又玩槍又學騎馬玩得不亦樂乎。

回到廣州西堤又來到了四季餐廳的門前。

太陽西下黃昏下的四季餐廳早早在門前點上燈晚上還按法國的生活習慣把桌椅搬到餐廳外的花欄裏麵讓客人可以一邊喝咖啡一邊欣賞街上的風景。

西堤大街對出就是珠江白鵝潭上遊是羊城八景之一“大通煙雨”每當春雨迷漓兩岸煙霧彌漫江上帆影如夢如幻。現在這裏被落霞映成一片暗紅四季餐廳門前兩盞路燈照出兩圈黃暈。

綠嬌嬌下了馬抬頭看著傑克的臉;安龍兒重新背起藤箱站在綠嬌嬌身後。

綠嬌嬌很久沒有這種道別的心情她問過傑克住在什麽地方問過傑克最近有什麽安排卻總是轉不過身邁步離開。

傑克解下身上的左輪槍連著槍套還有一個牛皮袋子對綠嬌嬌說:

“這把槍送給你皮口袋裏有裝子彈和修槍的工具……這個紅繩結子是你送給我的我留下……”

然後解下槍柄上的紅色同心結放進上衣胸前的口袋裏再拍了拍口袋。

綠嬌嬌“嗯”了一聲說完謝謝後接過槍把槍腰帶斜跨在自己的肩上臉上忍不住露出笑容。

兩人麵對麵站了一會這兩天說的話太多了現在要表達的似乎已經不能用語言。

綠嬌嬌東張西望了一下天色越來越暗照得傑克的臉越來越紅。她從身邊餐廳的花欄裏拉出一張椅子叫傑克過來。

傑克走到綠嬌嬌的身邊綠嬌嬌一抬腳站到椅子上雙手背在身後在傑克的嘴唇上親了一下。

然後跳下來拉一拉傑克的手慢慢退後幾步然後向傑克微微點頭欠一欠身轉身帶著安龍兒走入花巷中。

傑克呆在原地牽著馬韁繩看著綠嬌嬌和安龍兒遠去張開嘴唇傻笑著幸福的感覺非常強烈。

綠嬌嬌和安龍兒回到馨蘭巷的家門口卻看到安清源和鄧堯一起從鄧堯家裏走出來。

綠嬌嬌連忙向兩人打招呼:“大哥麽哥……你們怎麽都在呀?”

安清源說:“嬌嬌你才回來呀我今天早上就到廣州了交待好公務馬上來這裏看你……”

鄧堯接著說:“你大哥下午就來了你家門口等你半天了我回來後知道是你大哥招呼他進來坐著等你回來。”

安清源笑著說:“麽哥還請我吃了頓飯真是不好意思……”

鄧堯忙說不客氣還謝謝安清源給他兩個孩子寫了標準楷書的大字貼。

綠嬌嬌看一門口都站滿了人就叫安龍兒快開門鎖招呼大家進裏麵坐。

安龍兒打開門大家走進綠嬌嬌的家綠嬌嬌“啊”的出一聲驚呼全部人都呆住了。

綠嬌嬌的家象一個垃圾堆全部東西都翻到地上廳裏的桌椅茶幾全部被拆開日用雜物全都翻在地上。

天井堆滿從三個房間裏扔出來的枕頭被子和書藉綠嬌嬌和安龍兒的衣服全部被細細剪爛堆在一旁。

房間裏沒有一件家具還留有原來的樣子箱子櫃子全都被拆成一件一件的木頭和木板這個家根本沒有一件完整的東西。

鄧堯大驚失色說:“啊?!啊?!家裏遭賊偷了!”

綠嬌嬌雙目圓瞪馬上在手上掐指算卦清源居然也和綠嬌嬌一樣也在掐指算著什麽。

鄧堯更奇怪了這時候不是應該清點財物損失然後報官嗎?這兩個人在掐算?連綠嬌嬌也會掐算?真是想不到。

綠嬌嬌抬起頭看著滿屋的碎件一字一句的念:“昨天中午四個男人從房子的背後爬進來在屋裏停留了一個時辰……他們從東南而來是……”

說到這裏綠嬌嬌停了口眼尾餘光掃了一下安清源。

清源緊皺著眉頭似乎感覺到綠嬌嬌的目光他說:“但是家裏沒有錢財損失進來的人不是想偷東西他們是來找東西的……嬌嬌你找找銀子和飾有沒有丟失在天井的東北方找找……”

鄧堯急忙說:“你們在這裏看著我馬上去給你們報官。”說完轉身就要出門。

“且慢麽哥且慢……”安清源一手拉住鄧堯走到門口把大門和趟櫳關上對鄧堯說:“不要聲張家裏沒有丟失錢財我怕不是偷東西這麽簡單別動先別動……”

綠嬌嬌在天井的回廊下蹲著瘋似的在雜物裏翻找東西安龍兒問她:“嬌姐要幫手嗎?”

綠嬌嬌大聲喝住:“不要碰任何東西不要走過來站到廳走廊去!”

安龍兒不知所措鄧堯心急如焚安清源的神色極為凝重幾個男人都站著不動;除了房子全部物件都拆得不能更拆各人實在沒什麽好收拾的隻是在等綠嬌嬌清點財物。

綠嬌嬌一陣亂翻之後從雜物堆裏捉出一把銀票和屋契這些都是綠嬌嬌的命根子。

大家看到主要財物沒有丟失都鬆了一口氣但是馬上出現更大的疑團四個男人爬進來不是為了偷錢他們要什麽呢?

安清源安排鄧堯不要報官不要聲張綠嬌嬌帶走貴重財物其他的器物一概不要管四個人鎖上門後悄悄退出來。

安清源對綠嬌嬌說:“嬌嬌今天晚上先到大哥住的客棧住下來大哥有話和你談。”

三人乘黃包車到了安清源下榻的客棧安清源給綠嬌嬌和龍安兒分別安排了房間把綠嬌嬌叫到他的房間裏。

“小茹大哥在你很小的時候就出門考功名去了不知道你在家鄉生的事我也是回鄉才知道你出了事還離家出走……”

“大哥也不知道你在廣州更不知道你在廣州是怎樣生活的你看為什麽會惹出今天這樣的事情?”

“大哥很擔心你父親和二哥也很想念你這次的事真是天有眼了剛好我被派到廣東剛好碰上這事要不你一個人真不知道要怎樣應付……”

安清源問綠嬌嬌:“小茹你在廣州得罪什麽人了?”

綠嬌嬌一言不一直在沉思。坐了一會她站起來說:“我很累了能不能明天再說……”

說完就走回自己的房間。安清源連忙追出去:“小茹小茹……”

“大哥不是怪你沒有說你不是大哥是想幫你啊……”一邊說一邊跟著綠嬌嬌走到她的房間。

綠嬌嬌從行李裏拿出鴉片煙槍自己點上一泡煙抽起來。

“小茹你什麽時候還抽上大煙了……哎呀……真是……”安清源的表情痛心疾。

綠嬌嬌還是一言不在抽煙。

突然她對安清源說:“大哥你覺得有人在跟蹤你嗎?”

安清源說:“沒有啊我一個窮京官辦科舉之事的公差有什麽值得人跟的?你為什麽這樣說呢?”

綠嬌嬌說:“我剛才在家裏用小六壬算出來昨天進來的人是官家人……你……沒有算出來嗎?”

安清源臉色變了一下那一瞬間臉煞白得象死人一樣毫無血色。

綠嬌嬌說:“那些不是小偷他們來不一定是要對付我也不一定是要找我的東西他們想找的可能是我們家的東西……至於為什麽我會問你跟蹤的事是因為他們進來偷東西的時機太巧了他們知道我那兩天不會回來如果不是跟蹤的話不可能知道……”

安清源說:“對呀你這樣說很有道理這一次是有預謀的……官場上的事很難說可能我得罪人了也說不定。”

綠嬌嬌說:“你得罪人不奇怪可是你的對頭會直接對付你而不是到我家搗亂他們要找的不是一般的東西……他們要找的是……”

安清源和綠嬌嬌對視了一下不約而同地說出來:

“龍訣!”


(十三)天子風水術


江西青原山下有一家姓安的富戶戶主安渭秋是當地得高望重的長者。安渭秋為人樂善好施對窮苦人家施粥送衣也長期捐書捐錢支持當地的白鷺洲書院方圓百裏都稱他為安大善人。

安渭秋表麵看來是儒雅富農安於田獵其實鄉人不知他竟是一代風水名師。他家境富裕與世無爭不必以風水維生所以甚少顯露。旁人隻看安大善人閑來愛好看風水書喜歡四出遊曆一下從不知道安渭秋對風水知之多少。

安渭秋平日和人相處也喜歡談論一下風水有時還幫人看個風水放條碑線隻會收些茶點雞蛋從來不收潤金所用的都是安人畜保家宅的風水術但求鄉裏得益四鄰平安。

安渭秋生有兩個兒子大兒子安清源早早上京求官二兒子安清遠醉心經商兩個兒子都是原配所生;後來娶得一妾生下小女兒安清茹就是今天的綠嬌嬌;這個小女孩雖然是庶出但是伶俐可愛安大善人把小茹從小看作掌上明珠。

有一次大哥清源回家探親二哥清遠又還沒有出門做生意小茹還要抱在安渭秋膝蓋上坐著的時候他對三個孩子說起一件事。

唐朝安史之亂一眾官員紛紛逃離皇宮其中專管術數的司天監中有兩個官員分別是楊筠鬆公和安靈台公他們帶著宮中的風水秘典逃到江西。

楊公為了讓天下百姓都能過上好日子把天子禦用風水術裏麵和民間生活有關的部份重新摘錄編寫從江西開始流傳。

安公卻靜靜隱藏在江西民間看守著不能傳入民間的最後秘典《龍訣》;而安靈台公就是他們安家的祖先。

龍訣與楊公風水不同龍訣風水術用於天子真龍龍訣動國運就動國運一動就是百萬人的生死所以龍訣沒有傳入民間的必要民間也沒有人需要運用這麽終極的風水。所以安家隻是代代守住龍訣從來不必考慮使用上的問題。

龍訣分三冊分別是尋龍訣;禦龍訣;斬龍訣。

尋龍訣教風水師如何在茫茫大地上現形態千奇百怪或隱或現的龍脈;

禦龍訣教風水師如何修行自身功力使之可以運用龍氣達到改天換地的效果;

龍氣既生要龍氣死去難上加難。就算一時破壞龍氣總有再生的一天。斬龍訣則是教風水師如何把龍脈徹底斬斷龍氣殺滅絕不讓其再生。

安謂秋把故事說到這裏就再也沒有說下去。孩子也隻是知道了自己家裏傳下來一些永遠不會用的舊書他們父親要他們做的大概是要他們把書保管好不要讓人偷了然後再傳給下一代順便再講講這個故事。

綠嬌嬌繼續抽著鴉片安清源想了一會對綠嬌嬌說:

“如果這些人不是為了龍訣而來那就是針對小茹你了你最好先不要回那裏住……如果他們真是為了龍訣而來我們全家沒有一個人會有安穩日子過……”

說完歎了一氣看樣子在等綠嬌嬌的看法。

安清源比綠嬌嬌年長近二十年長年在京為官幾年才回一次家過個年綠嬌嬌從出生起就沒見過這個大哥多少次隻是知道家裏有這個人沒有什麽機會聊天相聚對安清源可說是形同陌路。

這次大哥突然出現綠嬌嬌一點高興的心情都沒有。

綠嬌嬌也知道短時間內這裏待不下去她在廣州的生活可能完全是在監視之下。但是事出突然一下生這麽大的變化綠嬌嬌正在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想清楚生了什麽事。

對安清源的說話她聽在耳裏但實在沒有什麽好回答的。

安清源問她:“那個安龍兒是什麽人?怎麽你們進進出出都在一起呢?”

綠嬌嬌說:“他是我花錢買回來的仆人。”

“他來多久了身家清白呢?”安清源關心地問。

“很久了清白……”綠嬌嬌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繞簡潔地回答了大哥的問題。

安清源看綠嬌嬌心煩意亂的樣子就給她出個主意:

“我想這樣吧出了這樣的事反正你也不能在廣州待下去你幾年沒有回家看看了你不如回一趟江西老家。如果有人要找龍訣怕且最不安全的還不是你和我而是父親……”

“我這邊有些公務要辦我辦好後也趕回江西老家大家聚一聚也好商量商量。你看這樣行不行?”

綠嬌嬌還在一口一口地抽煙一直不說話屋裏已經煙霧彌漫。

“好吧我回一趟江西老家。”綠嬌嬌突然說話了。

安清源臉上露出安慰的笑容:“是啊父親見到你會很高興的。”

“哼。”綠嬌嬌冷笑一聲。

“我要休息了明天再談吧……”綠嬌嬌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意思就是送客。

安清源忙說:“好好你休息今天的事也把你嚇壞了……這裏是五十兩銀票算是大哥的一點見麵禮你在路上也需要盤纏……”

綠嬌嬌一看錢了說聲“謝謝大哥”接過銀票馬上收在身上。

兩人走出房門安清源出門後綠嬌嬌正在關上門安清源突然回頭問道:“龍訣在你手上嗎?”

綠嬌嬌笑笑說:“大哥你都沒有我哪有啊?”說完就關上門。

第二天一早綠嬌嬌拉上安龍兒就上街先到十三行裏一家新開的英國麗如銀行把銀票和地契保管好然後和安龍兒回到馨蘭巷。

他們收拾了一些還能用的日用品還有安龍兒要看的書。

那些書居然還在偷東西的人對這種書一點興趣都沒有安龍兒於是把書也背上帶走。

再到商鋪裏買些新衣服因為他們兩人的衣服都被剪爛隻有身上那套穿了幾天的髒衣服。

綠嬌嬌最後還到大煙館裏買了不少上好的雲南鴉片膏給自己備足煙糧。

一下步綠嬌嬌要找的人就是傑克她信任這個大個子需要他的幫助也想在臨行前再見他一麵。

十三行是洋人聚居的地方傑克也住在那裏要找到他並不難。

傑克剛剛從洋行回家看到綠嬌嬌來找他非常高興他真沒想到隔兩天就可以再見到綠嬌嬌。

大家入屋坐下後綠嬌嬌開門見山地對傑克說:

“我家裏有事要我馬上離開廣州回去我想找你幫我買兩匹馬可以嗎?”

傑克一聽情緒馬上很高漲:“當然可以我就有兩匹馬哈哈我可以一起去嗎?”

綠嬌嬌為難地說:“不行啊我是家裏有事情要回去而且路途這麽遠你去的話……一來不知道家人有什麽看法二來影響你的生意……”

傑克深情地看著綠嬌嬌:“我的公主為了跟隨你我什麽生意都可以放下……咳咳……其實我還有其他夥伴一起合作生意方麵我可以放下哈哈哈……”

綠嬌嬌恨恨地說:“洋鬼子油嘴滑舌的……不要老叫我公主了你叫我嬌嬌吧。”

傑克說:“好的嬌嬌你家在哪裏?”

綠嬌嬌說:“我是江西人家在青原山下。”

“哦江西……我不知道江西在什麽地方那兒有多遠?”傑克問道。

綠嬌嬌說:“江西在廣東的北邊我上次來廣州坐船走了十多天但是回去的話不能坐船……跑馬要二十多天吧。”

“為什麽可以坐船來不能坐船回去呢?”

“你傻呀水往低處流那船逆流而上的話要走到什麽時候才到呀……”綠嬌嬌對傑克越來越不客氣。

傑克說:“是啊帆船是不行要是有火輪船就可以向上流開去……”

綠嬌嬌說:“是呀給你插兩翅膀你還可以飛回去呢……”綠嬌嬌說完自己也笑起來。

“你真是有空的話就跟我回老家玩吧……”

綠嬌嬌知道此行不是遊山玩水路上有多少凶險也不能預計能多一個神槍手大個子在身邊傍著她的心裏也安定很多。

傑克如願以償開心得一直搓著手笑哈哈地在廳裏一跳一跳。

跳了一會兒他問綠嬌嬌:“安龍兒也一齊去嗎?那就是三個人不過安龍兒還是小孩子你也長得小個兩匹馬去也可以。”

“還有……”傑克說:“你想什麽時候出?”

綠嬌嬌說:“越快越好如果今天可以的話今天就走。”

傑克撓撓頭:“今天不行呀起碼也要明天……等我一天吧我安排一下自己的生意也準備一下行李。明天早上辰時在四季餐廳門口等你你看可以嗎?”

第二天一早綠嬌嬌和安龍兒帶四個藤箱雇了兩台黃包車來到四季餐廳門前傑克還沒有來到。

綠嬌嬌看著暗紅色的朝霞恍惚回到之前那個暗紅色的黃昏輕輕咬著嘴唇嘴角浮起一絲微笑。廣州的西堤總算在她離開之前留給她一個美夢。

遠遠聽到密集的馬蹄聲兩匹高頭大馬拉著一架花裏胡哨的西洋大馬車向綠嬌嬌跑過來。

傑克一身牛仔打扮在車夫位上拉韁趕車到了綠嬌嬌麵前停下馬車頂上綑著很大的包裹。

他的腰上又掛著一支左輪手槍手槍柄上係著綠嬌嬌送給他的紅繩同心結有些不倫不類。

綠嬌嬌看到豪華西洋馬車出場大出意料之外再加個傑克在趕車她捂著臉笑得眼淚直流腰都伸不直。


(十四)倒地木星局


從廣州城北門出繞過城北的白雲山向北而去一路沿著北江溯流而上就可以到達江西。

從廣州城出的頭幾天走的都是水鄉田野道路狹窄彎曲但是路麵還算是平整。

綠嬌嬌一行三人坐著西洋馬車上路卻走得慢悠悠。

馬車上有三個人加上五六個行李箱還有疊在車頂的大堆包裹最讓綠嬌嬌想不到的是在馬車後麵還有一小桶酒。

兩匹大馬拉著這樣一台大馬車雖然不算吃力但是在彎彎曲曲的小道上的確不能快跑兩匹馬隻能並排嘀嘀嗒嗒的小跑著。

綠嬌嬌不象上次和傑克出來玩不再有說有笑而是一路沉默眼睛一直定定地看著窗外的景色偶而抽抽大煙。

傑克在綠嬌嬌來買馬的時候就現她有些不對勁但是不知道綠嬌嬌心裏在想什麽也不敢胡鬧自覺坐到車頭和安龍兒聊天。

安龍兒自顧自抱著書在車頭邊趕馬邊看剩下傑克一個人在不停地說話。

車走了兩天路上還是無邊無際的田野遠遠看到一個小丘陵從地麵突然隆起份外顯眼。

馬車從這個丘陵的遠處慢慢走過綠嬌嬌現這個丘陵之下有一個磚屋林立的整潔村莊整個丘陵就象一根大柱子倒在地麵上在頂上和側麵鬱鬱蔥蔥長滿大樹。

綠嬌嬌心中冒起一個念頭她叫停馬車爬到馬車頂上站著欣賞那條倒地的巨大柱子。安龍兒和傑克不解地看著美女爬車不過他們知道這美女不會做無聊的事情她一定有原因。

綠嬌嬌又看了一會兒果然開始說話:

“龍兒你也上來你看到那個小山丘嗎?”

安龍兒和傑克同時看過去。安龍兒說:“看到就是頂上平平的那個……”

綠嬌嬌說:“龍兒聽我說。”神情很認真語氣中充滿信心和權威。她隻有上次在佛山茶樓上教安龍兒解卦象時才有這種語調。

安龍兒和傑克都提起精神傑克見識過綠嬌嬌用銅錢算出他口袋裏的銀子數目知道這個女孩子除了長得美麗還具有女巫一樣的能力。

“現在你看到的這種地形叫做平洋龍地。在平洋龍地裏龍脈潛在地下無影無蹤隻有龍氣泄露的地方才可以隱隱約約看到龍脈經過的跡象……”

安龍兒左右四顧實在看不出哪裏什麽有龍氣泄露於是問道:“什麽是龍氣泄露的地方?”

綠嬌嬌說:“就象人在潛水時不時冒出水泡;龍在平洋地下潛過的路徑也會偶然冒起小土堆小山丘《雪心賦》看過沒有?”

安龍兒搖搖頭說:“我還在看《易經》沒有看到那本書?”

綠嬌嬌說:“還沒看也無所謂以後看到就明白了現在我說的你記下來……”

“這座小山丘在龍脈經過的路徑之上稱為‘倒地木星局’你看樣子是不是象一棵大樹幹倒在地麵上?”

安龍兒點點頭說“是”。

綠嬌嬌說:“你看倒地木星的北方……看到嗎?有隱隱約約的十幾個小土堆一個接一個連起來正好是一條從北向南的九曲龍行路線最後龍氣聚結成這個倒地木星局。”

“這個倒地木星頭圓身平沒有歪斜偏欹就是說這個樹幹是可以做成大柱子的有用之材這是木星局裏的上等格局……”

安龍兒和傑克聽綠嬌嬌這樣一解說果然看出這個倒地樹幹一般的小丘又長又直工整得讓人喜歡。

“木星也是文曲星這種工整的木星上局使用得好的話此地專出文貴之人所以小丘下的村莊也多詩禮之家村裏讀書人還往往能在科舉裏名列三甲光宗耀祖……”

“小丘上的樹木特別高大蒼翠在四周的田野上尤為顯眼是因為龍氣從木星泄出造成樹木和這個木星局相輔相生互助互證正是這個村子富庶的原因當然了他們村的祖墳也會在這個倒地木星局之上……隻是樹太多了現在看不到祖墳在哪裏……”

安龍兒若有所思傑克目瞪口呆他想不到世界上還有人可以通過地理形態來解釋人類社會。

綠嬌嬌繼續說:“這條村子文財兼得卻唯獨子嗣缺乏。你看村子坐西北向東南背靠倒地木星村前一條小河流過小河從西方而來在村前繞一圈後向南方流去知道西方五行屬什麽嗎?”

安龍兒回答說:“西方屬金是因為金克木影響了木星局嗎?”

綠嬌嬌笑一笑:“說對了一半西方來水帶著金氣帶來官運也衝弱了木氣最慘的是向南而去的小河……因為南方屬火火由木生出來南方就代木星局生出來的孩子……向南去的小河正衝南方火位所以這條村子嗣艱難生育多難產啊……”

傑克越聽越覺得可怕無法想象綠嬌嬌說的是什麽也不知道這種事情是真是假。

綠嬌嬌看到傑克的不解不信的神情對傑克笑著說:“我們馬上進村去賺大錢羅你要答應我進村子後一切聽我的……”

傑克神情緊張地點點頭:“是是……”

“賺了錢分一點給你……”綠嬌嬌把臉湊到傑克麵前。

傑克又點頭:“是是……”

綠嬌嬌看著安龍兒:“剛才我說的你記得了嗎?”

安龍兒點點頭說記得綠嬌嬌然後爬下車叫安龍兒下車到她身邊。

綠嬌嬌在安龍兒耳朵旁邊說了一通話傑克怎麽都聽不到內容他們說完後綠嬌嬌又爬上車站在趕車的座位上向兩個黃毛男人下令安排:

“安龍兒坐到馬車裏去車窗簾子全部放下……傑克當馬夫一句話都不許說一會我問是不是你隻許點頭不許搖頭……好了趕車進村子吧趕大車的洋人……”

綠嬌嬌敲了一下傑克的牛仔帽。“哼!”

馬車氣勢洶洶地衝進村子到了村中間的祠堂前停下引起村民們的注意。

洋馬車、洋人、加上一個高高站在馬車上的標致小姑娘綠衣服小姑娘手拿團扇居然鼻子朝天一臉傲慢。

祠堂高大華貴綠嬌嬌看看祠堂上的牌子牌子上寫著“文佑陳公祠”綠嬌嬌心想果然不出所料這是一個耕讀並重的富村這下銀子有著落了。

村民不斷地圍過來看到洋人已經覺得新奇也有點害怕畢竟那年頭洋人在中國的地位比較高何況這個洋人身上還帶著洋槍。再看到豪華版的西洋馬車和能夠讓洋人聽話貼服的漂亮動人小美女都讓村民們極度緊張和關注。

綠嬌嬌鼓足中氣大聲對村民說:“南嶽衡山九真觀靈虛仙童經過貴村現你們的村子將要大禍臨頭現在要見你們陳大老爺!”

不久走出來一個中年男人身上讀書人打扮走到馬車前仰頭向綠嬌嬌拱拱手說:

“姑娘有什麽事能不能下來再說……真是太高了……”

綠嬌嬌不下車高高在上地仰天長笑嬌嘀嘀的笑聲響亮地回蕩在祠堂前讓人毛骨聳然。

綠嬌嬌大聲說話:“我有什麽事有事的是你們村子本來花旗國的皇帝派人來接靈虛仙童去作法拿妖……”

傑克小聲地對綠嬌嬌說:“是總統……”

綠嬌嬌不管他一邊繼續說話一邊向後暗暗蹬了傑克一腳。

傑克小腿上中了一腳後若無其事地看著天空。

“靈虛仙童經過這裏心血來潮算出你們有大禍臨頭一時大慈悲才停下車來找陳老爺一談……快請陳老爺出來不要浪費時間仙童還要還趕路去廣州上船出洋!”

剛才的中年人看看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於是又跑進村子過了一會扶出一個白胡子老爺爺。

綠嬌嬌反手用手背拍一拍傑克的胸:“精神點……”傑克馬上挺起胸膛直直地坐在馬夫的位子上。

綠嬌嬌跳下車向白胡子老爺爺欠身行禮然後說:“我們是花旗國的使者要接南嶽衡山九真觀靈虛仙童到廣州坐船去花旗國……給總統捉妖驅鬼……但是仙童路過這裏現這裏將要有大禍臨頭……”

說完看一眼傑克傑克微笑著向老爺爺點一點頭表示是這麽回事也算是打個招呼。

白胡子老爺爺說:“老夫就是陳某不知仙童有何賜教?可以請仙童下車……進祠堂談談嗎?”說著伸長脖子想往車窗裏打量。

綠嬌嬌說:“靈虛仙童不輕易見人陳老爺不要見怪……”

然後轉身向車裏說:“靈虛仙童大士陳老爺已經請出來請您訓示。”

車裏果然傳出一把男童的聲音:

“陳老爺你們村子背後靠著倒地木星局北方來龍西方來水……”

安龍兒坐在車裏大聲把剛才綠嬌嬌對倒地木星局的風水分析原文背了一次陳老爺和一眾村民在旁邊聽得不停點頭。

綠嬌嬌細心地聽著安龍兒的說話安龍兒說話字正腔圓語調穩定有力把綠嬌嬌說過的話也背得一字不差旁邊根本聽不出他在背書綠嬌嬌也滿意地暗暗點頭。

陳老爺聽過之後一臉欽佩顫悠悠地走到車旁邊對著車窗說:“靈虛仙童果然道術精妙對我們村的事情有如親眼所見……我們村裏讀書人多出過幾個探花榜眼在下也是舉人略懂風水。”

“我們陳家村經過幾代人的風水布局各方麵都有幸平安富足隻是子嗣單薄一事總是不得其法……家家戶戶都有難產之事僥幸生得一男半女都往往有夭折之事真是傷心又傷身啊……”

傑克親眼看到陳老爺這樣表白意外到差點摔下車從車位子上瞪大眼睛看著綠嬌嬌綠嬌嬌也緊閉著嘴唇回瞪傑克一眼。

“請問我們村會有什麽大禍臨頭呢?”陳老爺說完情況再問安龍兒。

安龍兒說:“過了中秋之後歲破月破衝龍大煞西北乾宮你們村會有瘟疫已為人父的長子一個不留……”

“啊?!”傑克和陳老爺加上全村人都驚呼了一聲。

陳老爺被嚇得都要哭出來了:“仙童要救我們哪……我們該怎麽辦啊……”

綠嬌嬌說:“仙童在進村之前說過太歲衝龍脈龍脈不安會先撼動祖山然後才會撼動村子傷害人命仙童說你們村的祖墳一定在就背後的山上!”

村民們紛紛說是於是大家一齊鬧哄哄地求靈虛仙童上村後的小山上看祖墳。

綠嬌嬌把車上的兩匹馬解下一匹拉到馬車門前。

門突然打開一個身影從車裏躍出高高跳在空中然後又準又穩地坐到馬背上。

村民們看到一個相貌堂堂氣宇軒昂的十二三歲童子長著黃頭骨格健壯背著一個大布袋和一根圓頭尖尾的木杖果然是仙風道骨有如神仙顯靈。

綠嬌嬌讓傑克在祠堂前看守著馬車自己拖著安龍兒的馬韁繩跟陳老爺和村民一起上山。

上到山中來到一個墳墓前。這個墳墓有三丈多寬可見是大戶人家的祖先修葺豪華也打理得幹淨。

綠嬌嬌左右四顧看過龍虎四應八方吉凶然後走前墳墓的石碑前從身上掏出一個手掌大的小羅盤頂在石碑上量了一下。

綠嬌嬌看一看羅盤上的卦線心裏已經有救應這個村子的方案。


(十五)二百兩銀劃一條線


綠嬌嬌向騎在馬上的安龍兒使了個眼色安龍兒縱身站在馬背上村民們和陳老爺都向馬上看去不知道安龍兒要做什麽。

在大家都注意著安龍兒的時候站在墓碑旁邊的綠嬌嬌翻起左掌掌心照向自己右手撚成劍訣在左掌上劃出一道雷符口中默念咒語……

綠嬌嬌使出的正是江西龍虎山茅山道的急術“掌心符”。

“掌心符”的作用很多雖然威力不算巨大但是運用起來快捷有效是學道之人的必修一課。

這時安龍兒站在馬上左手翻到背後從下向上一拍背上的布袋從他身後飛出一個鍋蓋一般大的羅盤。

羅盤直直飛起一丈多高當回落到安龍兒頭頂安龍兒從馬背躍上空中淩空一腳把羅盤到踢向墳墓前的拜堂。

一般墳墓前都會有一片叫拜堂的空地每到拜祭之時後人可以在這裏上香跪拜先人。當羅盤“呯”一聲打到石碑前一丈的地麵上綠嬌嬌撚著雷符的左手掐成劍指同時從身旁指向羅盤落地之處。

隻見羅盤落地處閃出一團白光轟然雷響之後從地麵升起一片煙霧大家不禁一起驚呼起來。

安龍兒踢出羅盤後在空中轉身連踢出三腳隻聽得衣帶風聲拍響連環。這一招稱為旋風腳因為以身形旋轉借力連環踢出勁力自然驚人在使出旋風腿時會聽到空中有連續的踢擊聲所以這一招也稱為霹靂旋風腿。

腿風響處安龍兒已經準確無誤地落在碑前的羅盤之上。羅盤落地加上綠嬌嬌以掌心雷訣打落地上碑前的拜堂被打得煙塵滾滾村民們從未見過如此場麵紛紛向後退。

朦朧的煙塵裏安龍兒從身上脫出一丈三尺長的繩鏢向著東南西北八個方向不停打出去村民們隻聽得刺刺的破風聲便知那個***是危險地方不能走近。

劈劈啪啪打完一輪快鏢安龍兒從羅盤上躍起掠過村民們的頭頂穩穩當當地坐回馬背上臉不紅氣不喘果真是靜若處子動若脫兔。

碑前拜堂的煙霧仍未散去安龍兒一言不拉轉馬頭策馬下山回到馬車裏坐著再也不出來。眾人看得瞠目結舌完全不知道生了什麽事。

煙霧漸漸散去地上留下一個大羅盤羅盤四周的地麵上出現十多條線以羅盤為中心呈扇形放射出去分明是安龍兒用繩鏢沿地麵射出刻在地上的印記。

綠嬌嬌從身上掏出兩個銅錢向空中灑出去待銅錢落地她看了一下銅錢一個陽麵另一個是陰麵卜得大吉之象向陳老爺說:

“陳老爺靈虛仙童留下解救風水敗局的方法現在卜算過天意你們陳家村有使用這風水大局的福氣但是要由陳家宗祠捐二百兩紋銀方顯陳氏一族酬謝天恩的誠意……”

陳老爺還沒有從剛才的場麵中回過神來怔了一下。

一直扶著陳老爺的中年人湊到他耳邊說:“太公看來要先捐二百兩銀子……否則這姑娘不會說出解救風水的辦法……”

陳老爺聽了連忙點頭:“捐要捐多謝靈虛童子啊……”

綠嬌嬌聽陳老爺說肯給銀子笑著向陳老爺欠身道了謝然後說:

“陳老爺也是風水大家隻是天意未酬得吉山定吉向卻未得吉線這個木星倒地局吉穴葬於木星芽處本應子孫昌盛但是放卦線卻偏差了半分位置……”

她看陳老爺聽得入神繼續說下去:“這個吉穴坐東南向西北為乾山巽向收地天泰卦氣但是卻收錯爻線萬事大吉獨傷子孫……現在得靈虛仙童訓示此碑需向左偏轉半分收泰卦之初爻生出子孫卦象山天大畜半年之內定可喜得貴子……”

綠嬌嬌環顧一眼村民看大家一片懵然厲聲向陳老爺喝去:“靈虛仙童有訓現在就是吉時還不動工更待何時!”

陳老爺一聽說是吉時馬上喊人:“還不快拿鋤頭來移過碑線……快……快……”

一眾村民按綠嬌嬌劃下的碑線轉動石碑雖然石碑要轉動的不過是半度方向但是綠嬌嬌用的卻是上乘的楊公風水術座向轉移一分一度則可改天換地趨吉避凶絕不欺場。

碑線經過綠嬌嬌重新測量確實收線正確無誤綠嬌嬌和陳老爺一眾人等一齊下了山等祠堂帳房送出二百兩銀票推辭了陳家村民的飯局挽留拉轉馬車一溜煙離開陳家村。

離開陳家村一路向北走去天色越來越暗月亮已經掛在東方。現在是金秋季節再過幾天就是中秋月光灑在田野上象給地麵鍍上一層銀子。

馬車仍在不緊不慢地走著綠嬌嬌一行三人在車上鬧得正歡。

綠嬌嬌要傑克倒出酒桶裏的洋酒用牛皮酒囊乘了半囊子在給自己灌酒。傑克也拿出自己的腰酒壺和綠嬌嬌一起喝著他說這是墨西哥國的龍舌蘭酒雖然又辣又苦這一小桶能賣上一百多兩銀子。安龍兒實在喝不下這種酒呲牙咧齒地嚼著傑克帶在車上西洋烤麥包偶爾綠嬌嬌會搶過來撕一塊往嘴裏扔。

綠嬌嬌從香荷包裏掏出二兩紋銀紋銀可不是銀票是真真正正的銀子沉甸甸的一塊。她給傑克和安龍兒一人分了一兩紋銀。

安龍兒這輩子都沒收過這麽多錢開心得笑不攏嘴。

傑克眼見綠嬌嬌收了二百兩銀票卻嫌隻給一兩銀子工錢太少非纏著綠嬌嬌要一成車馬成本費和綠嬌嬌不停地拌嘴。

待到遠遠離開陳家村綠嬌嬌選了個開陽的小河邊停車睡覺。

傑克從車頂上拉下那一大堆包裹居然在草地上撐出一個帳蓬惹得綠嬌嬌又是一陣驚喜在帳蓬裏爬進爬出玩了好一陣。安龍兒四處撿回來一些幹樹枝樹幹在帳蓬前生起一堆篝火。

三人終於可以好好停下來坐著歇口氣綠嬌嬌躲到帳蓬裏一會就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綠嬌嬌在小河邊梳洗完畢急急又趕前兩個黃頭趕車上路。

傑克在路上再也忍不住問綠嬌嬌昨天的事情。

“嬌嬌昨天你到底做的是什麽事情呢?我一點都看不懂也想不明白你對那個村子裏生的事情為什麽猜得這麽準呢?”

傑克打開了話題。

綠嬌嬌等的就是傑克這一問她很清楚這次江西一行與風水有著莫大的關係而且絕不是遊山玩水。

他們一路上到現在還沒有遇到危險隻是因為他們還有被利用的價值。她不知道對方是什麽人但是能在最適當的時間到她馨蘭巷的家裏翻東西的做法可見對方對她的行蹤完全掌握包括現在走的這一路行程都完全可能是在對方的跟蹤監視之下。

對方到她家翻東西的時機極為準確走的時候卻不偷走任何財物這是赤祼祼的示威對方根本不需要假裝自己是小偷而且還給她留下錢財讓她有地方可去有盤纏可用分明是有意告訴綠嬌嬌他們是為什麽而來;進而讓綠嬌嬌自己想到要去什麽地方要做什麽。

綠嬌嬌要擺脫對方的糾纏隻有交出龍訣或是綠嬌嬌的家裏人交出龍訣。

龍訣一天沒有出現綠嬌嬌一天都不會有生命危險但是絕對不得安生。

大哥安清源的出現也是出奇的機巧讓綠嬌嬌半信半疑。綠嬌嬌不討厭這個大哥因為從小就沒見過多少麵太陌生了根本不至於喜歡或是討厭。

安清源是官場中人雖說是翰林院的文官但綠嬌嬌很清楚他大哥絕對是一個高水平的風水師此前還是宮內專管玄學術數的欽天監官員。如果是官府方麵想得到龍訣大哥回家直接問父親不是更好嗎?何必來她這裏耍什麽花招?

如果安清源根本不知道此事那麽他的出現會不會也是受到官府某些力量的推使?

真是這樣的話他們全家就會象安清源所說因為龍訣的事每一個人都陷入危險中。

在綠嬌嬌的心裏有太多疑團她最明白的一件事就是對方在迫使她回江西老家迫使她解決龍訣的事情如果她試圖逃避的話下一次就不是進家裏翻東西折家具而會有更大的危險。

對方是誰?為什麽要龍訣?對方在那裏?對方有多強大?都有待綠嬌嬌回到家中接觸到龍訣才能揭開這些迷團。

而這一程安龍兒隻能是一個護衛的角色。他親眼看著家裏出事應該有相當的心理準備但是以這個小孩的小腦瓜可能想象不到麵前有多少危險。

傑克毫無疑問喜歡自己他是一個很強的戰鬥力但是他到現在還以為是在遊山玩水。要讓他配合解決這件事情他一定不會驚慌和推托;可是要讓他理解麵前這個看不到的對手要在自己身上得到什麽卻要費一番心機。

綠嬌嬌並沒有在路上賺銀子的心情但是卻完全有必要給傑克親眼看一看風水是什麽?這樣傑克才可以理解他們此行有多危險所以陳家村的風水演示完全有必要。

主動告訴傑克中國有這種神術他隻會認為是巫術;但是先給傑克看到真實的風水力量讓傑克自己查問這個問題那比自己主動叫賣黃婆賣瓜好得多。

綠嬌嬌有必要好好地告訴傑克:

“傑克我並不是猜出這個村子出了什麽事而是運用了古老的神術我們稱之為風水。”

傑克很有興趣地聽著眼裏露出綠嬌嬌最想看到的好奇而虛心的眼神。

綠嬌嬌慢慢地給傑克解釋著:

“風水術可以通過對地理的堪察知道半於這個地方的人和事也可以通過對地理的改變和控製改變和控製人的運氣以及改變和控製人的生和死……風水術有許多對物件的運用方法可以達到神奇的效果你可能認為這是巫術但是就算是巫術這也是一種實實在在的力量你已經親眼看到了……”

傑克點頭說:“是的太神奇了……”

“我們家族有著天下最神奇最強大的風水術叫做龍訣……現在有人想得到龍訣他們以為記載這種風水術的書在我手上於是一直跟蹤我甚至進我的家給我威脅我必須離開廣州……”

傑克一臉迷惑不解腦子裏一時消化不了這種多問題手不自覺地撓著腦門。

綠嬌嬌從唐朝的安史之亂的時候,安靈台公從宮內帶出龍訣隱藏在江西民間講起講到最近生的事情很久之後傑克終於弄明白原來他們現在很危險……

安龍兒在一旁靜靜地聽著樣子好象明白又好象不明白看不到一點害怕和驚訝。

傑克對綠嬌嬌說:

“如果不是看到陳家村的事情我真是不能相信你說的話但是現在我明白了原來我自己選擇了和你一起逃亡……”

綠嬌嬌笑一笑側著頭問傑克:“你後悔嗎?是不是怕了?”

傑克向綠嬌嬌攤出手掌對她說:

“我的公主這是上帝的安排這正是我要的一切!來拍拍我的手。”

綠嬌嬌咬著嘴唇笑得很開心也很曖昧舉起小手掌從上向下狠狠地拍在傑克的手上“啪”。

路的前麵不再是平坦的田野長長的山脈聳立在天地交際的地方。


(十六)中秋節的原罪


督軍府內的小偏廳深夜還點著燈。

國師府副使章秉涵站在窗邊看著窗外的明月:

“又快到中秋了時間過得越來越快……”

國師坐在桌旁用兩隻指頭一敲一頓打出緩慢的節奏似乎在自言自語地回應章秉涵的話:

“三元九運相生相克古往今來、曆朝曆代何嚐不是這樣……”

“一定是在廣東嗎?”章秉涵小聲地沉吟著。

“兩年前一百八十年一次的天地元運大交接南方天空足足一個月黃氣衝天紫禁城南方午門的石獅子五月初五突然咆哮震得兩邊鍾鼓齊鳴;北方玄武門殿角石龍頭震斷唉……天運配合天兆南獅危我大清青龍啊……不是廣東還有哪裏?”

國師說著話兩隻手指依然不緊不慢地敲著桌子。

章秉涵轉過身問國師說:“那個女孩的事要我幫忙嗎?”

國師說:“現在不用江西那邊已經安排好這一路上要搞清楚這位小姐有多少斤兩?會不會使用龍訣?……如果找不到龍訣人就成了唯一有用的東西……”

章秉涵說:“我安排一下給她考考試吧……”

國師說:“不等我安排隻有我才知道怎樣考這門課……”

傑克的洋馬車光明正大地走在官道上他們明白很可能有人一直跟在他們身後但是未到江西他們不會有危險現在這些跟蹤他們的人更象保鏢。

可是傑克還是時不時“刷”地一下回頭看看有什麽人跟著他。綠嬌嬌倒是半躺在車廂裏安安樂樂地抽大煙。安龍兒依然天天看書有些不懂的地方就問綠嬌嬌綠嬌嬌也違背了當初自己給安龍兒立的規矩:“有什麽不懂不要問她”居然有一搭沒一搭地回答安龍兒。

安龍兒問綠嬌嬌:“嬌姐上次你在陳家村重新放的碑線真的會有效嗎?”

綠嬌嬌正抽著大煙人在迷糊著:“嗯……那是公孫子息卦專門應對人丁受損的情況這碑調轉半分運氣就完全不同了……”

安龍兒點點頭說:“我們再回來經過這裏的時候可以進去看看啊。”

綠嬌嬌睜開眼看了看安龍兒:“你小子還真是有些天份啊做風水其實就是做學問不能盡信書裏的東西自己去查一下回頭證明一下就知道有沒有做對書上寫的是不是真功夫……連風水口訣都說不信此經文但複古人墳……”

“不過……”綠嬌嬌又合上眼享受著大煙的遊離感:“你有機會回來再說吧……不然的話我可不止收二百兩銀子……”

安龍兒看著綠嬌嬌:“啊?還要加價?”

綠嬌嬌說:“不是加價而是我做得不合行規……做爛市了。”

綠嬌嬌給安龍兒解釋說:“陰宅風水福力強但是用楊公風水術的話往往需時比較長所以風水師做陰宅風水布局完成後收些盤纏就得走人。餘下的錢三年後才回來收取……隻收黃金一般收五六十兩都是平常價當然也要看主人家八字裏的福份和這個墓穴的福力……”

“如果主人家富了高門大院生活富足當然可以一眼看出風水局成功了風水師可以收下黃金走人……要是風水布局失敗都家破人亡了想收也沒得收……”

安龍兒想了想又問:“那要是主人家已經富升官卻又騙風水師說風水局不成功不想給錢的話風水師豈不是一個銅錢都收不到了?”

綠嬌嬌嗬嗬一笑:“你小子真是塊材料我本來真不想教你不過現在現你挺討人喜歡的……風水師有行規早就料到這一著了一般都會在風水局裏留下一個機關如果主人家欺騙自己為富不仁的話風水師就會回到那個自己布下的風水局裏進行破局……”

安龍兒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所以……”

綠嬌嬌搶過話頭:“所以風水師是最要防止被騙的人身上有好東西想騙你的人就多……所謂懷壁其罪……”

安龍兒聽不懂:“什麽是懷壁其罪?”

綠嬌嬌心裏想著龍訣的事情有感而而已不想給安龍兒上古文課一句甩回去:“這不關你事別問了……”

安龍兒平時沒什麽機會和綠嬌嬌說話今天難得打開綠嬌嬌的話匣子還在問下去:

“嬌姐既然做風水局可以收黃金你為什麽隻要人家的白銀呢?”

綠嬌嬌說:“所謂財不入急門我們沒時間和他們磨價錢隻能以快打快一出手鎮住村裏的人開一個他們能一口接受下來的價拿了錢就走……我們……不一定有機會回來這裏拿銀子……”

綠嬌嬌停了一會神情嚴肅惹有所思:“還是要少一點拿現錢走吧以他們村的風水他們不缺這點小錢……而且這局也救回來了二百兩銀子問心無愧……”說完轉頭抽一口大煙。

傑克在車頭位看風景實在聽不下去了:“嬌嬌我漂洋過海投入多少成本才能做成一樁生意賺點差價;你一出手就收人家二百兩銀還嫌少啊?”

綠嬌嬌毫不示弱:“你有什麽貨能讓陳家村每家每戶都可以平安生孩子嗬啊……”綠嬌嬌打個了嗬欠:“……也賣二百兩銀子一件……”

安龍兒還想問個問題:

“嬌姐你在陳家祖墓前放了一個炸雷嚇我一跳那是什麽呀?”

綠嬌嬌反問安龍兒:“你以為是什麽?”

安龍兒想不出來隨便回答說:“象是放了個大鞭炮……”

綠嬌嬌笑了:“哈哈哈……你也太逗樂了我看風水還得隨身帶個大鞭炮趁你不留神往你腳下扔……哈哈哈……”然後她收起笑容很嚴肅地對安龍兒說:“那是掌心符你以後慢慢修練吧……”

說完倒頭睡去。

這一天正是中秋綠嬌嬌一行走到清城境內。

清城緊貼北江是廣東南北水路的主要通衢人丁興旺貨物豐盛不在話下。

連日趕路大家都略有疲態綠嬌嬌安排大家在江邊一個江景客棧住下好好地休息一天。

晚上三人到北江的客船上叫艇家在船頭開一張桌子買好水果和月餅請艇家做上一桌河鮮菜擺上美酒好好地過個中秋節。

北江是一條寬闊的大江清城對出的河麵比經過廣州城的珠江還要寬中秋節坐船遊北江足可體會古人詩中“江清月近人”的美景。

綠嬌嬌對傑克的生活是很好奇的吃飯時她問傑克:“你們花旗國有中秋節嗎?”

傑克說:“沒有中秋節但是會有其他的節日聖誕節過新年都是很重要的節日……”

綠嬌嬌一邊挑著魚骨頭一邊問:“哪一個節日是家裏人最重視最要趕回家一起過的?”

傑克說:“應該是聖誕節……”

綠嬌嬌反正有空一直閑聊花旗國的節日:“聖誕節是什麽節日呢?”

傑克在中國時間長筷子用得很熟練他喜歡吃桌上的蒸雞口裏含著雞的時候盡量說得簡單:“唔……那是紀念……上帝的獨生子出生他叫耶穌……”

綠嬌嬌說:“這獨生子的名字起得好椰子酥一聽就知道好吃……”

傑克連說:“咳……耶穌不能吃……”被綠嬌嬌一調侃雞卡在傑克的喉嚨裏:

“唔……不能吃……他代表上帝……”然後很辛苦地喝水衝喉嚨。

綠嬌嬌問道:“上帝就是老天爺吧?”

傑克說不出話很痛苦地緊閉眼睛點一點頭。

綠嬌嬌有自己的想法:“椰子酥都可以代表上帝那叉燒酥就可以代表觀音娘娘了……”

傑克回了一口氣向綠嬌嬌說:“耶穌在二千多年前為了贖我們的罪死了然後又複活。”

綠嬌嬌停下筷子端起茶杯問:“你犯了什麽罪要人家死了給你贖?”

傑克說:“我沒犯罪不過人生下來都有原罪……就是男人和女人之間的……那個……”

聽到這裏綠嬌嬌很有興致把頭湊過去眼睛一閃一閃地看著傑克:“男人和女人之間有什麽罪啊……”

傑克聳聳肩撇一下嘴說道:“幹了些不該幹的事情……”

綠嬌嬌的腳在桌子下蹺著二郎腿慢慢地挑弄著傑克的小腿很壞地笑著說:“反正就是很壞的事對吧……嘻嘻嘻……”

傑克心領神會地提了一下眼眉:“也不算很壞隻是上帝的法則管得嚴了一些……”

綠嬌嬌繼續那種很壞的笑容:“椰子酥也真夠仗義的二千年前就給你贖罪了那你現在應該也沒罪了……”

傑克咽下一口口水說:“啊嗯……那個……很久都沒罪了……”

綠嬌嬌用筷子尖一下一下地點著傑克的手背奶聲奶氣地說:“你沒罪的話人家椰子酥怎麽給你贖罪嘛……”

傑克不知道該說什麽綠嬌嬌格格地笑出聲來一轉頭大聲地喊船家:“船老大開船回程我們回碼頭上岸啦……”

傑克一聽馬上狼吞虎咽地吃肉喝酒吃飽了才有力氣啊。

三人回到客棧傑克洗過澡換套幹淨衣服叫安龍兒先回房睡覺說自己要到綠嬌嬌的房間談些事情就跑到綠嬌嬌的房間去。

反鎖上房門吹熄油燈窗子關上半扇月光明亮地照在窗外的江麵顯得房間裏特別黑暗。

綠嬌嬌站在窗前傑克從她身後抱住她。

綠嬌嬌說:“我要睡了……”

“你在馬背的時候不也是在我懷裏這樣睡嗎?”傑克在綠嬌嬌耳邊輕聲地說。

綠嬌嬌身體慢慢向後靠雙手背在身後慢慢地摸索著她的手剛好夠到的地方傑克的身體溫暖而有力。

她的頭向後靠在傑克的胸前傑克低頭慢慢地吻向她的嘴唇雙手在綠嬌嬌的胸前愛撫一邊解開綠嬌嬌那件墨綠色的旗袍……

綠嬌嬌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全身微微地顫抖著。

突然“呯”的一聲綠嬌嬌的房間門板好象被人用力撞了一下兩人都嚇了一跳然後房門外傳來激烈的打鬥聲而且人越來越多房間裏都感到整個客棧在抖動。

綠嬌嬌馬上轉過身靠牆扣好衣服傑克氣急敗壞地用力跺一下腳大叫一聲:

“***!”


(十七)兩個人綁住幾十人


傑克兩步衝到房門後蹲下身體頂住房門右手在腰側卻摸不到左輪槍原來他過來綠嬌嬌的房間時已經換過一套衣服隨身行李和槍都放在安龍兒的房間。

綠嬌嬌跑到床邊一手掀開被鋪從床上掏出一支左輪槍她一直把左輪槍隨身攜帶睡覺時就放在床頭。

槍交到傑克手上傑克拉綠嬌嬌也蹲在門旁邊想從門縫看看生了什麽事情。

門被人呯呯敲響聽到安龍兒急促的叫喊聲音:“嬌姐!嬌姐!你在裏麵嗎!”

綠嬌嬌示意傑克開門看到安龍兒站在門前手上提著手杖。

安龍兒退到房間裏正要關上門兩個壯漢同時撞門而入把綠嬌嬌、傑克和安龍兒三個人同時彈得退後幾步蹬蹬蹬幾下退到房間中間。

安龍兒手持手杖手腕一翻手杖在最刁鑽的角度對著身邊的那個光頭大漢的臉迎麵痛擊對方怪叫一聲頓時滿臉鮮血衝進來的勢頭停了下來從手上跌下一把鋼刀。

大漢的衝力停下似乎在安龍兒的意料之中安龍兒拳腳如行雲流水在這一停頓間左腳向大漢的下身陰部踢出正正踢中男人身體最薄弱的地方這個大漢劇痛之下全身象抽搐一樣縮起身體向門外摔出去。

在門廊燈光的映照下眼尖的綠嬌嬌看到一張扭曲的血淋淋的臉嘴裏模糊一片吐著白沫……

在大漢摔出門的時候安龍兒踢起的左腳順勢踏下右腳隨即向前躍去如影隨形向門外撲出居然追到大漢的身前手杖壓回自己腰間左手拉住大漢的衣袖手杖的尾部尖端狠狠地刺向大漢的腹部。

電光火石之際綠嬌嬌感到一股殺氣從安龍兒身上爆出來她有一種直覺……安龍兒殺過人!

“不要殺人!”綠嬌嬌對著安龍兒高聲狂叫。

安龍兒聽到綠嬌嬌的聲音動作緩了一下手杖卻已經刺入大漢腹部一寸。安龍兒拔出手杖回身退入房間手杖尖上滴著血。

因為剛才傑克和綠嬌嬌正準備親熱房間裏的油燈早就吹熄窗外月在中天月光直照大地沒有光線斜射進窗戶襯得房內更加黑暗。另一個大漢衝進房間後眼睛看不到東西隻看到前麵有亮光舉刀呐喊著向窗口衝去……

傑克滾身讓開路左手護住綠嬌嬌在自己身後右手一直舉槍指住向房間裏衝那個大漢的頭綠嬌嬌的眼睛一直看著那人的臉。這個大漢頭也不回地衝到窗前跳出窗外。

窗外就是北江隻聽得撲通一聲人就沒入江中。

綠嬌嬌看到這樣的場麵竟然感到似曾相識。

房間裏已經沒有外人安龍兒馬上栓好門門外的打鬥聲越來越激烈。安龍兒對傑克和綠嬌嬌說:

“嬌姐你沒事吧……外麵有兩批人在打架大概有四十多人兩邊的人都帶了刀……”

綠嬌嬌說:“剛衝進來的兩個人不象是強盜搶劫他們好象都神誌不清先看看再說……”

三個人都伏到門口方向的窗戶旁撬開一線窗看出去。

這個客棧位於臨江風景好地方大是清城數一數二的上好客店。

客棧的中庭有一片小園林圍著中庭是回字形的方形路線走廊沿著走廊排列著許多客房客房內外雕龍畫鳳裝飾典雅有如王府。

再走出臨街的前門是屬於客棧的大食肆如果今天不是中秋節綠嬌嬌他們到船上吃飯賞月的話這裏也是一個很方便的吃飯地方。

現在中庭裏有十多人正在廝殺地上還躺著十多個人人人身上都血跡斑斑臉上的表情和剛才衝進來的兩個人一樣臉形扭曲口吐白沫。

綠嬌嬌對傑克說:“看到沒有那些人好象都瘋了他們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

傑克說:“我也看到了他們不象受過訓練的士兵反而象在亂劈亂砍這樣砍下去會全部死掉的……”

“現在這樣我們走不出去他們要是全死掉的話官府查起來我們也說不清……先讓他們停下來吧……”綠嬌嬌抬頭看著傑克等他的意見。

傑克點點頭說:“對出去綁起這批人再說……嬌嬌你在這裏關好門等我。”然後把手槍交到綠嬌嬌的手上。

安龍兒聽了這話提著手杖就開門出去綠嬌嬌馬上向他喝一句:“龍兒記住不要傷人!”

安龍兒應了一聲“好”先衝出去。他一躍過門前的回廊跳下中庭馬上團身滾到地上手杖向著人群的腳踝左右掃蕩。

安龍兒還是十幾歲小孩子身形還沒有長高加上滾在地麵更是不容易被亂刀所傷。

安龍兒學過的地趟刀法現在揮出最好的作用在人群的腳下連撲帶滾向四方快地掃劈人快手杖打得更快象一陣旋風卷過枯樹林所到之處打鬥中的大漢紛紛倒地。

傑克緊隨著安龍兒跳到中庭抱著從床上卷起的床單被子。他迅閃到一旁把床單被子撕成布條見一個綁一個。

傑克來自美國西部擅長飛繩索套牛套馬在他眼裏相對於牛馬來說人算是小動物把人按倒在地再綁起來完全不是難事。

很快在中庭廝殺的人全都被結結實實地綁起地上躺滿男人不會動的不知生死會動的身上都被繩子綁著。

傑克和安龍兒收拾完中庭的人再向客棧前堂的食肆衝出去看到這裏早就沒有任何食客桌椅碗碟打了一地地上也躺著人卻仍有六個人還在刀光劍影中互相砍殺客棧的掌櫃舉著椅子蹲在收銀櫃下全身抖地哭得滿臉淚水。

傑克向掌櫃說:“不要怕我是來幫你的你躲好不要出來……”

安龍兒一腳把身邊的桌子橫踢出去桌子平衝而去撞向其中一人安龍兒同時抖出身上的繩鏢繩鏢貼著地麵向這個人的腳踝纏過去……

這人上身被桌子向後一撞腳下卻被安龍兒用繩鏢向前一扯馬上被淩空抽起摔在地上傑克從桌子底下竄過去綁起這個人。

正在和剛才倒地的人打鬥的另一個漢子正在亂揮大刀對手突然倒地從他麵前消失他怔了一下呼呼地喘著氣左右找人。傑克也不傻等反正自己在桌子底下兩手捉住這人的雙腳用力一拖又倒下一個傑克順便把這兩個人綁成一團。

傑克綁人很技巧大概在西部綁畜牲練熟手了。傑克綁人時用料少效果好隻在手腕和腳踝上下繩子然後把手和腳反在這人的背後紮成一圈這種綁法叫綑豬法是獵戶和農場常用的招式官府的捕頭也會這樣綁正在犯案的重犯。

安龍兒麵前還有四個瘋的大漢傑克綁好地上的兩個人也站起來和安龍兒一齊對付餘下的四個人。

安龍兒跳在桌子上蹲身把繩鏢在頭頂甩一圈然後把繩鏢全長度放出去鏢繩在脖子的高度橫掃而過安龍兒單手抓住繩尾一纏一拉繩鏢同時纏在兩個人的頸上把兩個人頭收緊在一起兩人頓時臉貼著臉非常親熱……

安龍兒馬上從桌麵躍在他們頭頂在空中把繩子在他們頸上纏多一圈然後順勢落地繩子綁住他們的脖子向地上一拖啪嗒一聲兩人同時摔倒在地傑克馬上撲到這兩人的腳上用布條一次過綁住四支腿……

“好功夫!”傑克和安龍兒身後有人大聲說道同時聽到幾下掌聲。

身後出現十多個捕快官差說話鼓掌的人站在那些公差的中間身穿一套黑底青花長衫。

其中四個捕快在這個黑衣人說話的時候已經手持繩索衝向最後剩下的打鬥者他們越過安龍兒和傑克麻利地綑綁起這兩個人。

其餘的捕快一下圍住安龍兒和傑克十多把鋼刀指向二人。

一直躲在收銀櫃台下麵的掌櫃急忙走到捕快們的身邊說:“何大人別捉他們不關他們的事他們是這裏的住客是出來幫忙的呀……”

何大人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兩個黃頭看到一個隻是十三四歲的孩子身上沒有什麽兵器;

而傑克手上也隻有布條最嚴重的是傑克還是洋人得罪洋人可沒什麽好處。遇到洋人要不當場殺了毀屍滅跡要不就幹脆對人家好一點。因為朝廷早下了通令洋人犯事要交領事館處理捉了也是白捉。

何大人對捕快們說:“放人吧……封鎖客棧任何人等不得出入……搜查肇事者查問全部住客……”

傑克和安龍兒看何大人不管自己先跑回自己的房間看看綠嬌嬌情況怎樣。

綠嬌嬌的房間點著燈小美女好端端地坐在窗邊看江上的月色。左輪手槍放在桌上桌上衝了一壺茶綠嬌嬌手裏拿著鴉片煙槍在吹著煙圈。

看到傑克和安龍兒進來綠嬌嬌衝兩人笑了笑從桌上翻起兩個茶杯給他們每人倒上一杯茶對他們說:

“今天晚上大家都不用睡了……”


(十八)鎮喝九字印


生了這樣的事大家都沒有睡意安龍兒回到自己的房間去清點整理行李傑克在綠嬌嬌的房間裏喝茶聊天月亮西斜已是四更天。

傑克對安龍兒的身手讚不絕口也充份讚揚了自己的神勇無敵滔滔不絕地講述剛才電光火石間生的事情不到一刻鍾的動作場麵傑克足足講了半個時辰綠嬌嬌似笑非笑地看著窗外的江麵月色。

客房外的中庭地麵排滿了剛才打鬥的人他們大都身上綁著繩子雖然動彈不得卻不停地掙紮有些人還從喉嚨裏出野獸一樣的低吼聲。武功比較好的捕快看守著這批危險人物有一個衙門帶來的大夫蹲在地上給他們包紮傷口。

除了第一批來到的捕快隨後又來了一批協助公務的衙差。衙門大概有二十多名官差聚集在這裏加上房客和排在地上的俘虜中庭裏人頭湧湧但是卻沒有人大聲喧嘩隻有低沉的說話聲和偶爾聽到一聲怪叫。

客棧前的食肆裏現在坐滿了女人和老人這些都是打鬥者的家屬由衙門通知他們來到這裏以便提供幫助和辦理官府的各種手續。當然有幾個衙差看守著這些人否則這裏的家屬可能又要大打出手。

兩個師爺帶著兩個薄記官在分別向房客和堂倌問情況做記錄何大人也在其中一起查問。

綠嬌嬌訂的的兩個房間位於回廊中部兩個師爺從兩頭問起一直沒有問到他們。

這時中庭裏突然傳來大聲的呼救:“這裏還有沒有郎中有沒懂醫術的客人!快來救命啊!”

大家聽到這個聲音都一齊向中庭看去看到那個為俘虜治療的大夫右手上不斷流血左手壓在自己的傷口上表情極為痛苦。

綠嬌嬌和傑克從窗戶看出去然後看到有一個房客提著小箱子從客房爬出回廊跑過去幫忙。

官府的大夫問出來的房客:“你是大夫嗎?”

那個房客說“是”大夫馬上說:“不用管我我會自己包紮……他們快不行了你看看是怎麽回事……”

那個房客低頭檢查一排俘虜排在地上的人大概有一半人臉色白全身在抖這些人就是一直在打鬥的主力。其他的人則靜靜地躺著昏迷不醒不停地冒冷汗。

他們全身冷摸上去全身都是冷冰冰雖然被綁住手腳仍僵硬地用力要抓東西和蹬東西牙齒磨得格格作響臉部表情恐怖而痛苦……

最讓兩個大夫擔心的是他們的呼吸已經很混亂人人的嘴裏都是呼嚕呼嚕地叫著但是吸氣越來越來短眼睛開始翻白這樣下去窒息和抽筋都會致他們於死地……

坐在食肆的家屬因為擔心家人的安危開始哄動起來一起往中庭擠想看看生了什麽事。幾個衙差用力頂住他們喝止他們再向前走近情況一片混亂。

房客大夫從小箱子裏拿出一個針炙包就要給地上的人施針他的下針位置在病人鼻子下的人中穴。

那個受傷的大夫馬上叫住:“小心!他們咬人我的手就是這樣咬傷的……”

從窗戶裏看著大夫的綠嬌嬌腦海裏飛快地閃過一幕……

一個月前在廣州白鵝潭邊上聽花艇上的傭工胖阿姐說到的事情:

“他咬人啊有一個人的手都給他咬去半塊肉了他掙開全部人的手自己一頭就跳到珠江裏……”

“他也咬人……”綠嬌嬌不禁低聲自言自語。

房客大夫應一聲然後隨手卷起一團布塞在俘虜病人的口裏:“好我會小心他們的症狀象是羊顛風但是怎麽可能一起病?羊癲風會傳染的嗎?我先在幾個大穴下針……”

說完一針就刺入人中穴。官府的大夫也是萬分焦急一邊用水給自己衝洗包紮傷口一邊說:

“還有湧泉太衝內關幾個主要穴位……我馬上來幫你……我也沒聽過羊癲風會傳染!”

兩個大夫手忙腳亂地開始給十幾個抽搐的俘虜施針。

兩名俘虜剛剛被施過針卻整個從地上彈起又重重地摔回去哇的一聲從口裏噴出一口血把塞住嘴的布團噴出來情形越來越恐怖。

兩個大夫嚇得馬上站起來退了兩步呆站在兩個吐血的俘虜麵前。

客房出來的大夫聲音抖地問官府大夫:“羊癲風……會吐血的嗎……”

官府的大夫臉上又是血又是汗:“不知道……不知道……”

羊癲風俗稱羊吊心肝腎等內髒血氣失調嚴重抑鬱都可引起羊吊但是由血氣引起的疫病不可能產生內出血的症狀也不可能傳染所以十幾人一齊羊吊加上兩個人羊吊到吐血這麽新奇大出兩個大夫的意料之外。

綠嬌嬌看到這裏推門走出回廊到何大人身邊對他說:

“大人民女學過一些醫術可以去幫幫兩位大夫嗎?”

何大人也是怔在原地聽到有人這麽說真是求之不得也不管是誰了隻管說:“快去快去……”

傑克和安龍兒看到綠嬌嬌走出去馬上跟在她身後看有什麽可以幫忙。

眾人看到一個豔麗的小姑娘帶著一個金洋人一個黃頭小孩走到中庭都漸漸靜下來。

女孩子太美洋人太高小孩的樣子太正氣凜然這三個人走在一齊突出到極點大家更想不到一個洋人也會出來救中國人。

他們三人到了中庭中間綠嬌嬌馬上安排大家做事:

“掌櫃的……快叫人抬兩百斤木柴出來堆在中庭……”

“捕快大哥麻煩你們把這些人排成一圈象圍著烤火的樣子腳向火堆頭向外……還有把他們的鞋子全脫了……”

“兩位大夫請準備點燃的艾條艾條準備多一些銀針可以收起來了……”

大家連忙分頭去準備這些事情傑克和安龍兒也在中庭幫捕快們布置人圈很快就在中庭中間生起一堆篝火俘虜們也全部被綁著排在篝火外圍成一圈。兩個大夫的四隻手上也夾著十多支艾條。

在中醫針炙術裏雖然都是對穴位施術但是針和炙卻是完全不同的方法。

針是用銀針刺入穴位而炙則是用艾條點燃的熱力在穴位上施術。艾條用艾草卷成有很濃烈的特殊香味因為中醫認為艾草可以理氣血逐寒濕、溫經止血、安胎甚至驅邪有的地方還會有艾草來做成民間小食。

綠嬌嬌看準備好場麵了走到火堆旁邊雙手合什……

她的雙手的中指無名指和尾指交叉在手掌裏互相勾住兩隻食指合在一起伸直指向天空雙手互扣一合緊大喝一聲:“臨!”

火堆忽然旺起來一股烈焰衝上半空映紅月色照白的夜空紅光在客棧中庭上空竟形成一個光罩。

圍觀的眾人看到火焰暴長熱力越來越強都吃了一驚。

綠嬌嬌正在使用茅山道中的“退邪鎮喝道藏密訣”雙手所結成的是九字印中的第一印——不動根本印這個手印以“臨“字咒加上道家心法驅動作用為安魂定魄在施道術者的四周形成結界保護四周的空間不被邪氣入侵的作用。

當九字印完成這個結界將會由守轉攻使施術者的四周產生向外擴散的保護圈從而驅散邪氣。

綠嬌嬌雙掌一直緊貼不停變互著手印的姿勢把結界的靈力一步步地增強……

綠嬌嬌每換出一個手印就厲聲喝出一字密訣:

“兵!”

“鬥!”

“者!”

“皆!”

“陣!”

“列!”

“在!”

“前!”

九字念完九印解開綠嬌嬌的雙手回到合什的姿勢火堆比剛才更旺。雖然現在是中秋寒夜但是中庭卻比夏天的中午還要熱眾人紛紛開始用衣袖擦臉上的汗水。

傑克驚訝得無法形容這個剛才還在和自己打情罵俏風流快活的女孩現在卻象女神一樣站在人群中操縱著火焰在傑克的思維裏綠嬌嬌不是天使就一定是女巫。

綠嬌嬌走到人圈的東方叫傑克和安龍兒把東方的一個人按住然後叫兩個大夫過來對大夫說:

“我先用艾條從腳底的湧泉穴炙進去你們二位在我炙入湧泉穴之後在一拍的時間內依次炙入胸前膻中穴和額前印堂穴動作要快但是不能比我快……”

官府的大夫問綠嬌嬌:“光是雷公炮炙法就有十七種姑娘說的是哪一種呢?”

艾條是象雪茄煙一樣的草條治療時點燃後在病人的相應穴位上定點烤熱用溫度刺激穴位以達療效而烤熱穴位的方法因為時間和熱力的不同運用有十幾種之多。

綠嬌嬌對大夫笑笑說:“不是你懂的那些方法你對準穴位看我做你照做就行了……”

綠嬌嬌半蹲在一雙赤腳前火光從她背後映出象用血紅的彩墨勾勒出一個漫妙的身影。

她口念咒語然後屏住呼吸雙手分別拿起兩支點燃的艾條在空中緩慢地、象舞蹈一般劃著圖案。

艾煙在空中凝成一道符咒在符咒還沒有散去時綠嬌嬌口中吐氣嬌喝一聲“疾”!雙手用艾條快向這雙赤腳底下的湧泉穴直刺進去。

“嗞”的一聲躺在地上的人全身縮了一下。

因為艾條的臨床使用以不燙傷病人為要綠嬌嬌這樣做病人的穴位一定會被燙傷兩個大夫從沒見過這種用艾條的方法都張大嘴看著綠嬌嬌。

綠嬌嬌雙手還沒有抽回艾條艾條在湧泉穴上嗞嗞地烤著她看到兩個大夫呆看著她於是惡狠狠地瞪他們一眼示意他們馬上下手。

兩個大夫醒悟過來馬上也象綠嬌嬌那樣向這個人的胸前和額頭用艾條燙下去。

“嗞……嗞……”兩聲過後地上的人全身挺起頭和腳頂地胸向上弓著傑克和安龍兒全力壓下他這人叫出一聲“啊”……隨即從口中吐出一團白氣馬上昏過去。但是臉上卻現出一層紅暈不再冷白如紙身體也開始放軟和有了溫暖的氣息。

兩個大夫也“啊”一聲叫出:“行了!有救了!快快下一個!”

大家看到一個人得救都大為振奮馬上著手治療下一個。

綠嬌嬌安排大家按東南西北的順序治療完成治療時已經是五更天東方現出一片紅霞。

鬧事的大漢們在綠嬌嬌的救治下各自從嘴裏吐出一團白氣暈迷一會之後都紛紛醒過來臉上也有了血色都帶著極為疲倦的神情躺在地上。

綠嬌嬌一夜沒睡為幾十人施術後混身被汗水濕透體力也到了透支的地步她向大家擺擺手讓官差和家屬們自己收拾叫掌櫃送一大桶熱水入房間自己關起門脫衣洗澡。


(十九)製不如化


泡在溫水裏的綠嬌嬌疲累感馬上從腦袋傳向得全身想思考些什麽事都覺得精神不足。

她在浴桶旁邊放了一張桌子讓自己可以在浴桶裏點一泡煙好好放鬆一下。她閉著眼睛想要睡一會但是卻無法把自己抽離剛才的場景腦海裏仍是剛才那三十幾人痛苦扭曲的臉。

驅使道術並不是一件很花體力的事情但是需要意誌集中到極限對“精”、“氣”、“神”是一個明顯的消耗那種不是身體上的累而是象三天三夜沒睡覺的疲憊。

離開廣州之前廣州城裏也出過類似的事情郭家同姓門人同一天夜裏癲狂殺人和自殺綠嬌嬌和安龍兒還因為好奇特地到出事的郭家大門前看風水他們看到一個人為布置的風水殺局——鬼鏡照堂這讓綠嬌嬌在昨天晚上很容易地聯想到這是一次由風水引起的凶殺。

解鈴還須係鈴人風水引起的問題當然隻能用風水解決綠嬌嬌用了一連串風水道術把人救活心裏卻產生更多疑問:

這些人的癲狂真是由風水引的嗎?

為什麽全部人帶著刀?

為什麽事在中秋節?

和廣州城生的郭姓命案相似是巧合嗎?

自己遇上這件事也是巧合嗎……

綠嬌嬌絕不會忘記她這次江西之行正被一雙無形的手安排。

綠嬌嬌從床上起來已是黃昏梳理好自己打開門走出房間正想叫人收拾大浴桶卻看到傑克和一個清瘦男人正坐在回廊的靠凳上聊天看到綠嬌嬌出來兩人都笑嘻嘻地迎上來。

傑克介紹說這位孟先生是清城知縣的師爺他是奉知縣何大人之命來請綠嬌嬌和安龍兒去吃飯當然也少不了英俊的傑克。

綠嬌嬌認出來這位孟先生正是昨天晚上一直陪著何大人做筆錄的其中一個師爺。

孟先生約三十多歲中等身材麵相斯文臉上留著三道不長不短的胡子一看就是專業師爺賣相。

孟先生笑咪咪地走前一步拱拱手說:

“綠小姐有禮了本人是衙門師爺孟頡知縣何大人非常感謝你們三位昨晚出手相助特在衙門內備薄酒一桌以表謝意……請務必賞臉……”

“何大人這麽客氣呀……”綠嬌嬌說著客套話拖一拖時間手背在身後掐指算卦。

衙門的人找上來不會沒事光吃個飯這頓飯一定有下文其實不去是不太可能的啦隻是看衙門是不是來找麻煩自己要不要耍花招脫身而已。

老百姓俗話說生不入官門死不入地獄綠嬌嬌非常清楚衙門裏的事情隨時都可能翻臉背後捅一刀昨天出這麽大的事也不知道有沒有死人知縣要交差的話會不會找替罪羊?還是算一卦好。

還好算出一個小吉卦象“凡事和合出門無咎”那就去走走吧吃衙門的飯機會不多吃他一頓也是好的。

綠嬌嬌答應下來謝過孟頡後叫安龍兒收拾好東西和傑克一行三人跟著孟頡走路到衙門。

清城不如廣州城麵積大也沒有廣州城的人多繁華但走在街上還是可以看到商鋪林立行人眾多。

衙門距離客棧並不遠他們跟孟頡走了約半刻鍾就走到衙門。

進了衙門內堂何大人還象昨天一樣穿著家常服裝在等他們寒喧過後何大人招呼大家進後院。

後院是縣官住的地方作為私人場所一般官差都不能進入。公門應酬請客吃客縣令大人會在酒樓食肆設席。請回家中吃飯的人非親朋好友就是尊貴上賓。

路上綠嬌嬌咬耳朵吩咐過安龍兒和傑克見什麽吃什麽千萬不要客氣咱們是過路客吃了這回不一定有機會吃下回沒吃飽可別後悔。

大飯桌擺在後花院四周是何大人種的花花草草何大人安排昨晚的兩個師爺做陪客桌上一共六人菜色上來也頗有風味。

大家坐定後何大人先向三位客人敬酒表示謝意。綠嬌嬌推托說不能喝酒以茶代酒就算了。

安龍兒從來沒有喝過酒就隻有傑克一個人陪主人家喝了三杯。

說說當地風情互相溝通了一個大概之後太陽下山月亮漸漸升起正是十五的月亮十六圓當月亮從後花院的東牆升起竟把這小花院照得亮如白晝。

綠嬌嬌不想磨蹭時間單刀直入問主題:

“何大人今天請我們三人來賞月不知有何吩咐呢?”

何大人馬上客氣地說:“吩咐不敢說何某一片誠意完全是感謝三位昨天給衙門幫了個大忙請三位來共渡佳節……”

“不過……”何大人說話一截一截這句不過差點讓人嗆著:“不過我這位師爺倒是有些事情請教還請三位不吝賜教……”

“哦……”綠嬌嬌明白了何大人和許多縣官一樣都不是當官的材料也不知這官是買回來的還是裙帶關係搞上去的反正就是一個衙門布景基本上出主意做安排都由師爺全盤協助這種情況在當時相當普遍。

孟頡把臉轉向綠嬌嬌看來知道要談什麽的是孟師爺:

“綠小姐昨天你救的人三十多人現在已經在家休養他們都是當地村民……聚眾鬧事的案件等他們都好一些了再升堂審理。隻可惜有七人已經死於打鬥和後來的病……”

綠嬌嬌心想還有一個是從我房間的窗戶跳水的呢也不知死了沒有……不要搞到自己頭上就行了。

綠嬌嬌隨口推托兩句說:“其他人沒事就好我們隻是房客也不知道這麽多事呀嗬嗬……”

孟頡說:“沒有綠小姐相助怕且全部人都要死掉救回性命的村民家眷都非常感激說要登門道謝。我們怕綠小姐太勞累今天要去看你的人我們派人擋住了明天可就難說羅……哈哈哈……”

綠嬌嬌見衙門方麵不是把事情往他們身上推放心下來靜候孟頡講正題:

“孟頡是讀書人閑時也涉獵過一些道術書藉所以昨天看到綠小姐施術識得你用的是道家手印秘訣不知我有沒有看錯……”

孟頡能知道這些綠嬌嬌不覺得奇怪當時很多讀書人才高八鬥隻是失意於科舉又沒錢買官才委身當師爺。

她點頭說:“對這是江西正宗的道術根基功夫已經流傳很久了民女隻是學到一點皮毛……”

孟頡看打開了話題順著就溜下去:“功夫不在高低行善功德無量呀綠小姐是道術高人太謙虛了……不知綠小姐救這些人時為什麽用道術而不是醫術呢?”

這是一個大家都很好奇的問題當時兩個大夫都把這些人當成羊癲風來治療治病不對症的話再好的針法和名貴藥材都會把人治死綠嬌嬌怎樣準確斷症確實讓讀書人好奇。

綠嬌嬌看到桌上五個男人都停下筷子看著她等她說話看來這回不說點什麽是下不了台了:

“民女看到幾十人同時互殺還有羊癲風的症狀想起在廣州城曾有過相似的風水案所以猜想這事會不會由風水引起看到情勢緊急人命關天隻好冒昧出來放手一博試試用風水道術破解……其實當時我也是心裏沒底……讓何大人見笑了……”

何大人聽到小美人提起他終於有機會說說話頓時感到很有麵子舉起酒杯說:

“真是萬分佩服綠小姐見多識廣果然是高人啊!此事正是由風水引起來來來何某敬綠小姐一杯……”

於是大家熱烈地附和著蒙了一杯酒綠嬌嬌和安龍兒陪了一杯茶。

孟頡還有問題喝下一杯後忙壓住何大人的話頭問綠嬌嬌:

“綠小姐當時為什麽要病人圍著火堆又用艾條刺穴來救人呢?再用銀針刺穴不行嗎?”

綠嬌嬌一聽這下沒完沒了這頓飯成了書院研讀課。

不過一些正理還是可以說說安龍兒也沒多少上課機會於是她看了一眼安龍兒安龍兒明白這是給他上課正襟危坐正視著美女先生:

“先羊癲風不是傳染病多人同很不尋常;其次是現大夫用針之後病人會吐血這是很古怪的情況。針刺可以疏脈順氣也可以放血泄陽不可能引起吐血吐血代表完全用錯了方法……”

綠嬌嬌看著安龍兒繼續說:

“中秋是一年裏從熱轉寒的交接點日為陽精月是陰精中秋月最圓的時候正是全年陰氣最盛的時節當時圓月已過中天是三更末刻陰寒到極點……”

“血在易卦中入坎卦屬水中秋時節屬金大夫用的銀針也屬金金生水太過則會吐血;但是一般人體內有三昧真火陰陽平衡不會陽氣弱到抵不過一支銀針可見是這些人的體內已經積寒氣到將要死去的關頭……”

“寒氣侵入五髒六腑使人手腳僵硬侵入腦髓就會使人癲狂所以民女先用九字印訣催動火堆產生結界封閉月氣和節令寒氣入侵中庭同時給病人暖身增強陽氣……最後用艾條點火畫出火德星君靈符後刺入穴道從下而上打通全身經脈從口中驅出陰寒邪氣……”

孟頡撫掌慨歎:“精采精采……果然得天地正理論事有據實施則無懈可擊綠小姐所學乃理學正宗絕非江湖道術啊……綠小姐令孟頡折服!”

綠嬌嬌得到識貨之人認同心裏還是滿高興的開心得有點得意地向孟頡欠欠身說:“孟師爺過獎了……有玄術引起的疑難才會用玄術應對真是有病的話還是要請大夫醫治。”

孟頡又問道:“最後綠小姐先從東麵的病人救起向南再向西北是否也有玄機?”

綠嬌嬌笑笑說:“孟師爺真是細心過人……剛才說過病因是陰寒積於髒腑而陰寒之氣非金即水民女給病人暖身之後從東方開始是應五行相生之理水生木則水氣有損木氣得益……木得益則火旺因為木能生火……而火旺……”

“就可以驅出陰寒……果然有玄機……嘖嘖……”孟頡搖頭讚歎道。

綠嬌嬌看著安龍兒繼續說下去:“風水施術製不如化可以把水氣溫和地泄出化弊為利總比直接克製來得正道……”

安龍兒認真地點點頭。

何大人和兩位師爺都紛紛稱讚又是一輪酒杯響大家蒙下一杯後何大人對綠嬌嬌說:

“綠小姐何某遇上你這位活仙子這事算是有救了……”

綠嬌嬌就知道有這一手隻是看要推掉還是刮一筆油水而已。

所謂三年清知縣十萬雪花銀何大人應該也刮下不少銀子有機會的話當然要在他手裏分一杯羹劫他的富救自己的貧。

再說學道之人的好奇心讓綠嬌嬌不得不聽下去她太想知道這件事情的起因了。


(二十)邪師自破靈龜穴


何大人沉吟了一下說:“這件事是由本地兩個大戶人家不和引起鬧了有一年多這中間雙方都有死傷我這當縣官的也調停了多次但總是……說來話長一年前……”

清城往南十裏有個金雞嶺金雞嶺山勢巍峨峰巒疊起遠遠看去恍如一隻巨大的雄雞傲視天下。

金雞嶺有一道山泉從山頂流下在山嶺中幾次回轉走走停停聚結成數層清潭最後形成小溪流到嶺下的村莊的田野養育著一方水土。

金雞嶺下有溫鳳村和上吉村分別位於這條小溪的東岸和西岸托金雞嶺下好田好水兩條村一向相安無事。而兩村的後代有些門戶慢慢富裕起來從務農慢慢成為商人還有些人在清城開作坊和工場逐漸成為清城兩個大戶溫家和梁家。

一年前上吉村的梁家現自己家族的生意一落千丈梁姓的商戶紛紛倒閉。

他們本來想會不會是市道不好或是經營上出了什麽問題到了秋天卻現連田地的農產也大幅減產這就不得不懷疑是其他原因引起。

上吉村梁家的人再看看溫鳳村雖然隻是一溪之隔溫鳳村的生意卻做得風生水起田產也大豐收這樣的情形實在讓上吉村百思不得其解。

大家都在同一個地方一溪之隔會相差於如之大怎能不讓人懷疑有古怪?

經長期在村裏農耕的村民提醒原來年頭溫鳳村重修祖墳請來一個江西姓趙的風水師在溪水的上遊點了一個穴剛剛把最早期的九代老祖宗遷過去下葬。

於是上吉村民醒悟過來猜想會不會溫家修祖墳從上遊奪了梁家的風水於是也請來一個風水先生給全村看風水。

風水先生來看過之後對梁姓村民說溫鳳村所點的確是上等吉穴叫“靈龜飲水”穴在上遊水邊先得水因而先得氣靈龜飲過的水流到下遊對上吉村來說已成死氣所以溫家一年間大富梁家一年間大敗的確與此穴有關。

上吉村民馬上問風水先生是否有得補救。

風水先生說上吉村中也有靠水的蝦蟹小吉穴地但本來氣勢就不如溫鳳村的靈龜地加上年頭由風水師點穴奪得靈龜地的地氣福力盡泄往溫家就算上吉村再點吉地也不能回複當年富貴。

上吉村民頓時垂頭喪氣請風水先生相地費用不菲再請他點穴造葬的話又是一筆費用最後點出來的墓地穴位隻能保個平平安安不複當年富貴再搞下去又有何益?

上吉村民無可奈何之下隻好請風水先生先得離去商議後再作打算。

經過幾天的商議都拿不出結果上吉村民實在越想越氣最後的決定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大家把家裏的餘錢東拚西湊聚成一筆不小的數目找到給溫鳳村點穴的趙姓風水師重金請這個風水師破溫鳳村的靈龜穴。

重金誘惑之下這個風水師居然見錢眼開答應下這件事情。

兩個月後到了趙姓風水師為溫鳳村繼續遷葬的吉日這一天要遷葬的是四五代之前的先人骸骨。

趙姓風水師點好位置後就叫村民動手挖穴。

村民一直往下挖這個風水師一邊說:深一點再深一點……

終於挖出八尺深一個大洞地裏湧出一股紅泉眾人都頗為驚慌趙姓風水師卻大讚這是好穴的吉兆叫溫鳳村民放心下葬。

村民們葬下先人後不出三月居然出現和上吉村一樣的情況生意破落人口傷病不斷於是馬上四處尋找那個姓趙的風水師可是那人已經一去無回不知所蹤。

溫鳳村民知道這下有古怪了再另請風水師相地要搞清楚事情。

這一次的風水師說:上次的風水師一直向下挖地是要挖破穴地紅泉所出之地是靈龜的頭部龜頭被擊破所以龜血湧出靈龜受傷已經退回龍脈之中靈龜飲水之穴不再存在。

溫鳳村民恍然大悟馬上向上吉村興師問罪大打出手當天就死傷十餘人。

從此之後兩姓紛爭不斷從金雞嶺下打到清城縣城在哪裏見麵就在哪裏打三天兩頭就大械鬥官府出麵也無法控製。

兩個月前有一個叫右軒先生的風水師路過金雞嶺下知道兩村人械鬥的原因於是給兩村人出了個主意。

右軒先生說這金雞嶺上還有一個真龍正穴如果兩村人可以重新和好如初不計前嫌他可以點出這個龍穴讓兩村人一起重振家業。

兩村對右軒先生都將信將疑因為溫鳳村不聲不響點靈龜飲水穴奪氣在先上吉村使用反間計破穴在後現在雙方村民互相極不信任這時又出來一個風水師正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右軒先生對兩村人說現在金雞嶺下的風水全破再無可葬之地這樣搞下去兩條村子都隻有死路一條其實不妨相信他一次試試按他的方法做。

兩村村民看右軒先生也不是收他們很高的潤金的確無路可走也隻好一試於是由右軒先生在金雞嶺上點出一個龍脈正穴喝象為“雄雞啼日”。

在這個穴上建起一個祠堂安放兩村的先人使兩村共享旺氣從此合為一家。

右軒先生看兩村人建好祠堂基礎安放好部份先人收下一些碎銀就先行離去說好明年再來收取其餘潤金。

村民們畢竟不知右軒先生的來頭有的村民還互相猜測是不是對方請來外人做戲進一步加害本村這一個月雙方沒有再械鬥生意上也有所緩和但仍然互相防備。

中秋之夜兩村族中主要成員相約在清城最氣派的酒樓共渡中秋這正是綠嬌嬌一行三人下榻的客棧;

他們一方麵想重修關係另一方麵也防備對方借機鬧事於是雙方都帶出二十多人帶好兵器來喝賞月酒。

何大人搖著頭說:“本來我也在家裏過節看他們兩村總算能和解以為從此相安無事我也可以清靜一下哪知道這夥人說幹就幹正在喝酒時突然就打起來……”

孟頡接著說:“衙差都休假回家留在衙門看守的隻有幾個人我們收到消息後找齊人去到客棧看到這兩位小哥已經控製住場麵要不是你們及時綁住這些人可能死傷更多……”

孟頡對綠嬌嬌說:“晚上見綠小姐出手救人知道小姐是道術高人今天一早我們商議過案情估計昨晚的事和風水有關所以想請綠小姐再幫衙門一個忙……”

綠嬌嬌神情猶豫不決對何大人說:“何大人民女隻是略懂一點皮毛本來不是事出緊急也不敢貿然出手……而且民女隻是路過貴地家中還有急事……”

何大人連忙說:“綠小姐為人為到底送佛送到西一定要幫我們這個忙呀你知道這事關乎兩村上千人生死我們隻求你能上山看看右軒先生點的龍穴綠小姐有什麽困難和要求盡管提何某一定全力解決……”

綠嬌嬌問何大人:“不知何大人是那裏人仕?”

何大人說:“何某是浙江人……”

綠嬌嬌又問:“請問何大人在清城任期幾年了?”

何大人說:“有兩年了……”

綠嬌嬌說:“如果何大人政績出眾得到百姓上書請求連任也是百姓的福氣啊……”

何大人連忙說:“是啊是啊我們地方官為的就是給百姓多做些好事這三天兩頭的出事我們也得東奔西跑對誰都不好……綠小姐真是冰雪聰明……嘿嘿……嗬嗬嗬嗬……”

一桌人都奇怪地笑起來隻有傑克和安龍兒莫名其妙。

原來地方官三年一任一個知縣上任頭一年得摸清地方的底細花錢賣通上上下下和黑白兩道;第二年第三年才是真正賺大錢的時間如果這個地方是富裕之地縣官也賺錢得法的話三年下來在民間刮個十萬八萬兩銀子是輕而易舉的事。

何大人現在是在任第二年正是刮銀子最風頭的時候他當然不想自己的地方出什麽亂子被上邊刷下來所以綠嬌嬌看定清城兩個大戶械鬥的事何大人一定要擺平。

如果知縣在任得力可以通過百姓上書請求朝廷留任這個官員那麽對何大人來說就不用又去另一個地方重新花錢開展關係打後第二任那三年可以滿打滿算地賺足三年銀子。

這些起關鍵作用的上書百姓無非是城中大戶而清城的大戶也包括溫家和梁家何大人對這件事關心得合情合理。

綠嬌嬌看透何大人的心事對何大人說:

“民女路上盤纏不足回鄉後置辦家事也需要用些錢銀正在憂心忡忡……”

何大人湊過頭小聲問綠嬌嬌:“不知綠小姐還缺多少盤纏?看何某能不能幫上忙……”

綠嬌嬌也把頭湊過去吹氣如蘭小聲對何大人說:“一百兩……”

“啊……”何大人會心地微笑點點頭。

“……黃金……”綠嬌嬌補充說明。

“嘀嗒”……何大人的筷子掉到地上。


(二一)月映明堂成殺局


田野被十六的圓月照得黑白分明十匹快馬在鄉間的小道上飛馳而過。

前麵幾匹馬上騎著四個捕快中間三匹馬上是綠嬌嬌、傑克和安龍兒最後是清城知縣何大人和他的兩位師爺。

綠嬌嬌跟何大人談好價錢馬上說出自己的想法。

風水師右軒先生所布下的“雄雞啼日穴”如果是凶穴不會在這一個月內讓兩家人都相安無事應該隻會變本加厲馬上一落千丈。

現在兩村大戶都平安過了一個月到了中秋節月圓之時卻突然作這是很蹊蹺的事情。

可能是右軒先生的高明布局做完壞事之後已經跑路走人這樣的話當然可以慢慢處理;

但是也可能這根本不是右軒先生布的局那麽這個局就有可能是臨時被改變成殺局!

昨晚救出三十幾人應該大出布局者的意料之外。

如果這個布局者在今天早上知道殺人失敗那今天晚上到“雄雞啼日穴”複核的可能會非常大。

盡管不知道這個布殺局的人是不是右軒先生但這個人會是一個高明的風水師而風水師一定會複墳……

於是馬上要求何大人安排人手一齊上山殺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話是這麽說但是綠嬌嬌有另一個想法不能說出來。

這次江西之行其實被無形的陰謀安排著自己在廣州時和現在路上的一舉一動都有可能受人監視如果自己一直按常理辦事就會步步在對方的計算之中。

要打破這個被動的格局隻有走出一著怪棋轉明為暗才有可能現對方的底細。

馬背上的綠嬌嬌和安龍兒穿著同樣的衣服灰布包頭隻露出一雙眼睛鐵灰色短衣長褲腰間係著布腰帶背跨布包靴子紮著褲腳。

和安龍兒的著裝唯一不同式樣就是她背上背著一支海軍版大號左輪手槍這支槍和傑克腰間的槍一模一樣。安龍兒背上則是一大綑細繩和木杖。

綠嬌嬌出前回客棧準備工具時叫安龍兒找出他的衣服給自己換上。她和安龍兒的身材差不多衣服可以換著穿。現在的綠嬌嬌和安龍兒一眼看過去完全分不出誰是誰。

傑克知道綠嬌嬌的想法他明白今天晚上不一定會很安全以防萬一他也從自己馬車上取出一套繩索帶在馬上備用。

夜間路上空曠寂寥十裏路很快跑完遠遠就看到金雞嶺迎麵撲來腳下是千頃良田。

綠嬌嬌招呼大家繞過溫鳳村和上吉村遠遠下了馬從金雞嶺的側麵悄悄上山。

金雞嶺是一個常有村民上下的山頭這裏的小路都有人修葺不算難走在明亮的月色下大家上山並不困難。

在幾個識路的捕快帶路下他們很快看到山腰有一片平地。

綠嬌嬌叫大家不要說話停在遠處等她。她叫上安龍兒兩個人一起慢慢走向新葬的墓地。

從這片平地看出去是山下廣闊的水稻田和大片的村落;這種位置是風水中的典型格局——高崗觀平洋。

這片空地上的泥土明亮而濕潤顯然新鋪好不久。

從這裏可以聽到隱隱約約的流水聲聲音如銀鈴般清脆悅耳原來有一道小山泉從背後的山上緩緩流下。

風水中對山泉水的要求宜緩不宜急如果得溪水清甜緩和這會保佑後人財丁兩旺。

綠嬌嬌緩緩地吸了一口氣聞一聞空氣的味道。

空氣中有樹木青草的味道新土的氣息也可以聞到山泉的水氣水氣清心怡神可知這道水流沒有問題。

空地的中間有一間小祠堂小祠堂的背後是緩和的斜坡溪水就是從斜坡上曲折流到山下。

墓地的背後稱為玄武位主宰人丁健康長壽這裏的玄武靠山樹叢茂密也是風水中的上乘之選。

祠堂外觀約五丈見方祠堂前有一片半圓石板地約有三丈直徑深深地積著水象一片大鏡子一樣倒映著月光月色把漣漪倒映在祠堂的大門上顯得光影迷離。

任何墳墓的格局都一定有明堂明堂就是墓碑前的空地這裏也就是那片祠堂門前半圓形的石板地。明堂的吉凶決定了子孫後的財運和官運風水上要求明堂幹淨寬大最重要的是不能有積水。

處理明堂積水的方法是在明堂的邊緣開排水口風水上也稱為水口。

水口位置的設定也有嚴格要求水口一般都會設在大凶的方位以求去水泄凶氣達到趨吉避凶的效果。

而眼前的明堂積水一定是水口堵塞或者是根本沒有開水口。

綠嬌嬌和安龍兒從明堂趟水走向祠堂大門推開門看到裏麵漆黑一片。

跨過祠堂的門檻一腳踩下去卻現祠堂裏居然也全是積水。

祠堂裏有積水的可能性極低祠堂是一座房子就算下雨有水滲入也不會積水這麽深;就算積水這麽深也不可能沒有水口排水最不可能的是……

這十幾天根本沒下過雨。

借一點點月色餘光看到祠堂的正麵有一張大桌子桌子上果然供奉著幾十個先人的金塔和牌位。

綠嬌嬌走到這張大桌前掏出一個小羅盤測量過大桌的卦線大桌子和大門都向著西方卦線是當運吉線沒有問題。

然後走出祠堂門前有月光的地方複核了一下卦象和門向的配合同樣沒有問題看來使溫梁兩家男丁昨夜瘋械鬥的原因不是座向的方位。

綠嬌嬌直接地推斷水就是風水局產生殺人力量的來源,而水的出現隻有一個原因這就是人為的安排。

綠嬌嬌在安龍兒耳邊說了幾句兩人一起趟著水走向祠堂外石板明堂的西北邊緣這裏的乾宮戌位是明堂放水的常用水口。

安龍兒站在綠嬌嬌身邊麵向著祠堂後的斜坡綠嬌嬌蹲下身向積水下沿著石板邊緣慢慢摸過去果然摸到一個去水口但是已經被一塊木塞封得嚴嚴實實木塞經過水浸泡已經漲不能拔出。

突然祠堂後麵的密林裏響起樹葉的搖晃聲綠嬌嬌大喝一聲:

“捕快還不捉賊!”

話音未落綠嬌嬌一馬當先向密林中撲去。


(二二)追捕黑衣人


綠嬌嬌如此肯定密林響處有她要捉的人主要是因為明堂和祠堂一明一暗兩片積水。

在風水中光線和聲音都有擾亂精神的力量如果用高層次風水邪術催動光線和聲音就會形成致人癲狂而死的風水煞氣。

中秋八月時節天星風水中以天空西南方星宿昴日雞最為凶頑如果在中秋催動昴日雞的肅殺之氣攻擊祖墳子孫必死無疑。

右軒先生布下的雄雞啼日穴的確為真龍正穴可保兩村後人大富大貴。

但無論右軒先生有心還是無意金雞嶺上設雄雞穴再遇中秋昴日雞星君當值的時節就先天埋下了前麵說到的隱憂。

而水與月配合上這個危機四伏的時間與方向就成了殺人武器。

水影返照穴堂本身就是一種風水中難以克服的煞氣隨著映出的景象和時間不同會使人的精神產生不同形式的迷亂。

例如太陽西斜的紅霞光影返照穴堂就是一種很著名的凶猛煞氣被稱為“血盆照鏡”這會使人死於刀劍斬殺的血光之災。

而有意識精確地使用這種煞氣則可以成為精確的殺人方法。

雄雞啼日穴以西方為向本來與昴日雞星君方位並無衝突。

但是明堂前有了積水中秋的圓月在三更末刻正好從明堂積水中返照到祠堂正門這個方向也正是中秋致命的昴日雞方向於是產生一股無可抵擋的陰寒煞氣直攻入祠堂正門。

祠堂正門如果是緊閉的話無論這股煞氣如何陰邪也不會映入堂中光煞照不到祖先的金塔和牌位如何強大的煞氣也是枉然。

問題就出在祠堂裏的積水。

月映明堂水當然照不到祖先牌位但是如果月光可以照到祠堂裏的積水卻完全可以折射到牌位上產生殺人力量。

殺人者如果可以把月亮的光線射到祠堂最深處的牌位就可以成功殺人。

要做到這一點隻有一個方法在中秋當晚打開祠堂大門在祠堂大門的上方安放一塊大鏡子鏡麵垂直照向地麵平平架在空中於是月色就可以先照到明堂再反射入祠堂大門上方從大門頂上的鏡子反射向祠堂內的地麵積水最後把月光折射在牌位上……

雄雞啼日穴的靈氣應自然之道需在白晝見陽光才會靈動;

現在於深夜受昴日雞邪光映照一個時辰雄雞產生白晝的幻象違反陰陽之道突然猛醒使這祠堂下的同姓男丁全身冰冷徹骨眼前隻見恐怖幻覺於是揮刀殺人。其實不管他們殺人與被殺他們都隻有死路一條。

“雄雞啼日”在中秋晚上已經被改局為“昴雞幻月”。

綠嬌嬌想通了這一切之後在祠堂大門內抬頭卻找不到那塊鏡子。

這塊鏡子一定不是小東西起碼應該有四五尺長才可以吸收整個明堂照過大門的光線再映出這麽大片水月倒影。

這般大一個鏡子在當時的中國並沒有生產隻能從西洋進口所以價錢並不便宜用完後還要抬下山消滅證據更不是容易的事……

再說現在正是昨晚事的大約時間月亮幾乎在同一高度出現重演昨晚的殺機風水師要複墳的話一定會在這個時間來檢查問題出在哪裏。

也就是說這個時刻鏡在人也必定在要做的隻是引出這個人。

所以綠嬌嬌走到露天的明堂當眼處有意給對方看到自己準確無誤地找到明堂水口然後放水。

對方心裏非常明白:水是這個殺局的核心所在當有人放明堂水就是擺明了告訴他布局已經被識破也知道他人在附近再藏下去也沒意思了如果沒有能力殺綠嬌嬌滅口的話不如趁早逃跑。

綠嬌嬌的舉動果然成功逼使對方現身。不過她並非武功蓋世決定為民除害或者是打算為一百兩黃金賣命所以一馬當先衝入黑暗她自有細密的想法。

如果對方就是迫使她回江西找龍訣的人那麽她一天沒有到江西對方一天不會危及她的生命這是她最有恃無恐的地方隻要她不危及對方性命對方也不會致她於死地這個遊戲必須要玩下去。

因為龍訣比綠嬌嬌的性命重要得多;

如果對方和她沒有關係當然有可能會對她痛下殺手。

而綠嬌嬌給自己和安龍兒穿上同樣的衣服用布包上臉就是一早防備對方認出自己。

現在和安龍兒一起出擊的話兩個身影可以迷惑對方的攻擊目標也可以引導後邊的捕快官差捉人的方向。

綠嬌嬌向祠堂背後的密林撲過去在暗處等待的傑克和捕快馬上跟著綠嬌嬌衝過來。

安龍兒身形更快一步搶前綠嬌嬌前麵右手從背後抽出木杖如箭離弦先追到樹葉響處林中果然有兩個黑衣人急急往山上逃去。

他們身穿黑衣如果伏在地上不動在黑夜絕不容易現。但是在寂靜的山林中一但跑動卻會產生很大的響聲傑克和捕快們馬上現了黑衣人的蹤影。

兩個黑衣人很熟悉山勢他們在山林裏如鬼魅一樣快跑動安龍兒和四個捕快緊緊地咬在他們後麵。

綠嬌嬌對他們大喊:“官差把那兩個人趕下山!”

然後拉上傑克就從另一條下山的小路堵截黑衣人。

安龍兒一路緊追兩個黑衣人左手從肩上拉下繩鏢隻要一有機會就可以打出鋼鏢把人綁住。

但是江南的山林枝繁葉茂一邊追逐臉上一邊被小樹枝樹葉抽打著手上的繩鏢根本沒有機會使用。

四個捕快也逐漸追上來占據山坡的高地位置往下壓形成合圍的陣勢加上安龍兒五個人象圍獵一樣驅逐兩個黑衣人往山下趕去。

繞著金雞嶺追到北麵山坡黑衣人越跑越低但是山坡也越來越陡峭有如立壁一般人已經不能在其上跑步走路。

黑衣人隻求逃脫不顧一切從陡坡垂直向山下衝去連跑帶滑下墜度越來越快。

四個捕快見地形險峻都放慢了追逐度扶著樹木堅持向山下滑下。

安龍兒身輕如燕根本不在乎這種地形他淩空躍起直接就向陡坡跳下每一次跳躍一落就是三四丈的深度腳一到地稍一卸力又重新躍起象老鷹一樣向兩個黑衣人直撲過去。

黑衣人正在快下滑中聽見背後風聲響起大吃一驚想不到這個追捕者如此拚命竟然直接跳下陡坡……

安龍兒終於可以接近其中一個黑衣人木杖從空中向黑衣人肩上刺去。

這支木杖是風水師堪地的手杖一頭圓一頭尖如刀劍一般長短在安龍兒手上成了最好的短兵器。

兩個黑衣人正在下墜中隻聽得破風聲響知道兵器已經刺到身後情勢緊急來不及回頭也從腰後抽出一支木杖在自己頭上圓形劃過打出一圈棍影形成一個防衛圈“托”地一聲正好擋開安龍兒的下刺。

安龍兒有點意外一來對方抽出的兵器居然和自己一樣是木杖二來對方竟使出少林梅花刀中的招式纏頭裹腦刀。這一招最重轉守為攻刀影圍住自己水潑不入但是刀鋒從圓走直時則可殺機四伏。

黑衣人這一擋果然有效安龍兒馬上不敢猛攻借兩杖相撞的餘力從空中橫移一尺讓自己離開黑衣人木杖的攻擊圈。

黑衣人無暇多看多想擋開安龍兒的殺著後也和安龍兒一樣直接向陡坡連續跳下去這樣一來黑衣人的逃脫度就會和安龍兒一樣起碼不會被對手近身纏鬥。

陡坡上雖然站不住人但是樹木卻少了很多。安龍兒不能纏住黑衣人馬上從手上抖出繩鏢嗖地一聲射向近身的黑衣人。

黑衣人跳起空中正在下墜鋼鏢帶著繩子很詭異地從黑衣人的身下攔過隻要他以正常度下跌繩子一碰到他就會纏到腳上打破他在空中的平衡安龍兒就可以使出下一招綁起這個黑衣人。

黑衣人反應極快現繩鏢橫在自己腳下馬上團身縮腳手上木杖伸到腳下撥開繩子。

安龍兒手上一緊知道繩子碰上東西了抖腕力使鋼鏢回纏再向身後收繩……

黑衣人越過繩鏢順利脫出安龍兒的繩鏢拉回來一支對方的木杖。

陡坡下便是盤山小路兩個黑衣人看快到路麵更加快了度向下跳。

乘著月色他們看到小路上有兩個人在等他們這兩個人就是綠嬌嬌和傑克。但是急下墜中的黑衣人已經避無可避雙方隻能正麵迎戰。

第一個黑衣人接近地麵跳在空中向下撲去……

傑克看準黑衣人下跌的地點走準位置雙手拿著綁成套索的繩子在頭上甩了一圈後就向空中黑衣人套去。

西部牛仔最熟練的就是這種遊戲在明亮的月色下套個人難不住傑克。套索準確地套住這個黑衣人的腳傑克用力一拖黑衣人重重摔倒在地上出一聲慘叫。

第二個黑衣人被安龍兒在後麵阻擋了一下遲了一些到達山路他跳在空中正好看到前一個黑衣人被傑克套住綠嬌嬌雙手握洋槍指住俘虜傑克正準備上前綁人……

這個黑衣人在空中急喝出咒語:“昴日星君火急如律令!開!”

傑克聽到聲音抬頭看去頭頂上炸過一片黃光黃光中現出由白光點組成的怪異圖案刹時癱倒在地上。

綠嬌嬌一聽到這個咒語左手拇指中指和無名指扣緊撚成三清訣反手遮在眼前來不及瞄準右手已經抬槍向著黑衣人落地的位置“呯”一聲槍響……


(二三)第一次殺人


天空的黃光瞬間消失兩個黑衣人都摔在地上。

剛才在空中施咒的黑衣人腳上中槍彈血流如注。摔到地上後試圖馬上站起來但是卻無力站立重新摔倒在地……

安龍兒緊追在黑衣人身後眼睛一直盯著距離自己最近的對手當這個黑衣人念動咒語出黃光與怪異圖案安龍兒全部看在眼裏。

黃光閃動的同時他和傑克一樣刹時間癱軟失去知覺從陡坡上失足滾到坡下的山路上重重地摔在兩個黑衣人旁邊。

傑克倒下後不省人事拉住繩索的雙手鬆開被傑克飛索套住的黑衣人從地上爬起來就要去扶起中槍的同行黑衣人。

綠嬌嬌重新拉起左輪槍的扳機大聲喝道:

“兩個人都不要動!再動我就要開槍了!”

當時的洋槍響過一槍之後就要重新裝火藥和子彈黑衣人根本不相信洋槍可以連開兩槍他不管綠嬌嬌的喝止從地上拉起中槍的人就要逃跑。

倒在地上的黑衣人聽到綠嬌嬌的話心裏大感驚奇想不到還有被他的符咒攻擊後還未倒下的人;當然他也不相信這個女孩手裏的洋槍還可以再開一槍。

他的手一直捂著腿上的槍傷雙手全是鮮血這時他一手拉停扶他的人另一隻手的手腕一轉手指撚成劍訣向著綠嬌嬌飛快地劃出一個血咒一道赤氣聚在他的指間口中正要念出咒語……

“呯”又一聲槍響正要扶人逃走的黑衣人整個摔向斜坡邊上轟然倒地血從頸項激射出來象噴泉一樣淋在坐在地上的黑衣人身上這個人頓時震驚失聲驚叫一聲“啊”。他馬上停下正在施動的符咒想去救倒地的黑衣人但是血根本止不住地從身體裏湧出來。

血咒是道術中的禁術可以使對方全身血氣的運行瞬間停止馬上進入假死狀態如果一個時辰內沒有人能解開這個血咒人就會全身黑血氣敗死身亡。

綠嬌嬌認得血咒禁術完全知道如果被血咒施術的後果。傑克和安龍兒已經身中符咒倒下如果自己也被擊倒身邊絕對沒有懂道術的可以救自己十萬火急之際綠嬌嬌隻有開槍。

但是緊急之下綠嬌嬌的雙手一直在抖本來要打向施術人的子彈卻打中了旁邊的人。

初次開槍連續打倒兩人地上血流成河自己的同伴全部倒在地上綠嬌嬌從未經曆過如此場麵她雙手舉槍指著坐在地上的黑衣人呼吸越來越重聲音顫抖得很厲害:

“我的洋槍可以連續打……你不動的話……我不會開槍……”

黑衣人和綠嬌嬌一樣蒙著臉隻看到一雙眼睛手按住同伴頸上的傷口一言不地看著她。

綠嬌嬌繼續說:“你的道術我都看得懂……你……手指再動一動的話……我就會馬上殺了你……”

黑衣人仍在眼神疑惑地看著眼前這個蒙麵少女綠嬌嬌從他眼神看出他正在苦苦思索對策於是對著黑衣人身邊的地麵“呯”地又開了一槍打得地上土石飛濺黑衣人嚇了一跳整個人向旁邊縮一縮。

綠嬌嬌瘋一樣對著黑衣人尖叫:

“不許動!聽到沒有!”

黑衣人這次有反應了緊張地點點頭因為現這支洋槍真的可以不停地打出子彈。

綠嬌嬌知道他再這樣盯著自己看總會找到破綻對自己反擊於是對黑衣人叫道:

“翻過身趴在地上!臉朝下不許看!”

黑衣人這次聽話了乖乖地翻身趴在地上。

綠嬌嬌極為擔心黑衣人有任何反抗眼睛不敢離開黑衣人半分又不敢走近檢查和綑綁他們盡管雙手已經酸軟痛但還是要堅持抬著槍指向趴在地上的人。

這時從陡坡上追下來的捕快也趕到躺滿人的小路他們先綁起腳上中槍的黑衣人給他止血包紮好傷口。

再檢查頸上中槍的黑衣人現他流血過多已經死去。

綠嬌嬌終於可以放鬆下來從地上收拾起各種器物。

地上有三支風水木杖分別屬於安龍兒和兩個黑衣人;安龍兒的繩鏢;傑克的套索;還有一張網網上有十多麵圓鏡子按天星二十八宿之一的昴日雞宿星位排列成符咒鏡陣。

綠嬌嬌這下才想明白掛在雄雞啼日穴祠堂正門上方反射月影邪光的不是床板大的鏡子而是這個更具有殺傷力的昴日雞符咒鏡陣。

鏡子被排成天星的陣列再加上符咒開光的力量威力遠遠大於綠嬌嬌想象中的大床板鏡子;而小鏡子織在網上就不用在使用安裝時抬一麵大鏡子上山收回的時候也可以簡單快捷卷起就走綠嬌嬌不禁佩服起設計這個殺陣的人如果不是心地邪惡這個人一定是一代名師。

而剛才黑衣人在空中震倒傑克和安龍兒的符咒也正是配合咒法撒出這個昴日雞鏡陣才有這麽大的殺傷力。不過現在知道了對方用什麽符術自然就有解救的方法。

綠嬌嬌檢查過安龍兒和傑克現他們都隻是昏迷不醒呼吸和體溫依然正常於是叫捕快先抬他們到安全地方再救治。

幾個捕快分頭去山那邊找來何大人和兩個師爺也從溫鳳村找來十幾個村民幫忙來了兩架騾子大板車把傑克和安龍兒放在一架車上兩個黑衣人放一架車浩浩蕩蕩地回到溫鳳村。

死去的黑衣人用草席卷著放在溫家祠堂門外活著的黑衣人被綁成棕子吊在祠堂前堂的大樹上由村民看守著。

說是看守其實村民們把憤怒全部泄到這個黑衣人的身上木棍和石頭不停在打在他身上。

上吉村的村民也知道捉到布風水邪局害人的元凶紛紛趕到溫家祠堂祠堂外的人越圍越多已經有人開始用石塊砸祠堂外黑衣人的屍體。

溫鳳村是富村溫家祠堂地方不小分成前堂中堂和後堂三進院子傑克和安龍兒就被安放在這裏。

綠嬌嬌叫人準備好黃紙和朱砂先給兩人把過脈脈象平穩正常。

雖然和昨晚狂的人一樣中的也是由星宿昴日雞鏡陣出的邪咒現在的昏睡應該也是沉迷於幻覺之中但是與昨晚相比傑克和安龍兒中的隻是施術者在忙亂之中急促使出的咒術其殺傷力遠遠小於由天地靈氣和月亮星宿等無限力量構成的風水大煞。

綠嬌嬌用朱砂在兩人的額頭上分別寫上一個化氣符再用黃紙朱砂寫符燒成灰衝出一碗水讓村民給兩人往嘴裏慢慢灌。

綠嬌嬌這次不會象昨晚一樣大動幹戈地解咒因為那樣隻是救命應急的硬方法其實對人的身體會有相當的傷害。

眼前的病人是自己人嘛病情也不緊急綠嬌嬌用了最溫和的方法給二人解咒。

過了一會安龍兒慢慢醒過來眼裏茫然而驚恐象是做了一場惡夢。綠嬌嬌走到他身邊拍拍他的臉問他:

“龍兒……龍兒……你沒事吧嬌姐在這裏呢……”

安龍兒回過神第一眼就看到綠嬌嬌鬆了一口氣神情馬上放鬆下來伸手就抓住綠嬌嬌的衣服說:“嬌姐我做惡夢……”

綠嬌嬌摸摸他的頭說:“好了好了現在大家都沒事你休息一下吧。”

傑克這時也醒過來他突然睜開眼睛坐起來看到四周全是人驚慌地大叫:

“嬌嬌!快穿上衣服!”

綠嬌嬌聽到他的話“啪”甩手就給傑克臉上狠狠抽了一巴掌。


(二四)不可告人的仇家


救醒傑克和安龍兒的過程溫鳳村的村民和清城知縣何大人等都在旁邊看著看到兩人都醒過來祠堂中庭響起一陣熱烈的掌聲。

兩個商人打扮的中年男人走到綠嬌嬌身邊一個長得高大健壯五官充滿剛氣之名叫溫漢風;另一個看起來年輕一些身體稍為矮胖但也是給人身強力壯的感覺名叫溫祖寧。兩人雖然身著華服但卻比普通商人多了一份說不出的精神利落。

兩人的額頭正中印堂的位置上都有一個燙傷的疤痕綠嬌嬌一看就知道這二位是經她手救起的鬧事分子。

兩人走到綠嬌嬌麵前向她彎腰拱手行了個大禮說:

“我們是溫鳳村鄉紳在下是溫漢風這一位是溫祖寧。中秋晚上溫鳳村和上吉村的飛來橫禍有幸得到仙姑神醫救活我們幾十條人命否則我們村今天已經是家家舉喪戶戶絕後了……還未來得及上門道謝今天又得仙姑為我們捉到破壞風水的賊人大恩大德永世難忘請受溫鳳村全體村民一拜。”

說完帶領在場的村民跪下向綠嬌嬌叩拜。

綠嬌嬌從未受過這麽大的禮連忙伸手扶起兩個大男人口裏不停地說:

“不要客氣這是何大人吩咐辦的事小女子應當盡力而為快請起來。”

綠嬌嬌接著在何大人耳邊說:“何大人祠堂前麵吊著一個活口如果再不拉回衙門審訊這人就會被當場打死了……是不是……”

何大人“哦”了一聲馬叫過師爺孟頡也是嘀咕兩句然後孟頡站到中庭對村民們說:

“昨天晚上抓到的塚賊人按律要送回衙門審訊再定刑罰衙門一定會鄉親們一個交待現在官差會先把賊人押回衙門到開審定罪會貼出榜文大家可以推舉鄉紳來聽審……”

說完一大通官話之後和官差收拾一死一活兩個黑衣人準備押送回衙門。

綠嬌嬌看到傑克和安龍兒醒來黑衣人安全送走精神一下放鬆坐倒在祠堂的石階上。溫鳳村民們馬上斟茶倒水姑娘大嫂們扶綠嬌嬌到祠堂的內堂坐下。

綠嬌嬌對何大人說:“何大人我太累了今天看來回不到清城何大人你有要事請先回吧我過一兩天再登門請安……”

何大人連聲說好對綠嬌嬌說:“好好那你先在這裏好好休息一下過兩天我派人來接綠小姐回清城到時再好好給你慶功!”

然後轉頭對溫漢風說:“溫先生好好招呼綠小姐她是可是我們清城縣的貴客不得怠慢羅。”

溫漢風和溫祖寧自然萬般樂意馬上安排住處給綠嬌嬌。

綠嬌嬌腦子裏亂成一團隻想放鬆一下她有氣無力地長長叫喚著:

“龍兒給我點一泡大煙……”

綠嬌嬌被安排在溫祖寧家。

溫祖寧家是村中大戶單家獨院裏麵有十幾間房子房間裏一點沒有鄉村的感覺可見溫祖寧在城裏經商已久生活習慣都完全沒有農家風味。

綠嬌嬌從中秋之夜起就沒有一天安寧先是客棧大戰九字印破邪救人;然後是夜上金雞嶺捉風水邪師這過程中體力消耗不說還要出生入死最後留下迷團重重。

她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天一夜腦海裏卻一直在回閃這幾天遇到的每一個細節。

綠嬌嬌終於在太陽出來的時候醒來。

她從溫祖寧的妻子那裏換上一套寬鬆的藍綢褂子,這襲褂子是溫祖寧從京城帶回來的刺繡精品衣服雍容華貴但穿到綠嬌嬌身上卻顯得她象個洋娃娃。

因為綠嬌嬌身材嬌小,而溫祖寧年紀不大,家中隻有兩個幾歲大的小孩,家裏沒有少女的衣服,於是隻好給一套大衣服她先套著。

她抽足大煙梳洗過後一晃一晃地走出房門和溫家熱情的家眷們打過招呼就走出溫家前院。

安龍兒和傑克都在前院而前院中間有兩個男孩在練拳拆招。

兩個男孩拳來腳往拳法沉穩剛猛綠嬌嬌不懂武術但可以看出他們打的拳和安龍兒的明顯不同。

安龍兒的功夫飄逸快捷打起來好象腳不沾地;而這兩個孩子的拳法逼身貼打馬步低沉給人打上去很痛的感覺。

綠嬌嬌看得入神恍惚間回到一個月前在廣州天字碼頭看安龍兒賣武的那個下午……

那一天的安龍兒名字還叫黃毛仔對自己而言還是一個陌生的小孩短短一個月後就已經一起出生入死的夥伴安龍兒還要陪著她千裏回鄉不能不感歎命運的安排。

當初綠嬌嬌買回安龍兒做家仆完全出於一盤生意經。

她抽大煙的開銷越來越大隻是在***場所給妓女們算算命起個卦的話一個月賺個七八十兩銀子比很多商號的生意都要好不是說活不下去但是存下來的錢會越來越少而要賺大錢就必須要做風水。

在城裏有的是風水名師怎會有人請一個女孩做風水呢?

她隻有借一個男人的名堂才可以賺到風水行業的錢但她根本不可能讓一個有相當風水水平的大男人聽她的安排賺了錢還要和自己分更不可能所以最好的選擇就是親自教出一個半桶水水平的小男孩。

隻要在城鄉裏由自己做媒人把他捧成仙童自己把握著最後的風水竅門和生意那個小男孩就可以當個會說話的活招牌。

這個小男孩要忠心因為他要給自己賺錢也不能害自己;小男孩也要長得好看長得好看又古怪更好這樣才更象一個仙童可以開更高的價。

事實上綠嬌嬌在陳家村救應不利子孫的風水穴“倒地木星局”就是對這一套方案的試驗一舉賺回二百兩銀子。那一個下午賺的錢堪比辛辛苦苦在妓院裏跑兩個月更比一般人家兩年賺的錢還要多。

眼下這一樁“雄雞啼日穴”一刀就宰了縣官大人一百兩黃金可見做風水師絕對比算命好賺。

綠嬌嬌在安龍兒身後看著他的一頭黃。

這幾天生的事看得出安龍兒對自己的保護是奮不顧身的對自己言聽計從可說是百依百順。如果自己不是一身的事情也許現在已經和安龍兒在省城賺銀子賺翻天了。

溫漢風從門外走進來一見綠嬌嬌馬上高聲打招呼:

“仙姑你起來啦休息得好嗎?”

傑克和安龍兒才看到綠嬌嬌一直站在身後。大家互相問候過綠嬌嬌對溫漢風說:

“溫先生小女子也是凡人一個隻是學了一點道術請不要開我玩笑了你還是叫我嬌嬌吧。”

溫漢風說:“那好尊敬不如從命你也叫我漢風行了村裏的人都這樣叫我。”

溫漢風請大家進了大廳溫祖寧的妻子叫傭人端上來飯菜大家坐下來邊吃邊聊。

綠嬌嬌睡了一天一夜肚子空空餓得瘋使勁地大魚大肉往嘴裏塞吃了一陣緩過氣來坐到一旁邊端起茶杯漱口安龍兒和傑克繼續大吃大喝。

綠嬌嬌知道溫漢風這一來不會是探望聊天這麽簡單於是先打開話題:

“漢風大哥有件事我不太明白……”綠嬌嬌放下杯子眼睛開始往溫漢風的臉上瞄。

“聽說前一次有人破溫鳳村的靈龜飲水穴是因為上吉村的人恨你們壞了他們的風水花大錢請人下手;可是現在右軒先生給你們安排好一個新穴兩村合葬先人一個月來兩村都平平安安現在突然有人來破壞你覺得……還是上吉村的人做的嗎?”

溫漢風笑了笑表情有些無奈:

“這次當然不會是他們了如果不是你出手相救他們的人在中秋晚上也幾乎死去……”

綠嬌嬌問:“你們還有什麽仇家嗎?”

溫漢風沉吟了一下還是麵帶微笑搖搖頭說:

“我們是正當商人就算有什麽得罪我想也就是商場上的紛爭你知道了做生意的事情有人賺錢就有人虧錢……”

這種答案在綠嬌嬌看來完全是撒謊。如果隻是商場爭鬥根本不可能以兩村滅族為目的而設下風水殺局更不用請來兩個水平如此之高如此亡命的風水師。

到了這種地步溫漢風還不肯說出真相隻能說明事情背後有更大的問題。

綠嬌嬌隔著茶幾湊近溫漢風看了他一會溫漢風被看得混身不自在綠嬌嬌突然小聲說:

“這件事還沒完你這樣我幫不了你。”

溫漢風嗬嗬嗬笑了幾聲對綠嬌嬌說:

“綠小姐已經幫我們很大忙了這是我們村的一點心意你一定要收下。”

說著從身上掏出一張山西莊票上麵寫著紋銀五百兩雙手恭恭敬敬地遞給綠嬌嬌。

綠嬌嬌見到又有錢收絕不客氣這五百兩救了一村男丁的性命綠嬌嬌收得心安理得。

溫漢風接著對綠嬌嬌說:

“不知綠小姐今天能不能帶漢風到雄雞穴上看看給漢風一些指點也算是為兩村百姓造百年之福。”

綠嬌嬌正有白天上山複墳的想法於是馬上說:

“好我們備馬上山吧。”


(二五)靈龜穴的真相


安龍兒和傑克也想上山看看當晚的現場傑克更是越來越為風水的力量驚訝上山看穴的興趣越來越濃厚於是和綠嬌嬌、溫漢風四人一起上金雞嶺證穴。

秋日的田野清爽宜人四人騎著馬先在村裏走了一圈在綠嬌嬌的要求下又去看過引起無數事端的“靈龜飲水穴”綠嬌嬌以風水師特有的好奇好好地堪察一遍這個已經被破壞的吉穴又用羅經細細測量過。

賞玩了一通“靈龜飲水穴”後一麵欣賞山水風光一麵慢慢溜馬上山。

到了半山腰的祠堂這裏就是右軒先生所點的雄雞啼日穴。

兩天前綠嬌嬌連夜上山來到這裏是為了擒拿前來複墳的風水師心情全在拆解殺局和捉人而且是晚上堪地對環境並沒有全麵的了解現在風和日麗心平氣和地來到雄雞啼日穴才有機會好好證穴。

綠嬌嬌在祠堂前下了馬叫安龍兒點上一泡煙叉著腰迎著山風吞雲吐霧地欣賞風水。

金雞嶺山勢雄渾山林茂密雖然綠嬌嬌沒有時間到山頂尋找龍脈的源處但是單從山下溫鳳村仰看上金雞嶺還是可以辨別出這龍脈屬雄龍結穴最宜見山窩水潭等陰地配合陰陽得法之下自然可煥出王者之風。

金雞嶺上本來就有一道山泉九曲十八彎轉到嶺下在山間結下幾個清潭果然是風水中上好格局。

綠嬌嬌站在祠堂前向山下望去山下是廣闊的田野金雞嶺上的山泉到了山下的水稻田間依然清水環流纏繞在田野和兩村之間正是山肥水靜福壽福貴必然無憂。

遠方是屏障一樣的山脈把山下的水稻田圍得水泄不通形成有力的堂局。

最引人注目是遠方一座高峰形如雄雞昴頭兀立有如將軍布陣時戰旗獵獵。綠嬌嬌從馬上拿出羅經對著雄雞高峰測去雄雞高峰正位於三吉六秀之少微天星大吉之位。

原來右軒先生布局後喝象為雄雞啼日這隻雄雞並不是指金雞嶺而是指這個穴前正對的雄雞峰祠堂坐東向西當太陽從祠堂背後的金雞嶺升起第一縷陽光一定照在穴前最高的雄雞峰上此穴後人必為武貴揚名四海。

綠嬌嬌禁不住讚一聲:“真是難得的好穴……”

大家也看夠了風景現在隻想聽綠嬌嬌講講她看風水的結果聽到綠嬌嬌有話說都圍到她身邊。

綠嬌嬌卻又不說話轉身走向祠堂前的空地明堂。

明堂裏還有些積水綠嬌嬌叫溫漢風過來:

“這個雄雞啼日穴相信右軒先生已經給你們解釋過了……”

溫漢風點點頭說是。綠嬌嬌接著說:“所謂雄雞啼日所指的雄雞是對麵那座山峰吧?”

溫漢風有點驚奇地說:“綠小姐真是有眼光啊右軒先生正是這樣說的。”

綠嬌嬌笑一笑指著被木頭塞住的排水口對他說:

“這穴是難得的好穴隻是被人臨時破壞了排水口被人有意塞上祠堂裏的排水口應該也一樣明堂和祠堂裏的積水加上賊人自己帶來的鏡子掛在祠堂的大門上……”

綠嬌嬌一邊走進祠堂一邊指點給溫漢風看:

“通過準確的計算在中秋之夜把月光的陰寒之氣加上星宿的方向和鏡子布成的符陣形成具有殺傷力的迷幻邪光晚上折射入祠堂內……”

溫漢風皺著眉聽著綠嬌嬌的講解不斷點著頭。

“這股邪光映照牌位和金塔的時間就是你們在互相廝殺的時間……

從實際上這種做法隻在殺人並沒有真正地破壞龍穴也就是說造局加害你們的人計劃中還會來第二次他們總是要破穴的……“

說到這裏綠嬌嬌看了看溫漢風他的臉色很難看但仍是臉帶固定的微笑。

綠嬌嬌又說:“如果在中秋的晚上這裏做成的昴雞幻日局把你們村的男人先殺光然後現在再來破穴的話應該就容易得多了……哈哈哈哈……”

綠嬌嬌說得殘酷笑聲很尖利。

溫漢風聽到這裏也忍不住陪著綠嬌嬌笑起來一言不。

綠嬌嬌見溫漢風不說話繼續看風水。

對了這水是從哪裏來的呢?”

綠嬌嬌一邊自言自語走出祠堂上下四周觀察環境。

安龍兒叫綠嬌嬌:“嬌姐你看這地上有些洞……”

大家走過來一看果然看到地上有象用凳子壓過的痕跡而且這痕跡還斷斷繼繼地向祠堂後方延伸出去。

祠堂後方是山坡山坡上一道山泉緩緩流下大家沿著地上的壓痕走到祠堂後方的密林中這裏就是前天晚上現黑衣人的地方大家在地上看到很多粗大的毛竹有些砍短有些則剖開一半而剖開一半的毛竹很長很長。

大家看到這裏明白過來原來賊人是用毛竹架出一條山泉水道從祠堂後的山坡接出泉水讓泉水從毛竹做的運水道上流進明堂和祠堂。

綠嬌嬌冷笑著挖苦溫漢風說:

“你現在知道害你們的人請來的是多高水平的風水師了吧嗬嗬你的生意還真是值大價錢……”

溫漢風低頭嗬嗬地陪著笑一邊說著:“難說啊難說啊……”

傑克對那晚的事記憶猶新他好奇地問溫漢風:

當晚你也在現場打鬥你們是怎麽打起來的?”

溫漢風想起中秋晚上的事禁不住摸摸額頭上的傷疤:

“我們當時正在喝酒聊天因為和上吉村的人早就有仇怨現在一時也無法互相太過信任大家都帶了兵器……然後我覺得對方的人在拔刀而且人人都向我殺過來我也隻好應戰了……其實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經變成一個瘋子我當時隻覺得好象是喝多了酒一開始是很衝動後來身體越來越力不從心越來越冷直到完全失去知覺醒來之後才知道生了這麽大的事情自己居然在鬼門關上走過一回……”

綠嬌嬌嗬嗬一笑:“你們藉中秋之際擺和頭酒情有可緣可是雙方帶刀可真是說不過去啊多少有點自討苦吃。”

溫漢風歎口氣說:“唉……綠小姐你有所不知我們村一向比上吉村富裕一些這也是他們很不順心的地方因為靈龜穴的事我們也主動和談過多次了甚至我們願意賠錢和解但是對方出手太狠我們不單隻談不攏簡直是見麵就打呀一次防不勝防都可能會出人命……”

綠嬌嬌突然對溫漢風說:

“你不是商人你是武將。”

溫漢風怔了一下馬上笑著說:

“哈哈哈漢風哪有這種福份啊何大人和我們都很熟我也行商多年了這還有假嗎……綠小姐何出此言?”

綠嬌嬌說:

“右軒先生為你們布下的風水局不隻是旺丁旺財而是催旺了官貴這穴遠處的雄雞峰也是戰旗峰這會使這穴的後人成為位列三公的武官……應期在三年之後己酉之年。”

綠嬌嬌的眼睛一刻不離開溫漢風的臉他的臉上表情毫無變化隻是笑容越來越收斂綠嬌嬌慢慢地說下去:

“作為風水師右軒先生當然很清楚他也會告訴你這個穴的事和應期。祠堂裏門開兩扇神台上左邊梁家右邊溫家但隻有你們溫家那一邊可以正對雄雞峰上吉村的梁家隻能攢個富貴平安右軒先生的布局完全傾向溫鳳村!”

溫漢風笑容全部褪去取而代之是毫無表情的臉。

綠嬌嬌不停地說下去一邊慢慢走到傑克身邊:

“剛才山下看到的靈龜飲水穴主要得氣點也在這座戰旗一樣的雄雞峰上也就是說你們一開始設下的靈龜飲水穴也是以武貴為目的。那個龜背一樣的山丘實際上是一個戰陣中的中軍帳和前麵的旗峰形成一個不易察覺得風水局——十麵埋伏同樣是三年後己酉年運行至旗峰武貴己酉年一定會生什麽事呢?這和雄雞啼日穴不是巧合吧。”

溫漢風頭上冒出很細的汗珠他走到山邊麵向山下的田野也許不想綠嬌嬌看到他臉上的變化。

綠嬌嬌可不想拖延問題說話的聲音顯得咄咄逼人:

“我看過你們先人的靈牌你們村沒有考科舉之人;剛才在村裏我也注意到現在都沒有人為官而村中風水最好就是你和溫祖寧的家你們兩人現在是商人的身份要在三年後位列三公,莫非想自己封個官來做做?”

綠嬌嬌一邊試探著溫漢風一邊悄悄走到傑克身後帶著一個深不可測的微笑側頭看著溫漢風在等答案。

溫漢風抬頭仰天長歎一聲說道:

“綠小姐簡直是神仙再世隻可惜……”

大家都沉默著綠嬌嬌把傑克的右手放到他腰間的左輪槍上……

溫漢風依然麵向山下的村莊和田野太陽暖暖地照著山崗山風吹過一樣讓人感到從心裏冷出來。

綠嬌嬌看到溫漢風背在身後的雙手同時做出兩個不同的手勢。

左手拇指和食指彎曲中指無名指和尾指伸直;右手握拳食指和拇指張大成八字虎口向著地麵。

綠嬌嬌看了一會眼睛盯著溫漢風的背影輕輕慢慢地一字字說出一句口訣:

“三……八……二十一。”


(二六)洪門暗號


溫漢風聽到綠嬌嬌念出這個奇怪的口訣又沉默了一會慢慢地轉過身……

傑克的右手閃電一樣拔出左輪手槍隻聽得嘩啦一聲右手拇指同時扳開槍後的擊錘。

溫漢風眼神銳利地看向綠嬌嬌時槍已經指住他的頭。

安龍兒還不知道生了什麽事不知如何是好看到傑克用槍指住溫漢風他隻好橫跨兩步站到綠嬌嬌和傑克那一邊。

溫漢風麵對著槍口重新回複一如既往的微笑當一切都擺明了之後人反而更平靜。

原來溫漢風背著手做出的手勢正是洪門暗號。

洪門是清朝最有曆史的反*政*府組織在滿清統治中國期間洪門從未停止過反清複明的武裝行動。

白蓮教小刀會天地會等許多反抗組織都起源於洪門。

為了不被清廷奸細滲入洪門內部設定了大量的暗語手語和著名的茶杯陣。

洪門兄弟見麵出手不離三一定用會手勢表示出數字“三”就算鬧市之中不能對話也可用手勢交流。

溫漢風手上擺出的是“三八二十一”這一行數字組成了一個“洪”字:三是左邊三點水八是右邊共字的下部兩點二十一就是右邊共字的上部廿字的下邊再加上一橫正好組成一個“洪”字。

三八二十一是洪門兄弟相認的秘密暗號非經過嚴格審查背景的人沒有加入洪門學習過暗號者不可能解讀。

溫漢風聽綠嬌嬌讀出手語心裏有了一半底知道還可以談下去:

“綠小姐真是無所不知到底是什麽來頭?莫非你是山上的八妹?”

溫漢風這一問也有機關在其中洪門組織以地區分“山頭”“山頭”下設不同的堂口;門中已婚的大姐大嫂暗語稱為“四姐”未婚的小妹稱為“七妹”“八妹”之說對洪門暗語來說完全是胡扯。

溫漢風問得如此狡猾隻想看看綠嬌嬌能否聽出暗語有錯也可知綠嬌嬌入洪門的深淺。

綠嬌嬌早從溫鳳村的風水中看出此村布局有如兵陣對於一個村子而言一定有古怪但是要造反的人也得看是什麽來頭所以咄咄相逼。

現在綠嬌嬌終於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心裏的疑團抽出一條線索對著溫漢風格格格地開心大笑。

笑夠了她對溫漢風說:“我是山上的七妹那來的八妹呢……嘻嘻……漢風大哥不用擔心我是何大人花一百兩黃金請上山複查你們村的風水我隻是路過清城過兩天還得趕路回鄉呢。”

溫漢風聽到綠嬌嬌正確地自稱為“七妹”神情放鬆下來對綠嬌嬌說:

“原來都是兄弟姐妹這洋槍可以收起來了吧……”

傑克和安龍兒麵麵相恃這兩人說的都是人話自己怎麽就聽不懂呢?

綠嬌嬌笑著按下傑克的槍拍拍他的屁股讓他把槍收起來對溫漢風說:

“這兩位小哥是我的兄弟也是你們的救命恩人漢風大哥也不要為難他們……”

溫漢風朗聲大笑道:“兩位小兄弟智勇雙全是我們村的大貴人啊怎麽會為難他們呢?綠小姐風水看得差不多了不如到舍下坐坐?”

綠嬌嬌知道下一步要做什麽按洪門規矩入山就要拜山頭這一去不是去溫漢風的家而是要到溫鳳村的洪門堂口為了走下一步棋這個堂口一定要拜。

於是在溫漢風的帶領下四人一起策馬下山。

回到溫鳳村溫漢風帶著綠嬌嬌一行騎馬穿過村裏七拐八彎的巷子到了一座大宅前下馬溫漢風招呼大家進門。

進門一路都有傭人和溫漢風打招呼走入大宅中部是一片露天的庭園兩邊分別排著兵器架插滿長槍大刀。

再走入去就是中堂堂內兩邊排列十二張太師椅正前方一塊牌匾高高在上寫著“國泰民安”牌匾下掛著一幅山水畫……

綠嬌嬌暗中一數畫中的山脈共有九條於是對溫漢風說:

“漢風大哥這是九龍山吧?”

溫漢風笑笑說:“知道就好。”

原來在洪門劃分的山頭裏廣東地區為九龍山這幅畫是洪門堂口的標記。綠嬌嬌一口道出九龍山溫漢風自然心中了了。

溫漢風等大家都走進來後叫傭人關上門。

他從九龍山水畫下的案台下捧出一個小香爐放在案台上再抽出一紮黃香放在香爐旁邊;然後伸手抓住九龍山水畫拉起一翻把畫翻到另一邊去現出一幅關公夜讀圖。

圖的兩邊是一付對聯寫著“亭無終日好花有半朝香”。

溫漢風然後站到一旁麵帶微笑地向綠嬌嬌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這分明是要看綠嬌嬌表演隻要綠嬌嬌的表演有半步差池溫漢風必然懷疑她的來曆。

綠嬌嬌伸手抽出九支香給傑克和安龍兒每人三支叫他們跟著自己做。

然後她把香點著自己站在中間雙手用食指和中指橫橫夾住三支香拇指展開無名指與小指屈起做出洪門中代表“天”的手勢。雙手合起高舉過頭慢慢跪下朗聲讀出四句詩:

“洪水泛濫於天下

三千結拜李桃紅。

木立鬥世天下知

洪水結拜皆一同。“

讀完詩跪在地上拜三拜然後站起用雙手食指和拇指拿著香支其餘三指伸直以代表“地”的手勢把香支插到香爐上傑克和安龍兒不知為何卻也不敢怠慢乖乖地一一照做。

三人上過香溫漢風已是滿麵笑容熱情地迎上一手搭著安龍兒的肩一手拍著傑克的手臂說:

“能有這樣的好兄弟何愁大事不成啊!綠小姐今天晚上在我這裏吃飯漢風叫上全村兄弟姐妹一起來感謝你們的大感大德。”

綠嬌嬌當然高興因為溫鳳村的事情才算是剛剛有點眉目要知道更多的事情還要進一步了解。

於是她答應下溫漢風的晚飯說要先回房中整理休息一下就帶著傑克和安龍兒先回溫祖寧的家。

回到自己的房中她馬上找出大煙槍狠狠地抽上幾口然後給傑克和安龍兒講解洪門的秘密和剛才所做每一個細節的含義。

並且反複叮囑他們兩個洪門的事情寧死不能泄露半分否則不單隻朝廷會要他們的人頭洪門的人一樣不會放過他們。

傑克奇怪地問:“嬌嬌你知道這麽多事情你是洪門的人嗎?”

綠嬌嬌聽到冷笑一聲:“哼我們現在是在溫鳳村整個溫鳳村都是洪門堂口我能不是洪門的人嗎?”

到了晚上綠嬌嬌一行三人在溫祖寧家人的陪同下一起到溫漢風家吃大餐。

溫漢風家已經擺了三十幾張大桌子從露天的中庭擺到進中堂座無虛席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綠嬌嬌等三人被安排在主席位和溫漢風溫祖寧兩家主人坐在一起。

還沒有上菜一戶一戶人家輪流不停地來到綠嬌嬌的麵前道謝磕頭這些都是中秋晚上救起的大漢的家人。

被綠嬌嬌救過的大漢樣子都很好認因為他們的額頭上都有一個被艾條燙傷的印記他們一抬頭看著綠嬌嬌她就會注意到那個傷疤忍不住笑出來。

溫鳳村的村民們還以為這仙姑有多喜歡他們大家也都歡天喜地的喝酒劃拳。

村民們都來表過心意主席桌上清靜一些長得有些矮實的溫祖寧要給綠嬌嬌敬酒這人外表粗豪說話聲卻很文雅他對綠嬌嬌說:

“祖寧的命也是綠小姐救回來的想不到你也是我們的兄弟姐妹祖寧真是三生有幸綠小姐我敬你一杯。”

綠嬌嬌今天滴酒不沾她說:“小妹一向不會喝酒今天以茶代酒吧謝謝大哥。”

溫祖寧自己幹過一杯後借點酒興就問綠嬌嬌:

“綠小姐我聽漢風大哥說過你今天上山看雄雞啼日穴的事有件事不是很明白想請教一下。”

綠嬌嬌放下茶杯說:“是什麽事呢?”

溫祖寧說:“我們溫鳳村男女老少幾百口人為什麽中秋的晚上隻是我們這些去清城喝酒的人會出事呢?”

綠嬌嬌說:“想不到溫大哥還是很細心的人這些事都注意到了……其實這個用水布出來的風水殺局通過月亮的光影移動產生煞氣除了時間上隻有兩個時辰的效力還因為光線要從祠堂外的明堂折射到祠堂裏麵折射的路線遠光線當然也窄了……越窄的光線對要傷害的人就越集中……”

溫祖寧說:“所以就集中在我們這一群人?”

綠嬌嬌看了看旁邊的溫漢風:“實際上布局的人非常清楚準確地知道要先對付村裏的哪一批人;這個布局的那一道煞氣從昂日雞方位的坎卦攻入祠堂隻殺村中有孩子的中年男人……”

綠嬌嬌幹脆對著溫漢風說:“我今天早上提過對方的計劃完全可能是先殺村裏最強壯的男性然後再真正破局對付全村婦孺漢風大哥你認為黑衣人會是什麽人呢?”

溫漢風對綠嬌嬌說:“我們還是進裏邊談吧。”

說完安排傑克和安龍兒在外麵繼續吃東西他再叫上溫祖寧和綠嬌嬌三人一起走入內堂喝茶。

這時溫漢風終於願意原原本本地說出事情的始末。

原來……


(二七)審訊


原來溫鳳村屬洪門九龍山泰安堂溫漢風正是泰安堂的堂主。

為了反清複明的大業溫鳳村泰安堂一直經商籌集經費等待有朝一日起義。

為了在清城地區得到良好的養兵積糧的環境溫鳳村一向與清城衙門過從甚密。這樣一來可以迷惑官府視線二來可以製造貪官汙吏三來可以從中得到不少朝廷的動向。

一但起義就可以先一舉拿下清城。

兩年前洪門九龍山龍頭出密令己酉年南方各山頭同時起兵攻城掠地先占領中原南部再向北部推進。

於是泰安堂在屯兵積糧之餘更從江西花大價錢請來一個名叫趙建的風水師來修墳造穴為保己酉年起義一舉功成力求天地人和從風水上也得到協助。

溫漢風告訴他溫鳳村一向尚武他正在花大錢買通官府想先弄個武舉人當一下希望四年後可以扶遙直上當個大官。

趙建一口答應布下十麵埋伏穴。

誰知道這個十麵埋伏穴對地氣的消耗極大河對麵的上吉村一落千丈引出後來趙建收重金自己回來破穴的事情但溫鳳村也原氣大傷。

溫鳳村馬上出江湖追殺令追殺趙建同時花錢和上吉村和解。

但是上吉村民卻一直苦苦相逼這樣下去一來引起官府注意二來很容易暴露溫鳳村作為洪門泰安堂的真正身份事情傳到洪門龍頭山主那裏山主意識到這件事影響可能很很嚴重於是從身邊左右二相兩位得力相爺中派出右相右軒先生重新堪地並做了一場戲給上吉村民看使他們能安居樂業下來不再打打鬧鬧。

但是右軒先生剛走想不到就有黑衣人來布下殺局……

綠嬌嬌聽了事情的大概分析之下應該合情合理不會有多少假話於是對溫漢風說:

“你有想過是朝廷派人來布局殺人呢?”

溫漢風說:“這是最有可能的。老實說中秋節晚上死的六七個人全是上吉村的人可能是因為我們村的男人都有練武就算再失去理智手上的功夫都不會比對方差……所以上吉村不可能請人回來布個殺局殺自己……”

綠嬌嬌說:“如果朝廷對溫鳳村有證有據就會直接揮兵進村捉人現在他們這樣出手證明他們找不到證據。隻是你們布下的風水穴太過張揚雖說風水好沒有犯皇法但是朝廷則會萬分忌諱……你們是稅捐大戶朝廷不能直接對付你們隻好先布下殺局殺傷溫鳳村的主要戰鬥力……然後就是破穴讓這裏九代都無人跡……神不知鬼不覺地完成誅殺。”

溫祖寧接過話頭:“這一次在金雞嶺上把兩個黑衣人一死一傷如果我們再有什麽舉動朝廷就會以莫須有的罪名屠村但是我們致之不理又會被對方繼續破壞……真是頭痛。”

溫漢風說:“我們現在不能輕舉惘動就算我們的財力足夠現在起事也是非常被動拖累其他堂口不說說不定還正中對方的激將法眼下……還是要守。”

“裝傻吧你們……”綠嬌嬌在抽著大煙嘴裏一邊噴著煙一邊說話。

“何大人和你們很要好是不?”綠嬌嬌認為這是一個棋子。

“對我們在他身上花不少銀子當然我們也有錢賺……”溫祖寧樣子五大三粗其實心思細密得象個女人。他是泰安堂的軍師洪門內稱軍師為“白紙扇”專門負責管理策劃和談判。

他說話不緊不慢:“何大人方麵隻想平息這事讓我們好好賺錢給他花那黑衣人到了他手上應該要受點苦了。”

綠嬌嬌笑笑說:“這黑衣人受不受苦得看朝廷想不想把對你們的懷疑捅到地方上現在還不知道怎麽樣呢?”

溫漢風點點頭:“對明天看看黑衣人怎麽處理就知道我們還能不能平安壓著這事。”

綠嬌嬌開始悃了站起來幽幽地說:“現在還不知道何大人那邊的想法你們最好有兩手準備實在逼緊了還是要先撤出溫鳳村……還有現在起雄雞啼日穴上要布防了。”

第二天大早衙門果然派來馬車接綠嬌嬌回清城溫祖寧也從家裏趕一台馬車出來一起到清城縣衙門看看何大人怎樣處理黑衣人。

中午時分到達清城縣衙見過何大人和兩位師爺綠嬌嬌馬上問黑衣人的下落。

何大人的師爺孟頡說:“這個黑衣人收監後就一直在嚴刑審問但是一個字都不說現在已經昏過去了。”

綠嬌嬌看一眼溫祖寧說:“不說沒問題人還在就好。”

溫祖寧明白綠嬌嬌的意思這個人還在證明何大人這邊並不懷疑黑衣人的來曆隻當成是盜墓賊來看待了。

孟頡搖搖頭說:“其實大清律例裏塚盜墓也不是死罪破壞風水的話更是沒有條例可考頂多判盜竊破壞他人陰地三五年流放就可放出來好象也沒必要這般嘴硬哼真是奇怪……”

“那豈不是讓他在這裏白吃了幾天飯?”綠嬌嬌語帶諷刺。

師爺孟頡察顏觀色是天生的本領他聽出一點綠嬌嬌的意思:“莫非綠小姐想看看這個人?”

溫祖寧開口說話打圓場:“他破壞的是我們的祠堂我們也想見見他看能不能問出些什麽孟師爺方便嗎?”

孟頡看看何大人何大人滿麵堆笑表示同意。對何大人來說誰審都一樣不用他審就行了。

於是孟頡帶大家到羈留所在牢房深處看到奄奄一息的黑衣人一身血跡雙眼無神在躺在角落。

黑衣人看到一大群人在牢房外看他眼神閃爍了一下又合上雙眼。

獄卒把黑衣人架出來扔在審訊房的地上一條鐵鏈象牽狗一樣栓住黑衣人鐵鏈的另一頭綁在刑具架子上。

黑衣人遍體鱗傷腳上又有綠嬌嬌開槍打的槍傷隻能趴在地上。

溫祖寧走到黑衣人麵前蹲下問黑衣人:“我們溫鳳村和你無怨無仇你犯的也不是死罪我們其實可以花錢讓你過得好很多……你知道我們隻想知道是誰派你來的?”

黑衣人頭靠在地上滾過臉翻開眼看著溫祖寧過了一會又合上眼趴在地上。

綠嬌嬌從黑衣人的眼神裏看到他對溫祖寧的反應不是不理睬而是不屑一顧。而這種不屑一顧隻有一種可能他知道自己可以平安離開這裏他要做的隻是拖時間。

她也急於從中知道一些事情於是蹲到溫祖寧的身邊。黑衣人看到綠嬌嬌也來到身邊眼睛緊緊盯著她。

黑衣人四十歲上下雖然被村民和獄卒打得滿臉是血但仍可看出額頭天倉飽滿山根隆起臉旁兩腮地閣方圓可見此人少年起運早入官場現在定有官祿在身。

而多年的官場升遷現在這年紀起碼已經是六品官論官階比何大人還要高。

綠嬌嬌壓低聲音問他:“一個月前廣州郭家的鬼鏡照堂是不是你們幹的?”

黑衣人眼睛睜大了一下喉嚨裏“啊”出一聲。

大家終於聽到黑衣人開口都圍了過去。

黑衣人斷斷續續每說一個字都象費盡力氣:“我隻……和她說……你們……出去……”

綠嬌嬌眉頭一皺心裏打一下鼓這一招非常狠毒啊!

黑衣人一點也不簡單隻用一句話就在溫家的心裏留下一個疑團綠嬌嬌和溫家的關係馬上成了一個拆無可拆的死局。

談?還是不談?

談的話出去之後麵對溫家無論如何不能讓人相信她會和盤說出黑衣人說過的話;而溫家也會懷疑她和黑衣人之間有什麽關係。

不談更傻隻證明綠嬌嬌心虛回避溫家更對她懷疑到極點。

綠嬌嬌和黑衣人一交鋒就處於下風現在已經不能退出這次審問。

幹脆豁出去綠嬌嬌不在乎和溫家的關係她先要搞清楚的是自己的事情。

於是綠嬌嬌示意全部人出去她單獨和黑衣人談為了防止不測手裏拿著傑克的手槍。

黑衣人問她:“你……是村裏……請來的……?”

綠嬌嬌說:“你還沒有回答我一個月前廣州郭家的鬼鏡照堂是不是你幹的。”

黑衣人顯得很辛苦身上的傷讓他不斷低聲呻吟但他卻努力在說話:

“一身……都是……命半點……不由……人你以為……你槍法……好……其實……我……師弟……早……知道……會死……在那天……夜裏……”

黑衣人答非所問綠嬌嬌明白他是在拖時間一來他要拖到有人救他二來他要分化溫家身邊最強的人。

如果假設他是朝廷的人而他假設溫家是洪門那麽這個離間計使得非常有效。

綠嬌嬌隻能順著談盡量從一點一滴中得到更多的情報:

“明知道要死何必還來呢?身不由己吧?”

綠嬌嬌一句“身不由己”暗示了對方的公門來曆。天下間求財之人無不貪生怕死。

隻有朝廷公門生要去死也要去根本無可選擇。

黑衣人很辛苦地笑了一下說:“你……這樣問……我……就知道……你們……是洪門……”

綠嬌嬌說:“什麽洪門呀我們和你沒仇一會我們就給你包紮好傷口帶你到安全的地方養傷。”

黑衣人也知道綠嬌嬌說的話是對他的恐嚇隻要溫家現在把他帶出這個牢門國師府派人來到見不到他他的下半生就要被朝廷追捕。

他很艱難地翻過身躺在地上仰天張開嘴無形地笑著說:

“你們……來不……及了……”

綠嬌嬌笑一笑說:“我就知道你沒事。”

黑衣人仰天翻著白眼看著綠嬌嬌的臉說:“你道術高……當然……知道了。姑娘……你命不好……不要留在這裏……害自己。”

綠嬌嬌蹲在地上低頭看著他的臉說:“我知道我的命不好這不用你說。隻是你們天星派一向隻在欽天監裏給皇宮裏司禮擇日撰寫皇曆為什麽要到這裏出生入死害人害己?”

黑衣人聽到這裏眼睛慢慢閉上過一會再睜開眼:“姑娘……真不……簡單如你所說……身不由己……啊……”

黑衣人間接承認了自己的身份卻讓綠嬌嬌心驚膽跳第一次殺人就殺了個朝廷命官如果朝廷追查這件事她馬上會被全國通緝並且立斬不赦。

綠嬌嬌沒時間和他一字一句地耗隻能捉緊時間追問下去:

“你們現在破穴的方法效果很差呀沒有更好的方法嗎?”

黑衣人頭放鬆一些臉轉向一邊說:“還有什麽……方法拿個鋤頭……把墳挖掉……就行了……”

綠嬌嬌氣得翻白眼這樣完全問不出關於龍訣的內容。

黑衣人喉嚨裏呼咯作響他的呼吸越來越困難但他還要努力地說話:

“為什麽……那天晚上……我出……的天星……幻咒……你用三清訣……可以擋住?”

三清訣指是基本的凝神護身道訣綠嬌嬌在當晚一見黑衣人的幻咒在半空閃出快如閃電的情形下也隻能隨手撚訣凝神盡力一擋。

綠嬌嬌把頭湊到黑衣人的耳邊狠狠對他說:

“不是三清訣厲害而是那天晚上我剛剛來月事見紅了……”

黑衣人一聽這話慘叫一聲昏死過去。


(二八)送瘟神


綠嬌嬌聽到審訊室外有人敲門環然後師爺孟頡急匆匆推門走進來他對綠嬌嬌說:

“廣州府的知州派來公差說他們那邊也出過類似的盜墓案一直沒有破案聽說我們縣衙捉到一個現在來提人回去審理。”

綠嬌嬌看前昏死在地上的黑衣人不禁佩服此人卦術高強開口說話的時間拿捏得剛剛好。

幾個佩刀官差走進來看了一眼綠嬌嬌又看了看地上的黑衣人問孟頡說:“就是他了吧……”確認之後就叫獄卒架黑衣人出衙門。

原來門外早準備好囚車活著的黑衣人被扔進車上的木籠死去的黑衣人用席子卷著綁在囚車後廣州府公差和清城縣衙交換好公文馬上趕車離開。

前後不過一刻鍾綠嬌嬌和溫祖寧眼睜睜地看著黑衣人被人帶走消失得無影無蹤。

在衙門的角度來看這件案子已經告破終於為鄉親破了案做了好事的何大人最開心一直撫著手掌笑嗬嗬地樂著。

事到如今溫祖寧隻好謝過何大人和孟頡和綠嬌嬌離開衙門。

綠嬌嬌說奔波了幾天想和傑克、安龍兒回客棧休息溫祖寧卻顯得麵有難色他還想知道黑衣人對綠嬌嬌說了些什麽。

綠嬌嬌非常了解現在的情況這個場麵和關係正在黑衣人意料之中也許黑衣人現在因為計謀得逞已經笑醒過來。

綠嬌嬌說:“不如這樣吧祖寧大哥不嫌棄的話先和我們一齊回客棧也休息一下我們晚上再談。”

能跟著綠嬌嬌溫祖寧當然滿口答應他現在最擔心的就是綠嬌嬌帶著黑衣人的秘密不辭而別偷偷一溜煙離開清城。

一起回到客棧綠嬌嬌叫人準備好熱水浴桶入房自己好好地泡個熱水澡隻有這當口那溫祖寧才不會叼住不放自己可以好好地想想事情。

綠嬌嬌還住到剛到清城下榻的江景上房從這裏打開窗戶可以看到碧綠的北江江上漁船和商船不時掠過窗前。

太陽已經西斜陽光照在房間一角的床鋪上。

綠嬌嬌泡在浴桶裏吸著大煙慢慢理清自己的思路。

從黑衣人的話中綠嬌嬌肯定了很多個猜想這也是她一直主動努力為溫鳳村解救風水煞的最終目的雄雞啼日穴一戰總算有收獲。

天星派風水術最擅長擇吉定向當然反過來用的話也最擅長通過時間和方位殺人一向是皇宮內的司祭天文機構欽天監的專用術數。

綠嬌嬌和黑衣人的對話裏黑衣人的態度和默認再加上溫鳳村的秘密背景都讓綠嬌嬌幾乎肯定黑衣人來自朝廷的安排。

從溫鳳村和廣州郭家的死人事件來看出自同一門派的殺人手法如果都是朝廷派出的天星風水高手所為為什麽廣州官員郭大人也會被殺?

或者天星高手在下手時並不以官員或叛黨為依據而是自己有他們一套歸罪方法。

任何人都可能是他們下手的對象隻要……隻要他們富貴在即……

或者說……隻要他們的祖墳有太好的風水都可能是天星高手們下手的對象。

而且天星高手們下手的地域很廣短短一個月就從廣州搞到清城他們對每個地方的地理龍脈都非常熟悉這可是民間風水師不太可能做到的事情。

龍脈變化萬千或隱或現尋找一條好龍脈跑幾個月是很正常的事情每一個風水師都有自己熟悉的地區和地理環境。風水名師到了一個新地方沒有三五天或是一頭半個月都不能拿捏準確山水的來龍去脈……隻會騙錢的俗師根本就找不到龍脈。

但是來自宮內的天星高手們來到廣東偏遠的南方似乎下手很準很肯定好象他們對天下龍脈都已經看得一清二楚正在有策略地開展一次風水大戰。

如果朝廷在有策略地進行大規模風水戰那對他們來說最有用的莫過於安家收藏了上千年的龍訣。

龍訣風水術世間沒人見過更沒人聽過根本就不是現在世上各門各派的風水知道這個秘密的隻有安家的幾個家人。

就算龍訣來自天子禁宮朝廷如何得知龍訣在安家手裏呢?

這不是現在可以有答案的問題但是綠嬌嬌在廣州的家被破壞對方留下明示是完全不用猜想的事實。

再加上現在綠嬌嬌所殺的人九成是朝廷命官如此說來她現在已經是身帶死罪的重犯朝廷如果想要她的人頭理由已經相當充份。

實際上綠嬌嬌現在已經退無可退不能裝成沒事再和安龍兒回廣州看風水賺銀子。

隱居江湖的話朝廷遲早會通緝她;回江西找父親解決龍訣的事情也是前途未卜……

從廣州家中被破壞綠嬌嬌就一直有直覺她的生活長期被人監視她出來的一路上一直被人跟蹤。

換個角度看就綠嬌嬌要逼某人去另一個地方做一件事也會跟蹤著對方。

但是如果就這樣被幕後操縱得服服帖帖最後讓對方順利得到龍訣自己就會安全了嗎?

綠嬌嬌心裏大概把事情背景組織了一下卻感到自己象一條入了網的魚下一步棋該如何走呢?

她從浴桶裏站起來擦幹身子穿好衣服走到傑克和安龍兒的房間敲門。

來開門的是傑克一看見綠嬌嬌就笑逐眉開:

“我的嬌嬌你身上真香啊……”一邊讓綠嬌嬌入了房間。

安龍兒正坐在窗邊看書看到綠嬌嬌進來馬上站起來拉凳子倒茶給綠嬌嬌。

綠嬌嬌叫傑克關上門三人一齊坐到桌子旁邊。這一刻讓綠嬌嬌恍惚感到這是一個家。她看著安龍兒和傑克忍不住露出笑意。

安龍兒少年老成為人正直保護自己奮不顧身;傑克放下廣州的華洋貿易陪自己走上險路卻從無怨言愛護她也教給她許多新知識。

看著這兩個男人綠嬌嬌幾乎要感謝老天爺他們象是老天爺給她的禮物陪著她麵對危險。

綠嬌嬌從衣袖裏掏出兩張銀票每張十兩銀子放到安龍兒和傑克麵前說:

“這幾天大家都辛苦了看風水呢……也有些進帳大家都分點銀子開心一下。”

安龍兒一輩子沒見過這麽大張銀票禁不住喜上眉梢手拿著銀票左看右看。

傑克皺著眉頭兩隻手指撚起銀票說:“你喝我的酒坐我的車用我的子彈還讓我幫你捉賊才值十兩銀子我認為起碼要二百兩……”

綠嬌嬌從衣袖裏再掏出二兩銀票說:“早知道你這奸商要講價我可沒叫你上山捉賊你要加二百兩也可以……”

說著在桌下踢了傑克一腳:“不過以後你就別指望有罪了……”

傑克想起來中秋那晚上的原罪還沒生呢?他可不想純潔地回廣州。

“二兩要不要?”綠嬌嬌抖一抖手中的小銀票。

傑克一手扯過銀票說:“要都要。”

綠嬌嬌又踢了他一腳說:“什麽都要我還不給呢……龍兒別眼紅這奸商出了點成本這二兩是我給他回本的。”

安龍兒問綠嬌嬌:“我們是不是準備上路去江西了?如果出的話我今晚就收拾馬車和行李。”

綠嬌嬌笑笑說:“不急先聊聊天……你們都打過獵嗎?”

安龍兒說:“我打過小鳥……”

傑克說:“我打過狗熊也打過狼……”

“那就好那麽你們在打獵時最怕獵物怎麽樣呢?”綠嬌嬌接著問。

安龍兒說:“打鳥最不想被鳥兒現自己鳥一現人走近就會飛走。”

綠嬌嬌看著傑克示意他說說。傑克說:

“打熊當然也怕熊跑丟了不過熊要是現獵人的話熊就要往回撲要傷人我們也不想給熊撲回來咬一口……狼的話……”

綠嬌嬌很好奇:“狼是怎樣的呢?”

傑克聳聳肩說:“狼很狡猾如果不小心跟不住讓狼跑丟了狼還可能會繞到獵人的背後反過來襲擊獵人……要是為了打獵做食物我們都不願意打狼除非狼偷吃我們的羊太厲害了我們才會組織好圍獵狼群。”

綠嬌嬌點點頭說:“如果隻有一兩個獵人卻要去跟蹤狼的話一定是很危險的事……”

“不想被現不想被正麵反撲更不想被反跟蹤……”綠嬌嬌高度總結言。

安龍兒問:“嬌姐我們要去打獵嗎?”

綠嬌嬌合著嘴唇狡猾地笑著搖搖頭說:“嗯……不是我們是狼要找出獵人是誰……”

傑克聽到這裏又激起西部牛仔最獨有的冒險精神喜形於色地把頭湊近綠嬌嬌小聲問:

“咻……我們又要幹什麽大事了吧?”

綠嬌嬌用手推開他的頭:“晚上再跟你說……龍兒去江邊包一條大船請上祖寧大哥到船上吃飯。”

北江江麵壯闊水深流靜風景如畫也很適合商船運輸所以江邊的船運業非常達甚至有專門接待遊人上船遊江和吃飯的船家。

安龍兒包了一條可以放四圍大桌子的大船安排好菜式就通知溫祖寧、綠嬌嬌和傑克上船。

綠嬌嬌一上船就叫船家把船駛到最寬的江心把飯桌開到船頭最當眼的地方。

四人坐在船頭喝茶吹風好不寫意。

菜還沒有做好桌上點著抽大煙的燈泡綠嬌嬌躺在船家的大靠椅上抱著心愛的大煙槍時不時抽上一口。

她庸懶地向溫祖寧轉過頭問:“祖寧大哥你知道我們為什麽要在船上吃飯嗎?”

溫祖寧說:“綠小姐是喜歡清城北江的風景吧……”

“唉……”綠嬌嬌歎一口氣呼出一口煙:“我們一直被朝廷派人跟蹤著如果在岸上吃飯我們說的話全都會被人家聽到。現在艇家兩公婆正在船尾做菜我們說話小聲點……龍兒去幫艇家做做菜別讓他們過來船頭。”

“是。”龍兒領命去看住兩個艇家。

溫祖寧坐到綠嬌嬌身邊壓低了聲音問:“今天中午黑衣人說什麽了?”

“他承認了自己的朝廷的人他叫我不要插手他的事……後來從廣州提犯人的公差是他們自己人他不會有事的……”綠嬌嬌有力無氣地坦白著。

“啊……是這樣還有說別的嗎?”溫祖寧又問。

“他肯定你們是洪門……置於為什麽還不下手剿殺就不知道了這種事他也不可能告訴我……”綠嬌嬌把鍋推到黑衣人身上其實當時就是她主動挑出黑衣人的身份使黑衣人肯定金雞嶺下是洪門堂口。

溫祖寧其實對綠嬌嬌一無所知他們根本不知道何大人會花錢請綠嬌嬌來幫他們也許這就是平時往衙門送黑錢積的德。

於是他問綠嬌嬌:“綠小姐是因為什麽事被朝廷跟蹤呢?”

綠嬌嬌很小聲地在溫祖寧耳邊說:“湖南洪門衡山順義堂被端了那個黃毛小孩是順義堂堂主的兒子我要保他到廣州……”

“那洋人呢?”綠嬌嬌是洪門的人溫祖寧是比較相信的但他一直想不通那洋人是幹嘛的。

“那是我們的軍火商我們的洋槍全是他那裏來的他要到廣州接貨順路護著我們上路……你知道啦有洋人在的話官府不會亂動的。”

綠嬌嬌給溫祖寧一個合情合理的解釋。

溫祖寧這回有點緊張了:“朝廷跟蹤你們是不是想釣出下一個堂口?”

“師軍呀還是你聰明……”綠嬌嬌給溫祖寧一個帽子:

“我們本來不敢接近自己人的堂口碰上你們是很意外的呀。你知道我們一直被朝廷派人吊著尾巴現在跟瘟神似的到哪兒害哪……”

溫祖寧心裏馬上卟通卟通地打鼓心想這下麻煩大了想不到接回來一個瘟神溫鳳村底子一向清白肯花大錢才保得住到今天平安無事要是這綠嬌嬌再進村裏搞幾下朝廷鐵定釘死溫鳳村是洪門堂口。

“原來是這樣啊……三位都是洪門義士佩服佩服……那綠小姐什麽時候起程?”

溫祖寧言下之意是想趕人了。

綠嬌嬌一聽知道這下得手終於可以全身而退。

如果自己一味要走溫鳳村洪門泰安堂口一定不會放她因為黑衣人留下一個爛攤子根本就攪和不清而自己不走的話對自己的事也一點好處沒有讓對方自動趕人走是最好的方法。

綠嬌嬌翻著白眼無神地看著天上的紅霞喃喃地說:

“快到廣州了如果現在不能甩掉身後的尾巴到了廣州也是害死那邊的堂口……不能就這樣南下呀……”

溫祖寧有點著急了心想這瘟神不是想留在溫鳳村吧?

於是仗義地對綠嬌嬌說:“洪門兄弟遍天下綠小姐有什麽要我們幫忙的盡管說出來祖寧一定給你安排……”

綠嬌嬌一聽這踢皮球踢到上臉了忍住不笑繼續哭喪:

“我們想從清城轉水路在什麽地方上個岸多幾個來回甩丟朝廷的密探再聯係廣州的兄弟祖寧大哥有什麽好去處能安排一下嗎……”

溫祖寧聽綠嬌嬌這麽說知道他們想走心裏坦實很多想了一會說:

“現在你再到洪門堂口對誰都不好……這樣吧我在花縣棺材鋪有些兄弟他們不是洪門的人但也是反清義士……你在路上想辦法甩掉密探到了他們那裏就先住下……那個地方距離廣州隻有四十裏你聯係廣州堂口的話進可攻退可守啊……”

去花縣的話實際上是在走回頭路綠嬌嬌聽完溫祖寧的話心裏不停盤算默默地抽著大煙。

溫祖寧在旁邊心急如焚綠嬌嬌終於開口說話了:

“好花縣棺材鋪。”

溫祖寧呼出一口大氣。


(二九)從水路失蹤


綠嬌嬌問過溫祖寧花縣棺材鋪裏的兄弟叫什麽名字怎樣相認後艇家也做好了飯菜。

大家在艇上開開心心地吃喝一通然後送溫祖寧上岸因為溫祖寧想在今晚趕回溫鳳村家裏所以要早點回去。

可是綠嬌嬌卻遊興甚濃叫艇家在岸上又叫來一隊唱曲的姑娘到艇上吹拉彈唱。

他們三人繼續在船頭的桌子喝酒快活艇家在船尾幫忙侍候酒菜六個姑娘加一個帶班的班主大姨在遊艇中間的船艙表演歌舞一時間艇上熱鬧得有如廣州白鵝潭上的花艇。

綠嬌嬌這樣安排大有目的如果他們現在是被人跟蹤的話在房間談話有可能被人偷聽所謂隔牆有耳有牆的地方最不安全;

在食肆談更不可能身邊的耳朵比人頭多;最好的地方莫過於寬闊的江麵。

在這條遊艇上最危險的偷聽者是艇家他們當然不會是密探但是當綠嬌嬌一行上岸後就會有人用錢撬開艇家的嘴所以艇家聽到的每一句話都可能傳到密探和幕後人的耳朵所以對艇家的隔離非常有必要。

船頭距離船尾有五六丈白天在船頭小聲說話船尾聽不見;但是在寧靜的晚上聽見的可能性非常大綠嬌嬌找來一隊唱曲的姑娘在遊艇中間喧嘩是對船尾艇家最好的隔離。

綠嬌嬌點了最熱鬧的曲目姑娘們賣力地表演綠嬌嬌在嘈鬧的樂曲聲中給傑克和安龍兒安排工作。

“我們要向跟蹤我們的人反撲傑克我們現在就是反過來偷襲獵人的狼。”綠嬌嬌明確地告訴大家下一步的目的。

傑克和安龍兒點點頭他們和綠嬌嬌一齊經曆過這麽多事情後都對綠嬌嬌的安排充滿信任。

“傑克你一會回去就收拾好行李然後隻能睡三個時辰明天早上你自己一個人趕著馬車卯時出。”綠嬌嬌簡潔地出指令。

傑克臉上露出驚訝的神情:“啊?我們要分開嗎?為什麽?”

傑克不想和綠嬌嬌分開一分一秒他越來越愛這個巫師一樣的神奇女孩讓他陪著綠嬌嬌下十八層地獄他也敢去要他離開綠嬌嬌卻萬萬不可。

綠嬌嬌看著他深情地笑一笑說:“我會等你回來的但是現在你要幫我把跟蹤的人引開一會兒……你趕著西洋馬車最為顯眼你去引開對方是最合適的……”

傑克真的急了緊張地對綠嬌嬌說:“叫龍兒去不行嗎?他引開對方我和你在一起……”

綠嬌嬌沒想到還要說服這個大個子去辦事隻好耐心地慢慢解釋:

“在逃跑時你太高大了非常顯眼而且龍兒還是小孩很多事情他自己做不了主可能會影響下一步計劃……你就不同了你一個人處理事情的時候我放心……”

綠嬌嬌帶著溫柔的笑容和眼神看著傑克手在桌子上握住傑克的手。

傑克的心髒撲通撲通地狂跳他實在無法抗拒她的溫柔和笑容傑克的心一下子就軟下來。

“嬌嬌我們要分開多久……”講條件是商人的天職傑克這方麵絕不含胡。

看到傑克認真地確認分開的時間綠嬌嬌真是有點感動:“我們隻要分開五天……聽我說你明天早上先向北方走一天然後找個地方住下;第二天再原路走回來清城住一天……”

綠嬌嬌頓了一下看看傑克聽懂了沒有傑克點點頭示意明白讓綠嬌嬌繼續說下去。

“第三天到第五天你從原路慢慢返回廣州實際上第五天你會到達花縣就是上次那個倒地木星局的附近然後你在縣城住下等我們來找你。”

“就這麽簡單?”傑克也驚訝於這個安排還以為有多刺激呢。

綠嬌嬌說:“對頭四天會很簡單你不緊不慢地走就行了。他們在第一天的晚上就會現我和龍兒不是和你在一起但是跟著你總會找到我的下落打後的四天會跟得寸步不離……”

“我明白了我們是分開為兩群狼你想伏擊跟在我身後的獵人對嗎?”打過獵的傑克一點就明白綠嬌嬌的想法。

“嗯……第五天如果順利的話你不一定可以在花縣的縣城過夜因為那一天可能會很忙明白嗎?”綠嬌嬌對聰明人說話不用說得太露骨。

傑克說:“明白我會準備好槍和子彈今天晚上我也會給你準備多一些子彈。那你們兩個人呢?有什麽計劃?”

綠嬌嬌說:“我們想辦法從對方的眼皮下消失直到與你在花縣會合……你不用擔心龍兒是條好漢他會保護我的……”

說到這裏綠嬌嬌拍拍安龍兒的肩膀安龍兒看著他的嬌姐笑了。

傑克心情真是很難過他沒有遇過一個女孩子讓他如此癡迷依依不舍地握著綠嬌嬌的手說:

“無論如何五天後我在花縣縣城等你如果見不到你的話我會一輩子都在找你……”

綠嬌嬌可不會在這個時候破壞氣氛她對傑克說:“好的我一定會被你找著放心吧……”

三人回到客棧已經是三更時分客棧裏的客人都6續吹熄燈上床睡覺。

在綠嬌嬌的安排下安龍兒一回到自己和傑克的房間關上門後馬上收拾有用的行李包紮在藤箱裏背在身後在夜幕中從臨向北江的窗戶爬出去。

窗下就是北江從窗台到江麵有兩丈多高安龍兒從客棧的臨江外牆象壁虎一樣遊爬到旁邊的碼頭花了點錢從那裏叫來一條窄小的平底快船然後靜悄悄地劃到綠嬌嬌的窗下。

這時綠嬌嬌和傑克的房間早就熄了燈但是綠嬌嬌的房間卻開著窗子特別容易辨認。

安龍兒站在小船上從身上鬆開準備好的繩子繩子的一頭打了個大頭結。他輕輕甩出繩子用緩慢的度把繩子無聲無息地投入綠嬌嬌的窗子。

窗前早就墊好綿被繩子打入窗戶沒有出一點聲響。

綠嬌嬌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後換上和安龍兒一樣的素色緊身短衣左輪槍跨在腰間再用一塊灰布圍在腰間象一條短裙一樣斜斜遮在槍外麵。畢竟一個女孩子背著洋槍到處走會引起官差注意也會嚇著老百姓。

她接到繩頭後麻利地把繩子綁在床腳上拉了一下床很沉重完全可以承受她輕飄飄的身體。

然後背起準備好的藤箱從窗戶沿著繩子往下滑床被她的體重拉得一點一點地往外移出輕微的吱吱聲在綠嬌嬌的耳朵裏這輕微的聲響驚心動魄。

慢慢小心地下滑到船上綠嬌嬌雙手緊張得出汗心情也同樣緊張以至一身都是冷汗。

安龍兒扶綠嬌嬌坐下拿起繩頭又打了一個大頭結把整條繩子甩入綠嬌嬌剛爬出來的窗戶從外麵不會看出曾經有人爬過下來的痕跡。

然後平底快船悄悄地向廣州方向順流南下快離開清城。

傑克在旁邊的房間熄了燈後一直站在窗前從窗戶縫裏看著綠嬌嬌從繩子滑到船上也是心情極為緊張直到看著他們飛也似的離開視線才茫然若失地坐下從來沒有過的孤獨感突然湧上心頭。

綠嬌嬌安排的時間經過周密計算。馬車永遠比船走得快馬車走一個白天的路船就要走兩個白天。

到達花縣地界後綠嬌嬌還要轉6路在到達花縣之前的官道上提前埋伏攔截傑克的馬車找出跟蹤者;所以一定要安排傑克慢慢走才有可能讓自己在第四天順利截擊。

小船在北江中間順流全前進綠嬌嬌一直背過身看著遠去的清城和一直向後退去漆黑的水平線。

視線的最遠處總是看到似有似無的船影感覺到有船跟在遠方卻又從來沒有肯定地看到過。

綠嬌嬌不斷地催促船家加快度就這樣在北江上高行進一夜船家和安龍兒都累得半死。原來為了達到相當的度甩掉跟蹤的人安龍兒和船家一直輪流劃船。

天亮時小船已經離開清城十幾裏路。

廣東是江南水鄉境內水脈縱橫水路的支流非常多要把自己隱藏在水路中最好不過進入支流。

綠嬌嬌隨意地指著一道順水支流讓船家衝進去一路順流沿著小河前進。

到了支流的深處綠嬌嬌叫船家放慢度自己一直回頭看著後麵的河麵。

船劃到一個鄉間小碼頭綠嬌嬌付清工錢給船家另外再加工錢請船家劃著空船順流而下到下一個碼頭休息兩個時辰後再回清城如果可以不走原路回頭那當然更好了。

船家收了一張足夠他一個月工錢的大銀票重新鼓起幹勁向下遊繼續前進。

綠嬌嬌和安龍兒躲在碼頭邊榕樹下的茶寮暗處叫上一壺茶守在小河邊眼睛一刻也不離開從上遊下來的每一隻船。

清晨的鄉間小河麵上沒什麽船經過偶爾有一兩隻小漁船劃過船上的人都曬得黑碳一般船上堆著漁網一看就知道是當地的農民正眼都不會看一看碼頭明顯不是跟蹤者。

偶爾也會有大一些的平底貨船經過船上載滿貨吃水很深因為船工都剛剛起床零星在船頭船尾洗洗漱漱船隻緩慢而平穩地在小河中間流過不可能從昨晚起就追趕一條小快船。

坐了一個時辰喝些水吃過兩個包子後大家都休息得差不多綠嬌嬌又準備出。

這次她看中了一條有頂的小船小船的中段用草蓬包成圓拱形頂子的前後還有簾子遮陽。

她和安龍兒躲入船裏她馬上叫安龍兒睡覺自己則掏出大煙槍抽上幾泡提提神。

有草蓬頂的船都不會很輕快船家在船尾慢悠悠地劃槳船緩慢地前進。

綠嬌嬌等安龍兒睡了一個時辰把安龍兒叫醒換自己睡兩人就這樣一直躲在草蓬下換人睡覺直到太陽下山。

等兩人都睡足了綠嬌嬌開始從船頭的簾子向外看去她想隨便找一個地方上岸。

要對方無法跟蹤自己的行走路線最好的方法莫過於連自己都不知道下一步要到那裏跟蹤一個沒有目的地到處亂走的人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她看到小河邊有一片甘蔗地甘蔗都長得比人高。有一條很窄的田間小路伸到小河邊綠嬌嬌突然叫船家停船馬上要在這裏上岸。

這一程白天的鄉間水路不是特別服務對船家而言這隻是很普通的村間客運花不了幾十文銅錢綠嬌嬌幹脆利落給錢後趁著最後一點陽光和安龍兒跳入甘蔗地裏。

腳一到6地上綠嬌嬌馬上爬到一棵樹上看看這片田地有多大。

舉目看去這片甘蔗地根本看不到邊隻有遠遠的山影描出大地邊際的輪廓眼下是被秋風吹得象海浪一樣起伏的蔗葉。

綠嬌嬌從樹上跳下來帶衝安龍兒就往甘蔗林裏衝。跑了兩刻鍾綠嬌嬌已經氣喘噓噓

她叉著腰拉安龍兒蹲下拔出左輪槍拉開槍扳機然後左腳單膝跪在地上左手按地右手拿槍架在右膝上低下頭閉著眼睛慢慢地深呼吸盡可能讓自己平靜下來傾聽身邊的每一點聲音……


(三十)村妓


綠嬌嬌給傑克的安排其實隻是她計劃中的後備部份。

如果對方隻是一個人進行跟蹤那麽無論他們三人是分開還是在一齊那個跟蹤者都隻會死死盯住綠嬌嬌;

但是如果對方有兩個人以上那麽傑克就有可能分散跟蹤者的力量使綠嬌嬌可以逐個擊破。

綠嬌嬌的真正想法是自己和安龍兒在頭三天快逃逸在途中解決跟蹤自己的人然後在第四第五天才從傑克的笨重大馬車背後解決可能存在的另一個跟蹤者。

所以自己帶安龍兒盡快找到適合的戰場戰決是最有利的結果。

綠嬌嬌從水路快順流南撤時起卦算過分明背後一直有人但是卻沒有明確地看到或是有證據肯定這個卦象的結果。

卦象顯示出跟蹤者隻有一人是二十多歲的年輕男人身材矮小形容猥瑣如果這個人一直緊跟在自己後麵經過一夜一日的水路追趕應該已經甩掉或者是已經被自己現。

但是今天在草蓬船裏休息時再算出卦象卻顯示此人一直陰魂不散在身邊不遠的地方沒有甩掉也沒有現……

綠嬌嬌簡直有點冒火這家夥難道是鬼魂不成?他是怎樣跟蹤自己的呢?天下還有這樣都甩不掉的狗皮膏藥?

潛入大片甘蔗林是對跟蹤者的挑戰。

大片甘蔗林高過人頭綠嬌嬌和安龍兒兩個小個子潛伏其中和石沉大海沒有區別。

綠嬌嬌所潛伏的地方方圓一裏都沒有大樹這樣就避免了被人從高處監視的可能。

給跟蹤者留下的最大困難是在四通八達的甘蔗林裏他無法想象綠嬌嬌會向哪一個方向離開。

他能追上來的話綠嬌嬌就會給他一個截擊;他追不上來的話綠嬌嬌就會從他眼皮下逃脫。

綠嬌嬌和安龍兒靜靜地坐在甘蔗林裏足足有一個時辰天色已經全黑下來四周沒有一點動靜。

遠遠聽到甘蔗林的邊緣傳來一兩聲狗吠證明那邊有些看林的人家。

綠嬌嬌咬著安龍兒的耳朵用壓得象蚊子般小聲的嘴唇音對他說:

“你向那邊的小村莊走過去不要走出腳步聲走兩刻鍾如果聽到槍聲肯定出事了你馬上回來……如果沒有聽到槍聲就在村莊邊上停下等我我在一個時辰後會去找你去吧……”

安龍兒點點頭就開始向村莊走去。

黑暗中村莊那邊的一點點燈光非常顯眼但是要走到那裏兩刻鍾是不夠的。

綠嬌嬌並不想安龍兒進村她隻想安龍兒的走動可以引出跟蹤者而她則在跟蹤者經過自己身邊時截擊。

安龍兒在甘蔗林裏走著根本看不到他的頭隻聽得一片悉悉倏倏的聲音在寂靜中分外刺耳。

他功夫底子很好要走路不出聲音並不是難事這樣對方就不會知道在走路的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

他身邊的甘蔗葉子卻是避無可避一直在出響聲這正是綠嬌嬌最想要的效果不出點信號跟蹤者怎麽知道他們要離開呢?

果然在安龍兒走出十多丈遠從綠嬌嬌進入甘蔗林的小河方向聽到甘蔗葉晃動的聲音。

綠嬌嬌心裏一陣狂喜終於可以調動對方了隻要他去跟上安龍兒從自己附近經過……

可是這些聲音裏聽不出有腳步聲常理來說也可能隻是一隻狗在地裏翻東西吃。

大概是人走了十幾步的時間蔗葉不再出聲音好象一個人走了一會之後又停下來。

綠嬌嬌再等一會四周回複萬籟無聲。

她這一次真是氣急敗壞有沒有盯梢這麽厲害的人呀?連這樣的計謀都可以識破。看來之前搞的小動作完全沒用隻會讓對方看著偷笑。現在幹脆找個好地方睡個好覺另想法子再對付這盯梢鬼。

綠嬌嬌跑了一天一夜吃沒吃好睡沒睡好大煙都沒抽上幾口搞得腰酸背痛這輩子沒熬過這種苦也沒試過象今天這樣心裏充滿銼敗感。

她從地上站起來火冒三丈地向著河岸那邊用土話破口大罵:

“操你家翻兜!老娘現在就睡覺去!你自己在這裏玩甘蔗吧!”

然後從甘蔗林裏站起來氣鼓鼓地走向安龍兒的方向。

傑克這時正在大床上翻雲覆雨大床被搖得轟轟作響大概快要散架。床上的女孩身材纖細嬌小皮膚潔白正是傑克想象中綠嬌嬌的身體。

她要死要活地叫著從床上到地下從地下到桌子上……

傑克不隻是體力人而且還充滿想象力就算是這個閱人無數的女孩子也沒有想到會接上這麽一個會侍候女人的嫖客。

她叫得越大聲傑克就越興奮這半個月的多餘精力一氣往這個女孩的身體裏泄。

綠嬌嬌對他的若即若離一路上奔波不停意外不斷都讓傑克沒有喘口氣歇息一下的時間。

他來中國這麽久大概也沒試過這麽久不碰女人。

在廣州十三行一邊是淘金地一邊是銷金窩隻要有錢可以買到任何東西和女人。

傑克相信上帝卻並不是清教徒他知道如果你活著的時候不去享樂死了之後就什麽都做不了他絕不是喜歡為難自己的哪種人。

從清城向北走要乘船渡過北江。

傑克趕著大馬車要渡河的話馬上就會被人現車上沒有人。

傑克在早上卯時準時出沒有到碼頭渡江卻向著東北的小路快地趕車前進。

這條路沿著北江逆流而上路麵越走越顛簸四周的山嶺也越來越多到了天黑的時候傑克的馬車走到一個叫洲心的小鎮。

今天傑克的目的隻是引開跟蹤者到什麽地方他並沒有所謂隻要在路上跑夠了時間他就算是完成任務。

洲心鎮不象清城一般人來人往工商繁榮農戶雖多但仍有鬧市地方不算大可是山靈水秀別有風情。

鎮上最好的客棧位於鬧市正中旺地也就是得個幹淨整潔談不上富麗堂皇服務周到。

傑克在這裏安頓好住房和馬車從客棧掌櫃那裏了解到原來洲心鎮最出名就是當地的洲心雞。洲心雞骨架雖小卻皮脆肉滑是馳名廣東的名菜。

傑克聽到掌櫃這樣推薦心想要是不去嚐一嚐的話太可惜了於是問過掌櫃哪裏有正宗的洲心雞馬上出尋找美食。

按掌櫃指的路傑克在鎮上左右拐過幾個路口走到洲心鎮的邊緣看到客棧掌櫃所說的食肆食肆大門上寫著豐慶居三個大字。

傑克一個人坐在桌子旁邊桌麵上放了四五個碟子中間是正宗的洲心白切雞其他的碟子是豬肚牛肉之類的店家推薦菜式他從身上掏出自帶的龍舌蘭酒給自己倒上一杯擺好吃飯的陣勢。

嚐了一塊洲心雞味道果然不同凡響齒頰留香滿嘴流油。再喝上一口龍舌蘭酒美妙的感覺讓傑克想起綠嬌嬌。

這麽好吃的東西要是綠嬌嬌吃到一定很開心說不停也會要問自己要酒喝呢……傑克想到這裏臉上禁不住露出微笑。

會合了綠嬌嬌之後再經過這裏一定帶綠嬌嬌來吃正宗洲心雞傑克已經想好了這個行程。

嘴裏爽快心裏掛念的時候身邊站過來一個女孩子傑克嘴裏叼著雞骨頭抬頭一看差點以為是綠嬌嬌跟到這裏。

這個女孩子也是身穿綠褂身材嬌小不同的隻是綠嬌嬌臉色蒼白臉形清秀;這個女孩臉色紅潤臉形更為豐滿。

她手上挽一個香荷包全身配套的衣著在這個樸素的小鎮顯得過於華麗。

她看到傑克叼著骨頭的樣子掩著嘴笑起來傑克恍惚間回到剛剛認識綠嬌嬌那一天綠嬌嬌用團扇掩住半邊臉的微笑。

女孩問傑克:“洋大人你就一個人吃飯嗎?”

以傑克的豐富經驗馬上明白這是來兜搭生意的妓女如果自己不喜歡這個女孩可以馬上叫她離開。

不過傑克沒有因為這個女孩有幾分象綠嬌嬌而今天剛剛和綠嬌嬌安龍兒分開他還沒有習慣一個人吃飯生活於是他招呼這女孩子坐下:

“對我一個人要不要坐下一起吃飯?”

那女孩說:“啊謝謝洋大人翠玉就不客氣了……”

傑克叫店家在桌子上加了碗筷翠玉坐下來就吃真正的不客氣。

傑克說:“不要叫我洋大人了你叫我傑克吧你多大年紀了?”

“是傑克少爺你的中國話講得真好……嗬嗬……翠玉今年十七歲了……”翠玉對答如流完全沒有怕生的感覺。

傑克這時才想起來從來沒有問過綠嬌嬌的年紀。不過在西方禮節上問一個女士的年紀是非常失禮的事情。

對翠玉不同因為一會可能有肉體交易之前還要討價還價如果不了解商品情況倒是不好還價年紀也是商品的一部份還是要問的。

傑克和翠玉邊吃邊聊天翠玉很知情識趣地給傑克倒酒夾菜在傑克身上摸摸靠靠逗得傑克頗為開心心想要是綠嬌嬌也可以這樣的話這輩子可算是死而無憾了。

酒足飯飽後傑克和翠玉熟絡不少。翠玉問他:“傑克少爺你想來我家玩嗎?”

傑克嘻皮笑臉地說:“好啊讓我看看你的房間不過看房間要多少錢呀?我怕身上沒這麽多錢呢……”

傑克考慮到自己客房的話裏麵各種錢銀物器不少給外人進去也太不安全了。翠玉那裏畢竟是專業場地可以玩得更加盡興。

翠玉雙手抱著傑克的手用豐滿的**頂住傑克的手臂非常貼心地回答傑克:“那個你不用擔心你來了再說嘛……”

傑克被翠玉頂得忘乎所以直說:“不用錢的話……可要裏裏外外看個清楚了……快走吧!”

翠玉帶著傑克向鎮外走去在夜幕中走到一間張燈掛彩的小客棧客棧店門很小沒有招牌。

進門是一個小廳小廳四周分別開了五六個小門。廳裏空無一人翠玉把傑克帶入其中一個房間房間裏到處隨意扔著翠玉的衣服看得出這裏真是她住的地方。

傑克終於有機會釋放活力懷裏抱著翠玉腦子裏想著綠嬌嬌狠狠地過了一個時辰的癮。

傑克重新穿好衣服翠玉卻祼著身體坐在地上雙手抱頭靠著出去的房門。

傑克對翠玉是滿意的主動問翠玉:“你一般收客人多少錢?”

翠玉看也不看傑克仍是抱頭坐在地上:“隨便你想給多少就給多少吧……”

傑克大概也知道城裏的價格一樓一鳳的價格遠不如花艇和大寨花館隻要二百文錢就有交易如果年輕的女孩多打賞一點三百四百也非常夠了。

眼下這裏是鄉村價當然會便宜一點於是傑克說:“二百文可以嗎?”

翠玉還是那個姿勢坐著從嘴裏擠出聲音:“我收人家最少三百五十文……”

傑克心想倒不是給不起三百五十文而是這生意風氣真讓人不習慣這地方的妓女怎麽都事後講價呀……以後出來玩還真得小心一些。

埋頭蜷著祼體的翠玉看上去象綠嬌嬌……傑克總是禁不住想起綠嬌嬌這讓他沒有心情和翠玉講價錢。

他摸出三百五十文塞到翠玉手裏翠玉拿了錢站起來重新上床蓋好被子卷起自己。

傑克給了錢推門往外走去脖子馬上被一把冷冰冰的菜刀架住……


(三一)救回來的豔福


傑克身材高大反應卻一點不慢他條件反射地往後退一步人剛好退回翠玉的房中。

門外拿刀想架住傑克的人手上一空一個踉蹌撲在門前。傑克退入房間的同時右手以極快的度拔出腰間的手槍拉起扳機左手把手邊的門板用力摔出去。

“咣”地一聲門板正好撞到拿菜刀的人翠玉在床上出一聲尖叫。傑克現在才看到那是一個滿麵橫麵的男人一身酒氣身上光著膀子還剃了個大光頭。

光頭男人被門板撞了一下痛得手上的菜刀也扔到地上手捂著臉嚎叫著倒到一邊。

隨即聽到一個男人大喝一聲“什麽事”從房內看到房門口出現一個幹瘦的男人雙手拿著鐵鏟衝進房間一眼看到傑克蹲在地上把鐵鏟舉過頭頂就想往下砍砍到一半聽到一聲巨響從自己的褲襠出幹瘦男人感到自己的褲襠被一個大鞭炮炸了一下沒有任何感覺不知道是太疼痛而麻木還是幻覺心裏直覺到巨大的恐懼感一定出什麽事了……

然後他現自己的褲襠被一支很熱很硬的東西頂住原來是傑克蹲在地上用那支大號左輪槍貼住他的小弟弟。

其實傑克的子彈並沒打向瘦子的小弟弟而是緊貼著他的褲襠從下向上開了一槍子彈從瘦子屁股擦了過去。但是開槍時的氣浪和熱力足以讓瘦子麻上好一陣。

雙手高舉著鐵鏟的瘦子張大嘴巴一動不動地站著他在用力地感覺自己身上是不是少了點什麽東西。

門外聽到幾個人在驚慌地叫著“出什麽事了”但是再也沒有人進翠玉的房間。

瘦子的褲襠開始被鮮血染紅他的雙腳開始抖傑克對他說:

“舉著手不要動把鏟扔到背後……”

咣當聲響瘦子聽話地從頭頂把鐵鏟扔到身後的地上。

傑克仍是蹲著用手拍拍他的胯部說:

“雙手向前伸直轉身……踢開鏟子……站著別動。”

然後傑克慢慢站起來用右手拿槍頂住瘦子的後腦勺左手把瘦子腦勺後的辮子繞著右手用力一甩辮子在傑克拿槍的手腕上纏了幾圈把瘦子的頭和自己自己拿槍的手綁在一起。

傑克這時才轉頭狠狠地看翠玉一眼。

翠玉已經躲到床鋪最裏邊卷著身用被子蒙著頭被子一動一動翠玉好象在緊張的呼吸又好象在抽泣。

傑克把槍管放在瘦子的耳朵旁邊槍口指向門外推著瘦子慢慢走出翠玉的房間。

瘦子顫危危地向門外走去褲襠下還在流血。

傑克站在瘦子身後向廳裏看一看外麵有四個男人一個光頭男人還捂著頭蹲在牆邊三個男人分別躲在幾張桌椅後麵伸出頭看出了什麽事。

一看到傑克都好象很吃驚的神情其中一個男人說:

“怎麽是洋人?怎麽搞出來個洋人了?”

傑克推著瘦子走出大廳兩步馬上拉著他擋在自己身前退到大廳牆角先要保證自己的身後沒有敵人。

然後他大聲問這幾個人:“你們想幹什麽?說!”

瘦子心情最緊張忙亂地說著:“不要動你們別亂動……別開槍饒命啊……饒命啊……”說著說著還哭起來。

傑克聽到他哭感到煩死了左手從瘦子身後一巴掌扇到他臉上瘦子馬上停下一切聲音傑克用槍架在瘦子的肩上指著距離自己最近的男人說:“你說!”

那男人長著小胡子被傑克用槍一指禁不住驚叫一聲整個人抖一抖。

他還在結結巴巴地說不話傑克為了給他點說話的動力左手又狠狠地扇了擋在自己麵前的瘦子一巴掌。

那小胡子男人馬上扯著喉嚨叫道:“洋大人饒命我們隻是想賺點小錢啊……洋大人饒命啊……”然後哭喪似的跪在傑克麵前。

傑克看到場麵基本上沒什麽危險但是心裏可不敢放鬆。

他在廣州和不少中國商人和官員打過交道狡賴的人大有人在他很清楚中國人最擅長背後陰你一下所以絕對不會放鬆。

“你們是幹什麽的?”傑克要問清楚情況這事要是不解決他一走出這個客店可能背後就是一刀捅過來。

跪在地上的小胡子說:“我們隻是開個妓寨混口飯吃……”

“開妓寨就開妓寨為什麽要用刀砍我!說!”傑克真是火了這些人敢用刀子去搶還不如上山當強盜傑克真是想不通這些人在想什麽。

小胡子看傑克的聲音很凶惡很害怕地解釋:

“洋大人不要生氣我們不是想砍洋大人……我們隻是不知道那丫頭私自接客所以……她是我們買回來的人不能私自接客……”

“我們是想抓住翠玉接的男人問他要錢……翠玉不能自己收錢要……要是我們知道她接的是洋大人那裏敢亂來……洋大人是誤會啊……誤會啊……”

傑克聽了這幾句好象還有點道理於是問道:

“我現在能走了吧?”

廳裏的四個男人一齊點頭說:“可以可以……”

傑克看現在都快三更天再和這幫人玩下去今晚上就不用睡了於是問跪在地上的小胡子男人:

“鎖呢?大門的鎖找一把給我!”

小胡子連心到處找鎖很快就找到拿給傑克傑克又命令他:

“把鎖打開掛在大門外麵的鎖環上然後回來!”

小胡子男人照辦了回來依然跪在傑克麵前。傑克拉著瘦子往後退到客店的大門外右手鬆開瘦子的辮子一腳踢到他屁股上把他蹬回廳裏然後拉上大門鎖上才一步三回頭小心地離開客棧。

傑克走出十多步剛剛把槍插回腰間的槍帶就聽到客棧裏有女人的尖叫聲傑克馬上聽出這是翠玉的聲音。

他回過頭站在原地聽一聽生了什麽事。

“不要……不要啊……”

翠玉不停地叫著幾個男人的聲音也越來越大聲:

“這臭雞還敢自己去接客……幹得不夠……”

“今晚大爺輪流陪你幹!”

翠玉的聲音越來越淒厲傑克最容不得男人欺侮女人一聽明白這場景毫不猶豫大步走回客棧門前右手拔槍對著門鎖開了一槍把門鎖轟開然後徑直衝入翠玉的房間。

翠玉的房間房門洞開五個男人全部擠在裏麵翠玉已經被他們從床上拖到地麵上。

那個被傑克要脅過的瘦子脫了褲子在檢查槍傷聽到大門的槍響又走出房門看看是怎麽回事這次傑克不留情麵順著衝進去的勢頭一腳就從下而上踢向瘦子的襠部瘦子慘叫一聲摔入房中手捂著襠部滿地打滾。

其他三個男人還按著翠玉那個被傑克用門板拍中光頭的男人背向著房門已經脫下褲子分開翠玉的雙腳正要施暴。

翠玉一見傑克衝進來馬上大聲哭喊:

“傑克少爺救命啊!”

傑克踢開瘦子後一刻不停走向正在站起來的光頭男人向著他的頭一腳橫掃過去。光頭男人剛剛轉過臉想看後麵正好踢個滿臉開花應聲摔到牆邊昏死過去。

傑克全身都是正版西部牛仔的裝備腳上蹬著鑲上鋼馬刺的厚馬靴被這馬靴踢中絕對是很痛苦的事情。

他連續打倒兩個人後自己退後一步守住房門用槍指住其他三個男人。那三個男人馬上退後貼牆雙手使勁擺著說:“不要……不要……”

傑克滿麵怒氣喝罵他們:“你們也會說不要啊……不要什麽!”

“洋大人饒命不要開槍……不要開槍……”三個男人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不停地磕頭。

翠玉哭著在地上爬到床腳雙手抱在胸前埋頭痛哭。

傑克叫翠玉站起來然後自己走到床邊揀起一張被子蓋在翠玉身上然後把翠玉整個人一手卷起扛在肩上慢慢退出房門。

傑克對還清醒的三個男人說:“誰走出這個房門我就一槍打爆他的頭!”說完“呯”一槍打在地麵正打在三個男人磕頭的地方。

三個男人馬上縮到牆角傑克看場麵已經鎮住扛著翠玉大步走出小客棧。

離開小客棧一段路他把翠玉背在背後再用被子蓋著翠玉一路小跑回到洲心鎮的客棧。

翠玉在傑克的背上不停地哭傑克也管不得這麽多。他不知道那夥是什麽人會不會追過來隻是想盡快離開這個地方。

回到自己的客房他找出綠嬌嬌沒有帶走的衣服給翠玉穿上翠玉和綠嬌嬌身材差不多衣服穿在她身上剛剛合身。

傑克然後收拾行李帶上翠玉連夜出去清城。

折騰了一晚上馬車上路不久天色就開始亮回清城的路傑克昨天來的時候走過一次既熟悉路麵又可以看到前麵的路況傑克的馬車越趕越快。

一路馬不停蹄回到清城已經是中午時分傑克帶著翠玉住回去臨江的大客棧。

傑克到了掌櫃的收銀台前那掌櫃就是傑克在中秋晚上救過的人見傑克回來非常開心他對傑克說:

“傑克老爺你又回來啦這次開幾個房?”

傑克說:“兩個房我和她每人一個。”

翠玉馬上走近櫃台說:“不用我和傑克少爺住一個房就行了。”

掌櫃“啊”了一聲笑咪咪地說:“開一個房間就行了吧老爺有個人侍候也方便啊……”

傑克的眉毛挑了一下說:“不行我們……那個……還是兩個房吧……”

翠玉無力的扶著傑克的手一如和傑克剛見麵時的動作用柔軟的**貼著傑克的手臂小聲說:

“我一個人睡……害怕……”

掌櫃非常知情識趣:“一個房行了就一個房來來來老爺我給你帶路……來吧……嗬嗬嗬……”

傑克被翠玉半推半拉的扯進掌櫃推薦的上房關好門後傑克把帽子扔到桌上然後走到床邊仰天大字形躺到床上長長舒出一口氣對翠玉說:

“翠玉你還有什麽家人?要去哪裏?”

翠玉走到床邊坐下看著躺在床上的傑克說:

“翠玉以後跟著傑克少爺做牛做馬。”

傑克聽到這句話整個人從床上彈起來。


(三二)午後的草窩


“不!你不能跟著我!”

傑克在美國西部從放牧到淘金賺到點小錢後又萬裏漂洋來中國做外貿沒有一件事不是出生入死但還沒聽過這麽可怕的事情有一個女人突然說以後要跟著他天哪。

傑克瞪著情深款款看著他的翠玉認真地說:“絕對不能這麽幹你知道嗎我馬上就要出去找我的女朋友了。”

翠玉看傑克坐起來認真的拒絕於是抱著傑克的手把頭靠在他肩上溫柔地說:

“傑克少爺你就當帶著個仆人嘛我什麽都會做你叫我做什麽都行……”

“好了好了不要說那些話這沒用我是不會讓你跟著我的你從哪裏來回哪裏去……對了你是哪裏人?”

傑克一手推開靠在他肩上的翠玉。

他才想起從昨晚風流快活完之後一直不斷地逃跑沒有一刻停下來根本沒有空了解過身邊這女人是幹嘛的。他突然有點理解綠嬌嬌的心情很煩燥也很無助又必須麵對一切。

翠玉被傑克推開順勢就跪到地上正麵仰頭看著他但是雙手仍是不離開傑克這回她的手改成撫摸著傑克的大腿。

傑克說:“你別摸來摸去的我現在不喜歡你摸……”一邊用手架開翠玉站起來走到房子的另一角坐到椅子上指著翠玉說:

“你不要過來就坐在床上坐在那裏說你是哪裏的人?為什麽做這種買賣?……對了昨天晚上是怎麽回事你和他們是怎麽回事?”

傑克一直逼問翠玉翠玉小嘴一扁又要哭出來。傑克現她除了身材嘴唇也很象綠嬌嬌可是從來沒有見綠嬌嬌這樣扁過嘴。心裏想也許她會這樣的話也會很好看吧。

翠玉從床邊站起來低著頭小聲抽泣腳步一點點地向傑克挪過去好象犯了錯誤的小孩試探會不會得到父母的原諒。

傑克看到自己把女孩子弄哭了不好再嚇唬翠玉由得她挪到自己身邊。

翠玉蹲下來還是用雙手撫摸著傑克的大腿一邊哭一邊嚶嚶地說:

“我是雲南的漢人十五歲時被拐賣到這裏他們就一直逼我做買賣還天天都欺負我……”

她嘴上一邊嚅嚅地說著手上可不清閑一直往傑克的大腿內側摸去。傑克心裏很不喜歡這樣可他是一個尊重事實的人舒服得很實在身體可不會騙人算了就先這樣聽著吧。

傑克喘著氣翻著白眼在聽翠玉說悲慘的往事。

“一開始他們怕我跑天天鎖著我接客不讓我出門……後來時間長了他們看我又聽話又肯侍候他們就放鬆了看守還會讓我在店裏做些雜事看看門……其他的女孩都在房間裏鎖著就我可以在店裏走動一下……”

傑克現她的手已經伸到最深處總不能這時候叫人家停下來喘著氣對翠玉說:

“說……下去不要停……”

“他們有時候去賭錢喝酒我就會偷偷接客想自己存點盤纏逃走……”

傑克實不能讓翠玉在這個時候停下來因為翠玉一隻手已經伸進褲子裏他靠在椅子上仰著頭張大嘴說:

“昨天……怎麽就會讓我……撞上他們了……啊……”

翠玉的呼吸也隨著動作越來越急:

“本來是夠時間的……傑克少爺……你太久了……足足一個時辰……他們都回來了你還在玩……”

傑克實在是沒好氣說話用力地吐出一句:“sorry……很抱歉是我影響你了……噢……”

說到這裏滿臉潮紅的翠玉已經騎到傑克的身上……

綠嬌嬌和安龍兒從甘蔗地裏走出來半夜三更地找到一戶看田的農家借宿鬧得又是一陣深夜狗吠。

農村人心地善良自己身無分文也會幫助別人綠嬌嬌和安龍兒順利地睡到柴房。待他們睡到自然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晌午。

兩人在農舍的水槽邊上梳洗好自己昨夜收留他們的農民伯伯也從田裏回來。

綠嬌嬌走上前去幫農民伯伯放好水桶和鋤頭就問他要吃的:

“伯伯我們兩姐弟身上帶的幹糧不夠能不能賣點吃的給我們?”

憨厚的大伯嗬嗬的笑著說:

“哎呀不用錢嗬嗬進來家裏一齊吃吧不過隻有蕃薯粥你們吃得習慣就行了……”

綠嬌嬌連忙說:“謝謝伯伯你能吃的我們當然能吃了。”

“進來吧進來吧……”農民伯伯親切地招呼他們走進泥磚屋。

好久沒有吃上熱食物綠嬌嬌和安龍兒捧著番薯粥稀哩呼嚕地喝著覺得這碗免費的番薯粥直暖到心裏頭。

綠嬌嬌對農民伯伯說:

“伯伯我們姐弟兩本來想去清城投靠親戚但是我們迷路了不知道從這裏到清城是哪個方向?”

農民伯伯說:“清城要往北走你沿著這條小河向北走就是大燕河你們過了大燕河之後還是沿著小河一直向北走就到清城了很快走兩三天就到了。”

“要是我去廣州很遠吧……”綠嬌嬌又問老伯。

“去廣州可不能走著去要走十天八天呢……你們要是去廣州還是坐船吧……”伯伯說。

“要從哪個方向去廣州呢?”綠嬌嬌明知故問。

“走路去廣州要從東南方……就是那個方向……”老伯用手指一指東南方說:“不要走錯了不然會走很多冤枉路嗬嗬嗬……你們要坐船就從這裏向北去大燕河找船船會繞北江出去坐三天……”

綠嬌嬌在談話中有意把方向和目的地搞得很亂因為她知道這個伯伯在他們走後完全可能會對隨後而來的跟蹤者說出他們的行蹤這樣的話利用農民伯伯迷惑對方就是最好的方法。

綠嬌嬌吃飽肚子把一百文銅錢悄悄放在桌子底下謝過老伯就和安龍兒上路。

綠嬌嬌的目的地是花縣棺材鋪位於半湖塘去廣州的路中間也就是說向著東南方向直走就會到達花縣。

這兩天綠嬌嬌的行動已經明確告訴跟蹤者追逐遊戲隆重開始。跟蹤者的正常心態一定會懷疑綠嬌嬌走出的任何一步都可能是偽裝這種情況下直接走自己要去的方向才會使跟蹤者受到最大迷惑。

東南方是茂密的山林綠嬌嬌和安龍兒沿著官道慢慢向前走。

雖然已經入秋但是廣東的秋天比夏天好不了多少幸好路上樹木高大還不算太曬。他們每人頭上戴了一個用樹葉編成的草帽象兩棵小樹在路上移動著。

綠嬌嬌的心裏一直在盤算昨天的事情。

跟蹤自己的人為什麽有時好象甩掉了但最後總會跟上來?

比如在江麵上就是很奇怪的事明明小船在黑暗中劃得飛快明明後麵沒有船明明進入大燕河後他們馬上停在一旁邊伏擊跟蹤者卻見不到跟蹤者追來?

隻有一種情況跟蹤者可以做到這樣就是他不需要看到綠嬌嬌也有辦法知道綠嬌嬌逃跑的方向隻要這個方向沒有錯他找到綠嬌嬌隻是遲早的問題。

這個人不是跟獵狗一樣了嗎?綠嬌嬌被這個陰暗的疑團搞得心驚肉跳。

更可怕的是在甘蔗林中他在看不到綠嬌嬌的情況下卻可以知道離開的人不是綠嬌嬌他的目標非常明確他隻會跟綠嬌嬌一個人換而言之安排傑克兵分兩路是完全沒必要的做法。

綠嬌嬌有點懊悔自己的自作聰明要是現在傑克在這裏的話就可以坐馬車抽大煙哎真是自作自受。

什麽手法都會有破綻上一次行不通的方法反過來用也許就行得通。

昨晚在甘蔗林裏是想由安龍兒引跟蹤者出來由自己去伏擊但是卻被跟蹤者識破如果……把這個方法倒過來用呢?

由自己引出跟蹤者安龍兒進行伏擊?

對呀綠嬌嬌一拍腦門就這樣幹。她在安龍兒耳邊說:

“我們今晚太陽下山的時候又要打埋伏了這次由你來……”

安龍兒點點頭說:“行嬌姐你教我怎麽做就行了。”

“那現在先原地休息吧……那邊有小河去洗個臉到樹蔭下睡個覺……今晚上也不知道有沒得睡了……”綠嬌嬌指著遠處的小河說。

安龍兒從地裏搬來大垛金黃色的幹草在小河邊的大樹下墊成一個舒適的草窩。

綠嬌嬌洗完臉和手手腳腳光著腳丫卷起褲腳跳到小床一樣的草窩裏一臉滿足地伸了個懶腰然後點起一泡大煙陷到草窩中抽起來。

安龍兒看到綠嬌嬌躺在草窩滿足的神情心裏甜絲絲隻有自己和嬌姐的時候安龍兒的心情特別好。

安龍兒親眼看著自己的父母死在洋人的槍下他對傑克沒有一點好感。盡管傑克一直對他很好也常和他開玩笑逗他開心但是安龍兒一樣從心底裏討厭傑克討厭他這麽高大討厭他一身的金毛也討厭他身上不知從那裏來的香味笑起來還鬼那麽大聲褐色的眼珠怎麽看都不自然由其討厭他走近綠嬌嬌!

這個秋日的午後沒有傑克隻有自己和綠嬌嬌一起坐在小河邊安龍兒心裏充滿安全感。綠嬌嬌身上穿著自己的衣服還是一模一樣這也讓安龍兒分外滿足他覺得可以和綠嬌嬌混為一體有著奇妙的快樂。如果時間永遠停在這時一定是他最大的願望。

安龍兒悄悄坐在綠嬌嬌的草窩旁邊從藤箱裏翻出一本書看。

綠嬌嬌聽到他在看書把躺在草窩裏的身子轉向安龍兒:

“看什麽書呢?”

“現在看撼龍經。”安龍兒向綠嬌嬌晃了一下書的封麵。

綠嬌嬌笑了笑說:“真有你的天天逃命還可以帶本書在看……易經看完了嗎?”

“嗯看完了不過要使用的話還要多試試……”

“很快就有機會給你試了……對了怎麽不看三命通會?”綠嬌嬌現安龍兒沒有按她給的書目次序來看。

安龍兒有點不知所措他撓撓頭說:“是這樣……本來是在看的……不過後來我看到你破解倒地木星局和金雞啼日穴覺得風水很有用又可以馬上跟著你學所以我就先看了風水書……嬌姐對不起。”

綠嬌嬌嗯了一聲說:“算了都是你自己的緣份……這一回我也把你拉下水了這一路很辛苦你怪嬌姐嗎?”

安龍兒是個老實人嬌姐問他話他更是老實回答:

“剛開始的時候覺得很不舒服老是一個人在家出門隻有我們兩個人……”

“是啊……你在老蔡那裏還有一幫小兄弟陪你玩跟著我可是要做下人了……”綠嬌嬌抽了一陣大煙人開始有點迷糊犯悃。

“我在蔡叔那裏也做很多事在嬌姐家倒算是清閑了還可以讀書……”安龍兒放下書看看綠嬌嬌。綠嬌嬌很少和安龍兒聊上幾句安龍兒卻很珍惜和綠嬌嬌的每一次聊天。

“對了你那時在賣藝班裏不是有個耍九節鞭的園臉小妹對你很好嗎?嗬嗬……”綠嬌嬌自顧自地笑起來。

安龍兒忙說:“不是她是蔡叔的女兒她和我們都很玩得來。”

“現在沒有園臉小妹妹陪你玩羅……哈哈哈……要不要嬌姐給你找一個嗬嗬嗬嗬……”綠嬌嬌居然和安龍兒開起玩笑笑聲很好聽看著安龍兒的眼神帶著誘人的媚態笑的時候露出整齊的牙輕輕地咬著一點紅紅的舌頭尖。

安龍兒和她的眼神一接觸馬上看向小河的遠方臉上一陣陣熱不好意思地陪笑著:

“不用……嗬嗬……”

綠嬌嬌長長吐出一口煙噴到安龍兒身上安龍聞到鴉片煙的香味很濃鬱。她對安龍兒說:

“你現在身上的銀子足夠你贖身了……打後一路萬水千山還不知道有多少危險你如果覺得不喜歡的話你可以放下錢自己走……”

安龍兒的笑容馬上收斂起來說:“嬌姐我不走……”

“你喜歡跟著我嗎?”綠嬌嬌的聲音懶洋洋。

安龍兒的回答很肯定:“喜歡。”

綠嬌嬌喜歡這種肯定還是小孩的安龍兒說出這句話竟然讓她感到穩重可靠但她還想聽多一次:

“什麽都不怕嗎?”

“不怕什麽都不怕。”安龍兒的回答堅定明確。


(三三)閻王吊魂咒


綠嬌嬌和安龍兒聊了一會閑話就在午後的樹蔭下枕著藤箱睡著了。到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西下他們吃了些幹糧整理好行裝連夜上路。

如果可以保證路上的安全晚上在官道上行走的確比白天舒服沒有烈日當空涼風徐徐吹來人走在路上分外清爽。

綠嬌嬌完全不象白天慢條斯理的樣子腳步走得很急。一來是因為休息得好精力充沛二來她急於找一個適合布局的地形以便安排安龍兒抓人。

她不河邊休息時給安龍兒安排計劃因為停在一個地方說話最容易給人偷聽現在兩人都在路上急走著她走近安龍兒身邊小聲地安排一會要做的事情。

“龍兒聽著一會有適合的地方我會指給你看你就過去躲起來埋伏著……我會一直向前走引他經過你身邊……”

“好。”

“你躲得好一些不要讓他現然後你準備好繩索如果見到有一個二十多歲的男人中等肥瘦不是很高……就是比我們高半個頭的樣子臉長得很醜陋那就是他了……”

“明白。”

“如果他是一個人的話就用繩子把他捉起來……如果有二個人以上你千萬不要曝露也不要走開就留在原地我一個時辰後會回來找你……”

“行沒問題。”

“如果他是一個人而你不夠他打的話不要死纏爛打你往我這裏跑追上我就行了他不會想在我麵前出現到我身邊你就安全了……”

綠嬌嬌在極力想象最壞的情況她要力保安全地由安龍兒獨力完成這次計劃:

“還有……如果對方有兩個人又現了你還要捉你的話你就全力逃脫到花縣和傑克會合……這裏是十兩銀票夠你在路上亂花了該怎麽花錢就怎麽花人一定要安全到花縣明白嗎?”

安龍兒接過銀票眼眶一熱幾乎流下眼淚在他的記憶裏已經忘記了有人會關心他:

“嬌姐你放心吧我會按你說的做。”

現在是八月下旬中秋已經過去很多天月亮要到下半夜才會升起。官道兩旁邊是一丈多高的茂盛大樹濃密的枝葉遮住天空的星光使道路中間黑暗得認不出人樣。

天地間一片死寂隻有遠遠的小村落散出零星的燈光讓人覺得有一點生氣。天上的星光很明亮卻無法照入樹蔭遮蔽的官道。

綠嬌嬌和安龍兒走上一段又窄又直的上坡路這裏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兩旁是斜斜的山坡山坡上的樹林同樣高大茂盛使這一段路更顯得漆黑一團。

走到上斜坡的三分一位置綠嬌嬌看前後無人用手按一按安龍兒的肩手向路邊的大樹上指一指。

安龍兒馬上會意從身上解下繩子雙手各拿住繩子的一頭手腕一翻打出一個大活套這是前幾天傑克剛剛教他的西部牛仔套結。然後他把活套拉大一些輕輕放在道路中間人一定會走過的位置在黑暗中完全看不出有條繩子會放在地上。

綠嬌嬌看到這裏明白安龍兒的想法臉上忍不住笑容。心想這小黃毛頭幹這種壞事還真是有天份。

安龍兒輕輕放長繩子自己牽住繩子的另一頭縱身一躍無聲無息地潛在樹上……

綠嬌嬌並不停下腳步頭也不回徑直向前走去。

安龍兒跳到樹上後放慢自己的呼吸聽著綠嬌嬌的腳步聲向斜坡上越走越快越走越遠直到從斜坡的另一頭消失。

仔細地聽著他們走過來的路路上沒有任何人除了偶爾響起蟲鳴蛙聲路上再沒有其他聲音。

過了一會路上走過一個趕牛的男人。男人長得五大三粗手上拿著一條有樹葉的軟樹枝一甩一甩地輕輕打在牛屁股上。以安龍兒的看法這人是剛剛耕完田要從田裏趕牛回家要跟蹤人的話不會趕一頭牛吧……

應該不是這個人安龍兒這樣想著看著壯漢趕牛從自己身下經過。

然後又走來一個挑著菜的中年婦人肩上挑著兩個裝滿青菜的小籮筐前麵的籮筐上有點反光走到安龍兒藏身的樹下安龍兒現那是一小碗水大概是為了給青菜保濕之用。

應該不是挑菜的女人嬌姐不是說是男人嗎?安龍兒想現在才過了三刻鍾再耐心等等。

從斜坡上又走下來三個男人邊走邊在大聲說笑安龍兒聽到他們說著德貴村有個孫寡婦才十八歲每天晚上和他們家老爺睡一個房子……

三個從斜坡上下來的男人肯定不是跟蹤嬌姐的人。不過安龍兒現當跟蹤者或是偷聽人家的事原來有一種很特別的感覺緊張之餘又忍不住要繼續做下去因為他現在很期待下一個走過的人很想看看這次會是誰經過。

過了不久從斜坡下又走上來兩個男人其中一個已經喝醉了另一個罵罵咧咧地扶著他。

他們從安龍兒蹲點的樹的下經過時安龍兒聞到一股酸臭的白酒味很顯然這人是真喝醉了。安龍兒想沒有人喝醉酒跟蹤人的吧?要是嬌姐突然換匹馬跑掉了他這樣也趕不上呀應該不是他們。

兩個時辰裏隻有四撥人經過這個黑麻麻的斜坡但都沒有綠嬌嬌說的醜陋年青男人安龍兒算算時間差不多了隻好在樹上耐心地等綠嬌嬌回來。

安龍兒在樹上蹲點的兩個時辰裏無所事事綠嬌嬌卻跑得半死氣都喘不過來。

和安龍兒分開後她一路小跑上斜坡然後向斜坡下跑去跑多遠不是問題隻要前麵沒有分岔路口她可以跑半個時辰。

快移動有利於調動跟蹤者加快度追上自己這樣對方被安龍兒現的可能性就會更高。

其實以綠嬌嬌的體力根本不可能連續這樣跑跑了三刻鍾後她已經坐在路邊的大石頭上喘大氣擦汗。

聞了幾口大煙提提神綠嬌嬌開始原路往回走。因為剛才小跑三刻鍾的距離走路回去就要花四刻鍾的時間一來一回剛好一個時辰。

綠嬌嬌好不容易又翻過大斜坡回到安龍兒蹲點的大樹看看沒有出事的痕跡於是拍拍樹幹示意安龍兒下來自己雙手叉著腰喘得說不出話。

“累死我了……累死我了……”綠嬌嬌終於可以說出話但是聲音還是喘得絲絲作響。

“桀屋裏死人……”綠嬌嬌一激動就忍不住用母語罵人可是安龍兒沒聽過綠嬌嬌罵人也聽不懂江西話一邊收地上的繩子一邊順口問:“你說什麽?”

“我罵他個死人頭給我捉到看我不打他幾巴掌果個撲街……”綠嬌嬌還在咒罵著。

這一句安龍兒能聽懂廣府白話都這樣罵人。

綠嬌嬌回過氣拉安龍兒爬到路邊的山坡上找塊大石頭坐下來了解剛才的情況。

“剛才有沒有人經過?”綠嬌嬌問道。

安龍兒說:“最先是一個農民趕著牛經過……”

“那人我看到我停下來時從我身邊過去了。”綠嬌嬌先過濾掉這一個。

“然後是一個挑菜的女人……我看是女人沒管她……”

“女人?我沒看到女人經過……然後呢?”綠嬌嬌嬌覺得問題在這個女人身上但還是要了解全部情況再做分析。

“然後是三個男人從坡上下來是從你那個方向來的嬌姐你見到他們嗎?”

“見到那三個人和我迎麵而過嘴巴還不幹不淨的……算了不說這些還有人經過嗎?”綠嬌嬌也排除了三個男人。

“最後是兩個男人有一個喝醉酒了給另一個扶著走得很慢你回來時有看到嗎?”安龍兒也開始知道綠嬌嬌的思路隻要兩邊一對照見到的人就可以知道誰是跟蹤者。

“那醉貓現在還躺在路邊我看到了一身酒氣看來是真喝醉……不象是他們兩個……還有人經過嗎?”綠嬌嬌在走回來時小心地注意過躺在地上的人他吐得一地都是髒物吐出來的東西可假不了醉成這樣的人也應該被排除。

安龍兒無可奈何地說:“沒有了隻有四撥人嬌姐不是說沒見到挑菜的女人嗎?你回來的路上有沒有岔路?”

“沒有分岔路……一路兩邊全是山沒有人會挑著菜爬到山上吧……你說說那個女人……”綠嬌嬌沉吟了一下從藤箱裏拿出盛水的皮囊喝一口水然後遞給安龍兒。

安龍兒接過水喝了一口說:“那個女人看起來象三十多歲穿著農婦的衣服褲腳卷起……嗯有穿鞋子……”

“她有多高?”綠嬌嬌需要知道每一個細節。

“可能比我們高一點。”

“能看到是大腳還是小腳嗎?”綠嬌嬌問。

“太黑了看不清楚不過走路挺穩的……”

“她挑著什麽菜?筐有多大?”

“什麽菜看不清筐不是很大她走起來也不顯得很重……”

“她的菜是滿筐嗎?”

“全滿筐。”

“菜上有蓋什麽嗎?”

“有對了菜上麵放了一碗水我從上向下看到有點一閃一閃的反光所以記得……”

“一碗水?”綠嬌嬌停下問話慢慢閉上眼睛努力組織著安龍兒告訴她的圖像。

“那碗水是給菜保濕的嗎?我覺得是這樣……”安龍兒說出自己的想法他也想和綠嬌嬌一起搞清楚這些事情。

過了一會綠嬌嬌睜開眼睛看著山坡下的官道果斷而低沉地說:“你已經見到跟蹤者了他就是挑菜的女人!”

安龍兒親眼見過這個女人隻覺得普普通通聽綠嬌嬌這麽一說心裏直打鼓好奇地問道:“嬌姐是怎麽認出他的?”

綠嬌嬌把頭轉向安龍兒靠近他耳邊用唇齒的聲音細細地對安龍兒說:

“晚上收菜放到第二天不新鮮菜農要賣菜的話隻在早上收菜然後白天就要馬上賣出去所以賣菜的人到晚上不可能有一整筐菜挑來挑去這是其一;如果要保持菜葉新鮮應該在菜上蓋上濕布和鮮草或是新鮮的樹葉而不是在上麵放一碗水這是其二;真正挑菜的人在走路時菜筐會上下抖這樣走起來省力很多但是這樣的話就會把碗裏的水打翻你就不會看到有水了這證明她不在乎那兩筐菜重不重他隻在乎那碗水不打翻這是其三;天這麽晚了筐裏卻盛滿菜隻能證明那些菜是鋪在筐上的偽裝筐裏有其他的東西可能是他的行李……對了那女人背上還有別的東西嗎?”

安龍兒聽了綠嬌嬌的分析佩服得五體投地心裏莫名的激動真想不到自己看起來平平無奇的事情在綠嬌嬌眼裏破綻百出。

他回答綠嬌嬌:“沒有她身上隻有衣服還有一頂草帽掛在擔挑的後麵。”

“背上沒有行李的話那兩筐東西就是她的行李。”綠嬌嬌基本上肯定自己的分析結果。

“她不知道你在中途停下來於是一直追著我當我往回走的時候她馬上躲到山坡上先讓我過去然後再從後跟上……問題是……她已經知道我是一個人走回頭路也就是說她完全可以認為她被你見過……”綠嬌嬌細細地整理著自己的思路使之連貫起來。

“可是那碗水是什麽呢?我不明白……”安龍兒其實還有很多不明白他隻是先問了最迷惑的部份。

綠嬌嬌不說話她把皮囊裏的水倒了一些在大石頭平麵的小坑裏大概也是象半碗水的樣子……

然後從藤箱裏找出一個針線包拿出一支最細的縫衣針一手拿著針尾把尖尖的針頭在石頭的平麵上很快地來回拖了兩下針頭被磨得精亮;

再從地上撿起一片小樹葉放在石頭坑裏的水麵上浮起最後把細針放在樹葉上麵……

樹葉托著細針浮在水麵細針帶著樹葉慢慢旋轉轉了半圈後針頭居然停下來正正指向南方。

綠嬌嬌拿出自己用的小羅經遞給安龍兒安龍兒對照羅經上的磁針和樹葉上的縫衣細針兩針所指的方向果然分毫不差安龍兒看得嘴巴張成圓形驚訝地看看綠嬌嬌。

綠嬌嬌用食指放在自己的嘴上對著安龍兒無聲地做了個“噓”的動作他不想安龍兒驚動對方。

她用更低的聲音對安龍兒說:

“他那碗水裏也有一個這樣的指針但是他的針不是指向南方而是永遠指向我……”

安龍兒更驚訝地再次張大嘴巴綠嬌嬌馬上用手捂住他的嘴。

安龍兒對綠嬌嬌點點頭示意可以放開手了迫不及待地湊到綠嬌嬌耳邊問道:

“嬌姐那是什麽東西呀?”

綠嬌嬌吸了一口氣慢慢在安龍兒耳邊說出來:

“那是閻王吊魂咒……”


(三四)痛哭


“好可怕的名字……”安龍兒聽到這個名字後想象出來的全是妖魔鬼怪。

綠嬌嬌給安龍兒略為解釋了一下:

“閻王吊魂咒有幾種變術散魂術、迷魂術、收魂術還有一種是回魂他用的這一種可以跟蹤人的魂魄就是追魂術……把被追那個人的生辰八字融合到符咒裏再把吊魂的靈力加持到指針這個指針就會永遠指向那個人的方向道行高深的人可以把持咒的範圍不斷擴大。方士為苦主找失蹤小孩的時候就會用上閻王吊魂咒在孩子剛剛走丟沒有走遠的時候非常有效但是這回……”

“原來這個閻王吊魂咒還可以做好事呀?”安龍兒還以為名字可怕的東西都是害人之物。

“道術隻是工具象風水一樣可以救人也可以殺人……問題是他們居然知道我的生辰八字?”

綠嬌嬌想了一會說:“算了現在不想這個問題……現在知道他用什麽道術我就有辦法對付他。這兩天總算沒有白辛苦三天之內我一定要把他捉到手……”

安龍兒看到綠嬌嬌胸有成竹也滿有信心地點點頭“嗯”了一聲。

綠嬌嬌跑了幾個時辰全身骨頭都在生痛等她休息到可以重新上路已經是下半夜一彎殘月從東方的山頂悄悄升起官道上被月色照得明亮起來綠嬌嬌和安龍兒也可以加快腳步向花縣方向前進。

在清城北江邊上的豪華客棧江景上房裏當傑克睜開眼睛已經是大白天。

身材酷似綠嬌嬌的翠玉睡在傑克身邊也迷迷糊糊地醒過來一手搭在傑克身上把臉往傑克身上貼。

傑克轉頭看了一眼翠玉手就從被窩裏摸向翠玉身體手一麵輕輕揉著眼睛又慢慢地閉上。

突然傑克又睜開眼睛一下坐起來說:“糟糕今天要出了……”

說完正要下床翠玉馬上用手拉住傑克的手坐起來另一隻手扯過被子遮在胸前:“傑克少爺你要走了嗎?我和你一起走。”

傑克匆匆忙忙撥開她的手自己起來找衣服穿上然後洗臉刷牙一路乒乒乓乓地收拾東西。

翠玉見這場麵真是象要馬上出的樣子也連忙起床穿起傑克給她的綠嬌嬌的衣服。

傑克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對翠玉說:

“我要去找我女朋友你現在也沒事了快回家去吧這是銀票你用來做盤纏……”說著遞給翠玉十兩銀票。

傑克大概算過翠玉滿打滿算地做生意半個月也就賺這麽多實際上錢會被幾個龜公拿去根本不會到她口袋裏;如果她真是要回雲南的話這十兩銀子足夠有餘。

翠玉一聽這話沒有接銀票卻撲到傑克腳下跪在地上抱著傑克的雙腿急促地對傑克說:

“傑克少爺我幾年沒有回家這樣回去也沒臉見人你就帶我走吧你叫我做什麽都可以不要趕我走傑克少爺求求你了……”

傑克看到穿著綠嬌嬌衣服的翠玉心情真是很複雜。如果上帝在這裏上帝一定會叫他幫一幫翠玉;但是如果帶上她綠嬌嬌一定非常生氣而且綠嬌嬌還要麵對許多事情現在可不能帶個這樣的女孩子在身邊。

傑克把翠玉扶起來放到椅子上看著他的眼睛對他說:

“翠玉你聽我說我有很重要的事情馬上要離開這裏;我要做的事情也很危險你不能跟來;你沒地方去我可以安排你到清城知縣何大人那裏何大人是我朋友他會幫助你……好了不要哭……”

翠玉一雙大眼睛開始流出眼淚從來沒有女孩子這樣哀求過傑克傑克完全是手足無措。

“好了……不哭了……我現在就帶你去何大人那裏走了走了快……”

傑克把銀票塞到翠玉懷裏一手拖起她一手背起行李就出門。到客棧的馬房架好馬車拉翠玉上了車廂自己跳到車夫位置趕馬車出。

臨江客棧距離衙門隻有幾個街口傑克的馬車拐幾個彎就到了縣衙大門他跳下車走到馬車廂旁邊打開門看到翠玉在車廂裏依然淚流滿麵不停地抽泣著說:

“傑克少爺不要扔下我……我不去何大人那裏你讓我跟著你吧……求求你傑克少爺……”

翠玉哭得越來越厲害傑克實在想不明白她為什麽這麽喜歡跟著自己他板起臉對翠玉說:

“好你不下來我就叫裏麵的官差拖你下車。”

翠玉一聽真的慌了雙手一把扯住馬車上的靠椅激動得說不出話隻是在流眼淚和用力地搖頭。

傑克真是無法想象自己把女孩子弄哭了還弄得這麽傷心一手叉著腰一手撓撓自己的後腦勺。

傑克想大概是自己表情凶狠嚇著女孩子了於是盡量溫和得象神父一樣開導著翠玉:“何大人是清城的官員他會幫助你的翠玉你下來吧隻要到了衙門你的困難都可以解決……”

聽到這句話翠玉終於哭出聲音雙眼血紅象瘋一樣喊叫出來:

“官府裏沒有一個好人!你根本不知道他們怎麽玩我打我……從來沒有給過我一個錢!不是你和他們上床不是你被他們幹……你當然喜歡他們!我恨他們!我好怕他們……嗚嗚……”

“我一進去就死定了……”翠玉象崩潰了一樣跪在馬車廂裏激動地用手捶打著車廂地板眼淚從她臉上滴下把地板染濕一大片。

翠玉的話讓傑克呆在馬車門前他很清楚翠玉說的話有可能是真的。他還記得自己在美國西部淘金時在酒吧裏見到的妓女如果把她們送到當地警長那裏同樣不能想象後果有多糟糕。

傑克不再說話這時候說什麽話都是對翠玉的傷害。他爬進車廂把翠玉擁抱在懷裏用手拍拍她的背試圖給她一點安慰。

翠玉被傑克抱住從背後感覺到傑克的手象媽媽一樣拍著她畢竟她還是一個十多歲的孩子卻多年沒有感受過這樣的安慰和嗬護壓抑在心裏很久的恐懼、委屈和恥辱失控地爆。

她哭得咳嗽起來喘著氣雙手緊緊地扯住傑克的衣服慢慢地倒在車廂裏雙手抱著頭靠在椅腳。

傑克想起他第一次進翠玉的房間翠玉問他要錢的時候也是這個樣子不同的隻是上一次翠玉全身赤祼靠在他要走出去的門上。

傑克找出一件自己的外衣一言不蓋在翠玉身上然後關好車廂門跳上車夫的位置趕車離開清城沿官道向南奔去。

馬車在不緊不慢地走著翠玉在車廂裏休息了很久情緒慢慢穩定下來她爬到車廂前敲敲車窗叫坐在車頭趕車的傑克說想坐到車頭吹吹風。

傑克停下馬車讓翠玉一起並排坐到車夫的位置。

翠玉坐到車頭位置之後一直沉默著不說話。傑克可忍受不了這麽長時間和一個人在一起卻不說一句話總得找點什麽說說。

“你餓嗎?要不要找點吃的?”傑克一如既往地關心人。

“嗯。”翠玉點點頭還是不說話。

“我車裏有些牛耳朵也有酒本來有些麵包不過車上人多很快就吃完了哈哈……”傑克想調節一下氣氛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

“你看田裏有番薯我們烤番薯吃好不好?”傑克看到地裏有番薯葉。

翠玉聽說要烤番薯忍不出笑出來高興地點點頭她真心笑起來的樣子原來比勾引嫖客時的笑臉可愛得多。

傑克看到她不再傷心心裏也舒服很多拉轉馬車就向農地裏趕過去要找管地的農戶買番薯。

很快買到一堆番薯和一大捆木柴傑克在田地裏找個樹蔭位置搬來幾塊大石頭架起把番薯埋到火堆下麵和翠玉坐在一旁看火等吃。

傑克這時候不敢亂提翠玉的去向問題他想隻能和綠嬌嬌會合之後再和綠嬌嬌一齊考慮畢竟綠嬌嬌是中國人他們自有中國人的辦法。

現在要傑克扔下一個身無分文又無依無靠的女孩子他是怎麽都做不出這種事情。

翠玉對傑克說:“傑克少爺你不喜歡翠玉侍候你嗎?”

傑克的頭一下子就大了這人坐下來就談這個事哪壺不開提哪壺真是要命他對翠玉說:“我當然喜歡隻是你要明白我有女朋友……”

“你說過很多次你女朋友了就是你的情人吧……翠玉不敢想別的翠玉隻是想跟著傑克少爺侍候你我不要工錢……”翠玉說這話其實也說幾回了他們兩一直在這樣繞著傑克想必須要講點實際的東西。

“這樣說吧翠玉我愛我女朋友但是她不會喜歡你……”傑克一臉尷尬地說。

“我知道……我是妓女……但我沒想過要和她爭我隻想有人收留我把我當成一個正常人一樣收留我就行了……”翠玉的眼神越來越失落。

傑克看到翠玉的神情又有些慌亂起來:“不是不是不是這個原因……誰都會有不快樂的過去很快我們都會忘記的……主要是我女朋友和我還有很多地方要去而且要辦的事情也有危險我們的生活一點也不正常我們給不了你正常人的生活我們每天在冒險……你明白嗎……”

翠玉迷惘地搖搖頭一看就知道完全不明白。

傑克來一個深呼吸再進一步努力地說明情況:“比如……隻是比如啊……我們是被官府通緝……我們在逃亡……當然其實我們不是被通緝……我們隻是在冒險……但是你不能這樣過日子……”

翠玉眼眶又紅了半哭著說:“你就是不要我嘛……”

傑克看這情形肯定又要曆史重演馬上用樹枝從火堆裏挑出一個大番薯送到翠玉麵前分散她的注意力:“快看噢……大番薯熟了很香的大番薯。”

翠玉從昨天到現在都沒有吃過東西晚上和傑克一直在纏綿悱惻體力消耗不少現在聞到香味也顧不得傷心了噘著嘴接過烤熟的大番薯剝開皮就吃起來。

吃了幾口還掰出一小塊往傑克嘴裏送看到傑克從她手裏吃東西很快又格格格地笑起似乎已經把剛才的事全部忘掉。

傑克麵對翠玉無可奈何隻好見一步走一步。他現在隻想著盡快會合綠嬌嬌永遠和她在一起一個沒有同伴的洋人在中國走江湖實在太可怕了。

綠嬌嬌和安龍兒白天借宿在鄉村小鎮晚上則星夜趕路已經形成了晝伏夜出的習慣。晚上走路清靜涼快人也更精神最重要的是可以創造機會讓跟蹤的人曝露行蹤。

在大斜坡千辛萬苦地創造機會讓安龍兒見過跟蹤者一麵綠嬌嬌終於知道自己身後的人在用什麽方法進行跟蹤走在路上每一刻鍾想的問題也從如何現對手變成了如何對付對手。

不停走了兩天他們已經深陷在深山老林中。本來花縣一帶都是平原田野但是獨在從清城去花縣的途中卻隆起一道山脈。

山中樹木高大繁密山勢並不險峻不但不會無路可走恰恰相反有一條貫通南北的官道從山中越過。

現在是和傑克分開的第四天綠嬌嬌已經順利到達經過山嶺的官道和安龍兒在路亭裏睡覺等著傑克。

在她的計劃中沒有傑克和幫助根本不可能活捉使用閻王吊魂咒跟蹤自己的道術高手。


(三五)上過床的親戚


路亭設在半山腰有五六丈見方大小寬敞的草蓬下有大條原木搭的長凳長凳上側躺著綠嬌嬌用頭巾蓋著自己的臉她身邊坐著正在看書的安龍兒。

路亭前的官道偶爾有一兩個客商來往這裏畢竟是在山上不會車水馬龍但這裏又是清城到花縣的必經之路所以也不會荒無人煙。

綠嬌嬌睡了兩個時辰已經醒來卻依然躺在長凳上她叫安龍兒給她點上一泡大煙然後自己靠在路亭的一角抽煙策劃著傑克來了之後的下一步行動。

抽過一泡煙她覺得等傑克的時間太久了對安龍兒說:

“龍兒起個卦看看傑克怎麽樣了?”

安龍兒放下書說:“我沒有試過起卦算事不知道會不會算錯……”

綠嬌嬌說:“算錯了也無所謂你試試吧……在算卦前凝神斂氣心無雜念不然會算不準。”

安龍兒應了一聲就從身上掏出三個銅錢合在手掌裏閉起眼睛讓自己靜下心然後用最基本的文王卦起卦法一步一步地按書照做。

三個銅錢連開六次記錄下每一次的陰陽變化用小樹枝在地上畫出六道或連或斷的橫線然後仔細一看:

“水火既濟卦上六爻變風火家人卦……”

“嗯?怎麽有關係卦?”綠嬌嬌心裏冒出一個大問號安龍兒起卦不會錯得這麽離譜吧。

“龍兒你解卦我聽聽。”

“嗯既濟卦是陰陽交通卦代表逢凶化吉傑克是安全的;互卦為火水既濟為欲合未合之象代表過程中有爭執之事;最後變成風火家人家人卦木火通明也是吉象又是既濟卦的關係卦就是說傑克在路上遇到熟人或者是認識人了關係還很親密……”

安龍兒一邊解卦一邊自己也覺得不太對勁傑克隻是一個在廣州做生意的洋鬼子在清城哪裏來的熟人?心裏有點納悶這卦也解不下去了。

綠嬌嬌看了一眼安龍兒在地上劃出的易卦心中了了冷笑了一下問安龍兒:

“你看這熟人是男是女?”

“既濟是陰陽卦可能是女的對嗎?”安龍兒試探著問綠嬌嬌。

綠嬌嬌說:“斷卦要鐵嘴直斷沒有可能隻有是和不是……”綠嬌嬌從長凳上坐起來:“你說是男是女?”

“是女的。”安龍兒肯定自己的斷卦結果。

“你看是什麽關係?”

“前麵是陰陽互卦後麵變成親緣卦他們是親戚關係。”安龍兒受了綠嬌嬌的教育也不管傑克是什麽背景推斷是否實際隻管依卦直說。

綠嬌嬌又冷笑一聲:“哼……親戚關係……傑克和這親戚在一起多久了?”

安龍兒認真推論說:“以既濟陰陽交通卦開始就是說他們一開始就在一齊了互卦未濟有水火分離之象這代表過程中他們試過想分開但是卦象演變到最後成了家人卦他們到現在一直在一起……”

綠嬌嬌又問:“這親戚是什麽人你能算出來嗎?“

安龍兒皺起眉頭想了想然後向綠嬌嬌搖頭說:“我不會解了。”

綠嬌嬌說:“既濟卦合中有衝代表這女人不是清城當地人;動爻的卦就是外卦代表外人這裏是上卦坎卦有變爻坎為娼盜酒色江湖人;傑克在清城不可能有親戚他們本來不認識你算出的親戚關係是指他們上過床就變了親戚哼哼……傑克這回粘上麻煩事了等著看戲吧龍兒……”

安龍兒看到綠嬌嬌的臉色很難看不敢再說話又躲到一旁看書去。

他並非真的在讀書他也在等傑克來到麵前他很想知道第一次算卦的結果希望第一次就可以算準卦;但是也知道如果這一卦算對了綠嬌嬌的心裏一定很不開心。

綠嬌嬌心裏茫然若失雖然她很了解男人在廣州陳塘的幾年生活裏早讓她看透男人的心她也不在乎男人有老婆而且傑克又不是自己的什麽人隻是一個出錢出力幫助自己的仗義朋友人家一個大男人要幹什麽自己管不著但心裏酸溜溜的不舒服就是不舒服。

她自內心希望安龍兒心懷雜念算錯這一卦自己卻根本不敢起卦再算。

她和安龍兒一樣盼望著傑克的馬車快點來到她要看看真實的情況是什麽。綠嬌嬌多年沒有過忐忑不安這一卦讓她焦慮得胸口作悶又點起一泡大煙。

遠遠傳來馬蹄聲兩人很熟悉傑克的馬車一聽就知道是他正來趕車過來。

綠嬌嬌收起煙槍站到長凳上伸長脖子看著官道的盡頭。她已經沒有心情按原計劃伏擊跟在傑克背後的人她隻想盡快看看車裏有沒有其他女人。

安龍兒知道按原計劃他們是要潛伏起來但是現在看到綠嬌嬌翹已待他知道這回不會按計劃辦事於是收起書整理一下行李也站到路邊。

傑克的馬車走得很慢他記得今天是按計劃由綠嬌嬌伏擊跟蹤者的日子他怕走得太快的話綠嬌嬌隨時在他後麵起攻擊他來不及快回頭幫忙。

翠玉還在車上傑克叫她無論生什麽都不要出來如果聽到有槍聲響起她就要馬上下車在原地等著而傑克會單槍匹馬往回趕去。

坐在馬車前方的傑克謹慎地趕著車眼觀六路耳邊八方轉出一個彎道後卻遠遠看到綠嬌嬌高高地站著傑克開心得在車夫的坐位上站起來大幅度地揚著馬鞭一邊大聲叫著:“嬌嬌!我來啦!”

叫完後還使足勁吹了一聲很長很響的口哨傳到山裏山外很遠的地方。

綠嬌嬌當然聽到傑克叫她的名字看到傑克熱烈的反應她的心裏放下一塊大石。

傑克拍著馬屁股催促兩匹大馬跑起來一溜煙就到了路亭旁邊刹停綠嬌嬌看到快樂的傑克站在長凳上期待著……

“嬌嬌我很想你……”傑克臉上帶著激動的表情跳下車衝到綠嬌嬌麵前雙手張開一把抱起綠嬌嬌轉了幾圈她格格地笑著然後臉上被狠狠地親了一下。

然後傑克放下綠嬌嬌走到安龍兒麵前彎下身也擁抱了一下拍拍他的肩說:“嗨龍兒!見到你真高興。”安龍兒對傑克笑笑以示回應。

綠嬌嬌趁傑克去擁抱安龍兒自己跑去打開馬車門。

門一打開就看到一個相貌姣好的小姑娘坐在車廂裏還很合身地穿著自己的衣服看起來嬌俏可愛;看看自己卻是一身男裝布衣打扮灰頭土臉男不男女不女剛才的笑容還沒有收起登時不知道應該做何表情。


(三六)替身符


那小姑娘走下馬車站在地上對綠嬌嬌半蹲欠腰低頭正正式式地給她道了個萬福說:

“嬌姐萬福我叫翠玉傑克少爺是我救命恩人他常對我提起你……”

綠嬌嬌臉上笑容凝固著說:“啊你是翠玉……”

傑克馬上轉過身對綠嬌嬌說:“翠玉不能回家她沒有地方去我想等見到你再和你商量她的去向……翠玉她就是我女朋友綠嬌嬌長得很漂亮吧……”

綠嬌嬌還是站在馬車門前麵無表情地看著翠玉腦子裏一片空白。傑克走到她身邊抱一抱她的肩膀說:“都上車再說龍兒你一會兒幫忙趕一下車好嗎?我要和嬌嬌說些事……”說完就扶綠嬌嬌上馬車。

傑克和安龍兒在收拾包紮行李綠嬌嬌和翠玉坐在車廂裏翠玉低頭看著地板綠嬌嬌坐在她對麵眼睛一直盯著翠玉的臉。綠嬌嬌非常有必要給這個女孩子看個相她要盡全力了解這個人的一切。

傑克也上車後安龍兒趕著車往花縣方向出。

傑克對綠嬌嬌說:

“翠玉被壞人拐賣到洲心鎮做……就是……”

翠玉低著頭小聲地說:“做妓女……”

綠嬌嬌對妓女一點也不陌生從翠玉的麵相上看的確命帶桃花劫瞳孔清亮圓杏眼形不象是奸詐之人再聽翠玉如此誠實自報家門倒是有幾分同情。

“後來她被幾個壞人折磨的時候我救了她出來本來想送她到清城何大人那裏但是翠玉被官府的人欺負過無論怎樣都不敢進官府非要跟著我所以我先帶她離開清城和你商量一下怎麽辦?”

傑克如實說了翠玉的情況把上床的事全部漏掉沒說。

翠玉聽傑克說完馬上對綠嬌嬌說:

“嬌姐翠玉無家可歸你就收留翠玉為奴為婢吧……”

然後用期待的眼神看著綠嬌嬌。

綠嬌嬌氣不打一處來心想我自己還無家可歸呢現在這兩個狗男女還合夥要我留人讓他們可以天天一起風流快活?真是開玩笑。

綠嬌嬌說:“要不這樣吧傑克你帶翠玉回廣州安置她的去向我和龍兒回頭北上繼續趕路就行了。”

傑克聽出綠嬌嬌話裏有話如果他留下翠玉的話綠嬌嬌就會叫他回廣州這根本不是他的本意。傑克連忙說:

“嬌嬌我和翠玉說了你是我女朋友你去那裏我就去那裏我不會自己回廣州。我們幫翠玉安排好去向就行了……”

“朋友不是男的就是女的她也是女朋友啊……你跟誰去不一樣……”綠嬌嬌態度很明確她在吃醋。

翠玉看到這情形在狹窄的車廂裏跪下紅著眼眶綠嬌嬌說:

“是翠玉命苦翠玉從來沒有任何想法如果嬌姐不喜歡翠玉留下在前麵的鎮上放下翠玉行了……我被傑克少爺救出來的時候身上沒有衣服才借了嬌姐的衣服穿著有機會翠玉再重新做一套新衣送回給嬌姐……”

說到這裏翠玉忍不住又小聲哭起來她極力地壓住自己的聲音哭得非常辛苦。

綠嬌嬌和傑克對視了一眼傑克說:

“要是隨便在一個陌生的地方扔下她她還不是要做妓女……”

綠嬌嬌也不想再給難聽的話翠玉聽一臉灰沉低聲地說:

“這是她的命天下這麽多妓女你救得過來嗎?”

“但是她不想當妓女我們能幫一個人不是比放棄一個人好嗎?”傑克提高了音量他的態度和綠嬌嬌明顯不同。

綠嬌嬌在***圈中打滾了三年經她手算命的妓女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每算一個命就象在看一個悲慘故事她對妓女的難處不能說理解至少是了解她聽到傑克的話沉默了很久眼睛一直盯著跪在地上的翠玉。

“翠玉起來吧不要哭了我們這兩天要去一個村子看看那裏的人能不能收留你吧……”綠嬌嬌也是一身的事情他不想因為這件事失去傑克支持自己的力量也不想翠玉在自己身邊拉扯太久這會嚴重影響她的下一步計劃。

她看了看傑克傑克馬上說:“我說的就是這個意思……嬌嬌……”

說著話他討好地把手搭在綠嬌嬌的手上綠嬌嬌一手甩開翠玉重新坐回座位上靠在角落低下頭。

兩匹馬走路出密集的馬蹄聲這時在車廂裏談話最不容易被外界偷聽綠嬌嬌想趁現在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和大家談好下一步安排於是她問翠玉:

“翠玉你會趕馬車嗎?”

翠玉搖搖頭綠嬌嬌說:“我要和龍兒說些事你去車頭幫忙看路不會趕車沒所謂你不要拿韁繩讓馬自己慢慢走就了這路上沒有岔道不會走錯路的。”

然後她叫安龍兒進車廂對傑克說:

“你那些風流事就不要說了現在要講正經事……”

傑克嘿嘿一笑撓撓頭默認了綠嬌嬌說的風流事綠嬌嬌會知道這些事傑克一點也不奇怪他覺得沒有什麽事可以瞞得過巫女綠嬌嬌。

綠嬌嬌給傑克說過這幾天試圖逃脫跟蹤的過程也說過安龍兒現的跟蹤者說到跟蹤者使用的閻王吊魂咒生性愛冒險的傑克大感興趣直恨當時自己不在現場。

解釋過前因後果綠嬌嬌說:

“我們的目的是破解吊魂咒把跟蹤我們的家夥抓住我有很多事情要問他……”綠嬌嬌開宗明義先讓大家知道要幹什麽。

安龍兒接著問:“然後呢?”

“然後什麽?我隻是要知道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難道還殺人滅口呀還不是找個地方審他幾天給個機會讓他自己跑掉。”綠嬌嬌覺得安龍兒的問題殺氣騰騰她有必要及時製止安龍兒有過份的想法。

安龍兒“嗯”了一聲綠嬌嬌又說一次:“我知道你功夫好但是不能殺人打不過人家的話你寧可逃跑知道嗎?”

“知道了。”安龍兒乖乖地回答。

“我想盡可能一次捉到人見不到這賊人由自可一但見到戰決把他綁到棺材鋪去……今天晚上我先做一個替身這個替身引誘跟蹤我的人我們三個人同時埋伏在替身後麵兩條洋槍再加個武林高手我們捉定他了。”綠嬌嬌先簡單地說了一下步驟。

傑克對綠嬌嬌層出不窮的道術極為好奇他問綠嬌嬌:

“嬌嬌你說的替身是什麽東西呀?”

綠嬌嬌知道他會問早就準備好答案給他:

“閻王吊魂咒跟著我的生辰八字而不是我的身體和氣味所以可以用茅山道的替身符把自己的生辰八字附到一個人形上草人和紙人都可以。比如算命現有災禍時就可以提前做出替身轉移災禍……”

安龍兒大概聽明白了原理他又問:

“那原來那個人會怎麽樣呢?”

“那個人就會失去一切命運。有意外來到時他再也沒有好運氣保護他也沒有得到意外福祿的好運氣……這時候的人最脆弱但也是最自主沒有命運可以左右他……但他要有強大的力量去保護自己或者自己有強大的力量……直到災禍過去解咒回魂才可以重新回到自己的命運裏……”

綠嬌嬌的解釋讓安龍兒和傑克莫名其妙他們眨巴著眼睛看著綠嬌嬌綠嬌嬌說:

“你們不用管這些保護我就行了。”

安龍兒還是喜歡聽綠嬌嬌給他下達簡單明確的命令他說:

“行……不過我們放下你的替身後那個替身不是停在原地了嗎?上次在甘蔗林裏你一停下來那個人就不動了;如果替身不走那個人也不會動我們走回頭找人的話他就會知道中了計不會再冒頭……”

綠嬌嬌聽了安龍兒的話眼睛轉一轉說:

“對啊這一手是很麻煩……嗯……能不能讓這個替身走起來……”

傑克說:“把替身放在馬車上讓馬車繼續向前走……”

綠嬌嬌想了想說:“這樣是可以但是我無論如何要追回馬車不然馬車帶著我的替身跑丟了我可很麻煩……”

安龍兒說:“由翠玉趕著車慢慢向前走行不行呢?”

綠嬌嬌斜過眼睛看一眼傑克:“她?”


(三七)不說


安龍兒提出讓翠玉趕馬車是出於對她直覺的信任。

他從見到這個女孩開始都沒有和翠玉說過一句話但是翠玉眼神裏的簡單讓他感到莫名的誠懇。他不知道翠玉的來路背景他隻是覺得翠玉不是綠嬌嬌那麽鬼靈精怪的女人。

傑克和翠玉相處了四天他認為翠玉不是膽大包天的人。反而他認為翠玉很願意聽別人的話很不想惹事生非能合作的話會盡量合作這當然包括他和翠玉肉帛相見的經驗。他覺得十多歲的女孩子就算有足夠的膽量也不一定有足夠的聰明再說還有誰比眼前的綠嬌嬌狡猾呢?

綠嬌嬌可不是這麽想她現在懷疑一切人但是安龍兒的話倒讓她有興趣做一件事。

“試試吧如果可以的話她倒是一個好幫手。”綠嬌嬌突然象換了個人。

“傑克你能去問問翠玉的生辰八字嗎?還有問一下她的真名是什麽?沒有人會用爹媽給的姓名當妓女……”綠嬌嬌對傑克說。

車還在慢慢地向前走傑克打開車廂門跳下車快跑兩步後躍上馬車的車夫前座坐到翠玉身邊和翠玉聊了一會天。

傑克再跳回車廂裏對綠嬌嬌說:

“翠玉在家裏的名字叫李小雯生辰八字道光九年六月十七日酉時……”

綠嬌嬌聽了傑克報出的八字出於風水師獨有的好奇馬上運算起來。

“這不是八字而是她的生日要算命的話還要換算成天幹地支……”綠嬌嬌一邊說雙手一邊同時快地掐算這是綠嬌嬌家傳術數雙手齊算天下隻此一家比江湖上的著名盲師算命還要快捷。傑克和安龍兒看著她的手指翻飛一陣眼花繚亂還沒有看清是怎麽回事綠嬌嬌的手指已經停了下來眉頭緊緊地皺著。

“她的生辰八字是……己醜辛未乙酉乙酉……這真是她的八字嗎?好苦的命……”綠嬌嬌自言自語地沉吟著。

半晌不說話的綠嬌嬌並不是為了故弄玄虛而是她算出來的結果無法說出來。

她一言不也象傑克那樣在馬車前進時打開車門跳到地上然後又快跑幾步跳上車夫位置翠玉看這次上來的是綠嬌嬌頓時不知所措她自內心感到綠嬌嬌給她極大的心理壓力。

綠嬌嬌坐在翠玉的身旁對她說:

“翠玉我們想請您幫個忙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翠玉已經六神無主緊張得話都不會說隻是緊閉著小嘴看著綠嬌嬌點點頭。

“明天我們會在半路下車辦點事你也象現在這樣坐在馬車頭看著馬車慢慢地向前走後麵生什麽事你也不要管……”綠嬌嬌嘴上這樣說著眼睛卻一直打量著翠玉的臉她想從她的臉上找出與她的八字相關的線索綠嬌嬌這種做法正是玄學應用中的“命相合參”看過八字再配合麵相做分析比兩者分開單獨運用更為準確。

翠玉一聽綠嬌嬌的話嚇得眼眶又紅起來眼淚在眼眶裏打轉轉。她覺得全車人都要離她而去就扔下她一個人向前走不就是不要她了嘛。

綠嬌嬌知道她怕什麽馬上接著說下去:

“別哭我們不是扔下你不管我們的行李都在車上呢……我們會在一兩個時辰後追上你你如果聽到車後有鞭炮聲的話你就把車拉停等我們趕上來……”

綠嬌嬌同時用手拉住馬韁輕輕向後一扯一直在溜噠的兩匹大馬果然停了下來。然後她用馬韁一抽馬屁股馬又開始向前走。

“看到嗎?就這樣拉停馬車等我們……”綠嬌嬌的眼光移到翠玉的白皙光滑的脖子上。

翠玉知道不是要甩掉她點點頭說:“好翠玉能做的一定照做。”

翠玉的額上光潔卻不平整有若隱若現的細碎橫紋這代表著她早年運程艱難坎坷;脖子上有不明顯的折紋圍在頸肩的位置這可以看出幾天裏她一直有房事;眼肚的位置是相學裏的子息宮現在紅潤光潔分明有喜在身很可能已經有了身孕而這個孩子會是誰的不用猜都知道;兩眼中間的鼻梁位置叫做山根翠玉的山根位置有三條橫著的小細紋象是擠著鼻子笑出來的笑紋女孩子這個樣子特別可愛可是這並不是笑紋而是早夭凶死之兆……

綠嬌嬌把翠玉臉上的一切看在眼裏她的麵相和算八字得出的結果全部吻合但是綠嬌嬌還要做最後的測試。

綠嬌嬌突然問翠玉:“你在妓院時每天有喝酸湯嗎?”

翠玉驚訝得輕輕叫出聲:“啊?!嬌姐這些事你都知道啊?”

原來妓院每天都會給妓女們喝一種叫“了子湯”的藥材酸湯是用柿子蒂為主要材料熬成喝了這種湯妓女們可以安全地避孕接多少客都沒有問題。長年喝這湯的妓女會失去生育功能但是年輕的妓女卻要天天喝才可以避孕有時還會避孕失敗使妓女陷入極大的痛苦中。綠嬌嬌長年在***場打滾對這種妓院內事極為了解。

“哼嬌姐什麽都知道你別想騙我你認識傑克後就沒有喝湯了吧?”綠嬌嬌連唬帶問地對翠玉說。

翠玉一臉驚恐地搖搖頭說:“翠玉不敢騙嬌姐我也不知道是什麽湯平時不喜歡喝都是他們逼我才喝……出來後就沒有喝了……”

“好了沒事了你繼續坐著吧我先回後麵車廂。”綠嬌嬌說完一個翻身就跳下車又玩了一招追車爬門回到傑克和安龍兒坐著的車廂。

“怎麽啦……”傑克很少見到綠嬌嬌皺著眉頭這麽久他擔心綠嬌嬌和翠玉鬧起來翠玉鐵定吃虧。

“沒事看戲吧。”綠嬌嬌從藤箱裏翻出縫衣服的針線包挑出一支細針用一條紅線綁在針中間提起細線的一頭時針就橫吊在空中四麵亂轉。

綠嬌嬌叫傑克和安龍兒和她一起坐到後排她自己坐在中間正對著翠玉的背影然後她叫安龍兒手提紅線把針懸在她和翠玉之間……

綠嬌嬌左手往自己背後一摸再抽出來時竟用兩根小手指夾著一張金紙。她右手撚成劍指道訣和拿金紙的左手同時一翻腕低沉地喝一聲“著”金紙在她的手指上“呼喇”一響燒成一個火球。

安龍兒的手一直吊著針放在她和翠玉之間。綠嬌嬌右手劍訣立在胸前左手雙指朝天撚著火球在針下方快繞了三圈餘光未盡她已經手指收回。

雙手再從背後抽出來的時候竟是左手拿著一條六寸長的黃色符紙右手拿著一支暗紅色的朱砂粉筆。

左掌托符紙照在麵前右手飛快的在符紙上寫字綠嬌嬌的口中同時念念有詞:

“乾元享利貞太極順吾行。雲南李小雯生於己醜辛未乙酉乙酉真魂正魄吊入紅線銀針指分明閻王敕令鬼兵吊魂火急如律令急急如律令!”

綠嬌嬌念咒的聲音象豆子流落在銀盤上一樣清脆好聽符紙上飛快地劃出一行奇怪的符號安龍兒認得李小雯和翠玉的八字鑲在符圖的中間。

咒語念完符也寫好她手指夾著符紙飛快地貼到安龍兒的額頭上。

安龍兒眼前一花眼裏竟看到馬車前方的路麵這分明就是翠玉的眼睛所見安龍兒定在那裏不敢亂動用力地理解眼前生的事情。他手上的紅線吊針也不再亂指而是直直地指向翠玉的背後。

“閻……王……吊……魂……咒……”

傑克的頭湊到安龍兒吊起的針麵前顫抖著聲音不自覺地說出咒法的名字兩隻眼睛對成鬥雞眼定定地看著定定的針。

綠嬌嬌一手推開傑克跳出車廂門爬到前座去拉停了馬車她對翠玉說:

“翠玉你到那邊看看有沒有山泉我們想接點水喝……”

翠玉應了一聲就爬下車走向山坡那邊。

綠嬌嬌馬上翻身下車到車廂邊一頭伸進車廂裏用手推開還在看針的傑克自己去檢查那根細針。

細針的針尖慢慢地轉向象是有人用無形的手擺弄著始終指向翠玉的方向。

綠嬌嬌竄到車廂裏把符紙從安龍兒的額頭取下很快地折成一個小三角包塞到安龍兒的懷裏。翠玉眼中的景象從安龍兒眼裏消失但是指針仍是指向翠玉。

“嗯翠玉的名字和八字都是真的。”綠嬌嬌肯定地說:“以後她就交給你了龍兒符和針可不要弄丟了針不用的時候可以插在三角符紙裏。”

“太厲害了……”安龍兒抹一抹額上的汗傑克連忙湊過來問安龍兒剛才的情況。當安龍兒說到可以看到翠玉的眼裏看到什麽傑克也和他一樣用手抹著額頭驚歎不已。

翠玉很倒黴走了一轉沒有找到山泉但是綠嬌嬌對她的態度卻好了很多。她把傑克趕到車夫位置去叫翠玉回到車廂休息陪她說話。

綠嬌嬌從車廂裏大聲喊正在當車夫的傑克:

“我說傑克少爺啊今天晚上我和翠玉睡一個房!”

傑克擦著臉上的汗幹巴巴地哈哈大笑算是聽到了。


(三八)白鶴點水訣


馬車在太陽下山前到達馮村這是一個不大不小的鄉鎮人口比較多商鋪食店客棧一應俱全過慣好日子的綠嬌嬌看到花錢的地方心情頓感舒暢。這五天一直在荒山野地奔波沒好吃沒好睡天天穿著灰布衣服爬山涉水還有兩天沒洗澡綠嬌嬌都快被這種生活逼瘋了。

綠嬌嬌選了一個開窗見到小河的客棧安排大家入住。

這一次並不是因為她想住風景好的上房才選住在這裏綠嬌嬌自有她的目的。不過打開窗戶有小河風景的客房九成也是價錢最貴的上房。

她和大家在街外的酒家吃過飯就由得安龍兒和傑克在鎮上的夜市遊玩自己早早帶翠玉進了房間。

她叫客棧裏的傭人搬來兩個大浴桶放在房中在浴桶中倒滿熱水然後招呼翠玉一起來洗澡。

“翠玉我以後不叫你翠玉了叫你小雯好不好?”綠嬌嬌很理解妓女的心態出來賣身的名字是一個麵具是對自己尊嚴的最後一道保護線她們不會讓客人知道原名也不會讓家裏人知道那個做生意的藝名每一個妓女都用兩個名字過著兩種生活叫她的原名等於拉下麵具現在正是李小雯應該忘記翠玉這個名字的時候。

“當然好很久沒有人這樣叫我了。”完全看不透綠嬌嬌的李小雯惶恐地接受著綠嬌嬌突然給她的尊重。

“小雯來脫下衣服一齊洗澡吧……”綠嬌嬌自己一邊寬衣解帶一邊叫李小雯脫衣服。

以翠玉的名字當過三年妓女的李小雯對脫衣服一點不陌生但是在女人麵前脫反而覺得不自然。盡管心裏覺得古古怪怪綠嬌嬌的話對她卻有莫名的權威感她應了一聲就開始脫下自己的衣服。

綠嬌嬌脫下穿了幾天的灰布男裝解開頭披散在身後走到桌子旁邊點了一泡大煙拿著煙槍赤裸著身體走入浴桶。她坐在浴桶裏泡過胸口嘴裏慢慢地吐著煙眼睛一直看著正在脫衣服的李小雯。

在暗燈映照下李小雯的身體泛著遊離不定的紅光這種色調很容易讓人情欲高漲。

綠嬌嬌現李小雯的身體和自己真的好象雖然矮小卻長得很苗條腰很細但是**卻相當豐滿;仔細看來李小雯還是比自己隱約多了兩分肉感光滑的皮膚裏透出少女桃紅色的血氣。綠嬌嬌很清楚自己的皮膚白皙過人但也許是鴉片煙抽得太多了自己的皮膚隻是沒血色的蒼白。

到底傑克是天生喜歡這種身材的女孩;還是因為喜歡我所以勾搭上身材相貌和我相似的翠玉?綠嬌嬌在大煙的作用下思想開始飄浮得不太實際。

黃色的煙讓房裏的燈光都混濁起來李小雯也泡到浴桶中綠嬌嬌閉著眼睛找閑話和李小雯聊天。

“你家裏還有什麽人呀小雯?”

“我還有個妹妹被拐走的時候有父親和娘……”

“那時你娘病得很厲害吧?”綠嬌嬌算過她的八字對她家裏的情況心中有底。

“對呀嬌姐你真是什麽都知道啊!”李小雯一直不知道綠嬌嬌是什麽人隻道她是傑克很喜歡的一個情人所以對著傑克有幾分脾氣想不到綠嬌嬌對她妓院的事和家裏的事都頗為了解。

李小雯坐在浴桶裏雙手攀著桶邊把身體湊向綠嬌嬌:“嬌姐會看相的吧我覺得你跟神仙似的……”

“嗬嗬……才不是呢我瞎猜的你妹妹比你小很多吧?”綠嬌嬌覺得知道了也不必說太多現在並不是收了客人的算命錢用不著賣弄神奇。

“也不是比我小六年我記得的她還是小孩子現在應該長成大姑娘了……”李小雯失神地回憶著家鄉三年前的事情那時她還是少不更事的鄉村農女。

綠嬌嬌盤了這麽久就是想講到這裏:“你喜歡你妹妹嗎?”

“喜歡她老是打爛東西爹現了老是來打我不過我還是喜歡帶她玩。”

“你很喜歡小孩吧?”綠嬌嬌無意地問了一句。

“是呀我最喜歡帶我妹妹玩那時她的腦袋很大很可愛……”李小雯說到孩子的話題臉上帶著笑兩眼閃光。

“你不煩嗎?小屁孩一天到晚的哭……吵死了。”綠嬌嬌吸煙吐煙若無其實地問著她最想知道的問題。

現在李小雯身上懷著傑克的孩子天下隻有綠嬌嬌一個人知道告訴傑克和李小雯等於叫他們倆一起回廣州自己的事就不用辦了。

如果可以保住李小雯母子平安她就可以在傑克幫她辦完事回程時再帶他找李小雯讓他自自然然地現這件事。如果順利的話孩子還沒有生下來他們就可以再見。

但前提是要搞清楚李小雯是不是願意帶小孩的女人這比一切都重要。

“我不覺得煩鄰居的小孩也常給我帶我可以同時對付幾個呢……”李小雯微笑著躺入浴桶中她從來沒有浴桶裏這樣泡過在暗燈搖曳的客房中聞著濃香的煙味讓她舒適得慢慢放鬆了對綠嬌嬌的警戒。

“你還真行一個對幾個我看到一個小孩都頂不住哼哼……”綠嬌嬌知道了李小雯對小孩的態度也知道了下一步要做些什麽。

半個時辰後街上打出二更的梆子聲已經到了亥時綠嬌嬌等的就是這個時間。她叫李小雯起來擦幹身子兩人一齊換上潔白的蠶絲薄衣。

她推開窗戶再和李小雯一起把房中的八仙桌抬到窗邊窗外正對著經過馮村的小河小河對岸的青竹林在夜風吹動下遠遠傳來吱吱喇喇的聲音。

綠嬌嬌對李小雯說:

“小雯嬌姐會算命算出你的命很苦嬌姐想幫幫你你願意嗎?”

李小雯表情驚愕了一下隨即明白了綠嬌嬌的意思馬上對著她跪在地上:“嬌姐我就知道你不是普通人小雯一生沒過好日子在鄉下窮得沒飯吃被拐到廣東又……又……”

她已經說不出話隻是流著眼淚在向綠嬌嬌磕頭。

綠嬌嬌由得她跪在自己麵前繼續對李小雯說:

“你先不要哭你的苦還沒有受完我不一定能幫得到你我也隻是盡力而為……你命中注定在二十歲前有一個生死大劫躲得過以後會慢慢有好日子但是你未必躲得過……”

李小雯聽到綠嬌嬌這樣說向前跪行幾步抱住綠嬌嬌的腳哀求著說:

“嬌姐救我……我知道你可以救我的……”

綠嬌嬌平靜地說:

“好你想活就行了。要是你自己不想活神仙都救不了你。”

綠嬌嬌說的話包含著玄學裏的一個大原理。

玄學中任何一種術數存在的本質就是為了改變命運如果大家都當命運的順民逆來順受悶吃虧天下根本就不會有玄學。

每一人都必須獨自承受屬於自己的命運如果這個人自己不想去改變外人用道術橫加幹涉的話就成了逆天而行對施術者和命主本身都會引來天機的惡報;但是如果命主本身有願望要去改變命運這個願望也會成為命運的一部份那麽施術者的成功率和福報都會同時增加。

綠嬌嬌在決定是否幫助李小雯之前要明確知道李小雯自己的願望。聽到李小雯親口說出願意麵對這個劫數之後她叫李小雯跪在房間的中間麵向窗外窗下放著她們剛剛搬過去的八仙桌。

她對李小雯說:“不是我想救你你要謝就謝傑克少爺吧。我會施術平衡你的八字幫你渡過生死大劫你在二十歲前要按我說的做今天晚上的事情不許對任何人說包括傑克也不能說否則天機泄露你就會全身流膿活活爛死。”

後麵幾句是為了讓李小雯守口如瓶而嚇唬她的鬼話但很有戲劇效果李小雯不斷點頭說:

“小雯什麽苦都吃過了嬌姐你叫我做什麽都可以。”

綠嬌嬌說:“那好先記住你永遠不要回雲南你和你父親相克得很嚴重你母親可助旺你的命但是她已經死了你沒有必要再回雲南老家……”

“小雯已經沒臉回老家了所以才求傑克少爺收留小雯一定聽嬌姐的話不回老家。”

“好第二你不能向西走。你屬木命但命元極弱以屬金的西方為致命的七殺星你向西走必死於刀兵戰亂之中。”

“是小雯記住了一定不向西方走。”

“第三你以後一定要住在水邊海邊河邊井邊都可以離水源不能過十丈。”

“是嬌姐小雯一定住在水的附近。”

“這三點好好記住了……現在跪在那裏雙手撐到地上閉上眼睛不要看直到我叫你起來。”綠嬌嬌走到李小雯的身後看一看位置沒問題了然後到行李箱中找出符紙、朱砂筆和四支香。

她把符紙和筆先放在桌上然後在桌上拿起四個茶杯其中三個杯在窗前一字排開茶杯裏滿滿地倒上茶水再用一雙竹筷子平放在三個茶杯上。

四支香在***上點著綠嬌嬌輕快地把其中三支香分別插入那雙竹筷子中間剛好一個杯子插一支。

三個香頭在黑夜中忽明忽暗綠嬌嬌拿起第四支香挺胸拔背含頜聚氣麵對窗外的小河。

她雙手交叉手背相貼兩手的尾指和無名指互相反扣;在上方的右手掌心向上拇指和中指撚著一支清香;在下方的左手用中指和拇指夾著第四隻茶杯的杯壁輕輕撚起;其他手指自然散開構成一個優美的手形這是茅山道術中呼喚龍神的不傳之秘——白鶴點水訣。

白色的薄絲輕衣在晚風中輕輕飄蕩不時貼在綠嬌嬌的身上白鶴點水訣高高舉起隱隱看出少女身體的曲線在黑暗中顯得神秘誘人。

綠嬌嬌保持這個姿勢一會兒等自己手上的香煙飄到窗外口中開始喃喃念咒。

李小雯隻聽到綠嬌嬌碎碎地念聲音很輕也很清淅很好聽卻聽不清她在念什麽也不敢抬頭看。

隨著香煙飄到小河上河水開始異樣的翻動。竹林依然吱吱噶噶地響河水的嘩嘩聲也沒有變化但是窗外的河麵上水色卻越來越白一股白色的水氣從四麵八方慢慢地聚合在河中心。

綠嬌嬌用咒語呼喚著麵前這條小河的龍神咒語溫和綿長小河中的白氣擰成一道白柱慢慢地升上半空隱約現出龍形同時半空中傳來低沉的龍吟似有似無象遠遠的悶雷聲。

李小雯的八字百無一用凶險重重主要原因是命中無水她是木命人卻弱之又弱而木以水為活命之源要救這條人命渡過生死劫隻有借用風水中的水龍神力給她的命運重新注入水氣。

李小雯聽到遠遠的悶雷聲後開始聽到綠嬌嬌口中念的咒語因為綠嬌嬌的聲音越來越大:

“五靈元君五火之精還火入水河海澄清。

火玲震動海龍潛驚吾取真氣急急如律令敕!”

綠嬌嬌咒語停下河麵上的白色龍氣開始向窗前快流動一股白氣撲入窗裏隻聽得轟的一聲李小雯感到從頭頂上壓下一層水氣清清涼涼渾身通暢。

綠嬌嬌的衣服和頭都被白氣撲得濕漉漉白鶴點水訣銜著的空杯子中突然滿滿地盛了一杯龍神送來的無根真水。

綠嬌嬌手腳麻利地放下杯子站到八仙桌前用朱砂筆飛快地寫出一道符在香火頭上一揚符紙突然著火一瞬間就燒成紙灰。綠嬌嬌把符紙燒成的紙灰往龍神水中一點用手指在杯子上方劃出一條複雜的曲線蹲到地上把杯子遞給李小雯:“喝下去!”

李小雯很聽話接過杯子一飲而盡現這水居然清甜無比自己在鄉間生活多年從來喝過如此讓人精神爽利的山泉。

“向龍神磕三個頭!”綠嬌嬌一邊叫著李小雯自己也站到窗前雙手合掌向河麵拜了三次。

然後再站到八仙桌前寫下一道水德星君符折成三角紙包交給李小雯:

“小雯雙手接符從此貼身帶著;記住:符在你的命就在。”

李小雯雙手接過這道符貼在胸前向綠嬌嬌磕頭說:“謝謝嬌姐救命之恩……”

綠嬌嬌輕輕地冷笑一聲:“哼應該謝我的不是你……起來吧收拾東西睡覺。”

為了不讓其他客房聽到這裏的聲音兩人輕輕收拾好家什綠嬌嬌累得頭昏眼花吹熄油燈就上床睡覺但是她上的卻是李小雯的床上床後從背後一把抱著李小雯。

綠嬌嬌用大腿壓在李小雯的大腿上一手伸進李小雯的衣服裏纏著她的腰然後遊移著向她的**摸去。

李小雯不知道綠嬌嬌想幹什麽一動不敢動。她的**細滑柔軟綠嬌嬌的手用力在她的**上抓下去她忍不住輕輕“啊”了一聲。

“舒服嗎?”綠嬌嬌迷迷糊糊地問。

“嗯……”李小雯根本不知該如何作答。

綠嬌嬌的手還在她身上一寸一寸地摸著她很想試試傑克摸過的女人摸起來有多舒服。

她快睡著了手摸到李小雯的肚子上停下她的手一夜搭在那裏。


(三九)指路草蚱蜢


綠嬌嬌總算可以睡個好覺醒來時現李小雯比她還能睡居然還在熟睡中抱著自己。

綠嬌嬌搬開李小雯的手搖醒她一齊起床梳洗然後走出房門到隔壁的房間找傑克和安龍兒。

天色已經大亮站在客房門前就可以聽到街外車水馬龍人聲吵雜。綠嬌嬌走到傑克的房間敲門進去看到傑克正在裝子彈和擦槍安龍兒在壓腿打拳放鬆筋骨大家都象在劇烈運動之前熱身一樣戰意高昴。

床上放著幾張大網還有幾捆繩子。一問之下原來是傑克偷偷向客棧老板買了繩子連夜和安龍兒在房間裏編織出來為今天的擒拿計劃做了充份的準備。

綠嬌嬌向安龍兒要了兩套幹淨衣服叫大家準備出就回到自己的房間。

李小雯和綠嬌嬌都換上了安龍兒的衣服一身男裝打扮頭上包著頭巾遮住頭再和包起黃頭的安龍兒站在一起遠遠一晃眼根本分不清誰是誰。

綠嬌嬌向店家問了許多路線了解過附近的地理地形之後四人打包行李上馬車向棺材鋪出。

走出馮村後傑克放馬車慢慢地自由前進李小雯依然坐在馬車前麵假裝趕車綠嬌嬌在車廂裏給大家安排任務:

“我們就在這個白天捉人因為白天光線好那家夥逃跑的話也沒地方躲……一會走到獅嶺鎮會有分岔路一條路南下去棺材鋪一條路北上到雙龍崗雙龍崗那邊是荒山野嶺我們把車趕上去。”

“到了荒涼的地方我們就下車埋伏讓小雯自己跟車向山上走……等那家夥一經過我們就捉住他然後龍兒你去把馬車趕回來我們把他綁上車轉頭到棺材鋪去。”

“都明白了嗎?”綠嬌嬌左右看看兩個男子漢他們很認真地點點頭。

綠嬌嬌把自己的左輪槍斜背在身上接過傑克給她做好的子彈一顆一顆插到寬大的槍皮帶裏;傑克和安龍兒身上都背著一捆繩子昨晚編好的網放在身邊;傑克的鞋子裏插著一把匕他拔出來擦了又擦;綠嬌嬌現安龍兒的繩鏢換了繩子新的繩子用釣魚絲線編成比原來用的棉繩更細更堅韌因為身上跨了大捆繩索他不能再象過去那樣把繩鏢的繩子纏在身上而是把鏢繩一圈一圈地往手臂上纏……

馬車走了快有兩個時辰他們經過一個市鎮一問之下原來已經到了獅嶺鎮綠嬌嬌叫安龍兒出去趕車把李小雯換進車廂裏。

安龍兒坐到車夫位置後拉轉馬頭就向北方的小路前進。他趕著馬車越跑越快不斷用馬鞭抽打著馬匹催促馬兒加。兩匹大馬幾天沒有飛跑過正憋了一肚子氣現在主人家打屁股讓他們跑開心到不得了撒開八隻蹄子在路上帶起一道煙塵。

馬車跑得很快轉眼就跑到荒無人煙的小路再向前去就是雙龍崗。叫雙龍崗是因為從山下的田野往山上看有兩座矚目的龍頭峰雙龍崗後其實連著完完整整一行山脈上山的路自然窄小馬車要繼續這樣飛奔上山是不可能的。而這種地形正是綠嬌嬌心目中最好的伏擊地。

綠嬌嬌看看車後沒有人跟來田野四周也沒有閑雜人等大聲叫安龍兒:“龍兒漸漸放慢度吧!”

車慢下來她從身上掏出一個布娃娃。

布娃娃用碎花布縫製而成用小扣子釘出兩隻大眼睛身上穿著一件小旗袍一眼看去真有幾分象綠嬌嬌。

傑克從來沒有見綠嬌嬌還有這種女孩子玩具他伸手去摸布娃娃說:“嬌嬌啊你還有這種小玩意這娃娃可愛樣子長得真象你……”

綠嬌嬌一手拍開傑克的手說:“別碰這是我從廣州帶來的有正經用……不要說話了要做正經事……”

說完從身後摸出一張符紙壓在布娃娃身上隻露出一個娃娃頭;右手提起朱砂筆閉上眼睛定一定心神然後右手食指和拇指夾住朱砂筆撚成道訣立在布娃娃麵前開始喃喃念咒。她要使用八字替身符把自己的八字轉移到布娃娃身上讓這個布娃娃引誘那個使用閻王吊魂咒的跟蹤者。

傑克和李小雯這一次無論如何也聽不清綠嬌嬌的咒語因為這一片咒語中綠嬌嬌要念出自己的真正姓名和生辰八字她不想再有人知道這些最好的方法就是壓低咒語的聲音。

雖然聽不清咒語但是傑克和李小雯卻看到綠嬌嬌拿著布娃娃的手開始輕微地抖動她手上拿住的好象不是一個布娃娃而是拿著一隻不停扭動的小貓。

綠嬌嬌的咒語還在念著朱砂筆開始在布娃娃身上的黃紙上寫符很快符紙寫好綠嬌嬌的咒語也喝出聲音:

“無刑無煞唵……敕神兵火急如律令!去!”

從綠嬌嬌身體前麵分離出一個透著青光的人形幻影隨著綠嬌嬌那一聲“去”突然而快地向布娃娃撞去馬上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傑克和李小雯看在眼裏心驚肉跳地貼在車廂兩旁。仔細看看那個布娃娃正被一團靈豔豔的青色氣焰包圍著那兩個鈕扣眼睛象活過來一樣正好奇地看著綠嬌嬌。

綠嬌嬌不管兩個觀眾自顧從角落提出藤箱用衣服把布娃娃包了又包然後重新關好箱子放入幾個行李箱的中間。

她看看窗外馬車已經走在小斜坡上安龍兒也配合地放慢了車她對李小雯說:

“小雯你到前麵去把龍兒換下來然後你自己坐在車頭位上沿山路慢慢走不用管我們……聽到第一聲鞭炮響你就拉停馬車我們很快會來找你……”

李小雯看不懂綠嬌嬌在幹什麽但經曆過昨晚的事情她知道綠嬌嬌不是一般女孩子盡可能不要惹她是最好的相處辦法。聽了綠嬌嬌的安排不住點頭手拉著她的手說:“嬌姐你一定要回來找我啊……”

綠嬌嬌笑一笑拍拍她的手:“你要是跑了我死都要追你回來呢好了去吧。”

李小雯把安龍兒換進車廂綠嬌嬌對兩人說:“我躲在路的最前麵安龍兒爬到中間的樹上傑克攔住上山的路……那個人經過我之後我就會向天開槍安龍兒從樹上撒網我和傑克一前一後圍捕他……明白了?”

三人合計好之後馬上帶齊工具跳下馬車。

沒有人催趕的馬車正在上山越走越慢。安龍兒一躍跳到路邊的大樹上傑克和綠嬌嬌則分別滾入安龍兒前後三四丈遠的路邊草叢裏。

烈日當空山下的小路卻寂靜異常最近的村莊都在視線可見的最遠處偶而一兩聲鳥鳴。江南的秋天是綠色的如果不是風變得涼快起來用眼睛根本看不出和夏天有什麽區別。

天氣不算很熱就算是曝曬下的秋天也會有陣陣涼風但是綠嬌嬌的鼻尖仍是緊張得冒汗。

等了半個時辰遠遠走來一個挑著柴的農夫農夫頭戴鬥笠短衣長褲一身打扮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綠嬌嬌看他的擔子有兩捆不大不小的柴枝。農夫的腳步走得很急擔子不斷地上下跳動。

綠嬌嬌的眼睛不住地打量著他心裏尋思著:隻有人從山上打柴下來還會有人從山下挑柴上山的嗎?手慢慢地摸向背在身後的手槍。

農夫很快走到綠嬌嬌麵前的路從綠嬌嬌身邊擦過時綠嬌嬌聞到一股藥材的味道。

不這不是跟蹤者擔子裏的也不是木柴而是藥材這是給山上送藥的藥材鋪雜工。待雜工走過去後綠嬌嬌從他背後遠遠向雙龍崗上看去隱約看到一座廟建在山中可能那就是雜工要去的地方。

再等一刻鍾遠處有一架馬車慢慢走來。

從看到馬車開始到馬車接近到眼睛可以看清的距離綠嬌嬌等得心頭慌。

慢慢地看清馬車的情況一匹老馬拉著一架平板車車上架著拱形的草席頂蓬趕車的人是一個中年男人因為距離還是太遠綠嬌嬌看不到車蓬裏有什麽。

粗布衣服腳穿草鞋髒辮子盤在頭上一臉邋遢的胡子根看見就惡心這個男人是跟蹤者嗎?綠嬌嬌看不出一點證據。

馬車越走越近當馬車掠過綠嬌嬌的身邊綠嬌嬌從草縫裏看到馬車的拱形草席蓬裏有一支小竹子伸出來竹子頭上栓著一條線線下吊著一隻用草編成的蚱蜢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馬車在慢慢地邊搖邊走小竹子吊著的蚱蜢擺動的節奏卻與馬車不同象被一隻手小心地提著……

如果草蚱蜢裏包著吊魂的銀針那麽這個隻蚱蜢就會永遠指向綠嬌嬌的八字現在應該指向雙龍崗上李小雯馬車裏的替身布娃娃……事實上這隻草蚱蜢的頭一直穩穩地定向雙龍崗從來沒有轉動過。

對!就是他!

等馬車走到安龍兒的樹下綠嬌嬌右手從槍皮套中抽出早已拉開扳機的左輪槍從草叢中蹲到路邊雙手舉槍過頭頂向天打了一槍出捉人的信號隨即再拉起槍扳機雙手抬著槍指向馬車。

李小雯正坐在馬車上由得馬車自由逛蕩看風景聽到一聲鞭炮聲馬上拉停了馬車。

安龍兒手上的大網幾乎在槍響的同時從樹上向趕車的漢子罩下去;傑克手裏提著另一張網從草叢中跳出來衝向馬車……


(四十)棍殺


趕車的男人聽到車後一聲巨響嚇了一跳正要回頭望去頭上就罩了一張大網他慌忙用手掀起網從頭上扯下人在網裏才剛剛舉手過頭手上就狠狠地中了一棍一陣刺痛傳向全身這個男人頓時出一聲慘叫。原來安龍兒從樹上罩下大網後人就隨著大網從樹上落下人在空中卻看到這男人想掙脫於是從背後抽出木杖照他手上就是一下。

這個男人被大網一罩手上再莫名其妙地中了一棍在極其慌亂中從馬車上摔到地上安龍兒正好落在他剛在坐著趕車的位置。

安龍兒腳未站穩從馬車的草蓬裏伸出一根棍子棍頭象毒蛇吐信一樣極快極準地點中安龍兒的腳踝安龍兒腳踝上馬上感到猛烈的劇痛同時好象被鐵棍掃中一樣失去重心人從站立的地方被淩空抽起整個身體橫摔在馬車上。

摔落在地上的男人又痛又慌從地上抬頭一看在馬車前方還有一個高大的洋人拿著網正在衝向自己他條件反射地大喊:

“搶劫啊!!有山賊啊!!”

他一邊叫著救命一邊爬起來就往過來的方向原路跑回去。

這時傑克已經追近他的身邊看到安龍兒摔倒隻道是他跳在車上不小心摔倒了並不理會安龍兒自己乘著去勢把手上的網也向個趕車男人罩去;傑克的飛網技術非常好網分毫不差罩到男人頭身上再用力向後一扯這個男人馬上摔倒在地傑克正要撲到他身上聽到身邊的馬車上“嘭”的響了一聲安龍兒從馬車上遠遠的摔出車外。

傑克管不得這麽多繼續從身上摸出繩子三兩下綁起地上慘叫著的男人再抬頭看車上隻見車上站著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女人這女人體形瘦削中等身材長得不美也不醜臉上沒有什麽特點看過一眼她的臉之後好象總也記不住她的樣子這是一張會讓人忘記的大眾臉。

安龍兒從地上爬起來看這女人身穿鐵灰色褂衫頭上用藤鈿子盤著一個圓髻腳沒有纏小隻有農村要下地的女人才不纏足穿著一雙黑布鞋這一身典型的村婦打扮,實在看不出有什麽能耐可以把自己撂倒還一腳踢下馬車。

她站在車上看看安龍兒又看看傑克然後麵無表情地四周環顧好象在找人。當她向後轉看到蹲在路邊正舉槍指著她的綠嬌嬌她的視線和綠嬌嬌的視線接觸上。綠嬌嬌從她的眼神裏看到一種平靜好象是認識了許多年每天都打打招呼又不是很熟絡的人的那種平靜對視綠嬌嬌從這一點百分百肯定她就是跟蹤者。

綠嬌嬌算過自己的命無數次她知道自己不是短命的人但是現在她的八字還在替身娃娃的身上現在的綠嬌嬌完全不受命運安排她完全可能會死在這裏死在和自己的八字分開的短短兩個時辰她不敢走近這個危險的熟人隻是遠遠用槍指住村婦喊:

“馬上趴在地上不然我就要開槍了!”

傑克一聽綠嬌嬌這麽喊馬上明白這個女人也不是善良之輩從腰間拔出手槍和綠嬌嬌一起指住高高站在車上的村婦。

村婦毫無動靜地站著綠嬌嬌再大聲叫道:

“馬上趴下!你是什麽人?為什麽跟著我!”

村婦聽了這話麵無表情地說:

“問我的棍吧!”說話的聲音比男聲清潤又比女聲沉濁這是一把分不清男女的聲音。

話聲未落村婦的腳在車板上一點一根齊眉棍從車板上平平彈起。傑克一看村婦有動作出現指頭扣下槍扳機一槍就向她的膝蓋打去。

那知道棍彈在空中的時候村婦也躍在半空她向傑克的方向側翻過去在空中接過自己彈起的齊眉棍順著側翻的力量運棍從上而下打向傑克的頭頂。

傑克一槍不中已經驚奇他都忘了自己有多少年用槍打不中想打的東西;現村婦躲開了子彈正要抬槍向空中的身影打出第二槍馬上覺自己頭頂風緊條件反射人向後退縮一步村婦的齊眉棍沒有劈到他頭上卻往他拿槍的右手腕彈下去。

傑克躲得過頭頂但是手來不及收回齊眉棍硬生生地敲在他的手背上左輪槍即刻跌落在地。痛感還沒有傳到他的腦子裏村婦的齊眉棍已經變招;她人還在空中棍打在傑克的手上並不收回棍頭一抖就向前挺出去正捅在傑克的胸口。

傑克這一下才感到痛是胸口和手背同時在痛痛得想大聲叫出來但是胸口被棍子重重地捅過透不過氣那一聲大叫變成了很辛苦的幹咳隨即向後倒在地上。

這一棍傑克不識好歹傻傻地就中了招安龍兒在旁邊卻看得分明棍頭一彈一捅這種刁鑽的棍法正是以陰、毒、損、滑、奸五種心法創出的猴子天門棍一度打遍冀東無敵手。

武林中有“槍怕搖頭棍怕點”的說法所指的就是槍法最精在於槍尖抖出千變萬化的槍花讓對手無從捉摸;棍法最精之處在於對手認為棍打一大片的時候卻使出奇兵一路以棍頭點擊對手一擊必殺;村婦擊倒傑克的這一招就是連彈帶點一氣嗬成的招式“猴子獻蟠桃”。

安龍兒馬上聯想到剛才自己在馬車上摔倒時對方使出的也是點棍看來此人是用棍的行家。腳上仍上劇痛不已不過見傑克被打倒在地這時也管不得痛馬上出手救傑克。

剛才從馬車上被村婦踢下車木杖已經跌到一旁身上沒有兵器於是從手腕上抖出繩鏢就向村婦射去……

綠嬌嬌看到情況突變管不上什麽仁義道德了對著那村婦的方向開了一槍村婦似乎預計到綠嬌嬌這一槍必然會打出打倒傑克後身形剛剛落地馬上橫滾到馬車上也正好巧妙地躲過安龍兒的繩鏢

綠嬌嬌的子彈打空她馬上拉起扳機舉槍衝向馬車。

村婦看準了綠嬌嬌衝過來的方向在馬車草蓬遮掩住綠嬌嬌視線的角度壓低身形提棍就向安龍兒衝去。安龍兒的繩鏢剛剛收回見村婦衝向自己馬上借力轉身一掄鏢繩把鋼鏢從自己身後重新出向前村婦的臉飛去。

村婦麵對迎麵刺來的鋼鏢不閃不躲依然板著毫無表情的臉向安龍兒撲來安龍兒心頭不禁一寒。直到鋼鏢快到刺到村婦的臉村婦才把頭很快的偏一下讓過飛刺來的鋼鏢人卻沒有減下度沿著鋼鏢拉直的繩子衝到安龍兒身前提棍如槍向前就刺向他的胸口。

安龍兒的鋼鏢飛到村婦的身後無法馬上收回齊眉棍已經刺到胸著以猴子天門棍的淩厲狠毒左右閃避隻會引來齊眉棍的連環掃擊安龍兒唯一可逃的方向就是縱身向上躍起從村婦的頭上翻滾到她的背後再圖出招。

村婦果然從安龍兒身下連人帶棍穿過可是不等安龍兒出招或是落地村婦已經流暢地轉過身雙手把刺過的一棍往回劈落打在還在空中的安龍兒的腰上安龍兒再次中棍摔倒腰間又多了一陣劇痛。

村婦原地小翻身舞出一個棍花把棍力運足棍鋒對著安龍兒的頭正要來一招“力劈華山”用全力一舉擊殺安龍兒眼尾餘光卻看到有槍指住自己連忙收回棍勢向橫裏打一個鷂子翻;果然隨即響起五聲槍響村婦的鷂子翻也連打三次落地滾到馬車的另一邊。

能一次打出五槍的隻有一個人那就是傑克。

傑克這時已經重新撿起掉在地上的左輪槍站在路邊的草叢中綠嬌嬌也跑到他身後這樣兩支槍就不會產生交叉火力而傷害到自己人。

傑克五顆子彈打完綠嬌嬌馬上把自己的左輪槍遞給傑克而自己則拿起傑克的手槍麻利地重新裝填上六子彈。

傑克的手依然很痛村婦那一棍把他的手打得皮開肉綻他在開槍時右手一直在抖這五連隻是一種威嚇隻求逼開村婦把安龍兒從險境救出傑克自己根本沒有信心可以打中村婦。

幸好在那個年代的左輪槍要連的話並不須要用右手指不斷地勾扳機;正確的做法是右手拿穩槍食指一直勾壓著槍扳機左手壓在槍的後上方不停地撥動擊子彈的扳機就可以進行連續射擊所以傑克的右手受了傷子彈還是打得飛快。

村婦見無法擊殺安龍兒轉過目標再對傑克下手她滾到馬車另一邊之後繞著馬車象鬼魅一樣快移動要從馬車後繞向傑克身邊。

她很明白現在逃跑隻有死路一條她在逃跑時難免走成直線難免背對著傑克這個神槍手而她逃得再快也快不過洋槍的子彈所以她隻有一個目的就是要把綠嬌嬌之外的人全部殺掉自己才可能全身而退。

村婦身形一晃已經馬車後部傑克手上剛剛接過綠嬌嬌的左輪槍看到村婦的身影虛著眼睛沉住氣感覺著村婦身形移動的方向快地計算出提前量。

村婦從馬車後閃出來距離傑克還有兩丈傑克的槍就響起四連的槍聲村婦一陣鬼影般的橫閃子彈全部從她的身邊和臉邊擦過其中一顆子彈擦過村婦的頭把她束髻的藤鈿子打碎散落得一臉都是亂。

村婦見傑克子彈打完冷笑一聲挺棍就撲向傑克。

傑克和綠嬌嬌驚得向後倒退幾步綠嬌嬌手上的槍正在換子彈村婦的身形已經飄到兩人麵前隻聽得頭上嗡嗡的棍風這是一種讓人聽到死亡的聲音抬頭看去是村婦披頭散又沒有表情的臉傑克馬上轉身抱著綠嬌嬌撲倒在地上試圖用自己的後背抵住村婦致命的一棍。

傑克倒撲綠嬌嬌到地上後卻聽到村婦在身後出一聲慘叫棍並沒有打到傑克的背上。

原來安龍兒從地上爬起正好看到傑克打完最後四子彈村婦提棍衝向傑克和綠嬌嬌。安龍兒手上還拖著繩鏢馬上全力出鋼鏢連手上的繩子一齊放出鋼鏢深深地插入村婦的背後。

村婦痛得幾乎暈倒正打向傑克的一棍也無力地打空但是她管不得安龍兒從背後的襲擊她要盡快殺死最危險的神槍手傑克她頭也不回再次吸一氣舉棍向著倒在地上的傑克劈頭打下。

安龍兒見飛鏢得手從馬車的草蓬上扯出一條搭架子的長棍追到村婦的背後縱身淩空一招“橫掃千軍”向村婦的頭橫劈過去。

村婦聽到背後棍風響起不能再舉棍殺傑克蹲身讓過安龍兒的棍招罵一聲:“小子你還和我玩棍?來吧!”

順勢轉身揮棍向安龍兒的下三路還擊兩人棍來棍往就在傑克和綠嬌嬌身邊打起來。


(四一)要脅


村婦使的猴子天門棍變化多端身法靈巧長棍短用雙頭齊在她的密集快攻之下安龍兒的出招節奏也被帶動得越來越快。

兩棍轉眼間攻守數十招完全陷入快打快的困局隻要其中一方體力不支反應稍遜馬上會被對方尋出破綻一舉擊潰。

村婦手上所用的棍子是專用於兵器的白蠟杆看起來纖細實質上甚為沉重棍身光滑又剛柔相濟可見是她日常所用的稱手兵器。

安龍兒從車上的抽出的長棍是車上搭棚的架子材料本來就不是用於打鬥的兵器硬度不足韌性同樣不夠就算和村婦用同一種力度使出同一招式效果都會減低三分。

這條長棍比村婦的齊眉棍稍長數寸但對於身材矮小的安龍兒這棍比他的身高還要長出一臂的長度已經不能象雙頭齊眉棍那樣翻飛使用。

幸好安龍兒學藝於賣藝班子南拳北腿和長短兵器隻要是好看的功夫他都可以拿起手打起來從來不用挑選兵刃他一提起這條長棍就使出南少林十三棍槍的馬戰長槍招式後手壓定棍尾前手運棍如槍連挑帶紮一路猛攻。

所謂一寸長一寸強隻要長棍壓得住村婦不與自己貼身纏鬥也無暇攻向傑克和綠嬌嬌讓他們可以騰出手腳裝上子彈不停地用槍射擊對方再快的身手也總有中槍的時候。

村婦卻想在混戰中利用安龍兒做自己的掩體既要殺死安龍兒又不能讓拿洋槍的對手有機會開槍;更不能離開他們太遠隻要稍離開半步都會使她難以搶在槍響之前下手殺傑克而傑克將會輕易殺死她;要做到這一點必須用密集壓製的棍法逼使安龍兒停留在她和傑克之間壓住安龍兒一步一步退向傑克。

這時候她看到傑克的槍已經上好子彈槍口指住他和安龍兒不斷移動此終不開槍隻是因為兩人鬥棍身形太快轉成一團怕誤傷安龍兒隻要村婦出現一點破綻或是動作稍慢傑克的子彈絕不會象剛才那樣打飛。

她的身形如猴伸縮敏捷跳躍方向刁鑽在快的招式拚殺中一直把自己位於傑克無法瞄準的位置。

村婦背後中了安龍兒的鋼鏢還在滲出鮮血鋼鏢仍然拖著長繩插在她背上。安龍兒腳踝和腰間分別中了村婦的重棍現在也是忍痛作戰雙方打得一點也不輕鬆但是卻不能有半點鬆懈雙方都隻想著戰決。

安龍兒急於把村婦逼得離開自己三個人的***這樣傑克才可以有機會瞄準開槍他抖棍挑開村婦的幾招斜棍掄殺長棍讓出空檔;村婦一見對方的棍尖不再指向她這個正是貼近安龍兒的機會馬上沿長棍滾身殺入。

安龍兒等的正是這一機會村婦一進入長棍的掃蕩範圍他馬上使出一招攔棍勢如逆流爭渡全力撐出船槳一般運棍回掃棍長自然力猛村婦的心急求勝令她吃了大虧長棍狠狠在掃在她的背上。原本她背上已有鋼鏢重創現在再中一棍更是雪上加霜。

安龍兒用力過猛長棍不堪重擊登時斷開數截他也因為長棍斷開動作突然失去重心一個踉蹌摔在地上;村婦中棍後摔出兩丈多遠人還在空中傑克已經向她連開三槍村婦出一聲慘叫沒入路邊的半人高的草從中再也沒有站起來遠遠看不見有人隻是隱約看見一團灰影一動不動。

傑克捕捉這個開槍機會良久這次有足夠的信心打中村婦他用槍指著村婦跑過去綠嬌嬌連忙跟在他身後隨時準備他打完子彈後把另一支有子彈的槍交到他手上。

安龍兒從地上爬起來也跟過去看隻看到草叢裏罩著一件血跡斑斑的女人衣服村婦象從空氣中消失一樣不知所蹤。三人怔了一下傑克喘著粗氣說:“見鬼中國真是個可怕的地方。”

綠嬌嬌馬上反應過來:

“她用的是五行遁形術人已經不在這裏不過沒有跑出多遠龍兒可以上樹看看嗎?”

“應該還行……”安龍兒忍著腳痛爬到樹上。

傑克跑回路麵站上馬車盡可能從上而下觀察四周。

綠嬌嬌跑過去找被傑克綁起的男人他看到剛才的激戰害怕得自己滾入路邊的草叢中躲起來隻是驚恐地睜大眼睛不敢出一點聲音。

綠嬌嬌蹲到地上用槍壓住他的頭惡狠狠地說:

“你是什麽人!為什麽跟著我!說!”

“饒命啊……姑奶奶饒命啊……我隻是趕車的……我沒有錢啊……”被洋槍壓住腦袋的男人嚇得哭著求饒。

“那女人是什麽人!她怎麽會坐你的車!”綠嬌嬌追問道其實她已經明白這個人並不知情。

如果他和村婦是一路人他的武功不會這麽低;如果他失手被擒以那村婦出手殺人的作派也不會留下他這個活口。

“那女人給錢我趕車她說上哪我就上哪我不知道她是什麽人啊……”

綠嬌嬌不等他說完從地上捉起一把草卷成一團塞到他嘴裏然後跳上馬車和傑克一起找人。

風吹樹葉出嘩啦啦的響聲在這個時候顯得特別吵雜綠嬌嬌隻想全世界都靜下來讓她可以聽到那個村婦的一舉一動。

五行遁形術是道術裏的經典但是綠嬌嬌知道這種道術會極大地消耗施術者的元神以村婦身上所受的傷應該沒有能力全麵動五行遁形術人可以離開原來所在的地點但是一定走不出視線範圍。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綠嬌嬌心急如焚如果自己的猜測是錯誤的那麽村婦可能已經完全離開這片山嶺;如果村婦要逃離這裏她會向山上逃去?還是逃回鎮裏?

在向雙龍崗上山的方向五六十丈遠的樹上飛起兩隻麻雀傑克揚起槍就向樹杆下打去。五六十丈已經是左輪槍的極限射擊距離但傑克還是準確地在樹幹上打出三個白洞冒出一陣青煙。

樹下的草堆裏果然有動靜從草叢中冒出一個人頭迅地往山上跑去。

三人同時看到跑上山的人安龍兒馬上跳到路麵上足狂追;傑克和綠嬌嬌正站在馬車上傑克撿起馬鞭往馬屁股用力抽去馬車即刻向著上山的路跑起來。

綠嬌嬌對傑克說:“這下麻煩了她肯定去找我的替身符……還有我現她不是想逃跑她是想殺人滅口傑克你開槍不要手下留情想活命隻能殺了她……”

傑克不斷催趕馬車這時已經追到安龍兒身旁傑克一把拉安龍兒也上了馬車。

這是一架隻有一匹老馬拉的簡單大板車車身不是很重馬也沒什麽力氣平常路上走路運貨都沒問題要老馬奔跑起來可就有點勉強了而且這一程還是上山的小路。馬車一路不緊不慢地走著但總是比三個人一起跑步上山要好雖然讓人心急也隻好將就。

安龍兒坐在馬車前從懷裏拿出吊住李小雯八字的吊魂針給傑克指引著方向;綠嬌嬌在車後的草蓬裏給兩支左輪槍全部上好子彈然後去翻車裏麵的東西。

草蓬裏有兩個籮筐綠嬌嬌意識到這就是安龍兒前幾天晚上在山中斜坡路上所見那挑菜婦人的菜籮。她馬上把筐裏的東西倒出來看到五六套衣服有農民穿著的男裝女裝還有商人小販和貴婦的衣服。綠嬌嬌想這次可沒捉錯人就是這家夥跟了自己一路。

另外從筐裏還倒出兩個黑包袱綠嬌嬌打開第一個裏麵是很多小瓶子擰開幾個看看裏麵都是各色顏料;再打開另一個黑包袱裏麵有一團半幹濕的麵團。

用麵團做出麵具再用顏料給麵具上色然後換上對應的衣服就可以變成另一個人。這一整套家什正是易容必備工具。

再到處翻也翻不出其他東西那個指路的草蚱蜢並不在車上這等重要的東西村婦應該已經帶在身上。

馬車在山路上小心地盤桓前進綠嬌嬌對傑克和安龍兒說:

“那女人的筐裏全是化妝易容的工具她肯定是跟蹤我的人……大家要小心她在前麵伏擊也要盡快找到李小雯拿回我的替身娃娃千萬不要落在她手上。”

傑克應了一聲加快催馬前進。安龍兒回頭對綠嬌嬌說:

“嬌姐我留不了手了那女人實在武功太高我全力打都應付不來……”

綠嬌嬌說:“情況不同了你盡全力吧現在活下來最重要……身上有傷嗎?”

“有幾處傷現在好一些了……”安龍兒順手摸了摸腳踝馬車上突襲他的那一棍仍讓他心有餘悸。

一個時辰後馬車上到雙龍崗的半山腰轉過一個山坳看到傑克的豪華洋馬車停在山路中。

李小雯被綁在一棵懸崖邊的大樹幹上嘴裏塞了一團布。

地上散亂地扔著他們三個人的行李綠嬌嬌驚呆了對方翻亂自己的行李隻有一個動機就是要拿到自己的八字替身布娃娃。她跳下馬車衝到傑克的洋馬車旁邊翻找起自己的藤箱。

傑克和安龍兒正要去給李小雯解開繩索一把不男不女的中性聲音從李小雯身上傳過來:

“不用找了在我這裏。”

從綁住李小雯的樹後伸出一隻拿著短刀的手短刀架在李小雯的頸上緊緊壓住。


(四二)無臉人


傑克嘩拉一聲從腰間拔出左輪槍樹後那隻手拿著一尺長的短刀同時在李小雯的頸上一拖度一點也不比傑克的槍慢。

“不!”傑克大喊一聲停下動作。

剛才那一刀在她的頸中間劃出一條白痕血正在從白痕縫裏冒出幾股鮮血順著白晳的脖子流到胸前。

短刀橫拖一下後變成了用刀尖抵住李小雯頸上的大動脈樹後傳出村婦的聲音喊道:

“傑克把槍扔到翠玉腳下!你和安龍兒舉起手轉過身向前走二十步不許回頭!”

村婦非常聰明地控製住最強的人如果這條不是李小雯的脖子以傑克的槍法完全可以一槍打斷她的手腕解除脖子危機。

但是在傑克拔槍的同時在李小雯頸上開刀的確把傑克嚇住了她成功地打亂了傑克的心理節奏傑克馬上扔下槍乖乖地和安龍兒轉身走遠二十步背對著李小雯。

“綠嬌嬌你走到翠玉麵前兩步遠!快!”村婦隻是號施令卻一直不露頭這是對付洋槍最有效的方法。

綠嬌嬌的八字替身符在對方手上就算不顧李小雯的死活硬搶替身符替身符也未必在對方的身上這時候動手非常不明智。

最讓綠嬌嬌想不明白的是村婦隻是一個釘梢的人被人現了大不了就是逃跑下回再跟上或者是換人再跟就行了可她卻在已經逃脫之後回來綁架把全部人放到退無可退的地步她到底想要什麽?

不會是綁架李小雯要錢吧?

綠嬌嬌一步一步地走近李小雯始終看不到樹後的人隻看到刀尖在李小雯的頸上越壓越深已經刺入皮膚幾分血從刀縫裏慢慢滲出。

這一手本來對綠嬌嬌沒有用她對李小雯並沒有多少同情心但是刺向李小雯的刀給綠嬌嬌一個心狠手辣的示範八字替身符落入村婦的手中她絕對有膽量象對付李小雯那樣胡作非為。

村婦能夠流利地叫出每個人的名字也讓綠嬌嬌意識到她對每一個人每一件事每一個關係都了如指掌。她用替身符要挾綠嬌嬌和安龍兒再用李小雯要挾傑克非常聰明地一次過控製了大局。

綠嬌嬌走到李小雯麵前李小雯的嘴被一團布堵住雙眼恐慌地瞪著綠嬌嬌。綠嬌嬌對她冷笑一聲:

“現在後悔跟著傑克少爺了吧嘿嘿……”

李小雯聽到綠嬌嬌的風涼話眼淚馬上嘩啦啦地湧出來。

“轉過身背對翠玉!”村婦知道綠嬌嬌已經走到李小雯麵前馬上對綠嬌嬌下命令。

綠嬌嬌照她說的做然後靜靜地等村婦說出條件。綁架就是有得談沒什麽好說的話直接逃跑或者殺死對方就行了何必搞這麽多小動作。

“拔出槍殺了傑克!”村婦下了一個不可接受的命令聲音壓得很低。

綠嬌嬌聽到這個命令並沒有任何行動她覺得這命令太奇怪了她實在想不透村婦和傑克之間有什麽仇恨。李小雯卻緊張得用力搖頭嘴裏拚命出嗯嗯的聲音大概是在求綠嬌嬌千萬不要開槍。

“這就是你的條件嗎?”綠嬌嬌實在忍不住問村婦。

“快!我數三聲你不開槍的話我就用散魂咒把你的八字打回太虛!”村婦的要挾對學道之人有絕對的威嚇力人的八字離開自己的身體會讓人失去命運和任何五行力的支持;如果再用散魂咒打散八字這個人就會永遠成為一個人殼不但在日常生活中有如豆腐人一般不堪一擊也會成為任何術士都可以用道術擺布的真人娃娃完全無須顧忌這個人先天具有的五行力量也無須花心機從八字中找出命運的缺口。

事實上綠嬌嬌的八字替身到布娃娃身上她現在已經是一個豆腐人她沒有命運現在她身上生的一切都是偶然不可控製也不可推算。服從或是拚命綠嬌嬌必須做出選擇。

“殺死傑克後你就會把替身符還給我嗎?”綠嬌嬌小聲而急促地問村婦。

“一。”村婦不回答綠嬌嬌的問題態度強硬地開始倒數。

綠嬌嬌的手摸到腰下的槍套歇斯底裏地大叫:

“這麽遠我打不準!”

“二!”村婦倒數的音量很大她要壓住綠嬌嬌的聲音。

綠嬌嬌拔出槍拉開扳機大聲叫道:“傑克我要殺你!”

“三!”村婦從綠嬌嬌身後大聲喝出第三下。

綠嬌嬌突然向後轉身跪落在地上身體驟然向下一縮雙手抬槍尋找村婦的身形。

傑克距離綠嬌嬌太遠一直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麽現在聽到綠嬌嬌大聲叫他馬上轉過身。他看到村婦已經站到李小雯身邊用他的左輪槍指住綠嬌嬌的頭綠嬌嬌跪在地上雙手抬槍也是從下向上指住村婦的臉兩人相拒不過三尺。

綠嬌嬌知道在她背對李小雯的時候傑克的槍一定已經到了村婦的手上而這支槍不是指向傑克就是指向自己。傑克離自己有十多丈遠別說不容易瞄準就是瞄準了也不一定就能一槍打死人村婦拿到槍後槍口必然指向自己。

所以綠嬌嬌一轉身就跪下要閃開村婦對準她腦袋的槍當她轉過身後的確看到村婦高高站在她麵前可是左輪槍不是指向高處卻仍是指住她的額頭。

她用盡全身力氣架開村婦拿槍的手同時向著村婦的臉開槍轟去。

村婦把頭一偏閃過綠嬌嬌打出的子彈左手使一招擒腕壓掌拿住綠嬌嬌右手掌拇指扣住她掌心勞宮穴食指中指扣住她右手腕背陽池穴把綠嬌嬌的手反關節壓下綠嬌嬌頓時痛得把槍扔在地上身體被這個精巧的小擒拿招式壓得跪在地上無法起來。

村婦左手壓住綠嬌嬌右手馬上舉起槍向著傑克扣動扳機。

“噠。”槍機扳動了子彈卻沒有射出原來傑克把槍扔到李小雯腳下之前已經把槍保險栓鎖上。當時的清廷並不重視使用火槍軍隊裏也沒有多少先進武器村婦自然也不能把這支世界上最先進的槍拿起就用。傑克的小詭計救了自己一命他和安龍兒馬上向村婦衝去。

綠嬌嬌被村婦扣住右手跪在地上一現村婦打不響傑克的左輪槍即時順著自己右手關節被壓製的方向揉身撲入村婦懷裏左手伸開五指直插村婦的眼睛。

綠嬌嬌的這個動作大出村婦意料之外右手舉槍來不及回防左手扣住綠嬌嬌卻被她入身化解自己的臉完全處於沒有防守的狀態她條件反射地閉上眼睛把臉扭到一旁。

綠嬌嬌的手指接觸到村婦冷冰冰的臉情急之下根本不知道哪裏是眼睛哪裏是鼻子一插之下馬上扣指成勾用力扯下隻求把村婦的動作緩下刹那讓傑克和安龍兒趕到自己身邊。

村婦的頭正好扭向一旁眼睛避開了手指沒有被插中卻被綠嬌嬌活生生把她的臉皮撕下一半。

綠嬌嬌的右手仍然無法掙脫左手從村婦的臉上扯下一塊麵皮後無暇多想重新握成拳頭再次向村婦的臉上打去。這一次不再順利得手村婦現手上的槍無法打出子彈把槍扔到地上收回右手擒住綠嬌嬌的小拳頭。

綠嬌嬌和村婦雙手相抵臉對臉不過一尺距離她一看到村婦的臉馬上出一聲尖叫。

村婦那張女人的臉被撕下右半邊她的右臉露出一張沒有五官的麵孔。

這張麵孔上寬下窄光禿禿死白一片象個人頭大小的胡蘿卜;臉上沒有眉毛、鼻子、嘴唇有的隻是兩個肉洞上邊的洞裏有眼球下麵的洞露出牙齒這人已經不是村婦他的樣子分明是地獄裏的惡鬼。

綠嬌嬌被這張臉嚇得目瞪口呆全身僵硬著不會動彈隻會不停尖叫。

無臉人不管她的尖叫右手接住綠嬌嬌的拳頭後把她的雙手交叉扭到背後用左手壓住右手從自己身後抽出短刀再次架到綠嬌嬌的頸上。

無臉人的動作嫻熟快捷傑克還沒有衝到他身邊就已經被他重新控製局麵。

“停下!”無臉人的刀一架住綠嬌嬌馬上喝止衝過來的傑克和安龍兒。

傑克和安龍兒距離綠嬌嬌還有三丈距離聽到無臉人的喝止正要停下卻看到無臉人的動作停了下來全身僵硬抬頭看著天空。

綠嬌嬌聽到無臉人在嘶嘶地吸氣感到無臉人扣住她的手在漸漸放鬆她掙脫出來馬上跑到傑克身後看到無臉人慢慢地轉過頭想看自己的身後這時才看到他的背上插著三支短箭。

無臉人轉身一半就轟然倒地,有人在他背後放暗箭,但是大家卻看不到他身後有人。


(四三)誘活三屍神


黝黑的短箭尾端有紅色的箭羽不足一尺長的箭杆上似乎寫著紅色的字。短箭沒有射穿無臉人的身體看不到插得有多深也沒看到流血。

傑克低身跑上前撿起自己的左輪槍蹲在綁著李小雯的大樹下觀察著大樹背後的山坡射向無臉人的箭就是從這個方向射過來。山坡向下傾斜一如江南的小山樹林繁密看了一會見不到有任何人跡。太陽慢慢下山沁涼的山風吹得樹林出海濤一樣的聲音吹得人心裏寒。

安龍兒撿起無臉人的短刀跑到李小雯身邊割斷綁著她的繩子把她放到地上靠著樹幹休息。李小雯一放到地上全身軟雙眼緊閉緊緊地捉住安龍兒的衣袖。安龍兒拍開她的手急急忙忙幫她包紮頸上的傷口。

綠嬌嬌跑到無臉人旁邊在他身上一陣亂翻很快從他的懷裏找出自己的替身娃娃布娃娃被一塊布裹得整整齊齊她嘴裏一邊念著:“嚇死我了……嚇死我了……娃娃還在就好……”一邊把布娃娃抱在懷裏跑步躲到傑克的洋馬車車廂裏施展回魂咒奪回自己的八字。

車廂裏出一閃綠光再從車廂裏出來的綠嬌嬌回複了一點日常的氣定神閑。她從地上找到被無臉人亂翻行李時扔出來的鴉片煙槍狠狠地吸了幾口對在李小雯身邊的安龍兒說:

“你別管她了快收拾行李吧頂他個肺抄到一地都是……”

邊說著一腳掃開擋在麵前的一個空藤箱。

傑克蹲在無臉人身邊用兩支手指撚著他的衣服齧著牙在看他的臉。他一邊搖頭一邊說:“這臉可真難看惡心死了……”

綠嬌嬌走到傑克身邊也蹲下來她不敢看無臉人的臉她早就算出這個人是個醜男人可是沒想到醜到這個程度她再也沒有胃口看這張臉她在看著無臉人背後的短箭。

仔細地讀箭上的紅字三支箭杆上分別寫著不同的符號符號都是扭曲繁複形狀凶惡。綠嬌嬌看了一會突然出輕輕的驚呼聲接著從無臉人頭上拔下一條頭遞給傑克:

“放到他鼻子下看看他還沒有沒氣。”

無臉人其實沒有鼻子隻是用嘴來呼吸傑克接過頭放在無臉人的嘴邊看到頭有很輕微的抖動他抬起頭說:“原來他還有氣呀。”

綠嬌嬌心裏冒出一種失而複得的喜悅眼睛裏充滿了希望他對傑克說:“他真是還活著呀?快救人拉他上車去棺材鋪……龍兒來幫忙……”

三個人手忙腳亂地把無臉人抬上洋馬車由傑克趕著洋馬車李小雯和綠嬌嬌在車廂裏看住無臉人;安龍兒趕著剛才搶來的大板馬車跟洋馬車一起下山。

到了山下剛才激戰的地方趕車男人還被繩子綁著倒在地上這充份證明他不是無臉人的同夥安龍兒解開他的繩子把大板馬車還給他。綠嬌嬌因為把無臉人拉到車上心情相當不錯還給趕車的男人打賞一百文錢算是慰勞費。

大家回到洋馬車上馬上原路返回獅嶺鎮。馬車由趕車最熟練的傑克駕馭綠嬌嬌要求他以最快的度趕到棺材鋪馬車即刻快平穩地在路上跑起來。

無臉人背上的箭一直沒有拔出來毫無動靜地趴在車廂的地板上如果不是綠嬌嬌說他還有氣沒有人會相信他還活著。

李小雯在車上整理著無臉人翻亂的衣服行李安龍兒在收拾自己的東西綠嬌嬌用一塊布蓋住無臉人的臉一直在看他背後的三支短箭。

安龍兒收拾好東西問綠嬌嬌:“嬌姐他背上中了三箭我們能救活他嗎?”

綠嬌嬌皺皺眉頭沉吟了一下說:“這話就長了……所謂閻王要你三更死哪會留人到五更……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並不是想死就死想活就活……如果他的八字還沒有到死期中十箭也會有人把他救活如果今天是他的死期他喝杯水都會準時嗆死……”

“嬌姐看他還沒有到死期嗎?”安龍兒的學習態度屬於打破沙鍋問到底很適合做學問。

“我不知道他的八字本來也不能推斷這一點……不過……”綠嬌嬌用手指住無臉人背後的短箭說:“這不是普通的兵器這三支箭上分別畫著三道不同的三屍勾命符……”

“哦?”安龍兒側過身仔細地看箭上的字字象一堆蟲子一個字都看不懂。

“人人身體內都有三屍神這是分別駐守在上中下丹田的三股邪氣……三屍神平時會被人的正氣鎮壓住但是在運氣最弱的時候一是會從內向外傷害人的身體二是會迷亂人的心智讓人做錯事而死掉。”綠嬌嬌看還有一兩個時辰的路程不妨給安龍兒上上課。

“三屍勾命符是邪符作用就是逆天而為……在一個人命不該絕的時候硬生生誘活他身內的三屍神讓三屍神從內向外反噬賴以活命的正氣……當到了某些時間三屍神就會同時動一舉了結此人性命。”

“那麽放箭的人就是知道這個沒臉的人還沒到死期了?”安龍兒慢慢理解了命運和人的關係可以把眼前的事聯接成一個合理的思路。

“對放箭的人有可能知道他的八字還沒有到死期所以要用三屍勾命符逼死他但隻是可能……因為對付不知道八字的人又必須要取他性命也可以用三屍勾命符;而對於已經知道八字的人就可以直接找出他命中的忌神攻入他的命中……”

“嬌姐什麽是忌神?”安龍兒打斷了綠嬌嬌的話。

“嗯問得好……命運由五行構成能讓五行平衡的力量叫喜神讓五行失去平衡的就是忌神……如果知道一個人的八字在他五行失去平衡的時候再加上一個忌神的力量推他一把這個人就難逃劫數了……《何知章》說:何知其人凶忌神輾轉攻……就是這個意思……”

綠嬌嬌的解釋安龍兒聽了個半懂他現在非常後悔跳過了綠嬌嬌給他的書目。因為對風水的愛好他在路上的時間全都在看風水書命理學入門書《三命通會》從來沒有翻過。

“原來是這樣……這個醜男人還有辦法救活嗎?”安龍兒問。

“不能救我就不花這心思抬他上車了這麽醜的家夥不死掉走在街上得嚇死人不少人……”綠嬌嬌語氣中帶著自信。

“是誰放箭殺他的呢?”安龍兒自言自語。

綠嬌嬌也在苦苦思索這個問題:

“他中箭的時候正在用刀架我的脖子……如果放箭射他的時間是不是偶然的話放箭的人是在救我……如果放箭不是為了救我的話就是這醜男人沒有利用價值了……難道他們不用再跟著我了嗎……”

她現自己身邊盡是迷團了解得越多不知道的事情就越多。

“其實隻是換了個人跟著你那個放箭的人如果不是偶然經過來救你的話他比這個醜男更難現……”安龍兒說。

綠嬌嬌抬頭看了安龍兒一眼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苦中作樂地說:

“唉……是啊剛才我們根本就看不到有人麵對麵都看不到他放箭一個比一個高……可能他是來替換這個醜男的吧希望這次的釘梢鬼是個帥哥……嘿嘿……”幹笑了兩聲然後頹喪地垂下頭。

安龍兒看到綠嬌嬌一臉疲憊很想能幫上忙但也知道自己目前的能力這隻是異想天開;他想安慰綠嬌嬌卻又不知該說什麽隻好轉開話題:

“嬌姐你剛才說三屍神要在什麽時間會動?不是一中箭就開始勾命嗎?”

“有的方法是可以馬上擊破八字的全部五行散魂索命但這是道家禁術沒有極大的因緣而使用出來的話必受天遣惡報也不是一般修為的人可以做得到……而三屍勾命符是誘人體內的邪氣不是直接殺人從方法和天道上都取了巧施術的人並不會很消耗元神不過時間上就要講究了……”

綠嬌嬌似乎越來越願意花時間教安龍兒有意把安龍兒帶入道術之門史無前例地毫無保留娓娓而談。

“一般各派道家都認為三屍神會在庚申日作每到這一天修道的人就會晝夜不眠專心靜修鎮壓三屍神修為到高層次的仙家則可以把自己體內的三屍神殺滅這是題外話了……實際上這隻是平常道學;三屍神可以通過三屍勾魂符在每一個甲空之時被誘活而殺人……”

現在的安龍兒已經學過一些玄學基本功大概知道什麽是甲空之時他掐指算了一下時間說:

“今天是己未日明天是庚申日明天就是三屍神作的日子淩晨子時和醜時就是明天的甲空之時放箭的人算得好準啊!”

“嗯……這是一個很機巧的殺人方法也可能是這個特別的日子讓放暗箭的人有這個靈感;現在是酉時距離明天的子時隻剩兩個時辰……如果傑克的車趕得夠快我們還夠時間救活這醜八怪……”綠嬌嬌忍不住向窗外張望車馬已經掠過獅嶺鎮去棺材鋪的路走了一半。

“嬌姐……”安龍兒對看著窗外的綠嬌嬌說:“你收我做徒弟教我道術吧我想幫你……”

綠嬌嬌回過頭看著一臉誠懇的安龍兒笑一笑:

“你想學道術就是為了幫我嗎?”

安龍兒點點頭幹脆明確地回答說:“是現在我太沒用了我想強大一些可以幫得上你……”

“不隻是你沒用我們都沒用其實我們今天輸得很慘……這事以後再說吧……”

綠嬌嬌笑著看向窗外不再看安龍兒的眼睛。

她相信一件事所謂求學就是先要學生主動來求才會有認真刻苦的學否則老師如何花心機去教也隻是拉牛上樹。安龍兒這樣求還不足夠。


(四四)水煮活人


傑克趕著馬車在夜幕中飛奔到棺材鋪這裏本是一條人口不多的無名小村因為村口有間棺材鋪當地人幹脆叫這個地方做棺材鋪。

棺材鋪村位於眾多小山之中四周小山叢林茂密山雖不高卻無路可走馬車要入村隻有一條小路。

問過幾個當地人再轉過幾座山待看到棺材鋪的村口遠遠看到幾支火把。

傑克看情況有些古怪放慢了馬車的度那幾支火把也慢慢迎向馬車傑克慢慢地趕著馬左輪槍已經拿在手上。

火把來到馬車前有人大聲說:“前麵是綠小姐的馬車嗎?”

綠嬌嬌從車廂裏伸出頭說:“我是綠嬌嬌你們村有一位叫四哥的兄弟嗎?”

車前站了四個人中間一個穿長衫的中年人麵上留了三絡長須右手持一把白紙折扇笑咪咪地走上前說:

“在下正是四哥在這裏恭候綠小姐多天了……”

然後左掌右拳拱手行了個禮但是左手的手掌上卻不是五指伸直而是把食指和拇指曲起。這個拱手禮與當時街上打招呼的拱手有所不同這是洪門暗號之一左手三指代表三山右手五指成拳代表五嶽這個禮代表天下各山頭堂口的兄弟義氣團結稱為“三山五嶽是一家”。

傑克馬上跳下車叫道:“原來是孟師爺……”

原來走上前的中年人正是清城知縣何大人的師爺孟頡。

綠嬌嬌也連忙下車回了一個“三山五嶽是一家”的拱手禮:“原來是孟軍師真是真人不露相綠嬌嬌有眼不識泰山……”

洪門堂口中的軍師也稱為白紙扇孟頡手上持扇在這個涼快的秋夜絕不是為了擺造型而是給綠嬌嬌一個洪門地位的暗示。

“孟頡在這裏等了四天真沒想到綠小姐路上耽擱了這麽久一路上還順利吧?”孟頡客氣地寒暄著綠嬌嬌看到有洪門兄弟在馬上來了精神:

“孟師爺快救命我們這邊出事了我要救一個人快幫我準備些器物……”

“哦?有這樣的事?行你要什麽盡管說吧我們會盡量給你解決。”孟頡一口承擔下來。

於是綠嬌嬌馬上趕車入村到了孟頡給自己安排的農家叫幾個男人把死屍一般的無臉人抬到院子裏。

綠嬌嬌對孟師爺說:“這個人是朝廷的探子一路跟著我們被我們打了個埋伏把他抓回來;不過在打鬥中他中了我們的暗箭現在昏死過去了我要趕緊救活他審訊情報……”

孟師爺說:“想不到綠小姐智勇雙全實在是女中豪傑令人敬佩啊……有什麽我們可以幫上忙的嗎?”

“可以泡人的大瓦缸裏麵放半缸水找一籮菖蒲放進去把水燒開另外給我找一盒針炙用的三寸針……其他的我自己準備。”綠嬌嬌利落地說出要求。

孟頡想了一下:“針肯定有菖蒲是常用藥藥材鋪裏就有了大水缸也有要燒這麽大一缸水……不如就在廚房的灶台上吧行不行?”

綠嬌嬌說:“可以現在要馬上開始準備午夜子時就要燒開水我怕時間來不及。”

說完綠嬌嬌就走到院子中間叫安龍兒把無臉人的衣服全部剪開脫得赤條條扔在地上。再用布把臉包起來隻露出眼睛和嘴巴這樣做和治療無關隻是這張臉太難看了綠嬌嬌不想委屈自己。

一切都準備好綠嬌嬌叫安龍兒用結實的繩子把無臉人按盤腿坐姿綁好雙手反綁在背後。因為這個人武功高強還會五行遁形術這水缸裏又水又火的要是又玩個水火遁真不知上那裏捉他。

無臉人還在昏迷中燒菖蒲水的大缸高高架在灶台上水缸邊沿離地麵有七尺高。這麽大缸水要燒到***需要很長時間孟頡找來幾個大漢一起加柴扇風過了半個時辰終於把水燒得有點冒泡。

綠嬌嬌使人在水缸上的屋梁搭一條粗繩子再把無臉人吊在水缸之上。

廚房隻有兩丈見方剛才一陣吹火燒水烤得廚房裏熱氣騰騰現還有一群大漢擠在廚房裏幫工熱得人人都汗流浹背。

孟頡見識過綠嬌嬌在清城客棧中秋之夜連救三十多人這回也擠到廚房裏看熱鬧白紙扇總算派上用場。

綠嬌嬌找來一把梯子架在廚房的牆上自己手拿一把長針沿梯子爬到七尺高的水缸邊;水缸就在她麵前無臉人吊在水缸的上方下麵四條大漢等著她一聲令下往水缸裏扔人。

綠嬌嬌看著水缸裏的水一點一點地冒泡菖蒲的草藥香味也慢慢傳出來算算時辰已經到了三更正是庚申日子時綠嬌嬌大喊一聲“放”四條大漢“嗨喲”一聲號子往下放繩無臉人盤腿坐著的身體慢慢墜入水缸中。當水缸裏的開水泡過他的腰部他突然出一聲慘叫但雙眼依然緊閉。

水缸裏的水看來是還沒有完全燒成開水但也不是常人可以忍受的熱度這個溫度的開水足以把人燙傷如果把人放進去的話就可以把人燙死和煮熟。

綠嬌嬌等他叫完了嘴巴重新合上之後一針刺向無臉人嘴巴上方的鬼宮穴這是對昏迷救醒最有效的穴位位於兩個鼻孔中間人中的上三分一處。這也是人體三百六十個穴位裏出名的痛穴用針刺入的痛感非常強烈如果在神誌清醒情況下刺入無異於身受酷刑。

因為無臉人的臉上沒有鼻子綠嬌嬌看著大概位置就刺過去也不知有沒有刺中針就插在那張包滿布的臉上無臉人又大叫一聲睜開了雙眼。

他第一眼就看到綠嬌嬌眼神裏竟有幾分高興嘴裏咯硌了幾聲想要說話。

綠嬌嬌拖長聲音對他大聲說:“喂!你背後中了三屍勾魂箭!現在是庚申日子時你快要死啦!”

無臉人的眼睛一下瞪得很大馬上又閉上眼睛昏死過去。

“拉起來快快……熟了都要……快拉……”綠嬌嬌馬上叫地麵上的壯漢拉起繩子。

原來這三屍神的殺人方法非常特別三屍神的邪氣必須要在人睡著了或是神誌不清的時候才可以作致命。三屍神從人體之內向外逼出人的內髒就會從內向外地被破壞人的精氣元神也會被一點點吞噬當三屍神外透到人身之外也就是人死去的時候。

而無臉人中的三屍勾命符一方麵誘活三屍神一方麵也迷惑人的心誌使人神誌不清活蹦亂跳的三屍神在作的日子遇上一個昏迷昏睡的元神當然很有殺傷力。

道士在修道的過程中煉出自己元神的同時也會使三屍神比常人活躍每到這一天都會整日不眠保持自己元神清醒這樣才可以鎮住三屍神這天稱為“守庚申”。

無臉人可以使出五行遁形術肯定也是道術中人一聽到綠嬌嬌告訴他中了三屍勾命符馬上明白生了什麽事隻要自己能在這兩個時辰保持清醒就可以活命但如果在這兩個時辰裏睡著了、或是昏迷的話必死無疑。

現在他根本控製不了自己昏睡他想活命就隻有靠綠嬌嬌讓他保持清醒。

綠嬌嬌等無臉人的腳涼快一下後馬上又叫地上的壯漢放繩把他泡到熱水裏;她又重施故技爬在梯子上伸長手臂一針刺向無臉人的鬼宮穴這一次還是隨手刺去兩支長針插在他的嘴巴上抖動著無臉人慘叫一聲又睜開眼。

“你隻有兩個時辰的命啦我不一定能讓你清醒這麽久你老犯悃……嘿嘿嘿……”綠嬌嬌對無臉人一臉傻笑地說。

“你想幹什麽……”無臉人極力睜開眼睛問綠嬌嬌。

“我想問你些事你不想回答可以繼續睡……”綠嬌嬌很客氣地征求無臉人的意見。

“好燙……快拉起我……”無臉人開始看看四周的情況當現自己在廚房中而且還象水煮活魚那樣吊著才知道自己情況有多糟糕這樣煮下去他沒有被三屍神幹掉就已經先被煮熟了。

綠嬌嬌一邊做手勢叫人拉起無臉人一邊說:“我是救你呢醜八怪!這是止血清毒的菖蒲水可以幫你壓製三屍神也可以水煮活人……你不喜歡我就把你放到地上好不好?”

“別……你問……我說……”無臉人剛說完又睡著了。

“又來放!”綠嬌嬌等無臉人泡到開水裏之後又在鬼宮穴上給了他一針三支長針在他的嘴巴上晃晃悠悠地抖也不知道有多痛。

無臉人再睜開眼睛眼神欣慰之餘充滿痛苦。

“誰叫你跟我的?”綠嬌嬌最關心這個問題無臉人隻是個小兵殺他十回也無濟於事。

無臉人的表情很痛苦他慢慢地做了一個搖頭的動作表示不能說。

“你背後三支勾命箭還插著人家都要下手殺你了!你今天能活著走出這個門明天一樣有人接著追殺你你說出來可能我還可以幫你一把……否則你對他們沒有用對我也沒有用……大哥們拉起他!”

四個大漢重新把無臉人從開水裏拉起一但沒有了熱水的痛苦刺激無臉人馬上感到昏昏欲睡。但是綠嬌嬌的話對無臉人似乎起作用他眼睛一邊慢慢合上一邊慢慢地點了點頭。

看到無臉人點頭綠嬌嬌馬上在他的鬼宮穴加刺一針當他醒來時又追問道:“誰叫你跟蹤我的?”

無臉人奄奄一息地睜開眼說:“國師府。”

“你還說謊!”綠嬌嬌飛快地把第五支長針刺入無臉人的鬼宮穴無臉人出一聲痛苦的慘叫。

綠嬌嬌大喝道:“朝廷裏禮兵刑工吏戶六部之下根本就沒有國師府這個機構說!到底是誰!”


(四五)殺人動機


清朝的國師是一個封號對朝政文化和宗教方麵有貢獻的人都可能會被當朝聖上封為國師。每一個受封國師居住的家都可以稱為國師府但是一個機構被稱為國師府絕不可能。書香世家出身的綠嬌嬌還有一個大哥在朝廷當官她對朝廷官製頗為熟悉一聽便現無臉人說的話有問題。

無臉人被綠嬌嬌的針刺得劇痛但他心裏很清楚他不承受這種劇痛就不能保持清醒熬過漫長的兩個時辰。從鬼宮穴傳到全身的痛楚加上燒著水的大瓦缸不斷騰出的蒸氣讓他全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在擴張流汗他大口大口地呼吸著說:

“你……有所不知……國師府是一個秘密機構直接由朝廷管轄不歸屬六部……而且還有權調動六部……”

綠嬌嬌看無臉人願意說話且不管真假也要先聽下來於是一手拔出刺在他嘴巴上的五支長針分別在他左右太陽穴頭頂百會眉間印堂等幾個大穴同時下針無臉人覺得神誌清醒了許多又減少了痛楚。

三屍神從內向外作邪氣必從三十六大穴透出綠嬌嬌對他頭部大穴的封鎖有效地壓製了藏在上丹田的三屍邪氣。

綠嬌嬌最後一針刺入中丹田膻中穴手一直不停撚動著長針這樣可以保持對無臉人的精神刺激也是對他的一個威脅隻要綠嬌嬌一力刺入無臉人馬上就會死去。

她問無臉人:“你是國師府的人嗎?”

“我不是我師父是道錄司的大演法……”

綠嬌嬌笑了:“嗬嗬怪不得你師父還是個六品官京官呐……他叫什麽名字?怎麽派你來幹這個的?”

“我師父是全真派道長柳星南國師府把他調用後他安排我跟著你……說你是朝廷要監視的反賊……”

“說我是反賊?哈哈哈……”綠嬌嬌本想說“朝廷太看得起我啦”雲雲突然想起廚房裏站的全是洪門的大叔笑聲赫然止住說:“有眼光你姑奶奶就是反清複明!”然後從梯子上伸出一腳蹬向無臉人的腳。

“頂你個肺跟蹤我多久了?說!”綠嬌嬌氣勢洶洶地喝問無臉人。

“兩年……”無臉人又開始犯悃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

“兩年?!”綠嬌嬌驚訝得張大嘴巴。

跟蹤了兩年是什麽概念呀就是說自己在花艇上給人算命、和公子哥兒幽會、買大煙砍價、以至洗澡睡覺時這個醜八怪都在屁股後麵跟著在暗處偷看這太可怕了。

綠嬌嬌氣不打一處來手上的一把針全部向他胸前刺去大聲喝問道:“跟我那麽久有沒有偷看我洗澡!”

“啊!”一聲慘叫後無臉人也大聲喊:“從來沒有看洗澡啊!”

“沒有?誰相信你沒有!操你家翻兜看我不插死你!”綠嬌嬌眼前全是怒火咬牙切齒地將那把長針從他胸前拔出來又插進去連著插了幾回廚房裏頓時傳出殺豬一樣的連聲慘叫。

一群男人站在地麵看著梯子上的綠嬌嬌對無臉人無情折磨就是因為無臉人可能偷看了她洗澡胸前的肌肉似乎都有點痛起來。傑克還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胸。

綠嬌嬌從梯上爬下來傑克早就準備好毛巾馬上遞給綠嬌嬌。她喘著粗氣擦著頭上的汗滿臉猙獰地說:

“輟!氣得我這仆街居然跟了我兩年!”

安龍兒端來一杯茶給綠嬌嬌綠嬌嬌一飲而盡然後對四個拉繩子的大漢說:“放他下去泡三回下邊加柴。”說完走到院子裏抽大煙廚房裏一直傳出殺豬的聲音。

傑克和安龍兒跟出院子傑克對綠嬌嬌說:

“嬌嬌放鬆一些多問些重要的問題……”

綠嬌嬌手拿著煙槍抬頭看看傑克皺著眉頭說:“對是該問問他為什麽老想幹掉你當時他要挾我向你開槍呢在他眼裏你比我還反清複明……”

傑克說:“朝廷一直對在華的洋人當麵一套背後一套我在領事館聽說好多洋人被老百姓殺死的事都是朝廷默許的他想殺我不奇怪呀。”

綠嬌嬌嗬嗬一笑:“你還真以為自己有多值錢了……”

“嬌姐問問他八字吊魂方麵的事不然捉了一個又來一個這個人就白捉了。”安龍兒自有關心的問題他很希望可以學會象綠嬌嬌一樣思考。

“聽到沒有這才是人話。”綠嬌嬌給傑克甩下一句重新走入廚房。

傑克雙手一攤問安龍兒說:“怎麽啦?我說錯什麽啦?”

綠嬌嬌再爬到梯子上瓦缸裏的水直冒熱氣煙霧騰騰;無臉人全身燙得通紅吊在瓦缸上滴著水他看到綠嬌嬌又出現在麵前眼裏閃出希望。

綠嬌嬌從他胸口拔出那一把燙手的針繼續問無臉人:

“道兄道號是什麽?官拜幾品呢?”

“我……叫孫參道號存真……我是道錄司的至義隻是從八品……”

“從八品不小了孫存真孫大人名字象個人樣可這張臉怎麽搞成這樣了?”綠嬌嬌總離不了女孩子好奇的心性本來想問大事情一說到個人問題就成了聊天。

“這是天生的……所以很小就被父母扔到野地是我師父把我收養回來……”叫孫存真的無臉人說到自己的往事眼裏有幾分迷離。

“不說這些了看你挺傷心的你跟我兩年都幹了些什麽?”緩和過氣氛後綠嬌嬌回到主要問題。

“我隻要保持在你附近你走動的話我就跟上去看看每天寫下你的去向三五天交一次密報就行了。”

“不用偷聽我說什麽嗎?”綠嬌嬌很想知道跟蹤的深度。

“不用我隻是要知道你在哪裏其他的都不用管……”孫存真嘴巴動了動好象有話想說而沒有說出來。

“想說什麽?說吧。”綠嬌嬌很敏感地現了這些小動作。

“我沒有進去你家我不會偷看你……那個的……”孫存真對這方麵好象也很執著非得有意澄清事實不可。

綠嬌嬌可不想他老提這個事裝沒聽見繼續問下去:“你會用吊魂咒嗎?”

會用吊魂咒的術士和手拿吊魂針的人是兩回事。安龍兒手上也有李小雯的吊魂針可是安龍兒並不懂得怎樣製作和使用。

“全真派以修練內丹為主師父從來不教這些吊魂針是師父在安排我跟著你的時候給我的還叮囑我不能丟了……”

“現在針呢?”綠嬌嬌問。

“插在衣服上……被你們脫了。”

“符呢?”綠嬌嬌很關心寫著她八字的吊魂符通過那張符能打開人的天眼看到她眼裏看到的東西這是最致命的跟蹤。

“什麽符?師父隻給我一支針……”孫存真有點莫名其妙。

綠嬌嬌想了想覺得孫存真的話有可能是真的他的衣服全脫在外麵要是有的話早就翻出來了。

“剛才傑克開槍時你已經可以逃走了為什麽還要上山追我們的馬車還要綁架李小雯?”這是綠嬌嬌最迷惑不解的問題。

“我……我……”孫存真象有不可對人言的秘密:“我怕被你們現後破了吊魂針我回去無法交差……”

“你要是逃回去換個人再跟就行了你不會有什麽責任……”綠嬌嬌盯著孫存真的眼睛說:“但是你明知你麵對的是兩支連朝廷都沒有的連洋槍都要拿條棍子拚命殺我們……哼哼……這不是柳道長給你的命令吧?”

“我……我不是想殺你!”孫存真似乎急於分辯。

“你用刀架我脖子了。”綠嬌嬌把手上的長針壓在孫存真的兩眼之間皺著眉看他說謊。

“我不是想殺你……我隻想殺了其他人……”

孫存真的話讓傑克和安龍兒都怔了一下傑克在地下叉著腰抬頭大聲問孫存真:“殺了我有什麽好處你也交不了差啊?”

“說!”綠嬌嬌又用針壓住孫存真的臉。

孫存真的氣息越來越弱他的精神對綠嬌嬌剛才刺下的一串穴位已經麻木他一但睡去就距離死去不遠了。

綠嬌嬌飛快地拔出剛才刺在他身上的針向地麵上喊道:“快放繩!”

孫存真泡入燒得***的藥湯中強烈的痛感讓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他臉上的五官和下身還有全身的三十六大穴都有暗黃色的濁氣慢慢流出;綠嬌嬌知道三屍神已經到最後的作正在從全身的大穴向外襲擊想用菖蒲藥湯從體表滲入體內對抗三屍神的方法已經顯得單薄。

“再拉起來!”綠嬌嬌叫人拉孫存真拉起自己把梯子架到瓦缸邊緣向孫存真全身三十六個大穴全部刺上長針。

被刺得象個刺蝟的孫存真終於再睜開眼睛他表情極為痛苦地對綠嬌嬌說:

“師父都想我死了……你救不了我就算了吧……你能救我……我很開心……”

說完竟從眼裏湧出眼淚。

綠嬌嬌忙得一身汗就是要他醒著回答問題並沒有注意孫存真說什麽她見孫存真又會說話馬上問他:

“為什麽要殺人!快說!”

“殺了其他人就不會有人知道我跟蹤失敗就不會換人……”孫存真的回答聲音很大嚇了綠嬌嬌一跳。

“不換人又怎麽啦?就你一直跟著我?”綠嬌嬌被他的回答弄糊塗了一臉茫然地問。

“我……我……我……我……”孫存真瞪大眼睛看著綠嬌嬌神情古怪而可怕。

“你……你想幹什麽?”綠嬌嬌有些不自在從梯子上把上身向後仰讓自己離孫存真遠一點。

“我……我想一直跟著你!”

孫存真的話讓綠嬌嬌片刻間呆若木雞木著臉看著孫存真流著淚的眼睛隨即一聲“哎呀”摔下梯子。


(四六)棄命


傑克一直站在梯子下正好接住綠嬌嬌。他把綠嬌嬌放到地上自己衝上長梯對著孫存真的臉就是一拳:“你這個魔鬼你想一直跟著嬌嬌就要把我們全部殺掉!”

說完又連著幾拳向孫存真的臉上打過去但孫存真並沒有叫痛他似乎完全感覺不到疼痛隻是閉著眼睛身上的三十六支長針一直在顫動。

“你快下來危險!”綠嬌嬌在地麵急促地叫傑克。

傑克看到從孫存真身上鑽出無數黃色的小蟲臉上的小蟲甚至鑽出包臉的布蟲頭象穀粒一般大小分別在他身上的每一個穴位出口蠕動。

號稱三屍神的這三股先天邪氣在道家經典中記載為蟲形所以也有另一個名字叫“三屍蟲”現在已經到了醜時三屍蟲也現出體表對三屍神邪氣的鎮壓也到了最後關頭。

傑克從未見過如此可怕景象人還在梯子上頭就已經縮下來一翻身滑下地麵不敢再走近。

綠嬌嬌恨恨地說:“國師府想他死我偏不讓他死看國師府能怎麽著……留他活著的話國師府還得分人手去追殺他呢哼。”

這邊說著話那邊已經畫出三道土靈符走到灶台旁邊分別貼在大瓦缸缸壁外的三個對角。然後麻利地重新爬上長梯。

她見到孫存真已經完全昏迷刺在他身上的針抖得越來越厲害連插在背後的三支黑箭都開始抖動起來。全身慢慢地冒出黃色的濁氣三百六十個穴位全部有黃色的小蟲頭在蠕動爬出形容恐怖異常。

她對下麵的大漢們叫道:“把繩子全放了把他扔到水缸底下!”

水缸裏的水正在***孫存真一泡到水缸裏燒得翻滾的水居然象被衝入冷水一樣靜下來隻有氣泡緩慢冒出的“咇卟”聲。其實並不是溫度下降得那麽快而是三屍神的邪氣遇到正氣解毒的菖蒲湯變成了粘稠的藥糊。

綠嬌嬌看到藥湯變藥糊知道三屍神即將從孫存真體內爆現在就是最後的生死關頭她對下麵的叫道:

“快拿缸蓋來有沒有缸蓋……”

下麵的大哥們說:“沒有哪有這麽大的缸蓋用別的東西行不行?”

“拆門板快拆兩扇門板給我!”綠嬌嬌急中生智馬上應變。

大家馬上現拆廚房的木門瓦缸裏傳出沉悶的嘀嘀嗒嗒聲原來三屍神邪氣已經開始逼出綠嬌嬌刺在他身上的三十六支長針射到缸壁內。

很快嘀嗒聲停下然後傳出一聲重重的撞擊聲這是孫存真背後的三支勾命箭被三屍神同時逼出的聲音。

門板傳到綠嬌嬌手上她馬上把兩塊門板拚到缸上蓋住自己站到缸頂雙腳分開站定在瓦缸邊沿雙手結成劍訣伸直指向天空大喝一聲:“泰山石敢當在此邪神喝退急急如律令!”

然後劍訣向下指向兩扇門板之間劍風指處剛剛從門板縫裏冒出來的黃色煙霧驟然退裏缸內綠嬌嬌馬上從身後摸出符紙寫上一道泰山石敢當鎮邪符壓在門板之上。

綠嬌嬌從梯上下來後叫大家收了灶頭的火開始用冷水慢慢往瓦缸上潑。

她走出院子緊張地看著北鬥星的位置傑克拿著毛巾跟出來問她:

“嬌嬌你還好嗎?”

“還好。”綠嬌嬌皺著眉看著北方天空。

“看星星呀?”傑克有點好奇。

“看時間……現在晚上沒有月亮要從北鬥星看時間這醜八怪要熬到寅時才可以放出來。”綠嬌嬌不耐煩地從身上掏出小羅經豎起羅經中間的時刻針測量北鬥星的角度。

傑克沒想到這羅經還可以看時間好奇地把頭湊過去看:“這東西也可以看時間呀真奇妙……不過我有個懷表……你要看嗎?”

說著從褲兜裏拉出一個金燦燦的懷表手按小機關打開蓋子時指正好指向兩點鍾這是醜時的結束寅時的開始。

綠嬌嬌一看到金燦燦的懷表雙眼就定在那上麵心想這可是好東西非搞到手不可。她一手捉過懷表另一隻手從傑克的褲腰上解開懷表的扣子責怪著說:

“你不早點拿出來十萬火急的先借我用著……”

然後把懷表揣到自己懷裏轉身走入廚房叫大家把孫存真拉出水缸。

孫存真從水缸裏拉出來大家看到他身上已經沒有釘住長針而且皮光肉滑背後的三支黑箭也逼了出來留下三個不太深的傷口仔細看去其實箭隻射入體內一寸左右。

大漢們把全身赤祼被繩子紮成棕子的孫存真放到廚房的地上綠嬌嬌走到他身邊用腳踢了踢他的肩他慢慢地睜開眼綠嬌嬌對他說:“現在是寅時了。”

孫存真很艱難地“嗯”了一聲知道自己已經渡過子醜兩個時辰的死亡期。長時間的煎熬讓他幾近虛脫但是死裏逃生的兩個時辰顛覆了他整個生命他讓自己滾了一下趴在地上不讓綠嬌嬌看到他的下身然後用頭輕輕磕了一下地麵說出一聲“多謝”。

日上中天綠嬌嬌懶洋洋地踢開被子看看農舍的窗外。昨晚進村看不到四周的地形現在從屋裏看出去四周全是山丘沒有大片的農地也沒有河流沒有地的農村富不到那裏去沒有河流的地方更不用談什麽風水了。

綠嬌嬌歎了一口氣心想這鬼地方也榨不出什麽油水。

今天孟師爺給她安排了節目因為過幾天就是重陽到處都在掃墓拜祭先人各村都有宗族大祭這個小山村也不例外晚上照例會有大吃大喝。

不過綠嬌嬌對今晚的夥食不抱什麽希望窮地方的所謂大吃大喝無非就是很多大塊的山芋幹巴巴地燜上一小點肥肉當然也不能指望有什麽好酒。

現在總算捉了孫存真知道了一些背景關係但是也知道了很糟糕的情況;原來就算捉了孫存真也隻不過是換了個人跟著自己;原來和自己過不去的真是朝廷最慘的是那個國師府還是見不得人的官府下起手來要多狠有多狠。

她想象不出麵前的對手有多強大連這個隻不過是從八品的小雜務兵孫存真都讓他們三個人幾乎丟了性命最後放倒孫存真的也不自己的力量而是人家開恩不想殺自己才幹掉孫存真不然的話……

綠嬌嬌又長歎一聲心情真的很頹喪其實自己的戰鬥力弱到連一個從八品的小兵都不如。

為了讓自己心情好一些她換上自己最喜歡的綠褂子在臉上塗脂抹粉地搞了一通照照鏡子覺得還算滿意睡足覺的女孩子總是水靈靈的。

這些天為了捉孫存真天天穿著灰黑色的男裝到處逃命很久沒有好好穿上女裝到街上炫炫好看的臉蛋她拿著大煙槍走出院子展開雙手“啊啊啊”伸了個懶腰。

“嬌姐起來啦……”李小雯笑盈盈地走過來手上拿著針線和衣服頸上一圈白布包著昨天孫存真用刀子劃出來的傷口。

綠嬌嬌覺得自己很餓她關心地問:“這麽早啊吃飯了嗎?”

李小雯說:“我們都吃過早飯了不過不敢叫你起來飯都在廳裏蓋著呢嬌姐快去吃吧。”

綠嬌嬌上下打量了一下李小雯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說:“你腰身還挺細的正好穿我的衣服……你縫誰的衣服?”

“這是龍兒的衣服……”

“嗯……”這句話還中聽綠嬌嬌吸一口煙轉頭走入廳中找飯吃。

走入大廳看到傑克和安龍兒在正拆招傑克在極力地學習安龍兒的拳法。

中間一張大八仙桌上放了一個有木板蓋的大銅盆還有個小飯桶。

他們看到綠嬌嬌走進來馬上停下手上的功夫向她打招呼。

傑克說:“嬌嬌你今天真漂亮……我現中國的功夫非常厲害我昨天差點被打死了我要跟龍兒學功夫。”

綠嬌嬌正眼也不看他坐在桌旁拿個碗打開飯桶掏飯一邊說道:“你要跟龍兒學的東西多著呢……”

傑克聽到這話覺得酸溜溜的混身的不自在。

綠嬌嬌一手挾著碗筷一手揭開銅盆的蓋子有點意外地“哦”了一聲。

原來銅盆裏滿滿地盛著五六層肉菜傑克他們先吃了一頓盆裏的菜吃去一角剛好看到每一層的內容。

煎鴨脯壓上冬菇、五花肉壓上白菜膽、支竹豬皮幹魷魚炒成一層再墊上一層羅卜這個小盆菜做得精致而有心思。盆菜最講究的不是份量而是和味炒入盆中的菜分層墊好層層不同之餘又要讓汁水下透和住下一層的味道綠嬌嬌麵前這個小盆菜和味適中味道可口真讓她心情好轉了許多。

她邊夾菜邊叫傑克和安龍兒:“你們不吃了嗎?坐過來一起吃吧……這有的是菜……唔……”

傑克和安龍兒玩了一陣功夫早前吃的那頓消化了於是又坐到桌旁再吃一頓。

“那個孫存真怎麽樣了?”綠嬌嬌想起還有個人在關著。

安龍兒說:“按你意思吊在柴房中間喂過水和飯了……”

“好這人會五行遁形術不能讓碰到任何東西一會我去和他聊聊……”綠嬌嬌說。

傑克往嘴裏甩了一塊五花肉說:“我們走的時候就可以放他了反正朝廷也是要幹掉他就讓他自己跑吧……嬌嬌當時他用刀架你的脖子馬上就中箭看來朝廷對你挺好的。”

“怎麽會呢?要是他用刀架你的脖子一樣放箭射他你是洋大人呀傑克少爺……”綠嬌嬌沒有一句話讓傑克好過:“要不一會我放他出來讓他再砍你一刀試試……”

安龍兒哈哈大笑說:“就是反正現在也是還有人跟著他再下手也會再中箭哈哈……”

他笑了兩聲現傑克和綠嬌嬌都麵無表情地看著他自己也笑不下去。大家現其實沒什麽好笑三個人捉不住一個孫存真現在捉了孫存真又有另一個人跟在背後昨天的安排全盤失敗。

“我吃完了我去看看他……”綠嬌嬌放下碗筷站起來。

安龍兒和傑克馬上站起來異口同聲說:“我和你一齊去。”

三人走到柴房裏見到離地一尺反綁吊起的孫存真他已經穿上一套農民衣服頭上還是纏著布以免那張恐怖的臉嚇著人。

他一見綠嬌嬌走進來不等綠嬌嬌開口他就急切地說:“綠嬌嬌你幫幫我吧……”

“我會放你的……你想什麽時候走?”綠嬌嬌上下打量著他。

“我過去不知道有人跟著我但是昨天想不到會有人放箭射我……他們也不知道跟我多久了我這樣走出去一定會死的。”孫存真非常明白當中的利害關係。

安龍兒說:“你輕功這麽好又會五行遁形術還會易容術你要逃跑一點也不難呀?”

“我在小時候被父母扔到路邊在我的衣服裏寫著我的八字我師父知道我的八字……他會用閻王吊魂咒永遠跟著我我跑不掉的……”

綠嬌嬌聽著孫存真的話一言不慢慢吸著煙其實孫存真的問題也正是她麵對的問題;

更讓她百思不解的是國師府為什麽會知道她的八字呢?這可是隻有她家裏人才知道的內情呀……

到底是家人遇到不測被國師府逼供?還是有人出賣?

孫存真的聲音打斷了綠嬌嬌的思路:“綠嬌嬌幫我找個替身吧。”

“什麽?”

“你可以用替身娃娃破解我手上的吊魂針一定可以幫我的八字找個替身引開國師府的吊魂針……”孫存真果然腦筋靈活活學活用。

綠嬌嬌看著他的眼洞過一會對他說:“你明白用八字替身符的含義嗎?”

孫存真的眼神打了個問號。

綠嬌嬌說:“如果你要用八字替身符就等於放棄了你的命運再沒有人能算出你的命你也不會知道自己會在什麽時候突然死去……命和運不再保佑你活能到命中注定的壽命……”

孫存真聽到綠嬌嬌的話居然笑了兩聲:“嗬嗬……我現在命不該絕還不是有人用三屍勾魂符打破我的命運來要我的命嗎?對我來說已經沒有區別了……”

綠嬌嬌也笑起來:“嗬嗬……說的也是你膽子也夠大的……”然後綠嬌嬌話音一轉聲音變得極為嚴厲:“道家第一戒就是不得殺人但是你身為全真派道士動不動就起殺機要殺人今天隻不過是天理循環讓你惡有惡報我不會幫你!”


(四七)雌威


聽到綠嬌嬌的話孫存真卻反問綠嬌嬌:“你在金雞嶺上不也是殺人了嗎?”

綠嬌嬌提起這事就氣她在孫存真麵前指手劃腳地說:

“我殺人和你殺人能相提並論嗎?那兩個黑衣人破壞兩村風水為害百姓一出手就想殺死兩村的青壯男丁根本就是天理不容如果他們得手的話會有多少家破人亡?他們不做這種壞事會有這樣的下場嗎?不是我想殺他我隨便開一槍就打中他了這就是天理!就算我不開槍天上也會打個雷下來劈死那王八蛋……別說他死一個人他就是死十次也償不這筆血債!孫存真枉你從小修道還練得一身好功夫卻修得這麽黑的豬腦子……”

綠嬌嬌一輪嘴罵回去罵得孫存真垂頭喪氣傑克和安龍兒卻在一旁暗暗叫好。他們真沒想到綠嬌嬌還有一身正氣的時候把他們的心裏話都說了個痛快。

“還要問你件事你知道我殺人的話金雞嶺上你也有跟著我吧?”

“我在吊魂針上現你們離開了清城我後來才跟上的我到的時候剛好看到你開槍……”孫存真的聲音很低也很沉重。

“你認識那兩個黑衣人嗎?你們是不是一起的?”綠嬌嬌很關心這一點。

“不認識也不知道他們是誰……我沒有和其人他聯係隻是每隔幾天就到官驛交一次公文和領取盤纏……”

綠嬌嬌認為他說的話有一定的可信度試想他們之間如果是認識的話孫存真能不出手幫忙嗎?既然是這樣這個問題就先放下了。

但是說到盤纏又提起了綠嬌嬌的興趣:“每個月頭可以領多少盤纏?”

“大概二十多兩銀子……”

“好嘛你從八品京官年俸才四十兩幹這個每個月還可以多領二十多兩怪不得你老是扮農民扮農民省錢呀……省下不少了你……”

綠嬌嬌說到這裏走到柴房角落去翻他的衣服從那堆破東西裏果然翻出一小卷皺巴巴的銀票順手數了一下有六七十兩銀子。原來安龍兒在收拾他的衣服後把衣服和他身上的東西都卷成一堆放在柴房。

數過孫存真的銀子後綠嬌嬌從那堆衣服裏拿起一把短刀走到孫存真身邊。這把短刀就是孫存真昨天用來威脅他們還在李小雯的頸上割了一刀的那一把。

她揮刀斬斷吊著孫存真的粗麻繩他馬上摔在地上綠嬌嬌又用刀三幾下割斷他身上的繩子但孫存真被吊了一天一夜剛剛被放開繩子全身麻木也沒有力氣站起來隻是癱倒在地上。

綠嬌嬌從那卷舊銀票裏隨便抽出一張扔到地上再把短刀甩下地麵短刀剛好插在孫存真的麵前。

“地上的銀票你拿走其他錢賠給被你傷害過的人你馬上滾!”綠嬌嬌說完轉身就走出柴房傑克和安龍兒馬上跟著離開隻留下孫存真趴在地上緊緊地握著拳頭看著插在麵前的刀。

綠嬌嬌大步走回下榻的院子看到李小雯正在和村裏的小孩子玩看來李小雯說喜歡小孩子不是假的。

她回頭問傑克:“孟師爺呢?怎麽一天都不見他他昨天還說晚上有節目?”

傑克說:“孟師爺一直在廚房你吃的盆菜就是他做的。”

“哦?這師爺真厲害呀……”

“孟師爺真是狡猾到家了上金雞嶺是你的安排讓我從清城大老遠來這裏還是你早就算計好的安排什麽事情都是你在幕後指揮著……”

綠嬌嬌和孟頡坐在傑克的洋馬車裏旁邊坐著李小雯和安龍兒傑克被綠嬌嬌趕到前麵趕馬車因為自己坐的洋馬車由洋人當車夫倍有麵子。

綠嬌嬌穿得豔麗如花麵帶三分笑看著孟頡。

孟頡哈哈大笑:“綠小姐不要這樣說。我是識英雄重英雄才多方安排讓你去金雞嶺為兄弟們看看風水這次還有要事麻煩綠小姐啊……”

“啊?還有生意……孟師爺你都成我的牙婆了我一年到頭光做你生意已經夠過上好日子真是多謝你關照……”綠嬌嬌從昨天晚上見到孟頡出現在棺材鋪的村口就知道這孟師爺不會隻是請她來吃頓飯這麽簡單。

“那也得綠小姐興致勃勃才能自願來到這窮鄉僻壤你要是過意不去也可以打賞孟某一點傭金嘛……哈哈哈……”孟頡把風水師的性格看透了沒有風水師會對風水穴沒有好奇心。

“金雞嶺那回我差點把命都賠上了孟師爺這回可別再介紹些玩命的生意給我……”綠嬌嬌言下之意就是說錢別少了。

孟頡是精明人話裏有話自然可以聽出來他也開始覺得這個道行高深的小女孩貪心得可愛哈哈一笑說:“不會虧待綠小姐上次的酬金你還滿意吧?”

“嗯……嗬嗬……壓壓驚吧……”綠嬌嬌想起勒索何大人的一百兩黃金加上溫漢風給的五百兩白銀也忍不住笑起來和聰明人聊天就是開心。

孟頡說:“今天晚上先看節目明天我再給你介紹個朋友詳細說這裏的情況……這裏九月初一是秋收後的十八鄉大祭每年都集中在芙蓉鎮舉辦村裏的鄉親昨天就去那裏準備了我們到了芙蓉鎮隻管看熱鬧……”

日落西山的時分馬車走到了芙蓉鎮遠遠便聽見鼓聲震耳欲聾炮竹連天炸響整個芙蓉鎮有如陷在戰陣之中。在孟頡的指引下傑克把車趕到一個大湖邊。

湖邊站滿人黑壓壓一大片湖麵上兩三丈高縱橫拉起十幾條繩索繩索上吊著百多個大燈籠把四周照得通紅透亮。

綠嬌嬌車上全部人都把頭伸出窗外看熱鬧不過隻看到一大片人頭孟頡很快找到棺材鋪村的接待點由村民安置好馬車他就帶綠嬌嬌等人走上湖邊臨時搭起的無敵觀景竹棚竹棚上披紅掛彩充滿喜慶氣氛。

站在湖四周圍觀的都是十八鄉趕來的看熱鬧的鄉民能坐到竹棚裏的都是出資的鄉紳這讓綠嬌嬌挺開心地過了一把鄉紳癮。

大家坐好旁邊就有人上來送茶點可是綠嬌嬌的注意力全都被湖麵上的景象吸引住了她眼睛不離開湖麵伸手摸了一個帶肉餡的鹹水角子塞到嘴裏密密地嚼著。

湖邊八方插著十八支兩丈高的大旗旗杆足有碗口粗旗麵大得象兩床大被子接在一起旗上分別寫著各鄉的名稱。

綠嬌嬌掃視著大旗想找出棺材鋪村的旗子她一路讀過去花東坪山南村大珠花山芙蓉奇才長崗官祿……

她轉過臉問孟頡:“官祿的旗是我們村的吧?”

孟頡說:“嗯……聰明棺材鋪是土名為了好看寫成官祿官府登記這裏叫官祿埠。”

每一麵旗下都有六尺寬的竹排浮在水麵向湖心伸去。十八道竹排環浮在湖麵上加上湖上百多個大燈籠的火光把湖麵布置得象個紅色的大車輪。

在十八道竹排上正有四五十頭瑞獅在打鬥中每一頭瑞獅都是為了爭奪吊在湖心水麵上兩丈多高的“青”。

廣東民間活動以舞獅為最主要的項目廣東的南獅集功夫觀賞於一體早已名揚四海。舞獅活動的最後環節和最終目的一定是為了“採青”所謂“青”就是指給最強的瑞獅的獎賞。無論有多少瑞獅“青”隻有一個採到“青”代表得到吉祥和福氣;而南獅的舞獅人全部都有功夫底子南獅之爭實際上就是武功之爭對於舞獅的人來說採到這個“青”無異於宣布他是武功的最強者。

“青”的布置形式和難度變化很多今天湖麵上的“青”稱為“水青”是難度最高的“青“之一而湖麵上並不象傳統式樣吊著一紮生菜綁著一個紅包……

湖麵上高高吊起的是一個潔白的球形酒壇子這種叫做“酒埕青”瑞獅采到“酒埕青”後還要把埕裏的酒喝光再表演一段醉獅才可以採裏麵的“青”;考了武功還要考酒量表演完醒獅還要表演醉獅這個“水上酒埕青”可謂頂級高難度。

湖邊四周十八鄉的大旗下都有各獅隊的大鼓十八隊鑼鼓敲得地麵都在震動孟頡湊到綠嬌嬌耳邊大聲說:“這個青叫採月撈金……鄉紳們合鑄了一錠五十兩的大黃金在酒壇子裏麵每鄉的獅隊都誌在必得……”

“哦!”綠嬌嬌的嘴巴張成圓形合不起來她轉過頭找傑克和安龍兒宣傳到處撒開五個小指頭說:“那壇子裏麵有五十兩黃金!五十兩!”

大家聽完都緊張地“哦”起來。

每一隻瑞獅由一人舞獅頭一人舞獅尾;每一鄉都派出三頭瑞獅十八隊瑞獅的大混戰大家看得眼花繚亂。隻見獅子們左衝右突張牙舞爪從上麵隻見獅頭和獅披七彩斑斕一大片洶湧熱鬧;舞獅的哥們在獅披下互相拳腳交加紛紛有獅子被踢下竹排在水裏遊泳。

為了得到五十兩黃金落水的獅子隻要還有一點力氣都會重新爬上竹排試圖接近湖中間的“青”;在場的獅子非常頑強這種爭奪比綠嬌嬌在城裏看到的過年討紅包式的拜年獅激烈得多。

作為棺材鋪村的客人大家自然最關心“官祿“大旗下的情況。

“官祿”大旗與其他鄉的大旗區別極大人家的旗都是紅底黑底三角旗邊有如戰場上的軍旗;“官祿”大旗卻是白底紅字旗邊佩上粉紅的絨邊最特別的是旗的兩邊還有兩條粉紅色的絨旗旆象小姑娘的兩條大辮子。

旗下五個女孩子在一眾武林壯漢中顯得極為突出。她們身穿紅邊白底緊身衣頭上紮著紅頭巾腰紮紅腰帶緊裝勁束英氣逼人;中間一個雙腳紮成四平大馬馬步沉實眼望湖心雙手持鼓槌正在擂響大鼓打出雄健有力的七星鼓點;其他兩個女孩子持鑼持鈸配合鼓點節拍還有一個女孩子撐著大旗站得最近湖邊的一個在不停地點燃大串鞭炮以助聲威。

沿“官祿“大旗下的竹排看出去看到竹排上獅頭湧湧看來這條竹排是十八條竹排裏最多獅子的一條。

在竹排中間有三隻白毛紅須的錦獅在四處跳躍不斷把湧上自己竹排的獅子打下水一步一步地接近湖心的“酒埕青”。

南獅的造型大多以三國英雄劉備關羽張飛為麵譜;劉備獅黃臉白眉白胡子;關羽獅紅麵黑眉黑須再加上紫角青鼻;張飛獅黑臉黑胡青鼻折角爛耳朵還有兩隻長獠牙外形最為凶猛;這三個造型都是代代相傳的麵譜一般不會輕易更改獅麵上畫錯一點都會被人恥笑沒素質。

但是正在湖心纏鬥的三頭白毛錦獅卻紅眉紅須粉紅鼻雙圓角獅披邊上繡了一圈紅佩粉色的絨毛造型不知出自什麽典故卻在湖麵上最為顯眼。

可能這三頭白毛錦獅的獅頭和體形略比其他瑞獅小一圈也可能是白獅的顏色分外引人注目各鄉獅隊紛紛跳到官祿竹排上都想搶先打倒這一隊錦獅眼下官祿獅隊已經成了眾矢之的湖麵混戰的中心不在“酒埕青”而在官祿竹排上。

綠嬌嬌看到這種場麵緊張得站了起來她眼睛看著湖麵用手拍拍桌子問孟頡:“這三頭錦獅是女人舞的吧?”


(四八)鐵陣


孟頡說:“對是女人舞獅……”眼睛同樣緊張得離不開湖麵。

常見的劉備獅腦後鑲三個金錢;關羽獅腦後鑲兩個金錢;張飛獅腦後鑲單金錢。但是官祿旗竹排上的三頭白色錦獅腦後鑲的卻不是金錢而是分別鑲上紅、黑、藍三種顏色的十字標記仔細看去原來三頭錦獅的額頭也各自鑲有一個銀光閃閃的小十字。

傑克來自美國西部美國以基督新教為主要宗教基督教正是以耶穌受難的十字架為最重要的標誌他在中國隻在教堂見過有十字架想不到在鄉村裏也會看到心情大為興奮他拍著綠嬌嬌說:

“看到沒有白獅子的頭上鑲著十字架!”

“十字架怎麽啦?那麽激動幹什麽?”綠嬌嬌奇怪了。

“十字架是基督教的標誌那是上帝的獅子!”傑克用虔誠而激動的語氣告訴綠嬌嬌。

“架個十字就是上帝的獅子?神經病!”綠嬌嬌知道廣州的洋教堂上也豎著十字架可是在村鎮裏突然看到十字標誌不代表就是洋教堂那一路人吧。

傑克不管綠嬌嬌的挖苦他激動地大聲呐喊著為官祿白錦獅打氣。

竹排有六尺寬三頭白錦獅以前一後二的位置排成三角形前麵一頭獅頭向前後麵兩頭獅頭向後正處於竹排的中段。

靠湖邊的後段和靠湖心“酒埕青”的前段都不斷有獅子向她們衝去從兩旁竹排上也不斷有獅子跳到官祿竹排使這道竹排上湧滿各色獅子人太多以至竹排都不能完全浮起水麵人站在上邊湖水可以淹到腳踝。其實官祿竹排已經沉到水平線下三頭白錦獅就象站在水麵上一般。

她們四周的獅子雖然很多但是卻始終沒有獅子可以停在三頭白錦獅身邊也沒有獅子可以讓她們停下來隻要有其他獅子接近馬上會被這三頭白錦獅踢下水。

三頭白錦獅一直保持獅尾緊貼的陣形一邊防守一邊還可以隨著身後岸邊官祿大旗下的七星鼓點舞動出母獅得意洋洋的嬌憨神態同時步步為營地向湖心“酒埕青”逼進。

綠嬌嬌正在讚歎三頭白錦獅舞獅有如用兵布陣嚴密操練得法再加上精湛武功簡直固若金湯便見從另一竹排上又跳過來一紅一黑兩頭瑞獅。

剛跳上官祿竹排的兩頭瑞獅看來要合作進攻他們攔在白錦獅隊前進的方向上看準了白錦獅隊前一後二的陣形前方隻有一頭白獅應該是隊形中最薄弱的環節。

紅黑二獅對著前方開路的白獅同時舞出一串動作搖頭抖身接著金雞獨立高起勢獅子高高站起前腳然後重重落地在水花四濺中紮成四六箭馬獅頭向下一沉兩頭獅子穩穩紮在白錦獅隊前進的路上這是一個挑釁動作。

前方的白獅看到這陣勢毫不示弱地站起前腳同樣回敬前方二獅一個金雞獨立高起勢同時在鼓聲鞭炮聲和人聲中刺透出一聲清亮的高聲呐喊這分明是一把年輕女子的聲音。

岸上觀景竹棚裏的人和岸邊圍觀的鄉民都望看向呐喊聲的白獅清清楚楚看到高高站起的白獅腦後鑲著一個紅色十字。

紅十字白獅抬起前腳後並不落地獅尾托著獅頭向前直闖獅頭從空中向前方兩頭獅子的獅頭踏下去背後兩隻白獅馬上緊緊跟上這一進一撲之間三頭白錦獅配合默契無間形如一體三獅的間隙一點也沒有拉開。

前方的紅黑二獅抬頭一看都被這道凶猛氣勢嚇了一跳踩獅頭還得了?獅頭是神聖之物平常不用都要掛在祠堂裏被女人踩過以後都不用見人了馬上同時向後退一大步。

紅十字白獅兩前腳踏空回落到竹排上剛才向後退卻的紅黑二獅也馬上前撲反攻一起重新踏前一步抬起獅頭一邊一腳同時踢向紅十字白獅。

白獅同樣不願意讓自己漂亮的錦獅頭被人踢中沾上一點穢氣。她把白獅頭向下罩到胸前的高度向左移開半步避開黑獅的踢擊把紅獅踢出的腳放進右脅空檔右腳向前伸出一勾一搭竟把紅獅踢過來的腳盤架在腰間再加上獅頭的下壓對方的腳被緊緊扣住無法抽回。這一招是洪門武功中著名的“勾撣腳”雖是難學難精不過一但使出幾乎無招可破。

白獅頭向下一壓紅獅的前腳單腳站立的紅獅武士架在對方身上的前腳象被壓斷一樣劇痛他馬上失去平衡摔倒在竹排上獅頭滾落水中。

黑獅見自己一腳踢空紅獅卻被一招擊倒連忙向白獅頭踢出第二腳試圖引開白獅的攻擊讓紅獅可以回過氣來。白獅的獅頭果然被引開注意她迅拉低獅頭伏身避開黑獅的高踢同時換左腳一招“虎尾腳”掃向黑獅的下腳黑獅想不到自己第二腳又是踢空還被人攻入下腳也摔倒在竹排上。

在白獅頭武士接戰黑獅的當口舞白獅尾的武士已經順勢一個小跳上前在同一時間對剛才倒地的紅獅武士迎頭補上一腳連人帶獅踢飛入湖中;白獅頭武士聽到紅獅已經被處理掉也一腳把掉在地上的黑獅頭遠遠踢入水裏舞黑獅頭的武士見一觸即潰連獅頭都被人家踢得無影無蹤隻好馬上滾入湖裏讓出竹排通道。

三招破兩獅麵前的道路一瞬間掃清湖邊的人群出雷動的歡呼聲在竹棚上的綠嬌嬌一夥馬上成了官祿獅隊的忠實啦啦隊喊破喉嚨又叫又跳。

這邊兩頭獅子落水那邊又有一隊三頭劉關張獅跳到竹排前方同時白獅隊身後也跳上三頭獅這一次看來是兩隊獅有默契要夾攻白錦獅隊。

這兩隊看過之前各獅隊的下場他們不再舞什麽花樣腳一踏上竹排就埋頭直衝白錦獅隊。

從白錦獅隊中傳出一聲號令獅隊陣形馬上從三角變成直排三頭獅全部跳到竹排的右邊在口令聲中一齊跳起用力踩下竹排竹排的左側即時高高翹起白錦獅隊全部沉入水中隻看到三個白獅頭浮在水麵;但是竹排卻已經象煮軟的寬麵條一樣扭曲起來人再也無法在竹排上行走從前後衝過來的兩隊獅子還未和白獅群接戰就已經紛紛滑倒落水。

待前後獅隊落水後三頭白獅從水冒出一同打一個漂亮的橫滾重新回到竹排中間原來她們在水下一直扣在竹排之上當她們滾上竹排時竹排又重新鋪平在水麵白錦獅隊在鑼鼓聲和喝采聲中又布好三角形的陣勢順便表演了一段嬌羞可愛的抖水舔毛照鏡整妝。

綠嬌嬌現這三頭白獅仍是一步一步地向湖心舞去似乎並不急於采青以她們的武功要衝到“酒埕青”下開始采青應該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她們好象在借這個機會試演陣法或是在考驗自己的武功。

竹排前方還有獅子攔路但是卻不敢接近白錦獅群一直保持兩丈距離。白獅群繼續舞動著華麗的花式表現著母獅的喜怒驚疑照鏡探水挑逗扭捏作態又自得其樂的表演使湖邊鄉民的掌聲一直熱烈地持續著。

看看四周卻又可以感覺到歡天喜地的一群白錦獅殺氣騰騰她們進一步前方的獅子就退一步。

白錦獅群的前方一陣騷動一隻黑獅從湖心比較接近的竹排上跳越到官祿竹排的最終端從這個地方抬頭看上去就是“酒埕青”。

黑獅對“酒埕青”毫無興趣他的目標的白錦獅群。在他和白錦獅群的中間有一群進退兩難的獅子他們既想打倒白錦獅也知道自己不是對手打也不是逃也不是;黑獅從他們的背後一路攻入一陣打鬥踢了十幾頭獅子入湖中以無比剛猛的氣勢殺到三頭白錦獅麵前。

黑獅的背後就是“酒埕青”再沒有其他的獅子擋住視線氣氛理應很緊張;但白錦獅群卻視若無睹照樣旁若無人地舞著扭屁股的花哨動作逗鄉民們開心大家見到這個樣麵都哈哈大笑起來。

黑獅顯然被激怒了他一雙前腳在竹排上一踏借著竹排浮在水上的彈力跳在空中落點就是白錦獅群的麵前。

白錦獅群在黑獅躍在空中的時候陣形陡然一變排在後麵頭向岸邊的兩隻白獅子轉過頭來從竹排的兩側同時前竄出中間的紅十字獅原地不動;黑獅還沒有落地白錦獅群就已經變化為前二後一的倒三角口袋陣形。

原來在南獅文化中張飛黑獅是外貌最凶惡的獅子在一個獅隊裏黑獅並不是人人都可以舞黑獅重量最重體形最大舞黑獅的人九成九是獅隊教頭。剛才白錦獅群看到黑獅殺過來的氣勢就知道這位不好惹盡管不知道紅十字獅的武功有多高但是顯然她並不在乎是不是由自己打倒黑獅她要的隻是整個白錦獅群最有效率地贏出。

在白錦獅群的陣式變化之下黑獅落地的落點剛好陷入白錦獅群布下的口袋陣裏黑獅頭夾在藍十字白獅和黑十字白獅的腰間位置紅十字白獅從後方一頭頂上來三隻白錦獅把黑獅緊緊夾住。

官祿大旗下的女鼓手打著密集單調的鼓點在獅頭和獅披下形成了五個人打兩個人的局麵一陣拳腳混戰四頭獅子的獅頭獅披都在劇烈的抖動;黑獅一步一步地後退想退出陷阱但是白錦獅群卻一步一步地向前緊逼一直貼在黑獅的三個方向。

過了一會無法退出陷阱一直被圍攻的黑獅慢慢癱倒在竹排上紅十字白獅從黑獅頭上輕快地跳過領著白錦獅群又一步一步地走近“酒埕青”身後留下一動不動的張飛黑獅。

鄉民們看到黑獅象被剁碎一般獅頭已經扁塌變形得象個被踩爛的垃圾籮鄉民們的喝采聲和掌聲變成了一片嘩然。

十八鄉的獅隊中有一半被白錦獅群打退其他的獅隊都在各自打鬥為最後的採青盡可能地淘汰著對手。

白錦獅群的麵前就是“酒埕青”但是十八道竹排的末端都距離“酒埕青”一丈之遠如果“酒埕青”垂直落下將會落入水中而不是竹排上而且“酒埕青”還吊在兩丈高的空中看來打到湖心難采青更難。


(四九)橋底酒埕青


看到前來單挑的黑獅落得如此下場綠嬌嬌更感到官祿白錦獅隊不是在鬥獅而是在排兵布陣。這個獅隊的教頭不一定是武林高手但一定是兵法家。

官祿竹排已經無人敢走近在其他竹排上生著零星的打鬥留下來六隊獅子但是都沒有人搶先採青。

一般南獅採青都是疊羅漢架板凳山跳梅花樁但這個“採月撈金青”設計得如此困難莫說想不到辦法就算是想出法子採到青之後還要考慮能不能回落到竹排上。

現在四周留下的獅隊都算是十八鄉中的強隊先上去採青的獅隊馬上會受到圍攻;每一隊獅子都在觀望既不敢先採青也不敢對其他獅隊進攻。

白錦獅群經過了漫長的防守戰蹲踞在湖心段的竹排上侍機而動六隊獅子對峙著分別占在屬於自己的竹排上氣氛從剛才的熱烈漸漸轉為緊張人群都被這種對峙的場麵壓逼得緊張起來呼叫聲很快靜下隻聽見六麵大鼓交錯著各自的鼓點似在互相破壞著對方的節奏。

平靜沒有維持很久白錦獅隊領頭的紅十字獅高高舉起獅頭向天上抬了三次岸上官祿大旗下的白衣少女鼓手手腕一翻把鼓槌在鼓邊上連擊三下在連綿的悶鼓聲中出三聲清脆的邊鼓聲“嗒、嗒、嗒”這是從七星鼓點轉為簡單快的三星鼓點的訊號。

這時三頭白錦獅一躍而起跟著紅十字獅向竹排的末端衝去。打鼓的少女擂出一通高密集的高音鼓聲鼓聲越來越響已經有蓋過其他五個大鼓的勢頭鼓聲直震入全場人的心裏使聽到的人不可名狀地熱血***。

三頭白錦獅撲到十八道竹排環形連接的湖心位置各獅隊一看有人搶先採青馬上也衝向湖心。

三頭白錦獅卻並不採青她們在連綿不斷的鼓聲中一步不停地躍上另一道寫著九湖的竹排向著正奔向湖心的九湖獅隊迎頭撞過去。兩隊的領頭獅將要接戰時衝在前麵的紅十字獅驟然停下後麵的藍十字獅和黑十字獅以她為跳板分別從她的獅尾衝上獅頭然後在湖麵上高高跳起……

紅十字獅待自己身後的兩頭獅子跳出去後獅頭一低來個大轉身獅尾的武士撐著獅頭武士的腰高高甩在空中向著對方最前麵的黃獅獅頭迎麵踢去。

這時藍十字獅和黑十字獅剛剛好落在三頭九湖獅的身後成了前一後二的夾攻之勢。

九湖獅隊的領頭獅想不到紅十字獅會在急停下來之後還可以大轉身借甩身的力量以獅尾淩空飛起直踢獅頭完全反應不過來就中了一腳獅頭竟被踢穿那一腳重重踢在獅頭武士的額頭上頭向後一撞人也順勢向後摔倒他的獅尾武士扶著他向後退一步屁股剛好撞上自己身後跟上來的兩頭伴獅。

九湖獅隊的三頭獅擠成一團兩頭伴獅隻好也向後退哪想藍十字獅和黑十字獅就在他們身後獅頭還沒轉過兩頭伴獅的獅尾武士就被兩頭白錦獅踢屁股分左右下水。

藍十字獅和黑十字獅趁對方兩個獅尾武士落水一手撈起兩個獅披待對方的獅頭武士要回頭反擊的時候同時揚起獅披把對方的獅頭整個罩住……對方兩個舞獅頭的武士從獅頭的嘴裏看不到外麵的情況果然一齊舉起獅頭露出臉來卻一人看到一隻繡紅花的白靴子出現在眼前隨即中腳飛入水中。

剛才正麵受了紅十字獅尾淩空一腳的黃麵領頭獅隻聽得身後“劈劈啪啪”一陣亂響回頭看時自己獅隊的兩頭伴獅都已經泡在水中自己正被三頭白錦獅圍住嚇得呆立在原地不知應該做何動作心想打又打不過人家自己跳下水太沒麵子大概也該英勇就義了。

三頭白錦獅卻對他毫無興趣一轉身衝回湖心越過另一個竹排留下九湖獅隊的領頭獅舉著破了一個大洞的獅頭象一頭石獅子那樣呆在竹排中間。

白錦獅隊分明是集中打擊各個擊破快地第二次淘汰對手。在白錦獅隊出人意表地主動動進攻開始也引起了各獅隊的混戰。

前麵就是芙蓉鎮的竹排三頭黃麵劉備獅長須飄飄好整以暇地站在湖心不知是剛才已經打得無人敢敵還是一直躲在一旁保存實力。白錦獅隊卻不衝上前攻擊而是跳過芙蓉竹排衝向正有兩隊獅混戰的奇才鄉竹排。

綠嬌嬌看到這裏不禁問孟頡:“芙蓉鎮的黃獅隊很能打嗎?白獅隊看到他們都閃開了……”

孟頡說:“芙蓉鎮獅隊的武功一般吧前幾年都不是他們奪魁這一次就不知道了……”

綠嬌嬌聽到孟頡這樣說反而對這隊官祿白錦獅越來越佩服武功高強並不代表見人就打她們來到芙蓉鎮賽獅見到地主的獅隊能禮讓一步的確有大將風度。

奇才鄉的竹排中段隻有五頭獅子在惡鬥其中一頭已經受傷退出從旁看去已經分不清誰是誰。三頭白錦獅從湖心跳上竹排後就衝入戰團衝到距離混戰的區域還有一丈遠的地方三頭白錦獅突然整齊地停下伏在竹排上一動不動隻見獅頭獅披在微微抖動沒人看到她們在幹什麽。

過了一會三頭白錦獅站起來一起跳起來用力跺在竹排上鄉民們聽到一群女孩子出“嗬”的一聲奇才鄉的竹排居然分開兩段正在混戰的五頭獅子全部站在靠近岸邊的那一截竹排上慢慢漂向岸邊遠離湖心的“酒埕青”。

斷竹排上的五隻獅子還不知道竹排已斷仍在努力拚殺又引來岸上鄉民的哈哈大笑。

綠嬌嬌在觀景棚裏看到這個打法用力揮了一下小拳頭大叫一聲:“好!不戰而屈人之兵!”

天下沒有長到可以鋪路的竹子長竹排是用很多塊短竹排連接而成白錦獅隊剛才在伏在竹排上的位置正是兩塊竹排的連接點她們在獅披下用刀砍斷紮竹排的繩子讓正在混戰的獅群所站的那一塊竹排漂走這樣就可以不消耗體力地減少自己的對手。

白錦獅群回身正要進攻最後剩下的獅隊卻現芙蓉鎮的黃獅隊已經向另一方起進攻白錦獅隊看到已經沒有直接的對手迅跳回自己官祿鄉的竹排領頭的紅十字獅仰頭看著“酒埕青”官祿大旗下打鈸和打鑼的女孩子馬上放下樂器每人抬起一條早已準備好的長毛竹從大旗下跑上竹排送到藍十字獅和黑十字獅的腳下。

官祿大旗下打鼓的女孩不再打出密點鼓聲而是一板一眼地打著吉詳喜慶的七星鼓點似乎有意在緩和氣氛。

芙蓉鎮獅隊的三頭黃獅很快也結束了戰鬥兩隊人馬虎視眈眈地看看對方又看看懸在空中的“酒埕青”。

黃獅隊好象沒有準備怎樣採青一直站在白獅群的對麵小幅度地舞動著獅子的常態招式靜靜地等著。

白錦獅隊見對方沒做出任何動作藍十字獅和黑十字獅馬上翻身揭開獅頭獅披放在竹排上站出來四個身穿白錦衣頭紮紅頭巾的美貌少女四周的鄉民一片嘩然口哨聲和喊采聲叫得震天響。

從湖邊引來幾十條粗麻繩麻繩象網一樣交織在湖心吊著一百多個燈籠在湖心的交織中心點下就吊著“酒埕青”。

這四個少女分成左右兩隊每兩個人抬起一支三丈長的毛竹把毛竹的底部頂在竹排上毛竹的頭部搭在空中兩丈高的繩子上每一條毛竹由兩個少女用手扶定在紅十字獅麵前拚起一條穩穩的窄竹道。

紅十字獅見竹道拚成即刻衝上竹道向著吊“酒埕青”的繩網頂上跑去步法輕盈得象跳上圍牆的白貓竄上漆黑的夜空顯得神秘嬌美。

這時對麵竹排的黃獅隊開始動作排在最後麵的黃麵白眉劉備獅助跑兩步踏上前麵一頭黃獅的獅尾第二步踏上獅頭然後借力騰空而起湖四周的鄉民連上竹棚裏的綠嬌嬌都出一聲驚呼……原來白眉黃獅的輕身功夫驚人的強悍躍起後竟然比頭頂兩丈的繩網還要高四隻腳準確地踏住兩條繩索配合默契落點準確怪不得他們一直不為採青做任何準備原來是根本沒有必要。

這時紅十字獅還沒有跑到竹道的頂端被白眉黃獅一步跳到自己頭上正想加快腳步衝上去白眉黃獅一步跳到紅十字獅的竹道前向著架在繩上的竹頭一腳掃去“喀喇”一聲兩條大毛竹拚成的竹道竟然應聲而斷紅十字獅馬上就要隨兩條毛竹一同落入湖中。

這時扶住竹道的四個少女齊聲大喝一起力死命把竹道硬生生地重新拉起紅十字獅雙手抱在竹道上口咬著獅頭才得以借力跳回官祿竹排上。

三丈長的毛竹不好找白錦獅隊這兩支長竹一斷要馬上重新上繩網難如上青天。

白眉黃獅並沒有高高站著欣賞對手的狼狽他一刻不停地準備采青。“酒埕青”吊在網下也就是在白眉黃獅的腳下他要採到青就要獅尾的武士拉住獅頭武士的身體把前麵舞獅頭的人倒吊到網下這種採青方法稱為“橋底青”顧名思義就象獅子站在小橋麵上要掏橋底的東西屬於高難度的採青招式。

白眉黃獅的獅尾武士很快站好落腳點獅頭的武士輕輕跳起雙腳叉在獅尾武士的腰間舉著獅頭就吊到網下。

白錦獅隊也不閑著紅十字獅尾又跑出來一個少女和其餘四個少女在“酒埕青”紮起馬步架起一個由人組成的樓梯。隻剩下一人舉著一個紅十字獅頭衝上人梯踏跳兩步之後躍在空中她沒跳到網上的高度但是很明顯看出是她不想跳到那個高度她舉著獅頭向網下的酒埕青直撞過去淩空一腳踢向正在倒吊採青的白眉黃獅頭。


(五十)勝不驕


“酒埕青”是一個雙耳白瓷圓酒壇酒壇裏盛著滿滿一壇烈酒也放著一錠五十兩的黃金;酒壇子有一個紅繩提手結穿在兩個銅環上湖中心懸空的大繩網下有一個小鐵鉤吊住酒壇子的紅繩結。

白眉黃獅的獅頭武士剛想伸手解下白瓷酒壇就感到一股殺氣湧向自己;心念方動紅十字獅頭已經出現在自己麵前一隻穿著繡花紅邊白靴子的腳帶著勁風掃向自己伸出去採青的手。

他倒吊在空中一手提著獅頭一手馬上放棄採青縮回胸前轉為防守;紅十字獅的第二腳隨即緊逼踢到他前臂橋手遞出硬接對方一腳感到一陣刺痛;看來紅十字獅這一腳是來示威的也是對剛才他踢斷人家竹道的報複。

白眉黃獅在倒吊中以手接腳一點便宜也占不著他正想翻身回到網上紅十字獅的第三腳已經快直蹬向他胸前他把前臂沉回胸前再接下這一腳又是一下猛烈的震動幾乎連著獅頭一起掉入湖中。

吃驚的還在後頭紅十字獅頭懸在空中連攻十多腳倒吊的白眉黃獅被這種突如其來的快攻打得暈頭轉向隻有一隻手左支右絀忙亂拆招。

這白獅子怎麽就不掉到湖裏呢?白眉黃獅硬接十幾腳後苦不堪言地納悶著偷空看看紅十字獅卻見一個嬌豔如花的少女雙手抓著獅頭的把柄獅頭正架在兩條粗繩之上雙腳完全自由地向自己不停招。

不看由自可一看之下這個倒吊著採青的獅頭武士居然被這個美豔的少女對手攝去三魂七魄頓時心如鹿撞放慢了防守在當胸正中結結實實中了一腳心急回防雙手同時護胸黃獅頭即時脫手蕩出。

一見對方獅頭離手紅十字白獅少女毫不留手地換腳踢向白眉黃獅頭……

採青的意義在於人獅合一否則就不是舞獅而是比武手上沒有獅頭怎叫採青呢?站在網上做力點的黃獅尾武士一見網下獅頭脫手馬上連人帶獅頭一同抽起獅頭武士回到網上雙手舉起接回白眉黃獅頭。

紅十字獅少女一腳踢空再抬頭看上去看到一個麵容清秀的少年長得高大健碩一身褐黃色的短打露出粗壯的手臂高高舉著白眉黃獅頭站在繩網上。

她看對手離開“酒埕青“自己伸手就去解酒壇子的鐵鉤右手搭到白瓷酒壇子的紅繩上她心裏禁不住狂喜終於得手了!

就在這瞬間握著獅頭的左手突然一鬆架在兩根繩索上的紅十字獅頭被黃獅少年踢落她手持著紅十字獅頭就要跌入湖中隻留下右手緊緊抓住白瓷酒壇子上的紅繩結人和獅頭獅披象一串風鈴吊在湖麵上。

她的全身體重剛才一直支在左手現在左手落空身體和獅頭的重量馬上轉換到右手抓住的白瓷酒壇。她借這手上一轉力身體輕輕一蕩曲腰引身雙腳向空中的繩子反勾上去做出一個倒掛金鉤的動作右手放開白瓷酒壇改抓向空中的另一條繩子借勢一個翻身連人帶獅站到網上湖邊的人群出潮水般的掌聲。

雙方在網下接戰之後都知道對手不是等閑之輩要現在偷空採青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想採青隻有先打倒麵前的對手而且就在這個繩網上。

戰意明確馬上開始進攻黃白兩獅在十八條粗繩索組成的網陣上如履平地上下翻飛打得燦爛;湖邊的大鼓擂得震天動地鄉民鄉紳也看得鼓噪異常。

十幾招接下來雙方都占不到任何便宜隻是踢得雙腳麻兩人的身形度都極為快腳上功夫不相伯仲要鬥出個輸贏隻能以耐力取勝或是各出奇招。

綠嬌嬌站在椅子上整個竹棚的人都站了起來如果她還站在地上根本看不到湖心。她一手兜著瓜子嘴裏密密嗑著瓜子仁一邊目不轉睛地看著湖心半空中的打鬥她的個人傾向完全希望女孩子的紅十字獅贏出但是她也很明白這樣拖下去一定是對方的白眉黃獅更有利長時間對戰對體力偏弱的女孩子一點好處也沒有;她想如果是我在上邊這時一定會耍點滑頭。

果然不出綠嬌嬌所料紅十字獅少女不再和對手正麵對攻而是突然以快的三角馬步法閃到白眉黃獅的身後白眉黃獅這時還是兩個人舞著獅轉身必然不及這少女快。

三角馬是洪門功夫獨有的飄移步法以三角形路線繞到對手背後進攻而著稱。白眉黃獅在極力快轉身跟上她的度保持和紅十字獅的正麵對戰因為他實在想不明白她閃到自己背後可以怎樣。

但是站在十幾條繩索上人多並不好辦事;力戰的話他不會虧本轉身卻肯定不如紅十字獅快捷。

紅十字獅連使兩次三角轉馬步象鬼魅一樣轉到白眉黃獅的身後黃獅的獅尾武士馬上一腳後踢防守後方黃獅頭的少年也轉腳踏到另一條繩索上回身救尾。

紅十字獅不管對方的獅頭她一張獅嘴叼住對方獅尾踢來的後腳其實就是從獅頭裏用手擒住雙腳沉下馬步一扭白獅頭就要擰斷對方的後腳這一招是大擒拿中的殺著稱為“毒龍反骨鎖”腳腕和膝關節會被同時擰斷一生致殘。

對方的獅尾武士想不到紅十字獅會出此致命重招大驚失色之下失聲叫出來“別……”然後順著紅十字獅的擰腳方向翻身跳起化解毒招。

他的腳下隻是兩條繩索一但翻身跳起要想再站回繩索上絕非易事這個獅尾武士在空中翻身數圈化解這招之後卟通一聲落入湖中白眉黃獅頭少年的腳也已經襲到紅十字獅的腰間。

紅十字獅向前大撲一步一嘴叼起黃獅的獅披也閃開對方一腳竟然和黃獅的獅尾武士一樣一個翻身跳入湖中不同的是紅十字獅的嘴裏緊緊扯著黃獅的獅披。

那個少年手上的獅頭一重一股無可抗拒的力量把獅頭向下扯去他一腳還在空中無法把握重心失足摔在繩索上獅頭脫手緊緊卡在兩條繩索之間。

紅十字獅少女卻早就看準了方向手扯黃獅的獅披在網下向著白瓷酒壇“酒埕青”蕩去用雙腳倒勾上吊著“酒埕青”的繩索口咬獅頭把白眉黃獅的獅披在繩索上綁了個死結這樣一來這頭白眉黃獅便再也取不出來。

紅十字獅綁好黃獅後馬上著手採青她倒掛在網上口咬著獅頭一手托酒壇底另一手想解出鐵鉤鐵鉤卻生了意外緊緊地卡住酒壇子上的紅繩結……

舞黃獅的少年從繩索上重新站起氣鼓鼓地想扯出獅頭再次採青但是黃獅頭已經在繩索之間卡死如果用死力扯出的話隻會扯爛獅頭。

芙蓉獅隊還有兩頭獅在竹排上這兩頭伴獅向他叫了一聲從竹排上把另一個白眉黃獅頭拋到網上他一手接過獅頭就要重新採青……

“糟了!”

“快點……來不及啦!”

“上邊的黃獅又來啦!”

綠嬌嬌和一眾官祿獅隊的啦啦隊比採青的少女還緊張喊破喉嚨地提醒和催促其實紅十字獅少女何嚐不知對方要下來搶青隻是人在倒吊這個結實在是解不開。

她從腰間拔出一把匕這是剛才用來砍斷竹排繩子的兵器她一刀插入白瓷酒壇的紅繩結中反手拖刀紅繩割開露出裏麵銅把手原來這麽大個酒壇子吊環把手全是黃銅製成紅繩子包在上麵隻是為了喜慶好看。

時間緊迫容不得少女思考她馬上再揮刀砍向鐵鉤“叮”一聲砍出幾點火星……白眉黃獅再次跳到“酒埕青”的上方也是一個倒掛金鉤倒垂到紅十字白獅的麵前……

傑克看得一頭大汗完全投入到這場空前激烈的鬥獅裏他一直全情關注著每一個細節在白眉黃獅重新披掛上陣紅十字獅採不下“酒埕青”的當口他幾步跳到觀景竹棚的最前沿跪下左手橫架在湖邊的木樁上右手掏出左輪槍架上左手一槍打向白瓷酒壇子。

白眉黃獅並不知道放“酒埕青”的酒壇子意外地卡死在鐵鉤上隻道這個少女功夫不好還有機會給他搶青口咬獅頭倒吊到網下伸手就要拿酒壇。

“轟”一聲酒壇子在空中炸開黃獅少年條件反射地縮手護眼誰會想到這“酒埕青”還會爆炸呀。

白獅少女的左手一直托在酒壇下酒壇炸開後烈酒帶著火光四濺她右手護住眼睛左手上接到一塊五十兩重的黃金。

手上一摸到黃金少女不再和任何人糾纏隻想盡快離開戰圈;她雙腳一鬆連人帶獅跌入湖中。

當她的獅隊同伴把她從水裏撈上來她的手上高高舉著一錠黃金全場的氣氛到達前所未有的高氵朝。

這些少女們並沒有興奮很久落水的少女拖著紅十字獅頭上岸後舉起黃金錠向四周展示了一下三頭白錦獅即刻重新披掛好踏著穩重的七星鼓點不再扭動玩耍在竹排上舞起一套“拜四方”的正宗套路以勝而不驕的姿態向全部現場的鄉民一一回禮。

白錦獅隊的這一舉動得到更熱烈的回應一時間湖四周點起數十串大鞭炮響聲炸成一片湖邊火光衝天。

在最熱鬧的時候綠嬌嬌反而平靜下來她看出這個採得黃金的少女絕非池中之物她的一舉一動都遠遠過了她的年齡應有的謀略和智力。她帶領的如果不是獅隊而是軍隊的話將會是一支戰無不勝的鐵軍;以孟頡師爺上幾次辦事如此不露聲色安排周密這次芙蓉鎮之行要見的人必定是她要委托的事情也可能和她有關。


(五一)隻向上帝下跪


白錦獅隊回到岸上人群讓開一條大路。

沿路走到湖邊觀景竹棚的後方這裏是一片空曠地早前6續退出採青的其他獅隊已經重新在這裏集合竹棚裏的鄉紳也全部站出來等著她們。

三頭白錦獅身後跟著鑼鼓隊來到觀景竹棚的正麵舞了一段慶豐年從獅嘴裏分別吐出寫著風調雨順五穀豐登六畜興旺的紅色綢緞貼子再向全體鄉紳行過三拜大禮之後整齊地翻身放下獅頭獅披。

鼓聲停下舞紅十字獅的少女站出來向四方八麵拱一拱手然後從腰間拿出一錠五十兩黃金走到台前。

綠嬌嬌站在鄉紳們中間這時才可以近距離看清這個少女的樣子。她的樣子約二十歲上下瓜子臉形柳眉鳳眼高鼻小嘴臉如敷粉眼帶桃花從長相上看怎麽都不象是當地的南方人如果她真是南人的話光是這一付南人北相就知此人定有過人之處不做一番作為絕不甘心依女相而論倒真是個到處惹事生非的女人。

她身高六尺這在女子來說算是高大的身材但是這般身高卻一點不顯得粗大累贅反正出落得苗條秀氣英氣逼身加上剛才幾次落水濕水的衣服貼在身上使身材顯露無遺胸前豐滿得足以讓任何男人垂涎三尺。

綠嬌嬌不禁偷眼看看身邊的傑克看到傑克叉著腰正一臉傻笑張大嘴看著人家綠嬌嬌馬上把手裏的瓜子殼往他臉上扔去。

這個少女手托黃金對著中間的主要鄉紳朗聲說道:

“民女洪宣嬌代官祿埠瑞獅祺祝芙蓉鎮十八鄉風調雨順五穀豐登六畜興旺!”

聲音嘹亮清澈正是方才在湖心傳來的呐喊聲鄉紳們笑逐顏開地熱烈鼓掌大聲叫好。

綠嬌嬌微微點頭心裏暗暗記著這個名字洪宣嬌。

洪宣嬌待大家靜一些又大聲說道:

“官祿獅隊雖然採得金青但過程中意外頻生本來無緣採得隻是有幸得到高人相助才僥幸成功……芙蓉鎮獅隊獅藝高武功高強鄉親們有目共睹這個金青應屬芙蓉鎮獅隊所得……請各鄉紳成全!”

四周鄉民聽到一片嘩然大家都顯得很愕然。

綠嬌嬌嘴角露出冷笑心裏卻越喜歡這美女。她想這美女雖然狼子野心卻象狐狸一般狡猾這一招得了便宜還賣乖誌不在金呢。

鄉紳們嗡嗡地交頭接耳這時一個白頭老爺子鄉紳問洪宣嬌:

“剛才開槍打中酒壇子的洋大人是哪個鄉請來的客人啊?”

孟頡拉著傑克走出人群說:“他是傑克先生是官祿埠請來的貴客。”

鄉紳們都向傑克打恭作揖傑克也點頭哈腰笑嗬嗬地一一回禮。

那個白頭鄉紳說:“這樣的話開槍採青……也算是採青嘛洋大人的這一手槍法讓我們大開眼界既然他是官祿埠的客人這個青也算是官祿埠所採……大家各鄉的獅隊也有不少是請外來的教頭助獅這沒什麽奇怪……我看這黃金還是應該由官祿埠得到各位鄉紳看可以嗎?”

鄉紳們紛紛點頭稱是洪宣嬌水汪汪的大眼睛卻在上下打量著傑克當搜索到傑克的眼神和她對視那一刻臉上露出一個似乎隻有傑克才會感覺到的笑容。傑克不失時機地把後腦勺對著綠嬌嬌給洪宣嬌來一個單眼。

洪宣嬌聽那老鄉紳講完一通再向前站一步大聲說:

“這個酒埕青稱為醉月撈金本是要先採下酒埕喝完酒才能得到黃金……現在官祿埠獅隊一來沒有按原來的要求採青二來如果不是我們的客人出手相助能得到這個金青的一定是芙蓉鎮獅隊所以這錠黃金官祿獅隊實在是愧不敢當請真正的金青得主芙蓉鎮獅隊前來領賞吧!”

鄉紳們又嗡嗡了一會剛才那個白頭老鄉紳出來說話:

“洪姑娘的意思我們明白了難得你深明大義禮教得體;事實上芙蓉鎮獅隊的才藝大家也有目共睹你們都是技藝高的獅隊啊……現在我們決定這五十兩黃金你們兩個獅隊平分每隊得二十五兩另外再各賞一壇好酒不過你們剛才採青都沒有喝酒現在要每人喝一碗給補上羅不然可就不吉利了哈哈哈……”

這個結果皆大歡喜芙蓉獅隊一眾青壯大漢也上來一同披紅掛綠地領賞兩隊獅每人高高興興喝過一碗酒後抖擻精神打起鑼鼓又在觀景竹棚前一同給鄉民們表演起醉獅給這個秋收大祭來了個大團圓的結局。

當天晚上綠嬌嬌一行在芙蓉鎮過夜到了孟頡安排好的住家下榻大家仍是毫無睡意。廚房裏早就準備好酒菜的作料孟師爺和幾個房東一起從廚房裏炒出一大桌肉菜倒上好酒和大家一起坐在大廳裏吃宵夜一邊興高采烈地聊著剛才的各種驚險場麵。

這時走進來一群美貌少女正是剛才在湖麵上酣戰的官祿白錦獅隊十四個少女一路唧唧喳喳地玩鬧著一齊出現在廳中人人都覺得大廳突然亮堂起來。少女們身上汗水淋漓少女的體香混著汗水的味道從熱烘烘的身體散出男人們聞了都禁不住心跳加。

當中的大美女洪宣嬌一見綠嬌嬌就迎上來拉著她的手:

“這位小美人一定是綠先生了這幾天孟師爺天天給我們說你的事績聽得我好心急想見你呀……想不到綠先生比孟師爺嘴裏說的還要漂亮一百倍……”

“姐姐也是絕代佳人呀……綠嬌嬌剛才一直看姐姐的表演真是巾幗不讓須眉給天下女子都爭了一口氣……”綠嬌嬌很久沒有說過真心話這幾句話倒真是因為對洪宣嬌的武功和為人行事都佩服有加自內心的肺腑之言。

“哈哈哈……”洪宣嬌仰天大笑:“男人女人本來就是平等的……我們先去洗澡一會出來再向綠先生請教……”

說完帶著一群女孩子進後院洗澡傑克伸頭看著那群嬌俏的背影綠嬌嬌說:“跟著去看看吧傑克少爺……”

傑克回過頭看看綠嬌嬌綠嬌嬌正認真地看他他也大聲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很快洪宣嬌和十幾個少女洗過澡一起走出來她安排其他女孩子到後院開大桌吃宵夜自己則座到前廳孟頡和綠嬌嬌一幹人等的桌子。

洪宣嬌剛洗過澡換了一身皂色的竹紗輕薄長褂子頭還沒有擦幹半幹濕地披散在身後全身散出一股自然清新的少女氣味。

綠嬌嬌麵帶微笑看著她的臉她一向習慣不露聲色地給人看相她現洪宣嬌的眼眉和際之間的奸門位置隱隱泛出桃紅在相學裏奸門也稱為姻緣宮奸門泛紅正是桃花運臨門的征兆。

她和一桌子人互相認識過之後對傑克說:“剛才傑克先生的槍法真是神準看來天上飛的鳥也可以被你打下來有機會一定要教教我……”

傑克馬上接過話頭:“如果那鳥好好飛的話我當然可以打下來。洪小姐你長得很漂亮你的功夫也是我見過最好的能幫助漂亮的小姐是我的榮幸……”

綠嬌嬌轉過臉瞪著傑克說:“你還吹牛上兩天你打了十幾槍都打不中那個醜八怪還說打鳥?切……”

遇上這種當場奚落傑克必須馬上澄清以挽回名譽:“那怪物跑得比鳥還快而且還會閃鳥是不會閃的呀……”

“哈哈哈……宣嬌你這幾天不在村裏不知道綠小姐一行上幾天在路上遇上清狗派來的高手周旋了幾天所以來遲了不過那人已經被綠小姐和傑克捉到我們村……”孟頡很識趣的出來解圍。

洪宣嬌馬上說:“就是傑克先生的槍法我們都知道有多準呢……這位小妹妹也長得俊哦綠先生她長得還有幾分象你呢……”

李小雯見洪宣嬌說自己看了看綠嬌嬌轉頭對洪宣嬌說:“嬌姐長得才是真正漂亮我隻不過是穿了嬌姐的衣服沾她的光了……”

這幾句分明是李小雯向綠嬌嬌的討好綠嬌嬌聽這話還算順耳她知道李小雯有幾分象自己也因為這樣才覺得有點理解傑克為什麽要往人家床上爬才會偷偷動用道法呼喚龍神給李小雯那一錢不值的破八字續上一點生氣。

但是洪宣嬌馬上就要到眼前的桃花運不會又是和傑克勾搭上吧要是這樣的話這趟江西之行可真成了傑克的尋歡之旅了。

她對洪宣嬌說:“小雯在清城那邊遇上麻煩被傑克救了回來但是我們一行急於趕路她本來是良家婦女……”說到這裏她看了一眼李小雯李小雯緊張地低下頭她知道這是綠嬌嬌為了給她找生路說著謊。

綠嬌嬌繼續說:“也不能讓她跟著我們一路折騰現在沒有地方可去不知道姐姐能不能給安排一下……”

洪宣嬌一聽馬上說:“哎呀小妹你真是來對地方了萬能的上帝總是有安排。我們拜上帝會剛剛組成了女子宣道會專門幫助女子向女子宣傳上帝的恩典和大能你來我們這裏就回到大家庭了……大家剛才看到舞獅的女孩子有幾個也是無家可歸來到我們這裏的……”

說到這裏洪宣嬌站起來走到李小雯身邊拉著她的手說:“上帝不會放棄你的姐姐歡迎你來我們的家妹妹就來和我們一齊住吧好不好?”

李小雯聽到這裏眼圈都紅了她多少年沒有聽過一句熱心關懷的話洪宣嬌的話對她來說簡直是從天堂傳來的聲音她哽咽了一下握著洪宣嬌的手點點頭口裏說不出話順勢就要下跪磕頭謝恩。

洪宣嬌兩手一用力扶起李小雯說:“妹妹不要跪不要向任何人下跪在這個世界上人人都是平等的人人都應該互相幫助你隻須要在上帝麵前跪下……”

李小雯聽到這裏再也忍不住眼淚一把抱著洪宣嬌的腰失聲痛哭。


(五二)朦朧天國


李小雯被拐賣到妓院的幾年裏跪下求過任何人也跪著侍候過任何人就連她認為天下最好的好人傑克少爺仍是要一步一跪地求他帶自己走;

後來遇上綠嬌嬌這個幾乎無所不能的大法師更讓她感到自己的卑賤。她很清楚綠嬌嬌不會讓她跟著自己和傑克這幾天來她的心一直懸在空中就算綠嬌嬌把她帶到隨便一個村鎮隨便找個人把她賣掉她也隻有認命。

她從來不敢想可以活出個人樣隻求可以過幾天不用被人折磨的日子現在聽到洪宣嬌說出自己想都沒有想過的話怎會不大悲大喜。她長得嬌小站起來隻有洪宣嬌的肩頭高她把頭伏在洪宣嬌的肩上從嘴裏擠出一句話:

“謝謝姐姐……”

“不用謝我是上帝把你帶到這裏感謝上帝吧……”洪宣嬌開口無不稱上帝傑克和綠嬌嬌麵麵相覷。

洪宣嬌把李小雯帶到後院交給那群舞獅的少女讓她們安慰好李小雯把情緒穩定下來然後自己重新走出大廳回到座位。

綠嬌嬌從座位上站起來向洪宣嬌抱拳拱手說:“姐姐宅心仁厚古道熱腸真是女中豪傑嬌嬌敬姐姐一杯……”說著拿起桌上酒壺為洪宣嬌倒上一杯酒然後舉起自己的酒杯。

洪宣嬌連忙站起拿起自己的酒杯說:“這是我們的本份事不值得誇獎來來來大家一起喝。”說完舉杯一飲而盡翻杯示意滴酒不剩。

大家都站起來紛紛舉杯綠嬌嬌不擅長喝酒本來隻想說句道謝話抿一口酒意思意思見到這個場麵也禁不住心頭一熱把杯裏的酒一飲而盡。

傑克喝完酒坐下來對大家說:“我剛才就看到洪小姐舞的獅子上有十字架我就對嬌嬌說那是上帝的獅子她還不信呢……”

大家哈哈大笑洪宣嬌說:“我哥哥洪秀全上兩年得到上帝的招喚之後就在這裏建立了拜上帝會;我本來長年在外鄉賣藝但因為我是女孩子方便向女子宣道也被我哥哥叫回來幫忙做事……”

“拜上帝會不就是拜老天爺嗎?到廟裏就行了吧怎麽還要宣道和組會拜上帝會是不是洪門的分支?”綠嬌嬌這一問不無道理洪門的分支之一天地會就是拜天父地母這也是洪門的宗旨之一如果洪門有一個分支叫天帝會或者是上帝會的話並不奇怪。

“拜上帝會不是洪門當然我們也反對滿清統治但我們不用軍馬……我們要向天下傳揚上帝是唯一的神建立敬愛上帝的天國讓天下人人得平等強不犯弱眾不暴寡天下一家共享太平……我們有幾本傳道的書我明天拿給你看看……”洪宣嬌熱心地宣傳著綠嬌嬌象看到一個朦朧的新世界在自己眼前形成一團迷霧。

中國從來沒有平等的說法綠嬌嬌的思想裏世界就是陰和陽陰和陽就是無所不在的對立沒有對立就沒有這個世界;天下無高低不成江湖無尊卑不成朝綱無大小不成*人倫俗話說同人不同命怎麽可能人人平等呢?

但是剛才洪宣嬌對李小雯那一扶起真是讓人眼熱象個動人的夢讓人心頭一震。

“天國……人人平等……”綠嬌嬌茫然地重複著洪宣嬌的話。

“洪小姐真是厲害如果人人都象你這樣這裏很快也會象美國一樣成為一個沒有皇帝的新世界一定會無比強大!”最理解洪宣嬌的話應該隻有從美國來的傑克出於對上帝和自由的親切感也自內心對這個美麗少女的敬佩傑克出由衷地讚歎。

“傑克先生過獎了我們有很多不懂的事還要向你請教呢?你一定可以幫到我們……”洪宣嬌不放過任何機會拉住任何人。

安龍兒也在一旁認真地聽著不過他從綠嬌嬌那裏了解過洪門卻想不出洪門和拜上帝會有什麽關係:

“洪門是反清的兵馬但是大姐姐這裏又沒有兵馬為什麽會在一齊呢?”

孟頡這下要出來解釋一下了他微笑著說:“龍兒兄弟洪門和拜上帝會一樣都是為了建立一個新世界我們有共同的目標;而且洪門上拜天下拜地拜的都是同一個天帝我們也很需要互相支持……”

洪宣嬌接過來說:“對這一次本來是想請孟軍師找右軒先生來看看風水但是孟軍師卻說眼下就有一個美女大法師在清城功力不在右軒先生之下呢……說起你們在金雞嶺上的事孟軍師就不停嘴哈哈哈……”

“又是上山看穴了……”綠嬌嬌笑看著孟頡孟頡撚著三絡長須笑著回答:“洪門四海是一家嘛……”

綠嬌嬌轉過頭問洪宣嬌:“請問是哪一位的先人山地呢?”

“這是先父的墳地……”洪宣嬌說:“先父篤信風水生前曾耗盡千金遍請名師尋找風水好地後來在芙蓉鎮北方的芙蓉嶂找得一卦山地稱為五蛇下洋又花重金買下十多年前他過世後就葬在那裏……”

綠嬌嬌聽了洪宣嬌的話直感到這回可能不是簡單地看個風水千金覓地卻落得個十年不怕是又有外力作梗她對洪宣嬌說:

“但是我看你的麵相你家裏人都好好的你也有喜事在眼前了這風水上有什麽問題呢?”

“哦?我還有喜事呀綠先生快告訴我讓我高興一下。”洪宣嬌聽到綠嬌嬌的話都沒心思說正經事了。

“嗬嗬姐姐有桃花運近在眼前了……”綠嬌嬌做了個手勢叫安龍兒給她點上一泡大煙。

傑克眼珠子一轉很快地掃了一下綠嬌嬌和洪宣嬌他看到綠嬌嬌在微笑著吸煙眼睛看著大煙槍;洪宣嬌卻眉開眼笑地看著自己他連忙說:“龍兒大人說話不要聽吃菜……”然後抹臉夾菜喝一口酒。

“我還有這種福氣呀真是感謝上帝希望桃花運快點來哈哈哈……”洪宣嬌笑得開朗完全不象那個年代的閨女說起男女之事隻見開心不見一點羞怯。

綠嬌嬌心想我在***場混了幾年還裝要一下害羞真難得她可以哈哈大笑自己也禁不住暗笑起來她對洪宣嬌說:

“三兩天內就可以見到你的情哥哥了有得你開心……”

“好啊承你貴言……”洪宣嬌接著說她家風水:“先父下葬後我家大哥卻幾次趕考都得不到功名家業也越來越衰落;他組織了拜上帝會之後在花縣的展也是困難重重現在他已經去了廣西傳道……前些時候我大哥的道友馮雲山來給我說有機會就找風水先生看看會不會風水上出了問題如果可以從風水上得上帝的力量保佑大哥可以展壯大對建立天國也是一大功勞……”

綠嬌嬌說:“聽起來也沒有什麽大事情如果你家陰宅風水壞了你們兄妹倆現在已經貧病交加;比如金雞嶺上的雄雞啼日穴當天破穴當晚就會有殺身之禍這樣看來你們也不是很急於要看這個風水呀……”

“我倒無所謂隻是馮大哥上次回來極力要我辦這件事我才托孟軍師幫忙找來名師……”

“不急就好大家都平安的話我們可以從長計議……”綠嬌嬌知道不是十萬火急的事不想太多的話也算是個好消息起碼不用象上幾回天天風餐露宿出生入死急急如喪家之犬。

“對對對……綠先生都來到這裏了什麽事都成了不急的事如果先生不用急著趕路的話我可以帶你到處玩玩說起來芙蓉嶂的風景還真是不錯呢?”洪宣嬌說道。

綠嬌嬌說:“好啊不過姐姐不要叫我綠先生了叫我嬌嬌就好……有機會我還想請姐姐當我的先生教我武功呢……”

“行明天早上去瀑布捉魚我教你武功不過你要請傑克先生教我打槍哦……”洪宣嬌好象終於露出狐狸尾巴綠嬌嬌聽了也哈哈大笑她倒是喜歡洪宣嬌這種狡猾她覺得她象自己。

第二天早上天蒙蒙亮按昨晚上的約定大家都起了床在孟頡的安排下每人分了一匹快馬然後一行五人準備出門。

李小雯這些天都精神緊張累得半死不活現在有了歸宿整個人象鬆了弦的琴她主動申請留下來和獅隊的女孩子多些熟絡不再跟著傑克。

五人到馬房拉了馬走出路口這時天色還高鎮上沒有多少人在遠處有大榕樹的十字路口處看到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坐在榕樹下一看到他們五人走出來馬上站起來。

綠嬌嬌左右看看各人問孟頡說:“這人等你們吧認識他嗎?”

孟頡說:“看不清楚太遠了宣嬌你認識他嗎?”

“看不清……先看看……”洪宣嬌和大家一起牽著馬向那人走去那人卻也向著大家迎麵走來。

此人身高七尺和傑克差不多高大但是卻身形魁梧肌肉好象要從衣服裏爆出來一樣一看就是練武之人;走近看到樣子二十歲上下長得一身古銅色皮膚五官端正俊朗雙眉如劍雙目炯炯有神。

他走到大家麵前拱一拱手說:“這裏是官祿埠的兄弟吧?”

洪宣嬌這時認出他來:“哦!你就是昨天晚上芙蓉鎮的白眉黃獅子原來是你呀怎麽那麽巧呀?”洪宣嬌馬上熱情地和他打招呼。

“是啊昨天就是我和洪姑娘搶那個青……”他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是廣東揭陽林鳳翔前些日子路過這裏芙蓉鎮的鄉親請我留下來助獅……”

洪宣嬌見到他顯得異常開心:“真是有緣千裏來相會見麵不打不相識……哈哈哈林兄的身手令人歎服……你是來找人嗎?”

“哦不……啊是……我是想來見你一麵……沒想到大家都……那個……”林鳳翔抹了抹頭上的汗古銅色的臉都可以看出通紅。

洪宣嬌聽到他直接說明原因臉一下就紅了一時說不出話來。

綠嬌嬌看了看傑克忍不住笑個不停。

傑克象個紳士一樣矜持地微笑著。

這時還是孟頡聰明他馬上說:“我們正要出去遊玩林兄有時間的話不如一起到西山瀑布一聚……”

林鳳翔撓撓頭尷尬地說:“這……不方便吧……要不下次……”

綠嬌嬌看著傑克一直在狂笑不已已經叉著腰彎下身來擦眼淚傑克則不知所謂地看看這個看看那個。

綠嬌嬌用笑得走了調的聲音喘著對大家說:

“林兄你不要等下次了……哈哈哈……龍兒長得小個……哈哈哈……他和我同騎一匹馬……嗬嗬笑死我了……龍兒的馬讓給林兄騎……我們一起去玩……嗬哈哈哈……”

安龍兒也大聲附和:“好!”


(五三)袖裏刀


五匹快馬載著六個人在晨曦中向芙蓉鎮北方飛奔而去。

這六個人裏騎馬最專業的要數牛仔傑克他騎在馬上可以說是人馬合一象一支箭似的帶在最前頭;安龍兒經過這個把月的磨練也成了馬術好手身後坐著綠嬌嬌抱著他的腰更使他無端端升起一種表現的欲望盡全力讓馬跑得更快更穩緊緊地追著傑克;孟頡雖是讀書人但作為立誌加入洪門反清複明的鬥士不會由得自己做個無力縛雞的書生馬上功夫出人意表的穩健絲毫沒有落後的跡象。

洪宣嬌和安龍兒一樣出身賣武班子是屬於可以在馬背上表演的水平;倒是剛剛認識的林鳳翔坐上馬背後全身都在用著力馬盡管跑得很快但是他卻象隨時會掉下馬背的樣子洪宣嬌看出他不擅騎馬於是和他並排跑在最後一邊給他講解馬術的基本功。

隻跑了半個時辰的馬程遠遠就聽見龍吟一般的轟鳴分明是瀑布的水浪聲。

前方連綿的山脈比普通山脈的色澤更深更黑再走近一點看到麵前有一個大湖在大湖的最遠處有五道山嶺從山脈高處跌蕩入湖聚向湖心一個小島象從水中綻開的黑芙蓉湖麵的形狀也因此被劃分得有如五指金龍爪;湖山相襯之下其實更象五條大蛇從山上爬入湖裏這個地形果真是個五蛇下洋的大格局。

更妙的是從中間的山嶺旁流下一條瀑布水麵寬廣水勢龐大聲音氣勢磅礴有如萬馬奔騰。因為龍脈隨水走山中見水方證真龍有了這個西山瀑布才使五蛇下洋可以成為真龍之地但龍穴應該點在哪裏則要看風水師的功夫了。

綠嬌嬌略略看過大局對這裏印象頗好。但是她並沒有花心思去考究個中貴賤吉凶今天說了是來捉魚當然要好好地玩生意的事才不去想呢。

大家策馬到了湖邊這裏有很多小山崗草地和小斜坡隔著湖遠遠可以看到瀑布。

孟頡和洪宣嬌都從馬背上卸下兩個箱子展開之後大家看到裏麵有各種漁具餐具和幾個小瓶子調味料孟頡把四個箱子疊成兩張小矮桌更從包袱裏掏出一個茶壺大家看到都樂不可支;孟頡叫上林鳳翔一起到山泉那邊打水煮茶又叫傑克和安龍兒去找些柴禾留下洪宣嬌和綠嬌嬌兩個女孩子在湖邊釣魚。

兩個女孩子做好四五付釣魚杆準備好魚餌墜子之類的東西就放到湖裏到大家回來集中的時候居然已經釣上來三條大鯉魚。

洪宣嬌看到大家都回來了讓男人們做東西吃自己邀上綠嬌嬌走到遠一點的小山崗上。

洪宣嬌走上山崗臉不紅心不跳綠嬌嬌卻已經臉紅氣喘洪宣嬌對她說:

“嬌嬌我看到你有抽大煙的習慣呀……”

綠嬌嬌喘著說:“是呀抽很久了……呃……跑得我……”

“抽大煙的人身體會越來越弱你還沒有嫁人以後還要生孩子抽大煙可一點好處都沒有……”洪宣嬌是練武之人除了自己不抽大煙拜上帝會的戒條之一也是禁抽大煙:“你看你現在爬個小山都要喘了嗬嗬……”

“是呀看來是要戒掉了……現在抽得越來越多不抽就渾身沒力氣……”綠嬌嬌主要是近來體力運動多了才現這大煙再抽下去很不對勁。

“戒了大煙嬌嬌會比現在更漂亮答應我把大煙戒了……”洪宣嬌拉著綠嬌嬌的手另一隻手在綠嬌嬌的臉上擦擦汗綠嬌嬌聽了也嘻嘻地笑起來。

“你過去學過武功嗎?”洪宣嬌問道。

“沒有。”

“現在為什麽要學呢?”洪宣嬌的問題很重要這決定了要教給綠嬌嬌什麽功夫。

“人在江湖沒有一技防身不行呀……”綠嬌嬌對這一點深有感觸。之前和孫存真的對抗中自己一方麵體力不支另一方麵也現如果自己的左輪槍不能揮作用的話肉搏起來完全如砧板上的豬肉任人宰割最慘的是自己的槍法真是很差勁。以後不知還有多少危險要是一直還是象現在這個樣子能不能活著回到江西都成問題。

洪宣嬌聽了綠嬌嬌的話點點頭說:“我想你也是為了這個要學武功所以我為你準備了一點小禮物……”

說完從腰間拔出兩支細細長長不足一尺長的棍子遞到綠嬌嬌手裏。

綠嬌嬌接過兩支棍子棍身直直的橫截麵呈橢圓形摸在手裏很滑拿在手裏很舒服仔細摸摸還現棍子的中段有細縫她一把拉開棍子亮出兩把寒光閃閃的短刀。

洪宣嬌說:“女孩子行走江湖如果遇上肉搏的話先在體力上就輸了一籌對現在的你來說更不可能從體力上取勝所以你要贏一定要用極為鋒利的兵器;你也不能和對手比試招式你要把握住機會一招殺敵在出招前一定要隱蔽;所以我想教你用這對刀……”

綠嬌嬌聽了洪宣嬌的話重新低頭看看這對短刀。短刀的刀刃隻長半尺但是刀身窄長看起來已經是象一條鋼刺一點也不顯得短笨。

洪宣嬌接著說:“學武需要時間但是我們的時間不多我隻能教你最重要的道理和最重要的招式以後你可以從中悟出屬於你自己的武功。”

綠嬌嬌的頭皮開始熱她手上的刀也許真有一天會用上會在什麽時候用上這對刀?還是希望永遠用不上吧。

洪宣嬌從綠嬌嬌手裏拿過一把短刀重新套好刀鞘說:“武功也叫武術術就是以巧取勝的方法所以體力並不是最重要的了解對手的弱點才是最重要。要一招製勝隻能向對方最致命的要害攻擊……”

她用套著鞘的刀子慢慢放在綠嬌嬌的脖子上說:“人的身上有許多要害但是對你來說隻有兩個部位可以輕輕一刀取人性命……第一是喉嚨……”

綠嬌嬌覺得自己快要起雞皮了洪宣嬌從她頸上拿回刀走到她身後用刀鞘輕輕抵住綠嬌嬌的腰側說:“第二是腎……”

綠嬌嬌的腰被刀子一頂寒氣象要刺身體的深處不自覺地挺直了腰她聽到洪宣嬌在她耳邊說:“記住這種感覺……”

綠嬌嬌回頭問她:“刺到心髒和頭不也是會死嗎?”

“頭上有頭骨保護不一定會馬上死……心髒的外麵有肋骨包著你不一定有足夠的力氣準確刺入……在身體上沒有骨頭保護可以輕輕刺入的致命點隻有喉嚨和腎……”

重新站回綠嬌嬌麵前的洪宣嬌手裏已經拿著兩把套好的短刀:

“這兩把刀稱為袖裏刀很多招式來自一種叫做探子刀的暗殺刀法探子刀的目的是悄無聲息地一刀殺敵這很適合你的體力和體形……”

綠嬌嬌喃喃地說:“我這樣的小個子也有適合的武功……”

“對隻要能解決體力的差別你的身上全是優點……你的個子小在對方眼裏是一個小目標不那麽容易擊中你也更容易躲閃……”洪宣嬌的話讓綠嬌嬌開始有戰勝的信心。

“躲閃到人家的背後那麽喉嚨和腎都可以輕易刺入……記住永遠不要站在對手的麵著……”洪宣嬌並不急於教綠嬌嬌一招半式她知道以綠嬌嬌的聰明教給她原理的話她就可能會成為武術家。

“你也永遠不要和對手的招式接觸不要擋人家的拳腳和兵器也不要明知道人家會擋住卻還要出招你隻要記住他打他的你打你的……”

綠嬌嬌很不明白她看到安龍兒和孫存真打起來都是以招碰招少點力氣和反應都不行。

“姐姐可以示範一下嗎?”綠嬌嬌說。

“好你打過來吧狠狠地打過來。”

綠嬌嬌走上一步對著洪宣嬌的臉狠狠地甩過去一巴掌卻現自己的巴掌打空一支棍子已經抵在自己的喉嚨上洪宣嬌並不在她麵前;她左右一找洪宣嬌正站在她身體的右側看著她笑綠嬌嬌也禁不住傻笑起來。

洪宣嬌說:“出過的招就是對方的弱點攻擊人家的拳腳其實就是最薄弱的地方你是用右手打我的打完之後的一瞬間你的身體右側就成了最容易走進去的位置……”

“對呀……”綠嬌嬌有點領悟到武功的味道她馬上用右手向右方掃去但是又一次打空這一次洪宣嬌到了她的身後用刀鞘抵住她的腎。

洪宣嬌說:“記住任何人的身體關節都有打不到的地方和方向比如我站在你的背後你的右手就不能掃到我……對方打不到你的地方就是他的死門!”

綠嬌嬌微微點頭她完全明白洪宣嬌說的道理比千招萬招還有用她問洪宣嬌:“兩把刀會比一把刀更強嗎?”

“這要看每個人的武功和習慣而定但是你身上有兩把刀的話在你需要時就多了一個選擇……”洪宣嬌的話讓綠嬌嬌想起在雙龍崗和傑克並肩對抗孫存真的快棍那個時候因為他們有兩支左輪槍在手的確讓自己多了生存的機會她非常理解地點點頭。

洪宣嬌繼續說:“這兩把袖裏刀可以藏在袖裏也可以藏在腰間和腿上隻要是方便拔刀的地方你都可以藏……”

“姐姐不教我些招式嗎?”綠嬌嬌還是想學點馬上能用的東西。

“如果要和人家過招的話你要學非常複雜的刀法但是如果要用袖裏刀一刀奪命你隻需要懂得割和刺這個不用學了……不過現在我教你最重要的招式不是刀法而是步法洪家三角馬……”

“什麽是三角馬?”綠嬌嬌懵了手上拿著刀學什麽步法呀。

“哈哈哈……什麽招式都比不過可以走到對方死門的步法你還記得昨晚在繩網上鬥獅搶青我繞到林鳳翔的獅子身後把他拖倒的步法嗎?那就是三角馬。”

綠嬌嬌馬上想起那瞬間扭轉局麵的一招洪宣嬌踏著閃電一樣的三角形步法象鬼魅一樣繞到林鳳翔的身後如果洪宣嬌不是在那個時間扯住對方的獅披飛身跳下採青而是在背後插上一刀的話……

想到這裏綠嬌嬌興奮地說:“我要學!我要學三角馬!”


(五四)殺人犯


那邊綠嬌嬌正在向洪宣嬌學快飄移的三角馬這邊孟頡帶著一群男人在做菜。

這位孟師爺儒雅溫和做得一手好菜他如果不是生在亂世如果不是加入洪門一定是一個最可愛的住家男人。

現在地上已經順斜坡挖了兩個坑坑裏燒著柴火。一個坑上吊著大茶壺一個坑上架著一條草魚一條鯉魚用薑片和竹葉包著正在火上慢烤。兩個坑下都埋著用荷葉薑蔥包好的其他兩條大鯉魚烤得滋滋作響。烤魚的香味慢慢飄出來一身古銅色的林鳳翔正在一臉認真地翻火麵上的草魚。

傑克和安龍兒在湖邊捉螃蟹孟頡有一搭沒一搭地和林鳳翔聊天。

“林兄弟這次來花縣是做生意還是看親戚?”孟頡手裏拿著一個碗和一雙筷子一直在攪鼓著不知怎麽調出來的醬料。

“啊……我……是看親戚嗬嗬……”林鳳翔好象烤魚太認真了有點心不在焉。

“親戚也在花縣嗎?現在農閑了正好大家串串門……”

“親戚不是在花縣……嗬嗬……我遲一些還要趕路……”林鳳翔好象不太願意講家裏的事情孟頡看在眼裏。

“林兄從揭陽到這裏坐馬車也要十多天吧……不容易啊哈哈……”

“嗯是啊要十多天……”

“昨晚看到林兄一身功夫真是讓我們大開眼界林兄是從小學武嗎?”

“是啊我們潮陽一帶很多人都從小學武以李家教和朱家教為主……”一說到功夫林鳳翔就不再走神。

孟頡沒有聽說李家教和朱家教的名稱但光從名字來猜這兩個都是可以被清廷定為逆黨的名字。李家是唐朝的皇姓朱家的名字更比洪門來得更露骨擺明了就是明朝皇姓的傳人。身為洪門軍師的孟頡每一個可能支持洪門反清複明的力量都是他要爭取的對象何況林鳳翔是一個武林高手功夫絕不在洪宣嬌之下。

他微著笑隨口問林鳳翔:“朱家教是幾百年前就有了的武功門派吧?”

“對說是前朝留下來的……”林鳳翔突然收口跑去看茶壺的水開了沒有。

欲言又止一定有古怪越不說孟頡越要問。

“林兄所學的武功是朱家教還是李家教?”

“我學的是李家教我們那邊的村子都是學李家教。”

“林兄覺得宣嬌的武功怎麽樣?”孟頡當然知道林鳳翔衝洪宣嬌而來隻是不肯定他的來意現在挑起話頭先看看眉眼臉色也好。

“洪姑娘啊……嗬嗬……”林鳳翔抬起頭不白淨的臉上又可以看出紅色大概臉都熱了:“她的武功很好我和很多人切磋過她是我遇過數一數二的強手她的拳腳身形都很快對招式的運用也很老辣……本來我以為一腳把她的獅頭踢下水她會掉到水裏沒想到她還可以回到繩網上……”

說起來沒來沒了眼神裏充滿敬佩分明是喜歡上洪宣嬌孟頡看著忍不住笑起來隻好強行打斷他的話:“林兄宣嬌是拜上帝會的傳道士如果你不急著趕路可以去幫幫她傳道她一定喜歡……”

“是嗎?一定一定我也喜歡傳道……”林鳳翔聽到孟頡說他可以有機會在洪宣嬌身邊神情比剛才更熱烈。

“林兄這麽喜歡傳道知道要傳什麽道嗎?”孟頡問。

“啊?……哈哈哈……”林鳳翔撓頭大笑孟頡也拍著他的肩哈哈大笑起來。

傑克和安龍兒圈著褲腳跑回來遠遠就喊:“這裏都聞到燒糊啦……”

林鳳翔連忙把魚拿起孟頡回頭大聲喊:“宣嬌和綠小姐!回來吃魚羅!”

過了一會綠嬌嬌和洪宣嬌一起跑回湖邊綠嬌嬌臉色潮紅喘著大氣但是卻一臉興奮一回來就說:“龍兒點泡煙給我……”

“剛剛才說了你又抽……”洪宣嬌也跑可是沒有喘氣她裝做生氣的樣子對綠嬌嬌說。

“戒……我戒……辦完你這件事我以後就不抽大煙了現在不行……挺不住……”綠嬌嬌伸著手等大煙槍一邊答著洪宣嬌的話。

孟頡在魚身上澆上醬料說:“這魚是林兄烤的,大家要好好嚐嚐……”孟頡很主動地推廣林鳳翔。

洪宣嬌用筷子先挑出一塊放進嘴裏:“唔……好吃……烤得好香啊……魚一點也不腥還有很香的荷葉味和碳香味……”

林鳳翔看到洪宣嬌吃得過癮自己也滿心歡喜:“孟先生教我這樣烤的我隻是把魚烤熟了其實是孟先生的醬料調得香嗬嗬……”

傑克也吃了一口說:“噢……是很香撿回來的柴燒出很香的木頭味都烤到魚裏了……”

這個勉強的理由讓大家哄堂大笑誰都知道剛才是他和安龍兒去撿柴。

吃了一通烤魚洪宣嬌對綠嬌嬌說:“嬌嬌你看這裏的風水怎麽樣?”

吃過烤魚後的綠嬌嬌手裏還是拿著大煙槍旁邊就是火坑點煙很方便她可不想浪費她使勁抽一口煙後吞雲吐霧地說:

“表麵看大局不錯很可能有真龍正穴;不過要肯定是不是真龍脈是否可以結穴不能隻在山下看第一要耐心地尋龍這一步最花時間;第二要登高證穴作為風水師最基本的功夫就是登高望遠這樣才能洞悉全貌和真假……今天不看好不好剛才學武功啦累死了……”

綠嬌嬌倒在草地上伸懶腰醉眼斜看了一下傑克傑克也正看著她刹時間禁不住心往神馳躺在草地上的綠嬌嬌尚且如此銷魂要是躺在床上的話……

洪宣嬌說:“那給大家看個相好不好……”

綠嬌嬌撐起身子說:“好啊不如就說你吧我把你從小到大的情人都數一次……哈哈哈……”

“不行啦……嬌嬌真壞……”洪宣嬌大聲地抗議著聲音嬌滴滴可是卻一點也不臉紅。

孟頡說:“我們都是老朋友看不看相都一樣不如綠小姐給林兄看個相?”

孟頡自有他的想法多些了解林鳳翔的底細就多一個為洪門增強實力的機會。

綠嬌嬌放下煙槍蹲到林鳳翔麵前說:“好呀林兄烤魚給我吃我就給林兄看個相吧……”

“不用了吧嗬嗬……綠小姐不要看……”林鳳翔連忙擺手搖頭挺不好意思地拒絕著。

“不看也行你一直把手捂著臉我就不看了……”綠嬌嬌的話又讓大家哄堂大笑她半笑斜眼看著林鳳翔。

林鳳翔很窘地笑著綠嬌嬌繼續說:“其實林兄不用太擔心你臉色這麽黑我不一定能看準……”

聽了這話林鳳翔都笑起來不說話看著綠嬌嬌的眼睛任綠嬌嬌掃描他的臉。

綠嬌嬌的大眼睛美麗清澈眼神卻變得冷靜而銳利那是一種讓人覺得無所遁形的動人心魄。

綠嬌嬌看了一會他的臉對林鳳翔說:“可以把手掌給我看看嗎?”

林鳳翔順從地展開手掌綠嬌嬌沒有碰他的手把頭湊過去看了一下然後站起來說:“林兄耳廓外翻耳形有反背之象少小家境清寒祖業很少;額頭的最上方大中之位細碎紋頗多十多歲便為家中操勞應該是種田人家但家有兄弟三四人都四散謀生;手上繭子不多臉上驛馬星在早幾年也動了應該很久沒有務農對嗎?”

林鳳翔驚訝地說:“對呀家裏田少人多我幾年前就進城做工了……”

孟頡說:“綠小姐是我們請回來的貴客別看年紀小她可是一代名師……”

林鳳翔抬頭看看站在麵前嬌小豔麗的女孩眼神有點不可置信又有點忐忑不安。

綠嬌嬌慢慢來回踱著步說:“林兄額上有早有細紋固然不好但額形如虎鼻形如龍是屬於經曆大艱辛可成就大事業的相格……”

林鳳翔說:“多謝綠小姐鳳翔現在還是到處打工能混個三餐溫飽就很知足了……”

綠嬌嬌笑一笑慢慢踱到林鳳翔的身後說:“要看你近期的運氣本來可以從臉上的氣色看出不過你臉色太黑所以我隻好看你的手相……”

傑克正坐在林鳳翔旁邊的草地上舔魚骨頭腰上掛著的左輪槍垂到地上綠嬌嬌踱到傑克的身邊用腳輕快地碰了兩下傑克的左輪槍。傑克象沒有感覺到依然低頭悶吃魚骨。

綠嬌嬌繼續說話傑克放下骨頭抹抹嘴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槍套。

“無論人的臉色多黑多白人手掌裏的顏色都是一樣的從臉上看不出的事情從手上的顏色和紋路就可以看出來我看林兄近來正走桃花運哦……”

綠嬌嬌一邊說一邊踱到林鳳翔麵前林鳳翔說:“綠小姐真會開玩笑我一個粗人四鄉流落那裏有什麽桃花運……”

“大家過來看看他的手掌……林兄把手掌伸出來嘛姐姐你過來我教你看……”說著綠嬌嬌走到林鳳翔的身後。

大家都蹲到林鳳翔身邊孟頡和洪宣嬌蹲在他麵前洪宣嬌用手拉著林鳳翔的手指翻直了他的左掌傑克和安龍兒蹲在他右邊。

綠嬌嬌蹲在林鳳翔身後說:“姐姐你看人的手掌上都有三條紋接近手指的叫天紋接近手腕的叫地紋中間那條叫人紋……人紋就是看人事的線談情婚嫁和人命健康都看這條線……人紋的最前端是喜慶宮就是食指下麵那個地方這裏泛紅的話就有心上人出現了……”

大家一看林鳳翔的食指下方果然特別紅潤都點頭稱是林鳳翔一臉的不好意思。

綠嬌嬌還在說下去大家興致勃勃地看著林鳳翔的手。

“人紋的最末端叫白虎宮白虎宮出現青黑的話七天之內必有刀兵之劫……”

說到這裏蹲在林鳳翔身後的綠嬌嬌從袖裏無聲地抽出兩把明晃晃的短刀聲音突變大喝一聲:

“……林鳳翔你在哪裏殺過人?!”

寒光一閃綠嬌嬌左手反手持刀象螳螂爪子一樣冷冰冰的刀刃扣壓在林鳳翔頸上右手正手持刀壓在自己腰間抵住林鳳翔的右腎。

綠嬌嬌話音剛落傑克的左手重重按住林鳳翔的右手貼緊他的身體,使他的右手不能展開,右手象裝了彈簧一樣突然從槍套裏拔出來左輪槍從右方頂住林鳳翔的太陽穴槍扳機已經拉開子彈一觸即。


(五五)試探


林鳳翔聽到綠嬌嬌的話大吃一驚正要翻身坐起卻現眼前寒光一閃喉嚨和腰上頭上的太陽穴都同時被冰冷的鐵器抵住腰上抵得刺痛這一定是刀;頸上也感覺到一道劃長了的寒冷還是刀。

他的手還被洪宣嬌握著條件反射一般縮回左手。

洪宣嬌雖然不知就裏但是聽到綠嬌嬌的猛喝反應卻非常快在這群人中最不可信任的就是林鳳翔要捉這個人當然一起捉。

在林鳳翔縮手之際她的手仍緊握著他的左掌順著林鳳翔縮回左手的方向不拉反推推到林鳳翔的左手縮盡力道收盡而未她的右手偷到林鳳翔的肋下一拍托起他的左肘左手扣著他的左掌向外扭翻同時向後斜退半步拉直他的左手快捷冷脆地使出一招“湘子吹簫”。

林鳳翔被她拉得上身向前傾斜但是卻要力挺住不能順勢向前倒下因為頸上還有一把倒扣著刃的利刀人向前倒這把刀就會割斷喉嚨。

林鳳翔這時任武功再高也隻能一動不動。向前逃頸上被割向後退腰上被刺就算雙手出招架開雙刀腦門上的洋槍也會隨時走火;其實雙手出招是不可能的因為左手被洪宣嬌擒住右手被傑克壓著他現在象盤坐在地上的佛像全身僵硬著向前伸直左手指引眾生。

“綠小姐果然是一代名師鳳翔佩服。”林鳳翔一驚之後覺自己已被致於死地反而平靜下來表情嚴肅語調低沉地承認了殺人。

除了綠嬌嬌和林鳳翔安龍兒和傑克孟頡洪宣嬌都大吃驚原來林鳳翔真是殺過人。

“剛才我看到你雙眉黑氣纏繞就知您有命案在身出來暫避風頭……”綠嬌嬌這時才說出剛才看相看到什麽:“再看手相印證卻現白虎宮殺氣橫過殺人隻在七日之內到底你是什麽人?殺了誰?”

“揭陽林鳳翔行不改名座不改姓殺的是衙門的狗官你們現在可以提我人頭去領賞可能也會領到一百幾十兩銀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林鳳翔麵不改色說過因由竟然仰天長笑。

“龍兒給他搜身……”綠嬌嬌不想和他廢話。

“身上沒什麽東西隻有幾兩碎銀……”安龍兒搜身後掏出林鳳翔身上所有的東西。

“幾兩……比那醜八怪窮多了……”綠嬌嬌說的醜八怪就是孫存真但是從這一點來看如果林鳳翔的朝廷的人身上好象不應該這麽潦倒。

洪宣嬌手上一力把林鳳翔的左掌扭到極限一般人會痛得叫出聲但林鳳翔咬著牙看一眼洪宣嬌眼睛轉出去看向湖麵。

她問林鳳翔:“講清楚點!什麽時候殺人?為什麽要殺人?”

“揭陽縣衙的衙總唐順欺壓百姓還強*奸民女百姓忍無可忍七天前我設計殺了他……在逃跑時經過這裏正好芙蓉鎮招武師助獅我才打個短工賺點盤纏……”

“龍兒!拿繩子綁起他送到衙門領賞!”綠嬌嬌叫道眾人都抬頭看了看綠嬌嬌眼神裏都說出一句話不是吧。

但這個時候總不能討論是不是送官的問題以林鳳翔的武功誰都不知道還可以控製住他多久。

洪宣嬌和傑克一起把林鳳翔扭到地上壓著安龍兒熟練地綁起他的雙手雙腳大家才放心地收回刀槍。

綠嬌嬌對孟頡說:“現在捉到個逃犯就這樣帶著他上路麻煩……”

孟頡聽了心領神會馬上接口說:“送到縣衙門也要兩天路程這兩天要管吃管拉還要找人看守這人武功這麽高也恐有不測之事……”

洪宣嬌冰雪聰明轉眼間也明白過來原來孟頡和綠嬌嬌是想試探林鳳翔的話是真是假。

看相可以看出他殺過人但是卻看不出殺過什麽人。

七天前殺過人不代表就是朝廷追緝的逃犯作為朝廷的走狗一樣可以殺了老百姓人再來這裏刺探情報。

如果林鳳翔是朝廷派來的探子說這種謊話騙取大家的信任借此混入洪門的話那麽把他送回衙門等於放虎歸山。綠嬌嬌在金雞嶺冒死捉到的黑衣人就是因為打入縣衙門的大牢棋差一著被廣府派人來把人平安提走最後什麽都問不出來。

這種探子最怕的事情就是當場被殺而且是在這種荒山野嶺根本沒有人會來救他。一來沒法子回去交差二來實在是沒有賣命的必要一但知道自己就要當場被殺的話多半會露出原形。

洪宣嬌也說話了:“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同夥要是半路有人出來劫人也是很危險的事……”

傑克和安龍兒都是生性直率的人一時沒明白過來身邊的人怎麽突然間都成了衙門的捕頭就想著捉賊領賞。

傑克皺著眉頭問:“捉了他可以領多少錢?”

綠嬌嬌說:“鬼知道他值多少錢要是不值錢的話我們也白捉了……”

“不如砍了人頭埋了屍體我們帶著人頭回去打聽一下這賊值多少錢再說……”孟頡頓時目露凶光拿起地上的一把菜刀這刀剛才還用來殺過魚一邊走到林鳳翔身邊一邊狠狠地卷著衣袖。

安龍兒記得綠嬌嬌曾經幾次告誡他不能殺人他知道綠嬌嬌不是一個輕易殺人的人眼前的事情應該有些古怪他隱約感到一股試探林鳳翔的味道。但是他真不敢肯定孟頡會不會下手畢竟孟頡是洪門的人。樣子長得斯文一樣可以心狠手辣他扯扯綠嬌嬌的衣袖小聲說:

“嬌姐你不如起卦算一下他說的是真是假再做決定吧……”

綠嬌嬌瞪了安龍兒一眼說:“算錯了怎麽辦?這世上什麽事都算一算人還要不要逛街吃飯買衣服啦走開!”

安龍兒從沒見過綠嬌嬌這種態度反而知道一定是事有蹊蹺不多說話馬上退開。

孟頡已經把林鳳翔推倒在地眼睛瞪著他的臉手裏拿著菜刀大喝一聲要向他脖子上砍。

綠嬌嬌的眼睛一直注意著林鳳翔的表情他一直咬緊牙關表情沉重而鎮定的確是有準備死在這裏的感覺。

傑克這時撲過來雙手同時握住孟頡舉著刀的手緊張地說:“別殺他孟師爺!別殺他!你們不想辛苦的話由我帶著他我帶他去衙門但是不能殺他!”

他捉著孟頡的手一直不放開轉頭對洪宣嬌說:“洪小姐上帝的子民不能殺人你是知道的他有沒有罪不能由我們判決要由法官去判……”眼神裏充滿期盼和哀求。

洪宣嬌看著傑克很著急的樣子臉上露出一個不易察覺的笑意傑克的善良和可愛很讓洪宣嬌喜歡。

綠嬌嬌趁傑克雙手捉著孟頡的手對洪宣嬌說話正在分神的時候閃到他身邊一彎腰掏出他腰間的左輪槍拉開扳機說:

“孟師爺你不要動刀了搞得一身是血等我一槍打死他放完血你再慢慢切人頭幹淨……”

然後跳後兩步雙手抬槍對著林鳳翔傑克推開孟頡伸開雙手坐到地上整個人擋在林鳳翔前麵大聲喊:“你們在幹什麽?你們瘋了嗎?要錢的話我給你們不能殺這個人沒有人可以證明他有罪……”

傑克起脾氣的樣子真讓綠嬌嬌心動這個男人傻得很可愛。

孟頡和綠嬌嬌一樣一直有意無意看著林鳳翔的表情那個表情仍是平靜。

林鳳翔從地上坐起來看著綠嬌嬌和孟頡眼神沒有仇恨和憤怒隻是看到充滿鄙視他冷笑兩聲繼而哈哈大笑。

傑克擋在他前麵和孟頡綠嬌嬌對恃著林鳳翔說:“我今天總算見到一個真漢子死而無憾了。洋兄弟你讓開吧他們一心要殺我你也擋不了多久。”

傑克回頭看看林鳳翔又看看前麵的綠嬌嬌半命令半哀求地說:“嬌嬌放下槍你先放下槍!”

綠嬌嬌看了看孟頡孟頡向她微微點點頭綠嬌嬌大喝道:“滾開你這洋鬼子這裏是大清的天下你以為是你們花旗國呀我說他有罪他就有罪!馬上滾開!

然後斜跳兩步停在可以看到林鳳翔的位置上。傑克馬上跟著轉過來擋在林鳳翔身前依然伸開雙手攔著綠嬌嬌。

綠嬌嬌的眼睛一直看著林鳳翔的臉隻要他試圖往傑克身後躲一躲馬上就知道這人說的話有假。但是林鳳翔不躲不閃端端正正坐在地上眼看著湖麵根本不管綠嬌嬌和傑克在搞來搞去。

孟頡說:“好了差不多了……”

綠嬌嬌放下槍從衣袖裏抽出一把刀走到傑克麵前把槍塞到他手裏小聲罵了一句:“蠢貨長了個豬腦袋……”然後一手推開他傑克死頂住綠嬌嬌說:“嬌嬌不要亂來……”

綠嬌嬌站直看著傑克的眼睛大聲說:“走開!我要給他鬆綁蠢貨!”

傑克讓開路綠嬌嬌彎下腰一刀割斷林鳳翔手上的繩子說一聲:“林兄剛才得罪了……”

林鳳翔揉揉手腕自己解開腳上的繩子不解地看著眼前幾個變臉比閃電打雷還快的怪人。

孟頡拱拱手說:“林兄不要見怪剛才我們隻是擔心你是朝廷來的探子所以才加以試探;因為朝廷怕老百姓鬧事一向禁止民間習武如果剛才你不想死在這裏想我們綁你回衙門的話我們也就心裏有數了;但林兄視死如歸的性子讓人敬佩……”

“別這麽說也難怪你們我是帶罪在身的人你們怎麽處理我都是我的命我無話可說剛才真是謝謝這位洋兄弟……”林鳳翔從地上站起來拍拍傑克的肩。

綠嬌嬌搞清楚這人不是衝自己來的也沒什麽興趣再和他說話。反而洪宣嬌對林鳳翔說:“如果林兄沒有地方落腳不妨到我們村先安穩下來……”

林鳳翔連忙說:“這怎麽行鳳翔在你們那裏會連累大家我隻是仰慕洪姑娘一直牽掛著才冒險來想見你一麵……現在也了無牽掛了……”說完低下頭。

洪宣嬌笑著說:“我們那隻是個偏僻小村官府的人十年都不來一次對你來說也比較安全你願意的話可以到我們拜上帝會幫幫忙也可以學學上帝的道理我和傑克先生都是拜上帝的道友……”

林鳳翔拱拱手說:“如果是這樣真是求之不得大恩大德鳳翔實在無以為報……”

“那就以身相許吧……桃花運來了不是?”綠嬌嬌拿著煙槍走過他倆身邊看也不看順口扔下一句惹得眾人哄笑起來林鳳翔和洪宣嬌也笑不過笑得很曖昧。

孟頡說:“今天也玩得差不多了收拾東西先回芙蓉鎮明天再上山看風水好不好?”

綠嬌嬌馬上答話:“好早點回鎮上我還想給小雯買幾身衣服呢。”


(五六)勇氣


在芙蓉鎮中央的十字街頭轉角座落著一家兩層高的茶樓。

這是芙蓉鎮最有檔次的茶樓外型古樸厚重。早茶時分附近各鄉的鄉民都會來喝早茶做過中午飯市後下午就是休閑的茶座時間。

二樓是分間的雅座下午客人不多斜對十字路口的一個套房裏窗戶大開卻放下了竹簾。

套房的窗邊放著桌子桌旁坐著五個年紀各異的男人有的衣著如普通商人有的衣著象儒生秀才他們一邊喝著茶不時看向樓下的十字路口。

一個商人打扮的中年男人沒有坐在桌旁他背著手站著窗前隔著窗簾看著樓下來來往往的鄉民。

樓下是擺攤的大街街兩旁有各種店鋪綠嬌嬌和洪宣嬌正在一家家鋪子掃過去買了零食又買衣服買了飾又買香粉眉筆享受著購物的樂趣。孟頡和林鳳翔牽著四匹馬先回下榻的大院傑克和安龍兒牽著一匹馬站在十字路的中間等著兩個美女買了東西就往馬背上靠整。

中年男人在茶樓上看著綠嬌嬌在跑來跑去頭也不回地說:

“這小女孩真夠辣的上次在金雞嶺把兩個監正殺了一個另一個斷了一條腿已經殘廢現在還差點成了她牽著我們走……哼哼……”

一個穿土黃色長衫的秀才說:“國師這樣跟下去耗我們不少人力物力能不能捉回去直接審小女孩應該受不了幾下折騰很快會說出來……”

“6官正把你捉回去審你會不會說出來?如果她不知道她說不出來再逼她的話隻會讓她胡說八道;要是她知道也可以胡說隻要龍訣不在她身上藏龍訣的人馬上就會藏得更深……”國師平平靜靜地向6友解釋著。

6友是國師府從欽天監調過來的五位官正之一其餘四人也是6友的同僚。

“除非我們肯定她身上有龍訣否則的話她去找遠比我們去找要好得多。”國師一直背著手看著樓下陽光透過窗簾一線一線照在他臉上:“孫參的事你們出手太重了……”

“可是國師說過要保住綠嬌嬌的安全孫參當時已經把刀架在她頸上不下手不行呀……”一個身形稍胖的商人說道。

“三屍勾命箭……唉肖大人是想試試自己的法力還是想救人啊?沒錯你沒有當場殺他但是當天晚上就是守庚申的日子這不擺明了要他的命嘛;他是從道錄司借來的人他死了你要向柳道長交待他不死你等於逼反孫參現在綠嬌嬌把他救活了他再也不會回朝廷報到……從好處想綠嬌嬌還給了你一個在柳道長麵前下台的機會從壞處說……你給了綠嬌嬌一個活口……”

國師說話的聲調依然平靜也不怪責坐在旁邊的肖檢肖大人但是和顏悅色透出來的威嚴合情合理的解釋卻讓聽話的人口服心服。

“不要看不起一個跑腿的八品小官他的功夫不一定比你們差他為朝廷做的事不一定比你們少你們是六品官比他大五級就可以向他下殺手我官居三品也比你們稍大幾級能不能朝你們背後放箭呢?”

國師這句話無形無跡地給五官正一個威脅他轉過身對五官正說:“各位大人要好好合作我們都為朝廷辦事江山社稷重於一切……”

“是。”五官正一齊低聲回答。

“孫參這兩年都跟得好好的前天是怎麽回事了象了瘋似的……”國師自言自語地說著:“肖大人你一直在場嗎?當時是什麽情況?”

一身富貴相象個商人一樣的肖檢馬上回答:“我趕到的時候他們正在雙龍崗上對峙孫參綁架了一個女孩在要脅其他人……”

“真是瘋了他逃跑就行了要脅人家做什麽?他想要什麽?”國師皺著眉不解地問肖檢。

肖檢說:“他要綠嬌嬌開槍殺傑克綠嬌嬌當然不會這樣做就和他扭打起來……”

“殺傑克?殺傑克幹什麽?”國師沉吟了一下幾乎和肖檢同時說出來:“他喜歡綠嬌嬌。”

“我明白了……明白了……這綠嬌嬌還真行啊跟他兩年的人都跟出感情了……這樣的話孫參不會再回京城報到他會反……”

在國師喃喃自語的時候肖檢問國師:“那要不要……”

言下之意就是想斬草除根否則綠嬌嬌身邊又多一個幫手。

國師這次幹脆得多肖檢話沒說完國師就回答道:“你安排吧柳道長那裏我會解釋。”

“芙蓉嶂上有一個真龍正穴喝象為五蛇下洋幾年前副使章大人已經派人斷了這個穴的龍氣可能你們也有參與行動……哪位大人處理過這個龍穴?”

國師從京城到廣東時間不久為了親自追尋龍訣從廣州出時才在國師府副使章秉涵手下帶出五官正和五官正的合作時間也不長。

但是章秉涵已經帶領一批宮內擅長風水玄學的官員駐紮在廣東五年考察廣東的龍脈並繪製出細詳的龍脈圖。

他們主動追尋龍脈點出有天子氣的龍穴一但確定甚至隻是可能有天子氣都會馬上進行破壞。而國師麵前的五官正都是與章秉涵共事多年的風水高手他們分別參與過各龍穴的擊破行動。

長得短小精幹的金立德官正一身小販打扮他說:“我有參與這個穴已經在龍脈過峽的隱蔽處泄出龍氣應該沒有什麽大作為。”

國師點點頭說:“做得好做事不一定要大動幹戈能做到效果就行了……我想在這裏給綠嬌嬌考個試看看她到底有多少斤兩她上山時你們叫上我我也去看看五蛇下洋……”

綠嬌嬌和洪宣嬌走在最前麵有說有笑傑克和安龍兒拖著一匹駝滿雜貨的馬跟在後麵。

綠嬌嬌對洪宣嬌說:“姐姐小雯的生活就拜托你了這裏有些銀子她要是有什麽意外你多幫她一點……”

“哎呀你不用給錢我小雯加入宣道會就會有飯吃宣道會裏的一切日用都是按需要派她的生活不會有問題了你放心吧……”洪宣嬌連忙推托綠嬌嬌塞到她手裏的五十兩大銀碼莊票。

她不知道綠嬌嬌的用心良苦李小雯已經有了傑克的身孕但是卻不能告訴任何人女人一但懷上孩子就不能打工做事有錢支持最為重要。除了自己身上有錢有個人照顧也會方便很多綠嬌嬌往洪宣嬌手裏塞錢無非想李小雯有事時多個照應。

“姐姐你就當是我捐給拜上帝會的香油錢吧你一定要收下了。”綠嬌嬌不知道拜上帝會是幹什麽的但是她知道任何拜神拜佛的地方都會收捐納善說是捐香油錢沒有不收的道理。

洪宣嬌聽綠嬌嬌這麽說實在也不好推托笑著對綠嬌嬌說:“好好我代有需要的兄弟姐妹謝謝你的善捐上帝一定會保佑你平平安安。”

四人快走到下榻的大院就看到在大院門旁邊靠著一個男人。

這人一身粗布短衣作農夫打扮頭上戴著草帽壓得很低見四人走過來他站直身子仍是低著頭讓草帽壓著自己的臉。

綠嬌嬌和洪宣嬌慢慢走近他他從剛才靠著的牆邊拿出一支齊眉棍豎在身旁這個動作太熟悉了綠嬌嬌和傑克還有安龍兒都不約而同驚叫出來:

“孫存真!?”

“醜八怪!?”

傑克的槍先拔出來閃到街側瞄準孫存真安龍兒一個箭步跨上前擋在綠嬌嬌身體前麵繩鏢已經拉在手裏;洪宣嬌不認識孫存真不過這個樣子好象是要開打也退後半步側身擺好拳架。

孫存真慢慢把齊眉棍放回牆邊一步一步走向綠嬌嬌。

綠嬌嬌直挺挺站在原地厲聲喝問:“站住你還跟著來幹什麽?還想殺人嗎?”

“嬌嬌我想和大家說句話……”孫存真又走前兩步說話的聲音很低。

“有什麽話快說站在那裏說!”綠嬌嬌可不想他再走近一步。

孫存真抬起頭大家看到一張蠟黃色沒有一點血氣的臉這是一個相貌普通的年輕男人但是大家都很清楚這張臉隻是孫存真用麵泥做出來的麵具這個逼真麵具下才是他的真麵目象惡鬼一樣醜陋的一張沒有臉的臉。

他看看綠嬌嬌又看看傑克和安龍兒在他的眼神看不到殺氣。

一刹那的靜默後從孫存真的嘴裏很小聲地吐出三個字:

“對不起。”

沒有人聽到這三個字會放鬆傑克和安龍兒都知道他的棍有多重也知道他身形多快出手多狠。槍一直指著他每一雙眼睛都警惕地盯著他。

孫存真說完後低下頭轉頭慢慢走到牆邊拿起齊眉棍回頭看一眼綠嬌嬌眼神黯淡淒愴然後低頭慢慢向街口走去。

綠嬌嬌看著他走遠的背影知道這也許是最後一次見麵孫存真從此之後將會被清廷無休止地追殺直到他死去。

她站在原地目送著孫存真走向街口孫存真的背影絕望而頹喪在斜陽和長街映襯下綠嬌嬌似乎看到那個曾獨自遊蕩在煙花柳巷的自己。

那個時候這個人已經在自己的身邊隻是大家互不接觸卻同樣孤獨是同情還是同病相憐?綠嬌嬌的心情刹時間沉重而複雜。

這個人無聲無息地在自己身邊潛伏了兩年他可能是世界上最了解自己的人;

一個跟蹤者喜歡上自己跟蹤的人有錯嗎?一個人做錯事悔疚道歉了之後可以再給他一次機會嗎?

孫存真被綠嬌嬌吊起審訊威脅的時候為了求生一切說話都可能是假;但是當綠嬌嬌放他離開他也急於逃命的時候他仍然主動從棺材鋪跟來芙蓉鎮隻為說一聲對不起綠嬌嬌卻感到一個老朋友的真誠。

孫存真為了擺脫清廷術士的吊魂術追殺曾經求過自己用替身符放棄他的八字並且不惜把自己的生命置於無命運保護的真空死地。

一個人為了活下去寧可放棄自己的八字和命運由自己去掌握生死這是怕死嗎?

不這也許是最大的勇氣他將會得到越命運的自由那怕隻有一天。

綠嬌嬌扯破喉嚨大喊一聲:“孫存真!”

孫存真已經走到大街的盡頭聽到綠嬌嬌大聲叫自己的名字聲音裏沒有仇恨和輕蔑沒有威脅和厭惡隻象街上遇到一個朋友大聲地叫住自己……

在跟蹤綠嬌嬌的兩年裏他曾以為自己會永遠做綠嬌嬌身後的鬼魂綠嬌嬌永遠不會知道他的存在能夠一生都遠遠看著綠嬌嬌的背影隨著綠嬌嬌喜怒哀樂他已經心滿意足。生這麽多變故後終於聽到自己的名字從綠嬌嬌的口中喊出來這是他從來沒有聽到過做夢都想聽到的聲音。

他全身一震拄棍定在原地。

綠嬌嬌慢慢向孫存真走去傑克舉著槍在側翼掩護她前進安龍兒一直走在綠嬌嬌前麵貼身護著綠嬌嬌。

孫存真一直站在原地背對著綠嬌嬌綠嬌嬌轉到他麵前抬頭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過了一會她說:“把你的八字給我。”

孫存真那張逼真的人臉麵具毫無表情但是拄著齊眉棍的手劇烈地抖動著眼眶濕潤刹時間淚如泉湧。


(五七)道可道


綠嬌嬌請洪宣嬌先回下榻的大院把剛才買的衣服和行李日用品交給李小雯然後和傑克安龍兒一起把孫存真帶到芙蓉鎮旁邊的竹林。

竹林裏有一條約十多丈寬的淺水小河河水清澈見底隻有沒膝的深度潺潺亂映出落日的血紅小溪上偶爾飛過一隻彩色的大水鳥為墨色濃重的紅和綠帶過一點生機。

厚厚的落葉鋪在地上出竹葉的清香讓人想往地上躺。

綠嬌嬌一手背在身後一手拿著煙槍看著深藍染紅的天空心裏竟有點羨慕孫存真真是無法想象沒有命運安排的人生是什麽樣子如果自己可以控製的話是不是就會很幸福呢?

她對身後的孫存真說:“你要先做一個八字替身一般是一個草人或是其他人偶比如我上次就是用布娃娃這樣你可以在必要時回到自己的命運中……”

孫存真眯著眼睛看看快要落入田野裏的太陽回過頭對綠嬌嬌說:“不用了我不算短命但也沒有多少榮華富貴而且……我不喜歡我的命……”

綠嬌嬌已經看過孫存真的八字對上天給他的命運非常了解他的八字四柱純陽命犯孤辰寡宿注定一生孤獨。孤獨過的她理解孫存真不喜歡什麽:

“那麽以後你就要靠自己了你不會再有好運氣不會再有碰巧不會再有貴人……”

“我會過我自己選的生活……”孫存真打斷綠嬌嬌的話看來他真是迫不及待。

綠嬌嬌大聲說:“好!你小子有種!”

她把煙槍一手扔到安龍兒手中麻利地從褂子裏摸出符紙和朱砂筆手結劍訣點起拙火念動咒語飛快寫出埋下八字的符書對孫存真說:“去找你的替身吧!”

孫存真把齊眉棍插在地上縱身躍入沒膝深的小溪中他快步踏上水麵卻不沉到河裏竟象在地麵跑步一樣隻見一陣水霧濺起他從水麵上向小河中間飛去。

傑克和安龍兒看得兩眼直這一招正是江湖傳聞的“水上飄”。

安龍兒這次不得不服上次僥幸贏得孫存真一招半式隻是因為有兩支左輪槍不停掃射壓陣孫存真當時也心浮氣燥自己才可以得手。以自己的真功夫而論根本不能和孫存真比要修練的路還很長啊。

當小河再炸開一條水路孫存真飛身回到綠嬌嬌身邊手上輕輕捧著一條大魚他看著這條魚象看著自己的孩子期待又歡喜的眼神使那張毫無表情的臉也看得出笑意。

綠嬌嬌毫不拖延時間孫存真和魚一來到她身邊她左手撚起右手衣袖右手撚替身符喝一聲:“唵……敕神兵火急如律令!去!”把符紙向魚頭貼去。

一個真人大小的黃色人形幻影從孫存真的身上浮出隨著一聲“去”這個人形幻影直撲入魚身之中。

孫存真覺得一下眩暈眼前黃光閃動身邊綠嬌嬌大叫:“放魚!”他馬上躍在空中一個翻身滾入溪水之中。

這一次他沒有在水上跑來跑來而是全身沉入水裏雙手捧著魚在水裏輕輕放手魚一入水就搖搖尾巴馬上順河水遠遠遊去帶著一點黃光消失得無影無蹤。

孫存真蹲在河裏看著順水遊走的大魚張開嘴無聲地笑著突然從水裏淩空躍起在空中翻滾幾圈摔入溪水中象一條快樂的魚跳出水麵。

他們從來沒有見孫存真笑過也無法想象那個沒有臉的笑容但是綠嬌嬌傑克和安龍兒知道他在開心地笑著都情不自禁露出微笑。

綠嬌嬌從安龍兒手上重新拿過煙槍看著在溪水裏撒野的孫存真自言自語地說:“天空任鳥飛海闊憑魚躍……”

孫存真喘著氣跳上岸身上滴著水看著他們三個人說:“謝謝你們。”

“你雖然放棄了命運但你還是修道之人在世上還要守道家的戒條……”綠嬌嬌的話是給他很好的忠告。

原來修道之人戒律頗多其中有五條大戒稱為“初真戒”是修道持戒的重中之重分別為殺戒盜戒淫戒酒戒和妄語戒如果持戒不慎必有惡業報應輕則道法全失重則淪入魔道。

而孫存真之前的所作所為正是犯了殺戒在修行的過程中犯殺戒可謂萬劫不複所以綠嬌嬌反複叮囑。

“是……不過我沒有放棄命運我命在我不在天我走了……”孫存真手撚三清訣在胸前向他們三人鞠躬行了個道家禮。

“保重。”

“保重。”

安龍兒和傑克也拱手還個禮和他道別。

“對了你欠我二百兩道場金。”綠嬌嬌不失時機地給八字替身服務報了價。

“是一定還錢……嬌嬌你保重。”

“我命在我……不在天……”綠嬌嬌轉過身不看孫存真眼睛看著小溪的水麵。

孫存真聽她說完後一轉身走入竹林隱在越來越暗的密林深處。

“我命在我不在天?”安龍兒若有所思地重複綠嬌嬌的話。

綠嬌嬌吸一口煙說:“每一個修道的人都是為了這個目的……”

“修道不是為了學法術嗎……”安龍兒越來越不明白:“嬌姐為什麽孫存真是修道的人你也是修道的人你會這麽多法術他卻不會呢?”

“嗬嗬……小黃毛挺會問問題的嘛。天色不早了我們也回去吧一邊走一邊告訴你……”綠嬌嬌看孫存真走遠了也打算回去吃晚飯。

三個人在竹林中慢慢走著傑克和安龍兒在聽綠嬌嬌說著不為人知的道家世界。

“說是修道其實也分好幾種……孫存真是全真派的道士修的是全真道;這一派起源於北宋王重陽王重陽本來就是當時的武舉人武功極高這一派重視性命雙修……性就是道家心性命是身體的修行就是要練出內丹揮出人最大的潛能所以孫存真一個小小道士都可以有這樣的武功……”

“怪不得他的身法快棍也很重……”安龍兒說道傑克馬上接著說:“剛才他還在水上跑我的天我以為隻有耶穌可以這樣!”

“對你們家耶子酥和孫存真都可以在水上跑……因為他修的內丹功極為強悍所以同時也煉出比常人更易爆的三屍邪氣;而一般的修道人內丹沒有這麽強三屍神也不會這麽暴燥用三屍勾命箭並不一定有很大的效果那三支勾命箭很明顯是針對了他那一派的弱點出……說起來這三支箭好象是早有預謀要射隻是那一天剛好有一個機會放箭……”

綠嬌嬌說著說著不覺沉思起來。

“嬌姐又是那一派的呢?”安龍兒的問題打斷了綠嬌嬌的思路。

“我修的是天師道天師道重視外丹醫術還有內丹和符咒的結合每一個符咒的運用都以體內煉出的元神來驅動而符咒又可以去驅動其他人和活物也可以驅動地下的龍氣所謂天人合一就是指這個……”

傑克看著綠嬌嬌說:“嘩厲害中國的曆史和文化真是驚人……”

“還有另一個足以和天師道抗衡的道派名叫神霄派這一派最擅長用符咒驅動山河大地的自然力量尤其擅於使用雷電所以這一派也稱為雷法派……”

安龍兒伸伸舌頭說:“一個比一個厲害原來世上這麽多高人……”

綠嬌嬌說:“是呀一山還比一山高要是一輩子光是比高低的話誰都不用活了……還有一派不太張揚但道法很高深的叫茅山派這一派擅長醫卜星相兵法地理卻也擅長符咒之術不過已經很少見了……”

傑克問道:“內丹和外丹是什麽呢?好象修道的人都要煉這個……”

“外丹是藥各派都會傳下能治病和讓人延年益壽的丹藥也會不斷研究更好的丹藥……內丹嘛很難說就是通過高度集中注意力和一些心法在人的身體內煉出丹……”

傑克說:“聽起來象生孩子一樣嗬嗬真是弄不明白……”

“也可以這麽說道家也叫體內的力量為胎息就是象肚子裏有一個孩子哈哈洋鬼子挺聰明的嘛……”綠嬌嬌笑著說。

“我可生不出孩子還得靠你呢。”傑克也借機說說流氓話吃個豆腐。

綠嬌嬌一聽這個就想起懷著傑克孩子的李小雯頓時覺得沒趣白了他一眼後冷冰冰地說:“你想要孩子還用找我?回去吃飯了……”

三人邊走邊聊很快回到大院。

今天也是裏一桌外一桌內院裏全是宣道會獅隊的女孩子正在吱吱喳喳地鬧著吃飯外院的桌上坐著孟頡、洪宣嬌林鳳翔和李小雯正在喝茶等綠嬌嬌一行三人回來。

一見綠嬌嬌出現在門口李小雯馬上跑到門口對綠嬌嬌說:“我收到嬌姐送給我的衣服和行李了謝謝嬌姐。”

說完給綠嬌嬌道了個萬福。綠嬌嬌一看好嘛給上帝照顧了一天膝蓋就硬起來了看到李小雯不跪人一時間還有點不習慣呢。

綠嬌嬌對李小雯說:“棉被收到了嗎?”

“收到了。”

“中秋過後很天氣會越來越冷床下也要墊上棉被……”

“知道了嬌姐。”李小雯感激地說。

傑克也走上來從身上掏出一張銀票遞給李小雯說:“小雯好好生活你會過得很幸福的。”

李小雯連忙擺手說:“不行不行我不能再要你的錢了我會好好做工賺錢的……”

綠嬌嬌走到傑克身邊從他身上掏出幾張銀票看了看對李小雯說:“一張銀票當然不能要了三張吧拿著……”說著就把三張銀票塞到李小雯手裏。

李小雯還要推辭綠嬌嬌用力按著她的手用眼睛瞪著她說:“不要惹嬌姐脾氣……收下。”

李小雯倒真是不敢惹綠嬌嬌隻好說:“是謝謝傑克少爺謝謝嬌姐。”

綠嬌嬌轉過頭不看她拖著她的手走到吃飯桌旁說:“吃飯了吃飯了……”

洪宣嬌待大家坐定對大家說:“明天小雯和宣道會的女孩們先回棺材鋪我們就上山看穴好不好?”

綠嬌嬌說:“行明天再去看風景。”


(五八)五蛇下洋


吃過飯後天色黑下來綠嬌嬌把安龍兒和傑克叫到自己的房間三人圍坐在桌旁邊對著一盞隻有豆大火光的油燈。

“今天也算玩了一天明天的情況就不好說了……”綠嬌嬌神色凝重。

安龍兒說:“我們身後一定還跟著人除非嬌姐也象孫存真那樣放棄八字不然還是甩不掉。”

“甩不掉也有好處這樣我們可以牽著他的鼻子走也可以給些假的東西他看隻要他不會象孫存真那樣動不動就殺人問題不大。”傑克的分析不無道理。

綠嬌嬌說:“放棄八字是一個亡命的做法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綠嬌嬌命不該絕的話沒有人可以幹掉我我也沒有孫存真那麽暴燥的三屍神讓他勾得動……不過有危險我還是會逃跑萬一被幹掉了也很麻煩……”

“說明天吧……”綠嬌嬌把話轉入正題:“我們身後的人是想把我趕回江西;記住我不是他們殺的目標但是如果你們兩個影響了他們的計劃你們的命可不值錢從這方麵說你們比我危險得多……”

綠嬌嬌停下來看一看安龍兒和傑克接著說:“這裏距離廣州隻有六十裏你們要回廣州的話每人放下十兩銀子明天就要離開。”

說完抽一口煙等他們的答複。

“嬌姐我不怕。”安龍兒簡單堅定地說。

“哈哈哈嬌嬌我不會離開你的上次分開了五天我就知道自己這輩子都離不開你……”傑克說得很輕鬆展開雙手架到後腦勺背靠在椅子上伸了個懶腰。

“好路是自己選的你們以後不要後悔……”綠嬌嬌吐出口中的煙說:“明天不是遊山玩水對方一定會和我們一起上山堪穴而且不象金雞嶺上次是我們伏擊人家這次可不知道他會幹什麽……五蛇下洋穴氣勢很好而且很明顯已經被朝廷注意了也破了龍氣我去救這個穴的話擺明了和朝廷作對我不管的話洪門的人不會放過我所以明天隻能見機行事……傑克今晚上準備好槍支彈藥龍兒收拾好行李馬車明天早上全車上山隨時準備逃跑……”

“是逃開洪門的人吧?”安龍兒想肯定一下對手是誰他這個年紀的少年還很有必要分清楚忠奸才能明確做事。

“拜上帝會說是沒有軍馬這不知道真假……洪門要是現我不是洪門的人馬上就會對付我們這是肯定的……至於朝廷跟蹤我的人嘛……如果他不是象孫存真那樣又喜歡上我的話你們還是安全的……”綠嬌嬌認真地說完最後一句三個人頓了一下傑克和安龍兒突然間大聲笑起來。

綠嬌嬌用煙槍捅了兩個黃毛幾下他們都停不下笑惹得綠嬌嬌也跟著笑起來。

三個人鬧夠了綠嬌嬌說:“不要玩了龍兒起個卦算算明天的大概情況讓大家心裏都有個底……”

“龍兒也會算卦了?”傑克驚奇地問道。

“對!上次龍兒一卦就算準了你和翠玉姑娘在馬車上玩了五天五夜你沒到花縣我們就知道你車上藏了個女人龍兒起卦……”綠嬌嬌沒好氣地數說著傑克的風流韻事說到“五天五夜”時語氣還特別加重隻要李小雯一天還在身邊綠嬌嬌就天天惦記著這件事。

安龍兒用銅錢搖了一陣在紙上寫下一個師卦卦象中變數頗多安龍兒看了一會疑惑地轉頭看著綠嬌嬌說:“嬌姐我不會解這個卦……”

“我看看……嗯是這樣啊地水師卦變火雷噬嗑一個卦隻有六個爻這裏卻變了四個爻爻多變則事多變明天會有不少突事情……你說師卦代表什麽?”綠嬌嬌問安龍兒。

“易經上說師者眾也。師卦應該代表明天會有很多人也代表有下屬的主人……”安龍兒依卦直解。

“哼對了差不多是這樣師卦的原意是地下有水人的眼睛看不見地下水這些下屬和主人我們也看不見那他們可能就是藏在我們背後的人這次跟著我們的可能不隻一個人了……師卦下為坎卦坎數為六如果沒算錯的話對方有六個人……”綠嬌嬌細細地解卦。

“這一卦裏上卦在動下卦也在動全卦處於極為不安的狀態地在水上地動水也動?”安龍兒迷惑地看著桌上的銅錢。

“地在水上就是湖和岸這正應五蛇下洋穴不過地和水都在動?就是動什麽呢?”綠嬌嬌也看不明白。

“全卦動過之後變成噬嗑卦易經上說這一卦利用獄會不會是說我們會被官兵捉走呢?”安龍兒又問。

“我可不怕被官兵捉反正他們捉了我之後還是要把我交到美國領事館龍兒你也不用怕我會保你出來。”傑克最不怕就是這一點自從清政府簽了南京條約之後洋人在中國的地位大為提高人身安全也得到了絕對的保障。

綠嬌嬌說:“那就好我不用管你們兩個了去準備東西吧明天起床吃飽飯再出門啊……出去玩吧。”說完把兩個男子漢趕了出房間。

第二天早上十幾個宣道會的女孩子在整理獅頭鑼鼓和行李箱子到馬車上李小雯也和她們一起準備回棺材鋪。

孟頡和洪宣嬌、林鳳鳳翔牽出馬遇上牽著豪華西洋馬車的安龍兒和傑克。

 


(六六)凶宅


傑克麵對突如其來的豔福瞪大眼睛怔了一下馬上明白這就是美夢成真。一手摟住綠嬌嬌的腰一手抱著她肩盡情地享受著綠嬌嬌尖尖小小卻香滑甜軟的舌頭。

安龍兒在前座趕車馬車繼續不緊不慢地走著。綠嬌嬌的手緊緊地勾著傑克的頸傑克的手開始往綠嬌嬌的胸口揉去她的胸比傑克想象中大得多綠嬌嬌纖細的腰身、少女的長相和寬大的衣服掩蓋了她性感成熟的身體。

綠嬌嬌騰出一隻手推開傑克的手傑克再堅持著在她身上摸索綠嬌嬌一把推開他:“不行不行……還是忍不住把槍給我……”

傑克剛剛才興致勃勃突然被人推開一臉委屈覺得好象被人利用了一樣馬上又聽到綠嬌嬌問他要槍他迷糊了:“要槍幹什麽?嬌嬌你不要亂來……”

“少廢話拿來吧……”綠嬌嬌氣急敗壞地從自己的行李箱裏翻出左輪手槍然後向傑克一伸手:“你的槍呢?快給我……”

安龍兒聽到車廂裏綠嬌嬌大聲講話從前窗探視了一下車窗裏看到綠嬌嬌一手拿一支左輪槍推開車廂門安龍兒連忙拉停馬車。

綠嬌嬌衝下馬車站在路邊放下左手的槍右手拿槍壓緊勾扳機左手掌快地撥動子彈擊錘用西部牛仔的標準快槍動作對著山上就是一陣亂轟“呯呯呯呯呯呯”一支左輪槍的六子彈一下子就打完然後往地上一扔撿起另一支左輪槍又是一陣快槍打得槍管出煙。

綠嬌嬌打完十二子彈轟得滿山的小鳥都飛到天上。她撿起地上的左輪槍一手提一支槍一轉身看著傑克和安龍兒雙眼無奈而呆滯一頭冷汗貼著額前的劉海嘴巴張開著大口喘氣。

他們從來沒有見過綠嬌嬌這種造型傑克和安龍兒看得目瞪口呆不知道綠嬌嬌想幹什麽。心裏隻想幸好兩支槍的子彈都打完了不然也不知道會不會開槍打人。


孟頡笑咪咪地說:“今天不騎馬啦?騎馬上山會快很多……”

傑克不太習慣說假話隻好說:“早上好啊哈哈哈……”

安龍兒說:“是啊昨天嬌姐騎了一天馬晚上說骨頭痛今天要坐有軟墊的馬車。”

洪宣嬌說:“原來是這樣嬌嬌呢?”

洋馬車的窗簾從裏麵拉開綠嬌嬌伸出頭來揮手:“噯!我在這兒呢!”

這時她看到李小雯在女孩子堆裏一邊做事一邊看著這邊她對傑克說:“傑克少爺人家要走了要不要去告別呀……”

“對我去說幾句話……”傑克才走到李小雯身邊。

李小雯看到傑克走過來眼淚汪汪地也走向他。當走到傑克身邊她也管不得門前有十幾個人看著一把緊緊摟住傑克。

“傑克少爺小雯要走了……”

“對不起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辦不能帶你一齊上路……”

“不……是小雯沒有福氣侍候傑克少爺……”

“小雯你是很勇敢的女孩子你不喜歡你的生活時你努力去改變現在上帝給你的安排是因為你的努力才會得到你不用侍候任何人你一定會過得很幸福……”

李小雯聽到這裏眼淚更加止不住流出把傑克的衣服染濕了一大片。

傑克捧起她的臉在她的額頭親下去。

綠嬌嬌遠遠看到這個場麵大聲叫安龍兒:“龍兒趕車出。”

“傑克還在那裏……”安龍兒回頭看了一下。

“我叫你趕車走啦快……”

於是三匹高頭大馬小跑出安龍兒趕著馬車跟在後麵。

半晌之後傑克在路上飛快地跑步狂追自己的馬車。

經過一個時辰的山路顛簸大家終於站到洪宣嬌先父的墳前。

墓穴座北向南隱匿在半山腰的長草叢中不注意看還找不出來。用料做工並不華貴碑上寫著洪公國遊墓原來洪宣嬌和洪秀全的先父名叫洪國遊。

整座芙蓉山重山疊嶂層層包裹山上的石頭呈極為奇特的煙墨色每一塊石上都有芙蓉花一般的水墨紋理。

舉目向南方看去無論是看風景還是看風水的人都會大叫一聲好。

南方是一個大湖前方是無邊無際的平原右方是西山瀑布在墓穴的左方有兩道山嶺在湖上形成峽穀右方也同樣有這樣的地形;

加上墓穴所在的中間一道山嶺一共有五道山嶺在墓穴麵前低頭潛入湖中墓穴正前方的湖心還有一個圓形的小島呈扇形分布的五道山嶺都向著這個小島潛去。

站在墓穴前見湖對岸的山丘形如旗鼓羅幛印台文峰貴人兵馬一件不缺緊密圍繞腳下的龍爪形大湖。

在龍吟般的瀑布聲中向墓穴上走十幾步卻可以看向廣寬無垠的南方大地綠嬌嬌這才明白所謂五蛇下洋下的不是眼下這個湖。

風水裏叫平原地形為平洋地五蛇要下的是無邊無際的南方平洋大地點出此穴的人著眼點何止萬戶封侯分明要與朝廷分庭抗禮裂土稱王。

左右一看四周的樹木比山下的樹木都枯黃細弱連地上的草都是又長又細青黃不接。舉目向四周的山嶺看去除了五道蛇形的山嶺其他地方的樹木青草仍是一片鬱鬱蔥蔥一派南國盛夏的氣息。

地形風水最好的地方居然全無生氣?綠嬌嬌心裏非常清楚這個穴以至整個山嶺的龍氣早已被破泄耗盡。

“嬌姐這裏為什麽不叫五龍下洋以叫五蛇下洋呢?”安龍兒問道。

綠嬌嬌迎風點點頭說:“你越來越會問問題了……龍為天下萬物之至尊真龍脈出行有如天子出行必有旗鼓軍馬侍衛護行所以不能說看到有條山脈就亂叫龍脈……能稱為龍脈的山嶺先必須有水伴行水為龍血無水則龍死;龍脈兩側要有旗鼓軍馬形的山形相護前行如果真龍獨起護行的山脈應要兩側低服……要不就要戰旗軍馬高高在上一條真龍在下麵緩緩潛行……”

“是不是說真龍脈的樣子一定有些特別不會和四周的山一般高低?”孟頡也聽明白了一點插個嘴說說自己的想法。

“對孟師爺可以搶我的飯碗了。”綠嬌嬌一邊稱讚著孟師爺一邊偷眼看著其他人和四周的情況一邊在想點子怎樣離開這裏。

她看到大家都靜下來想聽她的見解於是小心翼翼地選出可以講出來的內容給洪宣嬌和孟頡解釋這個墓穴:

“麵前的五道山嶺都是一般高低所以沒有真龍也沒有主脈隻好喝象為蛇而不是龍……有龍脈的地理有高低有尊卑倫常得體拱衛有情這個五蛇下洋穴卻如天下太平對了就是姐姐說的人人平等五蛇同舟卻不共濟同床而夢不同力量不可謂不大但是要得到上好吉穴的福氣我看不容易了……”

綠嬌嬌有意隻談五蛇不利之處卻不談下洋後的氣象萬千隻想洪門清廷兩頭不得罪得個全身而退。


(五九)挑釁


“但是有嬌嬌在這裏這個穴一定能救回……”洪宣嬌陪著笑說道。

她隱隱聽出點不對勁她聽說過孟頡對綠嬌嬌的評價她有準備綠嬌嬌是一個見錢眼開的人。現在綠嬌嬌這樣說是不是不想救這個穴?還是因為還不知道可以賺多少錢所以先吊起來賣?

孟頡也附和說:“是呀一眼看出症結所在想要救應是舉手之勞了哈哈哈……”

綠嬌嬌心想這兩個人還非要把自己擺上台看來不使點勁不能甩掉這樁買賣於是拿著煙槍指了指前方遠處和左右兩側的遠山說:

“廣東四季常綠樹木和青草隻有深冬時節才會有一兩個月的枯黃期大家看遠方的樹木仍然的青蔥一片但是芙蓉嶂上卻連樹帶草都青黃不接這分明就是地下龍氣被截使整個芙蓉嶂死氣沉沉……”

安龍兒聽到這裏忍不住問:“龍氣是天地之氣怎樣才能截斷呢?”

“是呀什麽原因可以截斷龍氣呢?”林鳳翔和傑克也都附和著問。

綠嬌嬌擰著眉頭轉身看著安龍兒心想這小子存心搞破壞本來下一句就可以說“所以我不看這個穴了現在先回家吃飯各路英雄告辭有空再喝茶灌水”現在倒成了風水現場麵授班。

不過轉念想想這種學習機會真是不多見多少風水名師都是在山水間一步一步走出來的經驗;錯過這個案例安龍兒就學少一點東西唉算是這小子的緣份吧。

綠嬌嬌很低落地歎了一口氣說:“唉……你小子淨問大問題。所謂打蛇打七寸這個穴喝象為五蛇下洋能掐死這個穴的位置隻有在蛇頭七寸的地方……不過風水中一指千裏山水可不能用寸來計算所以在蛇頭之後七裏之地才是這個穴的七寸生死位置;現在五蛇俱敗看來這個七寸位是五個蛇頭的統禦點……”

“但是從這個山嶺的入水處向後算七裏地不還是山石土地嗎?要怎樣截斷龍氣呢?”安龍兒的問題一個接一個如果現在不用天天在路上逃命和打架收一個這樣的學生真是很讓老師欣慰。

“對呀怎樣可以截斷龍氣呢?”身邊一群人又紛紛附和問題。

綠嬌嬌用力搓一把臉提提神說:“啊是這樣的水是龍血山脈裏的水路也是龍氣運行的路徑有些心地不好的風水師為了奪龍氣會在別人墳墓的後麵點穴把來龍之氣搶先截住;也有些根太深的大樹吸水過多或者是有泉眼不斷出水消耗的話也會把龍氣提前截走;壞風水師會在這些生死點上開井放出山水提前把龍氣泄掉……”

綠嬌嬌講解完大篇道理喘了一口大氣;眾人紛紛點頭。

林鳳翔說:“從這裏向前到蛇頭入水的地方大概有三裏蛇頭生死七裏點應該在我們身後三裏地左右也不是很遠我想去看看大家誰想去?”

綠嬌嬌心想這下倒好沒完沒了。隻好破罐子破摔說:“去吧大家一齊去看看吧要是有山泉的話還可以喝口泉水……”

於是一行六人轉過身沿一條小山路向後山走去。

很快走了三裏地這裏已經看不到湖麵的風光向湖麵方向看去樹木稀稀落落向後山方向看去卻樹林茂密和山下的樹木長勢一模一樣山上象有一道綠色和黃色的分界線大家正在讚歎綠嬌嬌判地如神孟頡卻在四處尋找所謂截斷龍氣的事物。

各人也都很好奇地四周察看綠嬌嬌把安龍兒叫到身邊指著不遠處一個草叢說:“龍兒那裏是這片坡地的小山脊龍氣從那裏經過你到草叢裏看看有什麽……哎慢一點用手杖一步一步地探著走地下可能有洞小心掉到洞裏去……”

安龍兒應了一聲就走向那個草叢找了一會他揮著手杖招呼綠嬌嬌:“嬌姐這裏真是有個井呀!快來看!”

大家一聽連忙跑到安龍兒站的地方看到高高的雜草叢中挖了一個四五尺直徑的大洞。這個洞有兩三丈深四周沒有砌磚洞壁是山石和泥土洞裏一半的高度下注著清澈的泉水正如安龍兒說這的確是一個井。

看起來井從來沒有人用過但是神奇的卻是這個井裏沒有一片落葉綠嬌嬌說:“大家看看井裏沒有落葉是因為龍氣從這裏泄出就象有風從裏麵吹出來什麽落葉都不會落入井裏;如果井水異常清甜好喝的話那就可以完全肯定這就是泄出龍氣的井……”

她叫安龍兒下去打壺水上來於是安龍兒從身上摘下水囊把裏麵的水倒空從身上解下繩鏢一頭由傑克和林鳳翔拉住他捉住繩鏢的另一頭把自己吊入井裏打出一囊水給大家分喝。

“喔真是很甜……”傑克從手掌裏喝了一口井水馬上大聲叫道:“我的嬌嬌你真是太可愛了!”

洪宣嬌卻一臉不開心她問綠嬌嬌:“這個井是有人特意打的嗎?”

綠嬌嬌喝一口井水眼睛看著水井一言不。

孟頡說:“我們上吉村為了風水的事生了不少事情至今我們仍然懷疑當初破靈龜穴的江西風水師趙建是被朝廷買通後來又有黑衣人來新龍穴設局殺人幸虧遇到綠小姐才保住兩村人的性命;現在這個五蛇下洋穴關係著拜上帝會的展卻又受到破壞我們認為朝廷在有策略地破壞各地風水穴如果讓朝廷這樣搞下去民不聊生大計無望了……”

孟頡說的大計就是反清複明他給綠嬌嬌講大道理無非就是催綠嬌嬌出手救穴綠嬌嬌的心裏卻矛盾而複雜。在龍背上開井截斷龍氣以現在世上的楊公風水術的確不能救應;但是……如果用龍訣記載的“紫辰禦龍氣”……綠嬌嬌不想從這裏想下去她很明白隻要她一出手對方要搶的就不是龍訣而是會運用龍訣的人。

不這個穴絕不能出手相救。

綠嬌嬌慢慢地說:“這個穴……難救……救不了……”

傑克不解地問:“把這個井填了不行嗎?”

“在你脖子上捅一刀再給你填上行不行?”綠嬌嬌不耐煩地反問傑克。

洪宣嬌聽到綠嬌嬌說出兩個答案到底是“難救”還是“救不了”呢?她看到氣氛這麽僵對綠嬌嬌說:

“我哥在廣西展拜上帝會也是為了救天下百姓救這個穴等於救無數人的靈魂性命;嬌嬌你能不能盡量想想辦法你能找出風水被破的原因就一定有辦法救錢那方麵不是問題馮雲山大哥已經為這事準備了足夠的銀兩……”

綠嬌嬌說:“山河大地都有生命龍脈破了和人病了一樣病有輕有重有好治有不好治不是什麽病都可以一服藥就好起來……但是你也不用太擔心現在這裏的風水並不會使你和你哥受影響你們會平平安安龍脈也會在十三年後慢慢恢複原氣就算你父親不搬離這個墓穴也不是大問題……”

洪宣嬌正想再說什麽突然緊閉眼睛雙手抱頭:“啊!我的頭好疼……象裂開一樣!啊!”

林鳳翔和傑克馬上扶住洪宣嬌洪宣嬌表情越來越痛苦雙手壓住自己的頭就要往地上倒住。

綠嬌嬌和孟頡對視一眼不約而同想到:“有人破穴!”

“我們被調開了有人在破壞洪公的墓穴鳳翔兄你背起宣嬌馬上回墓穴看看……”孟頡說完先往墓穴方向原路跑回去。

“不!傑克背洪宣嬌!”綠嬌嬌大叫道。傑克正在想怎麽有這等好事綠嬌嬌說:“林兄輕功好馬上先趕到洪公的墓看看有什麽人在那裏無論男女老少見人就捉住!快!”

林鳳翔應一聲好箭也似的向墓穴方向衝去傑克背起洪宣嬌看看前麵已經不見了林鳳翔的人影他驚歎地說:“天哪這大塊頭跑得比馬還快。”

綠嬌嬌心裏知道洪宣嬌的頭痛是對方給她的挑釁對方要看看她有多少實力不出手救穴可以不出手救人實在說不過去。她摸了摸身上的槍和大家一起拔腿就往洪公墓跑去。

很快跑到林公墓前隻有林鳳翔一人站在高處四周查看見不到有其他人。洪宣嬌被放到地上後頭痛得滿地打滾淚水滿麵人人見到這樣都束手無策。

綠嬌嬌掐指一算說:“今天的壬戌日對方可能在天克地衝卦方位釘了墳頭!龍兒到墳的上層去用羅經量出履卦翻開草找找裏麵有什麽!”

安龍兒一步跳上洪公的墳頂在身上拿出羅經在墳中間量了一下在東南巽卦宮用手給綠嬌嬌指出履卦的方位然後開始從墳頂向下摸去。

綠嬌嬌也撲到墳上和安龍兒一起細細摸查洪宣嬌剛才一直忍住疼不叫出聲現在劇痛越來越強烈忍不住在地上抱頭尖叫起來情況一片混亂。

墳上的草比較長一眼看上去看不出什麽異樣綠嬌嬌和安龍兒在洪宣嬌的痛苦叫聲中忙亂地又摸又挖安龍兒突然在墳上方的三分之一位置履卦的線度上摸到些東西他手一邊在那裏挖一邊說:“嬌姐這裏有東西!”

綠嬌嬌也伸手去挖摸到一塊圓圓的小木頭木頭上呈十字形打了兩個可以穿繩子的小孔綠嬌嬌一摸到這個就來火破口罵道:“輟!那幫人太囂張了!龍兒拿繩子來把這根東西拔出來!”

安龍兒在木頭裏的小孔穿上繩子和綠嬌嬌一起用力向外拔居然紋絲不動。林鳳翔看到這樣說:“你們讓開等我試試。”

這裏六個人數林鳳翔的身材最為高大健碩他站上墳頭雙手纏好繩子大喝一聲從墳裏慢慢拔出一支三尺長的圓頭尖尾手杖手杖一拔出洪宣嬌的頭痛馬上緩解下來一臉淚水和汗水地躺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

從墳裏抽出來的是風水師隨身攜帶的尋龍倒杖安龍兒背上也有一支。這支手杖上泥土幹淨而稍為濕潤可見是剛剛大家去看水井的時候插進墳頭。綠嬌嬌一手接過手杖雙目圓睜四處查看但是除了自己和五個熟人四周並沒有任何動靜。

這支風水手杖告訴綠嬌嬌這是一場風水師之間的較量如果她今天不接招這支手杖隨時可能釘在洪家墳頭的任何地方;而且三尺長的手杖可以插入墳中深沒到底這一手功夫也是對方給綠嬌嬌的一個下馬威。


(六十)震竅撼龍


芙蓉嶂下五道山嶺潛入的湖麵上有一個圓形小孤島。小島隻有方園數十丈島上密滿小樹無論從湖岸的任何位置小島都呈半園形象一顆綠色的珍珠浮在湖麵上。

在國師的安排下五官正中的三位官正肖檢6友和金立德已經分布在洪公墓的四周國師則帶著另外兩位官正劃小船上了湖心孤島正在用望遠鏡從密林中看著山頭上的綠嬌嬌。

當國師看到五蛇下洋穴和綠嬌嬌一樣震驚;任何有真才實學的風水師都可以看出這不是一塊隻求榮華富貴的風水寶地這個五蛇下洋穴足以成王立帝亂天下顛覆大清王朝。

國師知道綠嬌嬌今天上山看穴已經提前一步來到這裏看過金立德對五蛇下洋的處理。在蛇頭後七裏處開井泄出龍氣是當今世上各派風水都無法修補的破穴招數隻能讓龍脈在長時間中自然恢複而這個恢複過程快則十幾年慢則上千年。

他認可這種方法因為破穴旨在穩定朝綱不在多殺無辜。這個洪公墓的後人洪家兄妹也隻不過組織了一個宣揚行善積德死後可以上天國的拜上帝會經過探子調查會中隻有老弱婦孺並無兵馬。這種鄉村拜神會與洪門的根深蒂固、來自前朝又以反清複明為宗旨有全麵的軍事構成、天天招兵買馬和清廷明刀明槍對著幹隔三五年就來一次造反的做法相比顯得無足輕重不成大器。

對付洪門必須防患於未然寧殺錯不放過;對於講耶穌給阿婆聽的拜上帝會倒不妨留下來配合一下統治隻要把五蛇下洋穴的龍氣泄去讓天下人多幾天安樂也並無不可。

再說據鄉紳的報告拜上帝會展很慢信徒一直很少鄉間的農民寧可信土地也不信上帝寧可燒香拜菩薩也不去唱歌做彌撒現在主辦人洪秀全更不知所蹤隻留下一個妹妹洪宣嬌在主持婦女宣道會這更不可能對朝廷產生威脅看來金立德的破穴是成功的。

國師對副使章秉涵一向有些看法認為他做事的確認真可靠在風水玄學上造詣也很深;但是為人有些好大喜功做事激進小事當成大事來辦往往會捅出大蔞子。

章秉涵最近不知是急於立功升官還是為朝廷著急破穴的手法一改過去國師要求的隱晦曲折轉而激烈快大有寧枉勿縱的苗頭;幾次惡性破穴殺了沒有叛逆證據的百姓卻呈報邀功;一旦搞出亂子損兵折將使官府和民間注意了風水之亂呈上來的報告又說是下屬出手太重;可是作為領他的言行傾向都會暗示下屬采用某種手法出事後又似乎在往下屬身上推卸這都使國師擔心他繼續跟進這件事的後果。

無奈天下神棍騙子多如牛毛真才實學的玄學家卻鳳毛麟角朝廷好不容易在民間掘的各派高手中章秉涵也算是一個人才不用他的話暫時也沒有更適合的人選。

正因為如此在金雞嶺上一個監正死去前兩天又逼反一個孫存真都讓國師心痛不已。

國師明知人才奇缺玄學人才不同壯漢勇夫並非花重金就可以買到。要成就一個玄學家除了勤學苦練天資聰穎還要有天份有緣份並不是開個學堂就可以成批教育出來的人才。再死多幾個的話國師府再也不用指望能向各部借到真正的玄學家。

人才永遠不夠隻有找到最強的王道風水才可以一勞永逸保住大清江山萬年永固。這次迫使綠嬌嬌出行江西尋找龍訣國師本想遲一些再尾隨到江西對付綠嬌嬌沒想到綠嬌嬌殺個回馬槍一路奇兵打亂了國師的計劃這真是大出國師的意料之外。現在已經過了半個月綠嬌嬌居然還在離廣州城隻有六十裏地的花縣更活捉了探子國師把心一橫幹脆連夜趕來親自督戰。

他開始感覺到自己麵前是不隻是一個二十歲的小姑娘她可以牽製住整個國師府他要試試綠嬌嬌到底有的是實力?還是運氣?還是絕頂的聰明?

更重要的是試探綠嬌嬌會不會用龍訣。如果綠嬌嬌會用龍訣的話那麽國師要找的目標就會變成綠嬌嬌以綠嬌嬌的為人捉回來後不用嚴刑拷打隻要花上大價錢可能就會從她嘴裏套出龍訣。

龍訣有三訣分別是《尋龍訣》、《禦龍訣》和《斬龍訣》如果綠嬌嬌會《禦龍訣》的話她一定可以修補龍氣救活五蛇下洋穴所以現在逼她出手是唯一做法。

綠嬌嬌剛剛去看過泄龍氣的暗井卻不出手相救這讓國師有點意外難道綠嬌嬌真的不會龍訣?於是國師馬上安排一個綠嬌嬌一定可以破解也可以看懂的挑釁把綠嬌嬌引回洪公墓前。

綠嬌嬌四周看過並無任何異常孟頡和洪宣嬌都非常緊張地走到她身邊。

孟頡說:“綠小姐現在怎麽辦?”

綠嬌嬌說:“我不知道他們想幹什麽這一招隻是鄉間風水師害人的平常招式對方應該知道我隨時可以破解……現在的問題是我們一走開他們可能又來破壞我們可就一輩子都得在這裏耗了……真要命。”

真正頭痛的人是洪宣嬌對方再破穴的話受害的還是她她才是真著急的人她一把拉住綠嬌嬌的手說:“嬌嬌你要救我啊你走了他們也不知道會把我父親的墓搞成怎麽樣?”

“我不知道他們想要什麽!他們想要你的命我們守在這裏一輩子他們也可以殺你根本不用動你父親的墳!”綠嬌嬌也急了一把甩開洪宣嬌的手。

孟頡說:“大家先不要亂現在我們這樣子正是對方最想要的他們知道我們不敢走開他們就是想留我們在這裏一定還有下文的我們先做好戒備看看情況再說。”

“不他想我們留我們偏偏走我們一走他們就必須要馬上出手……”綠嬌嬌聽了孟頡的話冷靜下來她不管孟頡洪宣嬌和林鳳翔:“傑克龍兒我們走!”

孟頡他們三人一聽也有道理馬上也跟著綠嬌嬌轉身離開。

這一招果然有效國師從湖心的孤島上看到綠嬌嬌竟敢轉身走人真是又愛又恨。愛的是難得這個姑娘膽大心細如遇知音;恨的是綠嬌嬌每一次出手都釘在他最想不到的地方想逼她用龍訣她不用想留她在墳頭她偏偏走這次真是棋逢敵手。

綠嬌嬌這一走分明是逼自己先出手頭一步棋算是輸了出手吧。

國師馬上帶著兩位官正上船小船象離弦之箭飛快地從洪公墓看不到的角度離開孤島。

孤島上傳出一聲悶雷綠嬌嬌和大家正走到馬車旁邊準備上車聽到奇怪的聲音都馬上看向湖心的孤島。孤島頂上飄起一縷青煙孤島似乎在微微震動湖麵上泛起漣漪以孤島為中心向四周圓形擴散。

大家轉身正想看個仔細從孤島泛出的漣漪越來越激烈一瞬間已經成為波浪向四周的山嶺和湖岸拍去。

從四方八麵從天上地下都傳來低沉的轟鳴聲眾人的臉上感到從孤島的方向撲來一陣熱風而且熱風還在源源不斷地撲過來連他腳下的地麵都震動起來。

大家互相看看林鳳翔說:“是不是地震?”

孟頡和傑克都說:“地震了……”

綠嬌嬌緊閉著嘴一言不心裏卻暗叫:糟糕這不是地震對方正在“震竅撼龍”。

原來天然形成的風水布局中除了龍砂水穴這幾個主要原素每一個大局都有一個龍竅這個龍竅和龍穴不同並不是福氣的源泉卻是整個龍局的平衡點龍竅的作用相當於一座大樓最重要的支點龍竅一動滿盤皆動。

在五蛇下洋穴中五道蛇形山嶺都指向一個湖心孤島這個湖心孤島就是五蛇守護的龍竅。國師在龍竅上安放了炸藥隻要震動龍竅五蛇就會出洞……

要重新鎮住五蛇隻有使用龍訣中的“紫辰禦龍氣”綠嬌嬌越來越清淅對方的目的對方就是想看看她會不會用龍訣。

這時的綠嬌嬌更加不會貿然出手她對大家大聲喊道:“這裏危險大家上馬快離開這裏!”

傑克跳上馬車頭拉起韁繩安龍兒和綠嬌嬌嗖一聲鑽入洋馬車的車廂……

地下的震動越來越厲害洪宣嬌也騎上馬她突然大叫:“快看蛇向湖心爬去了!”

大家一看湖心的五道蛇頭形山嶺正在以山崩地裂的勢頭挾著風雷之聲和巨大的落石向湖心孤島緩緩爬去。湖水被震動得冒出朵朵浪花整個湖象***一樣。

沒有人見過這種場麵都被驚得目瞪口呆。

孟頡說:“這裏很危險!快走吧!”撥轉馬頭就走卻聽到洪宣嬌叫了一聲:“爹!”然後滾鞍下馬撲向正在劇震中滑坡的斜坡。

眾人不約而同大叫“危險”但是向洪公墓看去卻看到在強烈的地震下洪公墓已經倒塌整付棺材從地裏露出正在震動中隨著碎石流向坡下滑去如果地震一直持續下去這付棺材將會滑到湖裏沉入水中。

沒有看成風水可以另請明師要是連先父的棺材屍身都弄不見了叫洪宣嬌如何向大哥和祖宗鄉親交待難怪她舍身撲回險坡中的墳頭。

孟頡和林鳳翔先下馬跟著洪宣嬌衝回斜坡綠嬌嬌坐在車廂裏氣急敗壞。這時是她逃跑的最好時機但是武功高強心性機巧又仗義熱心的洪宣嬌在綠嬌嬌眼裏無疑是女中夫丈綠嬌嬌打心底裏佩服這個姑娘就這樣跑掉的話以後有何麵目和洪宣嬌在江湖上再見。

她用拳頭一捶大腿說:“死就死啦!下車幫忙!”說完和安龍兒開門下車和傑克一齊也跟著洪宣嬌衝下斜坡。


(六一)炸屍


棺材在劇震之下已開始尾部朝下向湖中滑去洪宣嬌和林鳳翔輕功好腳程快先衝到棺材下麵頂住棺材孟頡隨後趕到叉開雙腳卡住地麵雙手死死抱住棺材的頭部。

地麵上的煙黑色芙蓉石本來互相緊扣砌成一座固若金湯的芙蓉山現在每一塊石頭都活了過來各有各的方向隨意抖動著眾人頂著棺材的手上可以用力緊緊夾住但卻象踩上了一個大算盤腳下沒有一顆珠子不會動。

傑克和安龍兒趕到洪宣嬌身後傑克一手頂住洪宣嬌的腰另一隻手頂住林鳳翔;安龍兒從背後抽出手杖用力插入斜坡的地麵想用手杖卡停下滑的棺材但是這時的地麵已經象從糧倉裏漏出來的白米手杖插到地裏竟然一瞬間滾入石縫之中再也看不見。

綠嬌嬌身材嬌小使不上大力氣在棺材的上方幫孟頡扯住棺材頭洪宣嬌看到她也來幫忙對她大聲喊:“嬌嬌!這裏危險你快走!”

綠嬌嬌聽到她這樣真不知是好哭還是好笑這種情況誰還走得了呀。

孟頡見綠嬌嬌在身邊急促地對綠嬌嬌說:“我們這樣不可能拖住棺材你快救穴吧!你有辦法的!”

綠嬌嬌沒打算下來救五蛇下洋穴她隻是下來幫洪宣嬌打撈棺材現在出手鎮壓龍脈還不等於把自己當籌碼給扔出去堅決不救也不回答。

“我的手好累啊!五百兩幹不幹!!”孟頡一身大汗凶狠地對綠嬌嬌說。

棺材還在下滑中安龍兒的手杖失去後馬上加入到頂棺材的行列中。但是這樣做隻是徒然六個人手裏都緊夾著棺材和棺材一起向湖中滑下去。

一塊大黑石頂在下滑的途中把棺材下方的四個人撞散一聲慘叫幾聲驚叫之下棺材也在大黑石上撞散棺材板四散爆開穿著一身清朝官服的洪國遊老爺從棺材裏飛出。

(作者注:穿官服的洪國遊老爺並不是官員。原來清代民間有點錢的人家在親人去世時會為男性穿上官服作官員打扮為女性戴上鳳冠霞帔作嬪妃打扮然後才入土為安。這和我們今天在殯儀館見到的祖先多數會穿西裝或中山裝的道理一樣。)

“爹!”洪宣嬌已經哭出聲……

林鳳翔大叫一聲小心三幾下拳腳把砸到眾人頭上的棺材板打飛綠嬌嬌和孟頡手裏剩下一塊棺材頭板。

傑克在棺材的最下方洪國遊老爺正好從他頭上飛過他見頭上有個人影右手一伸就撈住誰知道洪老爺不是一個活人被傑克撈到手臂後軟軟地耷拉在眾人的最下方……

傑克一看是個不認識的死人瞪著洪國遊老爺的頭頂狂叫著聲音都變了調:“omygod!我捉住你爸了!啊!啊!”

洪宣嬌和林鳳翔在傑克的上方他倆一齊扯住傑克的左手安龍兒從手腕上抖出繩鏢急下墜到洪國遊老爺的腳下把屍體的雙腳套住就往橫處滾。

孟頡一手甩開棺材頭板一邊向下方衝去轉頭對下滑中的綠嬌嬌聲嘶力竭地喊:“一千兩!一千兩銀子!”

天地在轟鳴著不知是裝傻還是真沒聽見綠嬌嬌沒有對孟頡的報價做出任何反應隻是努力在滑坡中平衡自己想滑到洪宣嬌身邊幫她拉住傑克。

傑克還在大喊:“啊!你爸爸的手會不會斷?!我怕他散!”

洪宣嬌一聽爹的屍體要散開頓時嚇得尖叫起來:“不要放手!別放手!”

綠嬌嬌加快度滑到傑克身邊也扯住他的手對他喊:“洪老爺臉色不錯!不會散!”

綠嬌嬌可不是騙洪宣嬌放心她實在是在這方麵有專業知識。臉色好的屍體是保存得非常好的蔭屍屍體裏有血氣肌肉還有彈性手當然不會這麽容易扯斷。蔭屍在風水中力量尤其強大唯一不好之處就是可能會變成僵屍到處跑所以有真功夫的風水師都會用化屍符使年代太久遠的屍體可以化為白骨以免生屍變。

這時天上濃雲翻滾已經分不清雷聲是從天上傳來還是從地下傳出。五道山嶺仍在劇烈地滑坡***的湖水卻不再有白頭浪拍向岸邊湖水開始旋轉從湖底現出五道白線象五條活生生的白蛇分別潛向五個蛇頭山嶺下其中一道白線慢慢地遊移到綠嬌嬌等人腳下的湖底。

不為世間風水師所知的天子龍穴出現了!天下風水秘籍從來沒有提過這種情況隻有龍訣的上篇專門記載尋找天子風水的《尋龍訣》中有詳細記錄當地震生時地麵會裂開吞下屍體進行天葬盡管有不同的地形變化和名稱但是這種天葬的天子穴都統稱為“生龍口”。

當年朱元璋雙親的屍體就是在狂風暴雨中的一次大規模滑坡被整座大山以“生龍口”吞下完成天葬朱元璋才藉此風水力量得以成就明朝霸業。

這時的湖底震出五個暗穴正在把湖水緩緩吸入穴中水裏的白線原是水流卷入暗穴的水底旋渦。“生龍口”中的其中一種水中天子穴“潛龍吞金”正出現在綠嬌嬌和國師眼前。

不認得的人茫茫然不知所蹤認得此穴的人頓時比龍脈地震還要震憾。綠嬌嬌和國師都不約而同呆在原地他們意識到麵臨著一個創造曆史的時刻。

國師剛才一直站在湖岸邊用望遠鏡看著綠嬌嬌他們在拚命搶救洪老爺的遺體這時看到“潛龍吞金”突然出現不禁混身一震。他意識到自己可能犯了一個天大的錯誤他不去震動龍竅這個“生龍口”也許永遠不會打開。

五蛇下洋穴還可以由世間的顯學楊公風水術堪破讓風水師認出天子氣的端倪也可以用楊公風水破解比如金立德在蛇頭七裏處開井泄氣就是很好的方法。

但眼前的“潛龍吞金”隻有《尋龍訣》上有記載同樣隻有《斬龍訣》才可以破解如果綠嬌嬌馬上使用“潛龍吞金”?如果身邊的官正也認得這個“潛龍吞金”穴知道是因為自己震龍竅打開了“生龍口”?

國師一身都是冷汗他不敢擦去怕被身後的官正看到;也不敢再想有多少種如果這個錯誤犯得實在太大。

他開口問身後的兩位官正:“兩位穆大人……知道湖下的白線是什麽嗎?”

他的身後站著兩個長得一模一樣一身貴族打扮的英俊年青人。他們是滿族正藍旗的雙胞胎後裔因為天資聰慧從小就被送到欽天監和翰林院深造玄學哥哥叫穆靈弟弟叫穆拓。

他們走上前看前湖麵一齊說:“不知道我們沒見過。”

“書上也沒見過嗎?”國師極力讓自己鎮定著試探著他們回頭看了看他們的眼睛。

“沒有。”穆靈和穆拓的回答簡單明確兩個人不用對口供地馬上同時撤謊好象不太可能國師點點頭。

這樣的話應該沒有人知道眼前生了什麽事除了綠嬌嬌。

如果不是無可奈何絕不會有人把自己先人的遺體扔到湖水中尤其是洪宣嬌這種有情有義的人。如果他們投屍入湖一定是綠嬌嬌的主意那麽馬上可以證明她一定學過龍訣至少學過《尋龍訣》。

不不能這麽想國師現自己已經被眼前的景象逼瘋了。他要做的是全力阻止洪老爺的遺體入湖而不是期待現綠嬌嬌學過《尋龍訣》。

綠嬌嬌呆站在斜坡上眼睛定著看向湖裏的白線任由自己和山上的石頭一齊往下滾。

傑克憋著氣苦著臉把洪老爺的遺體往自己身上抱洪宣嬌幾乎整個人撲到遺體上護著林鳳翔和安龍兒在外圈護著他們往下滑。

地麵的震動越來越劇烈他們根本無法止住下滑。湖中的浪被湖底的暗流旋渦吸得平靜下來看起來平靜的湖麵卻出呼嘯的風聲恍惚一條巨龍在無休止地吸著氣石頭不斷落入水中卻沒有濺起多少水花。

孟頡一把捉住綠嬌嬌的手在她耳邊大聲叫:“你還不出手相救!我們都快摔死啦!”

綠嬌嬌任由孟頡扯住她的手腕雙眼冒火似的盯著湖底不斷扭動翻滾的白線。

難道這就是天意?破去一個“五蛇下洋穴”卻震出一個“潛龍吞金穴”這是絕無僅有的機會大清要亡了!求自保還是順天意?綠嬌嬌心裏矛盾得想嘔吐。

孟頡知道可以讓綠嬌嬌出手的唯一方法就是錢但綠嬌嬌始終一言不怕是嫌少了他馬上再加大銀碼:“二千兩!二千兩行了吧!”

洪宣嬌聽到這種十萬火急的情況下孟頡居然和綠嬌嬌在講價錢她幾乎哀求似的狂叫著:“嬌嬌你別聽孟師爺說了!快逃跑吧這裏要塌啦!”

綠嬌嬌一直沒有聽到洪宣嬌求過她現在洪宣嬌抱著自己的父親的遺體往山下摔仍然在叫綠嬌嬌先逃跑以這份仁心治理天下也許會比清朝更好吧?

強烈震動的山頭正在把全部人象倒垃圾一般往山下倒去綠嬌嬌來不及細想太多對洪宣嬌大叫:

“你信不信我!”

“信!”

“我保你奪大清江山收你黃金一萬兩!”

突然聽到綠嬌嬌用一萬兩黃金就把大清江山給賣了正在掙紮求存的全部人都張大嘴呆住五雙眼睛在飛沙走石中看著綠嬌嬌綠嬌嬌馬上加多一句:“先收白銀一千兩下訂餘款分十年收!”

“成交!”洪宣嬌腦子轉得一點不比綠嬌嬌慢能買下大清江山別說一萬兩黃金就是十萬兩黃金也值得買何況還是分期付款。

“湖裏出現了千年難遇的天子龍穴!馬上把你爸扔到湖裏的白線位置!”綠嬌嬌大叫道。

“啊?!”全部人又是一個驚呆。

“我信綠嬌嬌!大家快按她說的做!”洪宣嬌果然機智聰敏加上膽識過人如果隻是叫她找個地方再埋他爹一回這種風水先生那裏值一萬兩黃金?能收這麽貴就一定會有這麽特別的服務。

眾人從力求頂起遺體不向下滑改為送著遺體主動衝下山順著滑坡的方向而去動作順暢了許多下滑度馬上加快。

國師從望遠鏡裏看到洪宣嬌等人不退反進馬上意識到綠嬌嬌果然要把洪老爺的遺體送入“潛龍吞金穴”一但這個天子龍穴洪家所占大清必亡無疑。

他對身旁的穆靈說:“信號炸屍……用任何方法……”

穆靈從身上摸出一支兩寸長的碧玉短笛放在嘴邊急促地吹起來。

嘀——嘀嘀嘀。

嘀——嘀嘀。

嘀——嘀——嘀——

一長三短一長二短這是炸屍的信號;三聲長笛就是不顧一切完成任務的信號。

從碧玉短笛中吹出尖銳而淒厲的笛音聲音刺破隆隆不斷的悶雷聲刺破整個芙蓉嶂的空氣。

盡管不知道笛聲的暗語但熟識兵法的洪宣嬌馬上肯定這是一個行動指令她迅作出安排:

“安龍兒和傑克送我爸入湖裏!林兄和我準備應戰!嬌嬌和孟師爺配合傑克!”

綠嬌嬌馬上拔出左輪槍跳到傑克身邊孟頡也加快腳步向下衝去。

“轟”的一聲巨響洪老爺的遺體上炸起一個響雷傑克和安龍兒馬上被震開洪老爺的遺體脫手落地和大家一起隨石流向下滾去。

這一炸讓綠嬌嬌頓時明白無論對方是誰這個人一定可以看懂“潛龍吞金穴”他至少看過《尋龍訣》現在為了不讓洪老爺葬入天子龍穴竟然意圖把洪老爺的遺體炸得灰飛煙滅。

洪宣嬌看到父親的遺體竟然被人用雷擊打激起自本能的戰意。但是她很清楚剛才他們死保父親遺體時對方一直冷眼旁觀;現在決定把遺體送入湖中遺體卻馬上受到攻擊這隻證明一件事綠嬌嬌沒有騙她湖下一定是可以奪取大清江山的天子龍穴。

她圓睜鳳眼大喝道:“綠嬌嬌!你那一萬兩黃金值了!”


(六二)地祗雷法


傑克和安龍兒一直提著洪老爺的遺體那一個響雷產生了猛烈的氣浪把他們震得摔向兩旁全身皮膚赤赤生痛兩耳嗡嗡作響什麽聲音都聽不見。

洪老爺遺體的下半身被炸得焦黑一邊冒著煙一邊在斜坡上隨著隆隆作響的石流向下滾去。

雷聲才落空中就落下一個身形粗壯的蒙麵黑衣人他就是向孫存真放三屍勾命箭的符術高手肖檢。沒有人看見肖檢從哪裏跳出來他象從天上直接出現直撲到洪老爺的遺體上一手按著遺體的胸口再炸出一聲響雷洪老爺的遺體在雷爆之下炸得肢體飛散。

“掌心符!”安龍兒衝口叫出來。安龍兒在陳家村見識過綠嬌嬌使用這一招綠嬌嬌告訴他這叫掌心符但是威力好象差很遠啊。

洪宣嬌眼尾餘光看到坡下父親的遺體上已經出現黑衣人直接炸屍大叫一聲就要向下跳去卻見眼前白光一閃分明一把長刀迎麵砍來她雙手空空如也赤手空拳總不能硬接鋼刀一仰頭向後硬翻避過這一刀。

這時槍聲也響起在肖檢不顧一切用掌心符雷擊洪老爺遺體的時候傑克的左輪槍也已經拔出隻要肖檢不象孫存真那樣不停地無規則運動隻要他有一刹那停頓他一定逃不過傑克的子彈。

肖檢身上中了一槍出一聲慘叫後就向坡下摔去人一落地馬上炸出一團煙幕隨即從坡麵上消失得無影無蹤這一招對傑克和安龍兒來說毫不陌生他們不久前才見過孫存真使出這招五行遁形術。

當洪老爺的遺體被炸得支離破碎安龍兒手急眼快在空中一把抱住洪老爺的人頭一邊往湖下衝去一邊大聲問綠嬌嬌:“嬌姐!人頭扔到湖裏行不行!”

“行!剩下一根頭也要扔進去!”綠嬌嬌馬上回答他。聽到綠嬌嬌這麽說安龍兒更是加快度抱著人頭跳在空中直接向坡下落去。

洪宣嬌翻身避過一刀林鳳翔看得真切出刀的是一個穿土黃色緊身衣的瘦削蒙麵男人他是國師手下五官正之一6友。

6友一刀攔下洪宣嬌並不和林鳳翔接戰卻向坡下抱著人頭的安龍兒追去。空中飛過一件肢體6友手上鋼刀一轉竟在空中快無比地斬出十幾刀舞出一片銀光把那件原本成形的肢體在一瞬間削成碎屑。他們的目的非常明確一切為了毀滅洪老爺的遺體。

林鳳翔輕功絕不比6友差差的隻是手上少了兵器但是這時也顧不了許多蹲身力縱身向6友背後撲去。

洪宣嬌從地上撿起兩塊石頭同時飛向6友腦後6友果然盤刀回身斬向飛來的石頭“叮當”兩聲刀響石頭剛剛擋開林鳳翔的腳已經狠狠踢中6友的頭。6友順坡勢向下蹌踉跌了幾步忍著劇痛再追向安龍兒。

這時綠嬌嬌和孟頡護著安龍兒向坡下衝去傑克一回身向著6友跳在空中的身影連三槍。人在空中閃無可閃運動的軌跡馬上被傑克捕捉到這時對傑克來說隻不過是象打鳥一樣輕而易舉。

三顆子彈幾乎同時打出傑克眼前一花空中卻傳來三聲金屬撞擊。傑克那三槍並沒有打偏隻是6友正麵看著他開槍怎會沒有防備三招快刀把子彈全部擋開不過手上的鋼刀也被子彈的力量震得脫手飛出雙手空空地向傑克頭頂落下。

傑克胸前被6友雙腳同時踏中仰麵朝天向坡下摔倒6友卻借力再跳在空中向下追去。洪宣嬌和林鳳翔也隨即從傑克身邊掠過帶起兩股勁風追向6友。

傑克摔得鼻青臉腫連滾帶爬站起來一看自己已經落在最後在眾人之中他站的位置最高。這對拿槍的他並不是壞事。和這些武林高手近身接戰他從來沒有占過便宜老是被對手打中但是從外圍開槍狙擊支持作戰卻是他的強項。

他馬上重新裝好子彈保持這個從高向下的狙擊位置一邊緊追著滑下山坡同時侍機開槍支援。

安龍兒抱著人頭將要衝到湖邊6友前方是綠嬌嬌和孟頡身後是林鳳翔和洪宣嬌看起來情況很不妙。

但他仗著自己輕功好身形快隻想從綠嬌嬌和孟頡之間閃過從安龍兒手上奪回人頭打成灰燼並不在乎身後跟了多少人他麵前要過的障礙隻是綠嬌嬌和孟頡。

綠嬌嬌看到6友突破了傑克來到自己身後右手裏拿著左輪槍一轉身瞄準6友象傑克那樣右手食指壓緊扳機咬緊牙關用左手掌快地撥動左輪槍後的撞針扳機。

“呯……呯呯……”綠嬌嬌不連貫地打出三槍6友左右幾步躲閃避開子彈綠嬌嬌開槍完全沒有起到阻擋的效果6友還是象箭一樣撞向綠嬌嬌他認為從一個女孩子身邊衝過去會比從孟頡身邊衝過去更為安全。

到了綠嬌嬌麵前6友順勢托起橫掌向綠嬌嬌頸上劈去他並不在意是否擊倒綠嬌嬌但能夠順手多打倒一個拿洋槍的對手絕不是壞事。

可惜貪心總是沒有好下場6友出招劈她的瞬間她腳踏三角馬避開那一掌左手飛快抽出袖裏刀蹲身向6友腰間揮去;6友一掌劈空卻現肚子上一冷十幾步之後才感到一陣割痛。6友從她身邊掠過得越快這一刀也割得越快快得毫無痛感。

6友眼前一黑幾乎昏倒他摸一摸傷口好象不是很深忍痛再追向安龍兒。

林鳳翔和洪宣嬌也追到綠嬌嬌身邊讓過綠嬌嬌留在身後一起撲向受了傷了的6友。

安龍兒抱著洪老爺的人頭衝在最前在眾人的掩護下順利到了山腳還有十丈就衝到湖邊突然從地麵出冒出一個手持長刀的灰白色人影一個滑步閃到安龍兒身前揮刀就砍安龍兒本能地蹲身斜滾到地上險險避開這一刀卻被這突然襲擊嚇得頭皮麻。

當正要翻身起來繼續衝向湖邊這個灰白衣服的蒙麵人又閃到安龍兒麵前幾刀砍在安龍兒下一個動作的位置上把安龍兒逼得無法起身隻能不停在地上滾動躲閃。

可以說安龍兒的一切動作都已經被這個灰白衣服的蒙麵人封死他就是設計破五蛇下洋穴的金立德。

金立德不僅風水造詣頗深也練得一身好武功安龍兒在他的刀鋒下四處躲閃一直無法突圍兩人就這樣混戰成一團。

金立德一邊追殺安龍兒一邊對他說:“放下人頭饒你不死……”

安龍兒一言不隻是更加抱緊洪老爺的人頭翻滾著快後退試圖得到後麵自己人的支持。

安龍兒不知道他身後的不是自己人而負了傷仍努力追上來的6友他轉身抬頭看到的不是熟悉的朋友而是一個穿土黃色緊身衣的蒙麵人。

6友腹部出著血全身滲出冷汗體力遠不如剛才在山坡的時候他一低頭撲向安龍兒的腰雙手緊緊抱住安龍兒的雙腿把安龍兒重新撲倒在地。

金立德不管眼下的是人還是人頭隻管舉刀向著安龍兒身上砍去安龍兒滾又滾不動手上也沒有兵刃擋金立德那一刀情急之下雙手舉起洪老爺的人頭一擋刀正正砍在洪老爺的臉上。

遠處洪宣嬌出驚叫她剛剛才見到自己父親的遺體被雷炸碎現在又看到僅存的人頭又中一刀隨即從手中出三塊石頭挾著勁風向金立德飛去。

金立德抽刀擋開一塊石頭再閃開兩塊正要再搶人頭聽到綠嬌嬌大喊道:“龍兒不要起來!”

然後“呯呯呯”三槍連三顆子彈飛向金立德綠嬌嬌打過三槍連之後好象摸到了一些連的竅門現在一出槍就是一串子彈。

金立德當然知道洋槍的厲害他魚躍滾落地上抬頭看時6友已經被追上來的林鳳翔踢開再爬起來的6友沒有用五行遁形術逃跑仍在艱難地招架著林鳳翔的拳腳可能是為了多牽製對方一個人;洪宣嬌攔在自己麵前安龍兒抱著人頭再次衝向湖邊。

現在去救6友不可能攔住安龍兒也不可能金立德眼下隻能自保。洪宣嬌瞬間已經來到他麵前閃過金立德三招箭步入身從刀間的空檔中一記拋拳從下向上插向金立德的中腹……

安龍兒隻差幾步就到湖邊這時從天空傳來一聲霹靂一道閃電從地下竄出透過安龍兒的全身射向天空他感到從腳底傳來一陣惡心的麻痹整個人被彈在空中再摔回到地上全身不能動彈暈倒過去洪老爺的人頭仍抱在他手中。

綠嬌嬌驚慌地看向四周她知道這是神霄派的地祗雷法施法的人一定已經在附近。果然看到剛才衝下來的山坡上站著兩個穿深藍色衣服的蒙麵男人正在一齊結印念咒對一定是他們兩個。

這兩個人就是一直站在國師身邊的穆靈和穆拓。當國師出炸屍的信號馬上帶穆靈穆拓趕來助戰剛剛趕到山坡上馬上先用雷法擊倒安龍兒。他雖然不知道綠嬌嬌一行人的武功有多高但他非常清楚那兩支連短洋槍有多可怕。

離這兩個藍衣服蒙麵人最近的就是傑克她對傑克大喊:“傑克!開槍打你身後的人!”

傑克聽到後馬上回身六槍連穆靈和穆拓也不是妖怪見子彈打來還是要閃開這樣一來就給綠嬌嬌緩出了時間。

傑克六槍打完天空霹靂一響腳下竄出一道閃電炸得碎石飛濺;他看過安龍兒中招後不再是傻子他極力用很象是中國功夫的動作閃開但是閃電還是刺中他的屁股傑克痛得怪叫一聲跳得更快。

接著幾道從地底竄出來的電擊再次襲向傑克他象猴子一樣到處亂跳怪叫著躲閃電擊還抽空給左輪槍換上子彈又給穆靈穆拓一陣壓製。

穆靈和穆拓被傑克牽製住無暇向安龍兒出第二次雷擊否則安龍兒必死無疑洪老爺的人頭也會炸為灰燼。

綠嬌嬌這時終於明白昨天晚上安龍兒算的卦一點也沒有錯。

師卦為用兵之象今天注定不會按雙方原有計劃平靜解決;六層的卦身居然有四層在變化現出地動水動的卦象這正應對方震動龍竅引五蛇前爬撼動山水;而師卦最後變成的噬嗑之卦卦象的原義就是開口咬嚼這不正是“生龍口”天子穴的卦象嗎;噬嗑卦由火卦離和雷卦震組成又正應了對方反複布下的雷陣;但是師卦顯示對方有六個人現在出現了五個還有一個呢?

綠嬌嬌有心理準備對方還有一個人會出來突襲但是現在當務之急是接上安龍兒的手把洪老爺的人頭送入湖中。

她一邊向安龍兒跑去卻看到孟頡比她跑得更快孟頡已經抱起洪老爺的人頭衝到湖邊一頭跳到湖裏。

綠嬌嬌跑到安龍兒身邊搖一搖他安龍兒完全沒有反應;孟頡抱著洪老爺的人頭向湖底的旋渦潛去;林鳳翔和洪宣嬌分別抵住6友和金立德;傑克這邊最熱鬧他連跳帶跑且戰且退帶著一道道閃電退去和林鳳翔洪宣嬌會合。

綠嬌嬌蹲在地上抱著昏迷的安龍兒緊張地看著孟頡潛入湖底嘴裏念著:“快!快!”

一個霹靂從天空打向湖中熱浪掃得綠嬌嬌的臉刺痛。在綠嬌嬌的驚叫聲中孟頡和洪老爺的人頭象死魚一樣慢慢浮上水麵。


(六三)結界


四周仍是無邊無際的轟鳴聲雖然現在是正午時分但雲層越壓越低遮蔽得天色青黑;山在搖動湖在暗湧加上不時出現的槍聲和霹靂聲加上閃電出的白熾閃光風景如畫的芙蓉嶂變得象地獄一樣充滿不可知的恐懼。

洪宣嬌在和金立德的戰鬥中占著上風如果不是要赤手空拳對付金立德的鋼刀她足夠能力在短時間內擊敗對手現在洪宣嬌仍可以分心關注著洪老爺的人頭。

當孟頡抱著人頭跳入湖中又隨即被雷擊中她看出對方阻止洪老爺遺體入湖的決心是何等大這個湖底“潛龍吞金穴”是何等讓對方膽戰心驚這種情況下沒有任何理由放棄這個天子龍穴她一腿踢翻金立德馬上回身衝到湖邊縱身跳入湖裏。

同時林鳳翔也和她一起縱身入湖原來林鳳翔已經把身負重傷的6友打倒剛要回防到綠嬌嬌身邊就現孟頡被雷擊中浮在湖麵於是馬上跳入湖中救人。

綠嬌嬌蹲在昏迷的安龍兒身邊一邊給左輪槍上子彈一邊回頭喊傑克:“傑克!快來護著我!”

綠嬌嬌知道這是最後時刻如果對方再從天上打下霹靂擊入水中在水裏的洪宣嬌和林鳳翔將馬上會象孟頡一樣完全失去知覺不知生死這樣無疑是全軍覆沒。

傑克和穆靈穆拓的雷法對洋槍之戰隻能起到拖延的作用傑克雖然沒有直接被雷擊中也已經全身是傷身上衣服破爛不堪全身都是大大小小的傷口。

現在聽到綠嬌嬌叫自己他一邊跑向綠嬌嬌一邊開槍壓製爬起來想跟上洪宣嬌衝向湖邊的金立德。

金立德和洪宣嬌一番苦戰之後也是一身傷痛這時實在沒有體力避開傑克的神槍。傑克向他開了兩槍他勉強閃開躲到一塊石頭後麵不敢輕易冒頭。

綠嬌嬌把自己的左輪槍上滿子彈扔到傑克手裏對傑克說:

“擋住我我要施法結界!”

傑克一手在空中接過槍滑步轉身背湖麵山擋在綠嬌嬌前麵左手舉指著金立德藏身的大石頭右手舉槍指住穆靈和穆拓。

和穆靈穆拓兩兄弟的短兵相接中傑克很快就現他們出雷擊之前一定要雙手扣成手印雙腳站定正麵對著自己這時正是開槍的最好時機;一看到他們有這個動作然後開槍的話他們一定要閃開也可以製止住他們出雷擊。

但是這時穆靈穆拓從身後抽出鋼刀好象不再試圖用雷擊倒傑克而是大有想衝到湖邊的苗頭隻是礙於傑克的槍法高才一步一閃地在巨石和樹木的掩護下慢慢滲透前進。

冷槍不時響起隻要有人從樹後和石頭後冒出頭傑克絕不會放過機會開槍。綠嬌嬌很清楚傑克有多少子彈在傑克的十二子彈打完之前她必須保證洪宣嬌成功潛入湖中放洪老爺的人頭入龍穴也要保證林鳳翔把孟頡撈到岸上。

說時遲那時快傑克一到她身邊她馬上站起來背靠背貼著傑克麵向湖水雙腳分開站定雙手飛快地指掌交錯結出九個手印厲聲喝道:

“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

一個泛著綠氣的光球從綠嬌嬌的指尖跳出一瞬間擴張成五六丈大小的球形氣罩這是綠嬌嬌用鎮喝九字印催動自己的元神迸出來的結界。

結界一半罩著湖岸上的傑克、安龍兒和綠嬌嬌另一半罩住湖中的洪宣嬌、林鳳翔和昏迷溺水的孟頡。

九字印喝聲未落結界剛剛完全空中就傳來“厲厲辣辣”連續不斷的霹靂聲緊接著一串閃電從天而降打在淡綠色的結界上在眾人頭頂炸成一片白光閃耀晃得人睜不開眼睛。雖然電擊沒有擊破結界但氣浪仍然劇烈地撞入結界之中。

強烈到這種程度的連環雷法根本不是穆氏兄弟剛才使出的神霄派地祗雷法綠嬌嬌知道第六個高手出招了。

綠嬌嬌手結不動根本印從丹田逼出一道真氣在一片電擊狂炸中厲聲呐喊竟然把結界再向外擴張淡綠色的氣罩再漲大一丈。

這時林鳳翔拖著孟頡正爬上岸上聽到頭頂象百雷擊落的聲音馬上撲在孟頡身上伏身護頭但覺氣浪猛烈地襲入卻沒有覺得有電擊的痛感。

他抬起頭看看四周隻見綠嬌嬌昴昴然如鐵塔一般站立在自己麵前雙手結印在氣浪亂撞的結界中念念有詞。平時總是媚態迷離的雙眼這時虎目圓睜盯著湖麵;平時象風吹擺柳一樣的柔弱身軀這時有如金剛下凡巍然不動。

每一個霹靂擊落綠嬌嬌卻會全身一震嬌小的身軀分明承受了全部雷電猛擊林鳳翔不禁在心裏讚歎佩服見過洪宣嬌和綠嬌嬌那個男兒敢看不起女人。

林鳳翔見雷電擊在頭頂並沒有危險馬上拖孟頡上岸然後自己右腳單膝跪地把孟頡的腹部架到自己左膝上進行急救。

洪宣嬌一跳入水中管不得林鳳翔救人自己一手抱住洪老爺的人頭就往湖裏潛去。

潛入三尺深開始感覺到湖底有一股吸力。她沿著湖裏的白線潛去再往下十四五尺的深度四周一片墨綠已經看不到天空的光線卻看到身下一道車輪一般粗細的白色水柱象一條白蛇緩緩扭動出震耳欲聾的龍吟聲;

前方有一個洞穴從水缸大小的洞口透出幽暗的黃光洞前一左一右立著兩支天然生成的石柱分明就是一張長著獠牙的龍口白蛇扭動著腰身蛇頭一直指向洞口這正是天子龍穴“潛龍吞金”。

在芙蓉嶂從小長大來這裏遊玩過無數次的洪宣嬌從來沒有聽說過芙蓉嶂的湖底有這種奇特的地形現在看到這般景象不得不佩服綠嬌嬌那雙入地眼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不愧為一代風水大師。

洪宣嬌不及細想便向生龍口潛去龍口的吸引力越來越大洪宣嬌卻希望盡可能送父親的人頭接近生龍口雙腳蹬水加潛下去。

這時隻聽得水中一聲霹靂洪宣嬌竟然在十幾尺深的水底被閃電擊中原來綠嬌嬌體力急劇消耗已經無法維持結界的威力結界的綠氣在閃電的猛攻下越來越淡光球籠罩的範圍迅縮小。

閃電擊破結界打入湖中電流傳向洪宣嬌全身她眼前一黑雙眼看不見任何景象全身麻痹就昏迷過去雙手一鬆放開洪老爺的人頭隨著水流被吸向生龍口。

從天而降的閃電不隻打向湖裏也打向岸邊在一個猛雷轟擊下綠嬌嬌的結界被完全打破她和傑克背靠著背雙雙被擊中癱倒在地上奄奄一息林鳳翔和孟頡也被炸得飛出一丈多遠。

孟頡一摔之下居然“哎呀”叫了一聲痛醒過來他睜開眼睛甩甩頭現自己已經在岸上不過除了自己隻有林鳳翔是可以站起來的人立刻明白他暈過去的期間情況變得多糟糕。不過貪生怕死不是洪門的作派能和清廷作戰而戰死沙場才是洪門兄弟的光榮。

他從嘴裏再吐出一口湖水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和林鳳翔一起擋在昏倒的傑克、綠嬌嬌和安龍兒麵前拉開拳架準備和三個從石頭後麵站出來的蒙麵人做最後的較量。

穆靈穆拓和金立德看到開洋槍的傑克被雷擊倒下這個最大的威脅已經消除綠嬌嬌的結界也消失了除了孟頡和林鳳翔再沒有其他對手。

孟頡不象武功高的人兩個人抵住林鳳翔的話還可以騰出一個人去毀滅洪老爺的人頭三位官正看清形勢不約而同拔刀撲向湖邊。

林鳳翔和孟頡鼓起精神準備再次接戰卻見在穆靈身現出一條瘦小的身影出現得和那些蒙麵人一樣神出鬼沒。

穆靈正在向前衝殺混然不覺身後有人。這條人影在穆靈身後揮出長棍向穆靈的頭掃去。

穆靈隻覺腦後風緊便知有人偷襲即時低頭避過滾身落地。持棍的人影把棍順勢運到自己身後刹時躍起變招身形有如猴王顯靈在空中扯棍向穆靈的天靈蓋斜劈下去。

這是猴子天門棍穆靈認得這身功夫他急忙舉刀擋棍隻聽得“咣當”穆靈手上的鋼刀震得幾乎脫手飛出。

“孫參!你真是敢反了!”穆拓一直在穆靈身邊一見有人偷襲穆靈馬上轉過來救哥哥他一邊喝住孫存真一邊挺刀刺過去。

“反你條毛!你們什麽時候正過了呸!”孫存真口裏不停手上更快一條齊眉棍抵住穆氏兄弟兩把鋼刀林鳳翔和孟頡麵前頓時一片刀光棍影。

林鳳翔是練武之人遠遠看孫存真出招淩厲準確棍勢身法都老辣精練招招攻守兼備一棍對雙刀毫不落後於人;看情勢這個使齊眉棍的高手是幫自己一方的人他對孟頡說:“你留在這裏照顧他們。”自己縱身撲向金立德。

這時從山上傳來急促的短笛聲正向湖邊衝去的金立德聽到短笛聲馬上向後退。正在和孫存真混戰的穆氏兄弟也抽個空檔跳出***快地退回山上。

林鳳翔看看剛才他打倒的土黃色衣服蒙麵人已經不知什麽時候被對方帶走。孫存真提棍檔在眾人的最前麵看著穆氏兄弟退走並不追趕畢竟他隻是來救人而不是殺人對方不打下去再戀戰也是無益。

孟頡說:“地震停了?地震停了!”

“對呀洪宣嬌呢?她還在湖底!”林鳳翔一想起洪宣嬌轉身就住湖裏跳。

原來洪宣嬌被湖麵上的閃電擊昏之後和洪老爺的人頭一齊被吸向“潛龍吞金穴”。洪老爺的人頭比洪宣嬌輕很多先被吸入生龍口人頭一進去洞穴便開始震動倒塌當洪宣嬌撞向生龍口生龍口已經完全封死把洪宣嬌擋在外麵湖底旋渦形成的白色蛇形水柱也自然消失。

同時整個芙蓉嶂的五道山嶺都平靜下來風減弱天上的烏雲慢慢散開似乎生龍口完成了天命而心安理得地休息。

國師一見這等景象知道洪老爺已經葬入稱為“潛龍吞金穴”的天子風水龍穴之前一切努力已是徒然最後還殺出一個生力軍孫存真再混戰下去毫無益處。

不如趁五官正還未有人戰死及早收兵保存戰鬥力再設法盡快找到《斬龍訣》重新回來芙蓉嶂斬斷龍脈方為上策。

眾人回到國師身邊金立德幫混身傷痕奄奄一息的6友包紮著腹部的刀傷;穆靈和穆拓忙著為右胸中槍的肖檢止血包紮。

他蹲下來看看6友和肖檢的傷勢抬頭環視眾人說:“各位大人辛苦了剛才出生入死忠烈可鑒各位實乃朝廷棟梁我可以和各位共事一朝此生無憾啊。”

穆靈說:“國師言重所謂食君之祿、擔君之憂這些都是下官的本份。”

國師點點頭說:“好了大家快撤吧……穆拓下山後你通知廣州府全省通緝綠嬌嬌罪名是刺殺朝廷命官。”

“是。”

要把綠嬌嬌盡快趕回江西隻有在廣東通緝她國師遠遠看著山下的綠嬌嬌愁眉深鎖。

林鳳翔從湖底撈起洪宣嬌送上岸邊馬上給她急救排出腹中湖水。孟頡也打來濕布給綠嬌嬌和傑克擦臉提神。因為有綠嬌嬌最後的結界削弱了雷擊的威力體質最好的傑克很快醒過來;安龍兒直接被地祗雷法從下而上擊中傷勢最重一直昏迷;綠嬌嬌剛剛睜開眼迷迷糊糊地看到大家都在身邊叫了一聲“龍兒……煙”然後又昏過去。

孫存真趕到的時候為免馬匹在地震中四處逃走已經幫眾人拉好馬匹集中在一起。現在從山上拉下馬把受傷的人輪流駝到山上的馬車慢慢地回到芙蓉鎮。


(六四)通緝令


孫存真護送眾人回芙蓉鎮的下榻院落便告辭離開。

林鳳翔和孟頡則忙裏忙外張羅護理當綠嬌嬌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下午。

她睜開眼看看自己在什麽地方然後閉上眼細細回憶了最後一眼看到的景象確定洪老爺已經成功葬入“潛龍吞金”生龍口。

再睜開眼睛聽到孟頡在窗外和林鳳翔說話她有氣無力地叫道:“孟師爺……”

孟頡一聽到綠嬌嬌醒過馬上跑進房間綠嬌嬌馬上問他:“大家怎麽樣了?都平安嗎?”

孟頡說:“全部人都平安回來了放心吧。”

“嗯……給我拿塊鏡子……”

綠嬌嬌記得最後一個雷從天而降雷電轟擊最直接的傷害就是灼傷要是把臉蛋燒壞了可比死掉還難受。

孟頡應了一聲轉身走出房外回來時拿著鏡和一個大碗:“怎麽一醒就要鏡子?嗬嗬鏡子在這裏……”說完就把鏡子遞給綠嬌嬌。

綠嬌嬌靠在床上接過鏡子一臉緊張的左照右照看到自己的臉蛋還完好無損長長噓了一口氣。

“呼……還好臉沒受傷哎呀好香是什麽好吃的?”

孟頡看著綠嬌嬌笑起來:“來嚐嚐我煮的魚蓉粥放了蔥花……”

“孟師爺你真是好男人我都快想嫁給你了……”綠嬌嬌象撒嬌一樣自內心地感激著孟頡。

孟頡撚著三絡長須哈哈大笑說:“我有妻室孩兒啦我稟告過內人再談納妾的事吧你慢慢吃粥我去告訴他們你醒了……”

不一會傑克先敲門進來。他在混戰中多次摔摔碰碰被穆氏兄弟的地祗雷法炸得滿身刮傷和青腫身上的洋服在戰鬥中爛得無法縫補現在穿著一件孟頡找給他的藍布長衫。因為人長得太高長衫的下擺隻吊到膝蓋高度露出金毛茸茸的小腿。

綠嬌嬌還在吃粥一看到傑克的樣子笑得碗都拿不穩。

“哈哈哈哈……嗆死我了……你還沒死呀……哈哈哈哈……”

傑克看到綠嬌嬌開心的樣子臉上也泛出孩子般的笑容他聳聳肩說:“大家都很好你醒得最遲現在感覺好嗎?”

綠嬌嬌一看傑克就忍不住笑她說:“沒什麽事了就是全身的肉都有點疼……哈哈哈……龍兒和洪宣嬌怎麽樣……”

“洪小姐很快就醒了現在又去了芙蓉嶂檢查湖裏的情況……龍兒傷勢最重腳掌底和小腿都有燙傷孟師爺已經為他敷上火燙傷藥包紮好現在雙腳被包成兩根柱子……”

“跛了?他不能走路啦?”綠嬌嬌關心地問。

“嗯現在不能走路孟師爺說過幾天就會好轉……這裏距離廣州隻有六十裏地我想回一趟廣州看看生意情況補充一下馬車上的東西也準備些衣服……”傑克說完雙手提起不合身的教書先生長衫做了個無奈的怪臉惹得綠嬌嬌又是一陣花枝亂顫的浪笑。

她一邊擺手一邊說:“去吧去吧……我洗洗臉就去看龍兒出去的時候關門……”

“對了……孫存真來過……孟師爺說是他突然出現擋住了蒙麵人的最後衝殺還把走散的馬匹都拉回來救了大家回芙蓉鎮……”傑克出門時想起這件事也和綠嬌嬌提一下。

“他現在人呢?”綠嬌嬌問。

“昨天把大家都帶回來後他就走了。”

“這醜八怪還是神出鬼沒……這回他能來幫忙也算象個人樣……”綠嬌嬌點著頭突然她想起什麽:“不對呀這混蛋還不是跟著我們嘛……他……他……”

綠嬌嬌瞪眼叉腰都不知該說什麽好。

這次輪到傑克看著綠嬌嬌笑起來。

綠嬌嬌走出大廳安龍兒正坐在高凳子上吃魚蓉粥洪宣嬌已經去過芙蓉嶂回來孟頡、林鳳翔和傑克也都來到大廳。

洪宣嬌是練武之人身體明顯恢複得比其他人快今天已經回複平常風采氣色嬌豔臉泛桃紅她給大家講著剛才去芙蓉嶂的情況。

“五道山嶺向湖中心爬了不少路形狀都改變了山頭也低了一些但是我剛才潛下湖底想看看昨天的洞穴那個洞已經不見了嬌嬌居然可以看出湖下出現了龍穴真是神奇啊!”

林鳳翔問綠嬌嬌:“綠小姐湖底的龍穴是地震後才出現的嗎?”

“對本來芙蓉嶂隻有五蛇下洋局對方搞出地震後才出現了湖底龍穴這種龍穴一但出現沒有葬下洪老爺的話地震不會停……所以姐姐放心吧洪老爺一定已經葬入穴中……”

大家聽到綠嬌嬌這樣說大為放心孟頡說:

“這就好了大家的功夫沒有白費……說起來也是地震一停下那些蒙麵人就撤退了真奇怪……”他說完看著綠嬌嬌看樣子就是認為綠嬌嬌了解背後的原因。

綠嬌嬌笑一笑說:“他們也認得這是天子龍穴所以拚命阻攔洪老爺下葬當下葬完成後他們卻不懂得怎麽破解這個龍穴哼哼……不撤退還能幹什麽?不過姐姐以後就要小心了他們會借機對你們兄妹不利反正要多加小心……”

孟頡卻問道:“以綠小姐這麽高的風水造詣理應是他們最大的對手他們為什麽不極力追殺你呢?”

綠嬌嬌聽到這一問頓時覺得師爺這種人是天下最危險的動物不過這回倒不難打她沿著在清城溫鳳村洪門泰安堂對溫家堂主撒過的謊順著說下去:

“誰說他們不追殺我我這是被他們從湖南一路追到廣東幸好有你們這些武林高手在這裏他們也消耗不少才不再追趕……不過說起來我們也要盡快離開了以免連累你們……”

孟頡連忙擺著手說:“綠小姐千萬不要誤會我們絕沒有這個意思隻是想聽聽你的看法……對了綠小姐不是說要先收訂金一千兩銀子嗎?嗬嗬嗬……”他馬上用綠嬌嬌最喜歡的話題岔開鋒頭。

“是啊我早就給嬌嬌準備好銀票了這次順利葬好父親還得了個清廷垂涎三尺又恨之入骨的天子龍穴我要盡快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大哥……嬌嬌收下姐姐的銀票……”洪宣嬌取出兩張五百兩的銀票工工整整地遞到綠嬌嬌手上。

綠嬌嬌接過銀票放在桌上含笑不語喝了一口茶。

洪宣嬌看到綠嬌嬌的反應知道她的意思就是對一千兩白銀根本不屑一顧她馬上接著說:“至於那一萬兩黃金……”

“姐姐不用急你可以分十年給我其實……五年後你已經可以給我了……”綠嬌嬌的話分明告訴洪宣嬌在哪一年可以成就反清大業否則何來萬兩黃金啊。

洪宣嬌聽得懂話裏的話她點著頭握著綠嬌嬌的手把一千兩銀票塞到她手裏說:“謝謝嬌嬌……來先收下姐姐一點心意……隻要姐姐有能力一定不會虧待嬌嬌……”

“那就先多謝姐姐了。”綠嬌嬌聽了洪宣嬌把那一萬兩黃金認下來才道謝收下一千兩白銀的銀票。

洪宣嬌轉頭對傑克一臉媚笑地說:“傑克先生什麽時候有空教教我打洋槍?”

“我有空你想的話今天也可以……”傑克很樂意做洪宣嬌的射擊教練馬上一口答應下來。

綠嬌嬌冷笑著看出窗外:“傑克少爺……你不是要回廣州換褲子嗎?”

“對我明天回一趟廣州但是今天下午有空嬌嬌你也一起來練槍吧我看到你會打快槍了再練習一下一定能成為神槍手。”傑克聽不出中國女孩子的冷嘲熱諷沒心沒肺地同時邀請綠嬌嬌參加射擊課。

綠嬌嬌一臉嚴肅地看著傑克說:“真好我也有機會學打槍。”然後又轉頭看著洪宣嬌說:“傑克先生教打洋槍要出槍支彈藥和人工收費也比較貴姐姐要準備一下……”

三天後安龍兒的腳上傷勢好轉了很多綠嬌嬌也整理好各類行李。

在傍晚時分傑克趕著馬車從廣州回到芙蓉鎮。他已經換上一身幹淨的新襯衫牛仔褲皮靴左輪槍擦得閃閃亮斜斜帶一頂油淹牛皮的牛仔帽顯得非常帥氣。車上的各種用品也補充齊全綠嬌嬌一見馬車跑進院子就跑到馬車旁往車廂裏看。

傑克說:“嗨!看什麽?什麽事?”

“我看車廂裏有沒有女孩子……”

“沒有女孩子!別看了……我帶給你一份街上的張貼……”傑克從車廂裏拿出一張很大的紙。

綠嬌嬌接過那卷紙嘟囔著說:“上次去幾天就帶個女孩子回來這次怎麽沒有了……這是誰呀這麽醜!”她看著紙上畫著女人說。

傑克說:“這是通緝你的皇榜!你殺了朝廷命官現在被全省通緝!”

“哦?是我嗎畫成這樣誰認得呀?我去給大家看看。”綠嬌嬌象沒事似的轉身就走入大廳。

她知道這張通緝令是什麽意思這是國師府對芙蓉嶂一戰失利後的報複性安排。這張通緝令告訴綠嬌嬌:你要馬上回江西了要是還在廣東繞***的話可對你不客氣。

她也知道畫中的女人為什麽不太象自己也沒有同時通緝同夥的安龍兒和傑克這就是國師府給她留的一條生路。要是畫得太象了一出清城就給官差逮住押回廣州府誰去找龍訣?

現在最重要是把這份通緝令給孟頡和洪宣嬌看因為被清廷通緝後在洪門可就變成了紅人以後江湖上什麽事都好辦。再說有了通緝令在手她就可以有理由離開花縣不用絞盡腦汁想理由和洪宣嬌說再見。

孟頡、洪宣嬌看到綠嬌嬌的通緝令都對綠嬌嬌敬佩不已看神情是恨不得自己也被清廷通緝一把。林鳳翔和綠嬌嬌現在都是殺過滿清狗官的通緝犯自然惺惺相惜覺得親近許多。

這天晚上洪宣嬌以地主身份給綠嬌嬌等三人踐行大家都喝了很多酒說了很多仗義話。

天亮後告別洪宣嬌、孟頡和林鳳翔謊稱南下廣州的綠嬌嬌夾著清廷給自己的通緝令和傑克一起坐在馬車前座讓雙腳還在養傷的安龍兒坐到車廂裏趕起洋馬車晃晃悠悠地離開芙蓉鎮。

走到獅嶺的三岔口向左南下廣州向右北上江西。

綠嬌嬌站在車頭一腳踏著座前的護欄抬頭挺胸用煙槍使勁揮向北方喊道:

“北上!北上——”


(六五)伏特加


安龍兒左手托著一本楊公風水名著《天玉經》右手拉著馬韁繩坐在洋馬車的前座一邊看書一邊不緊不慢地放著兩匹馬小跑前進。

洋馬車車尾的行李架上捆紮了大堆行李傑克倒坐在行李上麵向後方激動地喊著口號:

“gogogo!Let’sgo!”

綠嬌嬌跟在馬車後五六丈遠的距離混身大汗氣喘如牛玩命地追著馬車。

“夠……夠了……我不行了……”

綠嬌嬌上氣不接下氣地叫著盡管嘴裏喊著不行嗓門還是很響亮。

傑克說:“再堅持多一會keepitup!”

“不行了我不跑了……快停車……”綠嬌嬌慘叫著。

“你說過要跑三十分鍾現在還有二十分鍾快跑完啦!”傑克手裏拿著金懷表大聲地給綠嬌嬌報時間。

“啊!救命啊——怎麽會還有二十分鍾!呃——我要死啦!啊!”綠嬌嬌大口地呼吸著表情非常痛苦不過腳上還在堅持跑著。

“go!go!”傑克熱情地給綠嬌嬌打氣。

綠嬌嬌叫道:“你給我下來一齊跑……不然我不跑了……”

“不是我說要鍛練身體啊怎麽我也要跑……”

“你不下來跑……你那份錢我一塊給龍兒……”綠嬌嬌威脅著傑克。

傑克馬上翻身滑下馬車跑到綠嬌嬌身邊一齊並肩前進麵帶充滿朝氣的微笑:“嗨今天天氣不錯……呼呼……耶……我喜歡跑步……”

綠嬌嬌一手拉在傑克牛仔褲的皮帶上跌跌撞撞地向前跑著說:“看表快看表……還有多久……不行了……”

“還有十七分鍾……”

“啊……”綠嬌嬌絕望地嚎叫起來。

不久後傑克也叫起來:“龍兒……馬車怎麽越來越快了……”

“我沒趕車一直都是這個度……”安龍兒站起來回頭喊過去。

傑克這時也和綠嬌嬌一樣喘著粗氣:“我怎麽覺得……馬車很快……啊……”

“oo……go……”傑克說。

“還go?”綠嬌嬌已經麵無人色隻是拖著傑克的褲腰帶耷拉著腦袋軟著腳在快走。

“夠三十分鍾了……龍兒!龍兒!停車!”傑克大喊著聲音都變了調。

安龍兒停下車傑克和綠嬌嬌一身汗水地擠上馬車前座吹風。

綠嬌嬌說:“龍兒你下去跑我們趕車。”

安龍兒一臉無辜:“嬌姐不是吧?”

綠嬌嬌用手推了一下安龍兒的腦門:“快去跑!我認識你這麽久就沒見你打架贏過象個病壞……快跟著馬車跑兩刻鍾。”她沒好氣地數落著說得安龍兒一臉慚愧馬上放下《天玉經》滾身下車讓出車前座在馬車的側麵跑起來。

綠嬌嬌把《天玉經》從前車窗甩進車廂裏順手拿起煙槍。安龍兒在車下看到馬上說:“嬌姐你說過戒煙了。”

“我沒抽!聞一下行不行!”綠嬌嬌大聲喝道然後用力抽了一下沒有煙的煙槍。

“擦擦汗不要著涼了。”傑克給綠嬌嬌遞過幹毛巾。

綠嬌嬌一邊擦著汗嘴上一邊不停地說話:

“武功這麽差還想上江西?真是不想活了……金雞嶺捉賊時你被人家震昏了芙蓉嶂衝龍穴時你又被人家放倒現在叫你練練還不高興?”綠嬌嬌說得呲牙咧齒。

安龍兒麵不改色地跑在馬車前座旁邊抬頭對綠嬌嬌說:“嬌姐不是我武功不好那是他們老是放雷放電什麽武功都頂不住啊……”

煙槍一下敲到安龍兒的天靈蓋上:“人家不是人啊人家能放雷你就不會放雷……”綠嬌嬌看安龍兒跑得那麽近順手就敲他一下。

“哎呀!嬌姐你沒教我放雷……”

煙槍又敲了一下安龍兒的天靈蓋安龍兒又叫一聲“哎呀”。

“你不夠人家打還成我的錯了小黃*****……孫存真沒放雷了吧?你還不是打不過人家……沒話說了?”綠嬌嬌不停地罵著傑克在一邊哈哈大笑。

綠嬌嬌正在喘氣誰笑罵誰:“笑什麽笑!你那破洋槍什麽東西也打不中……我給你統計了一下出來這麽久你就打中過幾塊石頭……還是安龍兒給扔出去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合計好方向才能打中……”

“我打不中?炸洪老爺屍體那個蒙麵人還不是我一槍打死了?”傑克為了神槍手的榮譽必須馬上分辯。

“人家早用五行遁形術逃跑啦傻洋鬼子!我還一開槍就打死一個呢現在都被通緝了那可是貨真價實的皇榜通緝你要能打死人你也被通緝了……你那破槍我不要了一會還你……”綠嬌嬌把自己在金雞嶺一戰亂槍蒙中的成績也算上不過殺害朝廷命官被通緝倒是事實。

傑克笑得肚子都痛了:“好啊那槍很值錢……對了你還沒分錢你收了一千兩銀子我要五百兩……”

綠嬌嬌快捷隱蔽地用煙槍頂了一下傑克的腰分明是洪宣嬌秘密教給綠嬌嬌的暗殺武功“袖裏刀”的招式:“一刀捅死你我就不用分錢給你了傻洋鬼子……”傑克被點到腰象被人咯咭了一把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你和龍兒每人一百兩不要就算。”綠嬌嬌報了價。

“嬌嬌我覺得我們一直沒有說好這個數這次你再加一百兩給我就是給我二百兩;以後再賺到錢的話我和龍兒每人占兩成半你占五成。”傑克身為國際貿易商談生意非常在行馬上給綠嬌嬌還了個價。

“以後你們每人一成半我占七成;這次不算洪宣嬌欠我那一萬兩黃金也不算!”綠嬌嬌抿著嘴瞪著傑克。

傑克看到綠嬌嬌瞪眼睛的樣子可愛得想咬她一口忍不住笑出來:“那以後再談吧現在隻談這一次的二百兩……”

“一百二十兩不能再加了。”綠嬌嬌堅決地說。

“一百五十兩。”傑克最後力爭。

“一百二十五兩。”

“成交。”傑克馬上拍板。

“好想抽煙啊……”綠嬌嬌突然幽怨地說。

“嬌姐別抽你叫我們看著你的……”安龍兒在馬車旁邊有節奏地邊跑邊說話臉不紅心不跳。

傑克也說了:“忍住吧很快會戒掉……”

“哈啾……哈啾……”綠嬌嬌跑步後吹了吹風煙癮又上來馬上連打幾個噴嚏開始流鼻涕和流眼淚傑克連忙叫安龍兒上來趕車自己陪綠嬌嬌坐回車廂裏。

抽鴉片上癮的人一旦沒有鴉片可抽就會全身疲力流鼻涕和流眼淚。象綠嬌嬌這樣一天要抽十幾泡上好雲南熟煙已經是煙鬼級人才一兩白銀隻夠她抽一兩天一般百姓人家早已傾家蕩產綠嬌嬌隻是仗著看風水算命的高收入才可以支撐這筆龐大的開銷。

在離開廣州後多次和國師府明爭暗鬥綠嬌嬌深感自己的體力不足。最麻煩的是在運用各種道法時現自小修道煉而成的元神日漸衰弱以至最近芙蓉嶂一役用鎮喝九字印結界竟被對方雷法擊破幾乎令自己和一眾朋友命喪在天子穴前。

前兩次僥幸得勝令綠嬌嬌擔心是否會有第三次僥幸所謂世事難料沒有人敢保證命中注定能活八十歲的人不會死在二十歲。要把勝利掌握在自己手中隻有遇強越強。

在廣州學會抽鴉片是為了逃避現在擺在麵前的危機避無可避還抽鴉片的話隻會浪費錢銀耗盡元神最後置自己於死地。洪宣嬌說得對戒大煙是把握自己生死的第一步。

安龍兒偏重於武功傑克偏重於洋槍看起來是優點其實全是缺點。

如果安龍兒可以有道法配合的話功力的揮會比綠嬌嬌更強;如果傑克會武功的話他就可以不拘遠近地作戰從二十丈遠到貼身纏鬥都能應付不會和武林高手們近戰時一擊即潰。

所以綠嬌嬌離開獅嶺時就和大家開會決定把回江西的路程變成一個提高作戰能力的特訓。自己要戒掉大煙練好體能;傑克要跟安龍兒學好功夫;至於安龍兒就要開始道學的基本修煉。

綠嬌嬌用毛巾捂著臉咬著嘴唇忍著比饑餓更難受的煙癮傑克在一旁手足無措。

“和我說話……捉著我的手……”綠嬌嬌的手開始抖起來。

傑克一把握住她的手:“現在感覺怎麽樣?”

“象感冒高燒很冷很想抽煙……不行了我抽一點煙吧……太辛苦了……”綠嬌嬌的手緊緊抓著傑克的手指。

“再堅持多一會今晚上吃好吃的什麽山珍海味都有得吃你喜歡吃什麽?”傑克想引開綠嬌嬌對煙的注意力。

“有什麽好吃的……我就是想抽煙……”綠嬌嬌喘著氣用力地甩著自己的頭把臉上的毛巾甩到地板上手握拳頭用力地搖著想讓手不再抖下去。

傑克攤開綠嬌嬌的拳頭手掌用力搓著她一雙小手搓得熱通紅:“要不要喝點酒我這次回廣州帶了俄國的伏特加酒。”

“酒?也好快給我倒一點……快。”

傑克拿出小鋼杯從車後的酒桶倒出半杯伏特加酒綠嬌嬌接過來一口悶進肚子裏馬上擠眉弄眼伸出粉紅色的小舌頭:“啊!好辣!你老是搞來這種毒死人的東西……噯?好象可以呀……再來一杯……”

“還來?隻能再來一杯啊。”傑克又倒出半杯給綠嬌嬌。

又是一飲而盡然後張開小嘴喘著粗氣半躺在皮椅上看著車廂頂。手握著傑克的手胸前快地起伏著。

傑克看著她的胸綠嬌嬌突然伸手勾住傑克的脖子轉過臉吻向他的嘴唇小舌頭深深地絞入傑克的口中……


綠嬌嬌沮喪地看著馬車喘過幾口氣突然又衝回車廂門前傑克嚇得摔回車廂裏可是卻沒有綠嬌嬌衝上車廂隻是扔上來兩支沒有子彈的左輪槍。

綠嬌嬌縱身一跳上了安龍兒坐著的車馬前座她把安龍兒擠到一旁拉起馬韁繩狠狠抽兩下馬屁股人還站著就趕起馬車飛跑。傑克剛剛接住槍正要伸腦袋到車前座問問情況就被馬車向前衝的後座力扔到後座。

馬車在山路上狂奔帶起一路塵土。安龍兒在前座護著綠嬌嬌傑克在車廂裏被顛簸得屁股開花。安龍兒集中精神看著前方的路麵一手扶著綠嬌嬌的腰以防有突事情可以及時應救傑克趴到車廂前窗喊道:“嬌嬌小心!不要讓馬跑得太快小心翻車!”

綠嬌嬌聽到傑克的話用手把貼在額頭上的濕頭往上一推再給兩匹馬抽多兩鞭在狹窄的山路上飆起洋馬車。她現在隻想用盡一切辦法分散自己的精神壓製對鴉片的心思克服身體的軟弱。

對於戒鴉片飆馬車好象是比喝酒、熱吻和狂打洋槍都有效當馬車衝到山下看到一片農田和開闊地綠嬌嬌已經累得全身濕透癱倒在馬車前座不能動彈。

安龍兒拉停馬車傑克把綠嬌嬌抱回車廂對安龍兒說:“快找地方住下越快越好!”

安龍兒駕起馬車就往前麵的村莊衝去。

這裏是粵北曲江地帶清朝時期屬韶州管轄北江從江西南下先經過韶州再經過馬壩鎮。除了北江兩岸的經濟比較達其他地方都是山區不容易見到人口稠密商業繁榮的鄉鎮。

但在安龍兒眼前的開闊農地中間還是有一個小村莊村莊裏零星而不規則地豎立著十多座兩三層高的青磚小樓看起來倒不象是貧苦人家有這樣的財力建起磚樓相信是因為這大片藏在山區中的農田長年有好收成。

安龍兒駕馬車越過農田跑向村子南邊最前排的青磚樓當馬車走近現青磚樓原來是一家高門大宅。這座青磚樓樓高兩層約十七八丈見方般大小樓的四周開了一些小窗樓的四角的分別建有四個小角樓使整座青磚樓象一個倒扣的小板凳。青磚樓的四壁高直無處著手攀附說是一座磚樓其實更象一座長方形的小碉堡。

大門向東南門上用石板雕刻著“張廬”兩個厚重的八分書可見青磚樓主人姓張。

馬車一停在張家樓門前傑克抱起一身冷汗的綠嬌嬌就跳下車。安龍兒正要去敲門環喊救命大門“隆隆”一響先打開了走出來一個身材高大膘肥體壯的男人。

他身穿黑綢子長衫外套朱紅色短褂腰上吊著玉佩和錢袋子;看上去五十多歲但是卻沒有五十歲長者的老態長得厚唇寬鼻滿麵油光連安龍兒和傑克這兩位不會給人看相的人都感到這人的一身酒肉氣。

不過這時救人要緊也管不了太多一見他走出來安龍兒即刻上前拱拱手說:“先生救命我姑姐得急病昏倒了能不能幫幫我們讓姑姐安頓下來休息一晚?”

“哦?嗬嗬這麽熱鬧啊……還有洋人和洋馬車。”這個男人並不答安龍兒的話倒是走過去色迷迷地看傑克抱在懷裏的綠嬌嬌。

“哎?這小妞長得真標致……”男人說完抬起頭眯著眼睛看看傑克咧開嘴露出一口黃黑的牙笑了笑說:“我不是這家的人你們進去問問吧?”

傑克一聽馬上說了聲謝謝抱著綠嬌嬌就往大門裏跑去。

安龍兒一進大門就喊:“有人嗎?救人哪!”

從大門側麵跑過來一個少女她穿著皂白色衣褲梳著大辮子年紀約十六七歲樣子長得平平坦坦還有幾點雀斑一看就是下人的打扮。

安龍兒一看有人連忙說:“姐姐我姑姐急病昏倒了……”

這個少女馬上擺手說:“我做不了主你等一下我叫夫人來。”然後她回頭大聲喊:“夫人出事啦快出來看看!”

張家樓進了大門就是中庭的露天院子四方形的院子位於全樓的正中這使得整個張家樓以這裏為中心呈回字型結構。

從中空的院子看上去可見上方是二樓的回字型走廊回廊兩側是兩道對稱的樓梯從樓梯上走下一個二十多歲的少*婦她上穿碎花布衣裳下身套著藍緞子寬折裙頭上挽圓髻長得容貌姣好清秀端莊儼然大家閨秀。

少*婦下了樓碎步跑過來問:“出什麽事了?”

“我姑姐昏倒了要找個地方安頓休息……你能幫個忙嗎?安龍兒說。

少*婦看了看傑克和安龍兒再到門外看看他們的洋馬車看起來不象是壞人於是說:

“好好好先搬進偏廳再說阿花快去排好凳子……”

一陣忙亂之後綠嬌嬌已經安躺在張家樓一樓的北方偏廳阿花已經倒來一盆熱水打上熱毛巾給綠嬌嬌敷麵綠嬌嬌慢慢地睜開眼睛。

“嬌嬌沒事了這位夫人讓我們進來休息……”傑克憐愛地用手撫摸著綠嬌嬌的額頭安慰她。

“嗯……”綠嬌嬌應了一聲就轉過臉乏力地對那位夫人說:“謝謝夫人……我們能在這裏休息一晚嗎?我走不動了房錢我們照付……”

“行行你們就先住一天吧叫我秀蓮就好了你叫嬌嬌是嗎?”秀蓮夫人心慈麵善顯得很寬容大度。她問綠嬌嬌:“你為什麽會昏倒自己知道是什麽病嗎?”

“我沒病我一直有抽大煙……現在想戒;從昨天到今天沒有抽就難受成這個樣子。”綠嬌嬌苦笑著說。

秀蓮夫人溫和地說:“戒煙一下子停下來會很辛苦也會很傷身子你想戒煙不能硬來……我家公子也抽了多年鴉片前兩年才戒掉了前後也花了一年多的時間;都是用桂皮膏摻換到鴉片膏裏慢慢地摻大桂皮膏的份量直到完全沒有鴉片才算是戒成……”

綠嬌嬌看著秀蓮夫人的臉眉頭皺得越來越緊。

秀蓮夫人見綠嬌嬌不說話心裏想這小女孩怕是嚇壞了於是又說道:

“嬌嬌不用擔心我家公子當時一天抽三十幾泡煙也能戒掉你現在一天抽多少?”

“十幾泡……”

“那一定可以戒掉放心吧……”秀蓮夫人慈愛地笑著也用手擦了擦綠嬌嬌的額頭說:“你現在先上房間一會我叫阿花打水給你擦身你休息好再說……現在想吃東西嗎?”

“嗯想吃……他叫龍兒他叫傑克請秀蓮姐也弄點東西給他們吃錢我們照付。”綠嬌嬌說道。

“好好你不要說太多話了我們這樓上有客房你們先上去休息一下。”秀蓮夫人好心得象救苦救難的觀音姐姐。

“那我先扶嬌嬌上樓龍兒去卸下行李料理好馬車好嗎?”傑克對大家說。

安龍兒說:“我和你扶嬌姐上樓後就去卸行李。”

秀蓮夫人說:“那好我帶你們上樓去。”於是傑克和安龍兒扶起綠嬌嬌從中庭露天院子裏的東北麵樓梯走上二樓。

眾人扶著虛弱的綠嬌嬌一步步地走上二樓綠嬌嬌開始慢慢地端詳這座大房子。

這所兩層的回字型結構房屋占地很大青磚和木料的材質非常好結構也異常結實可見不隻是以日常居住為建築標準。

在露天中庭的四周圍著房間二樓有九個象九宮格一般布局;向著農田的前半部份是東南客房靠著村落的後半部份是西北主人房。

一樓也是九宮格分布背後是西北方的大廳剛才綠嬌嬌休息的偏廳在北方也可以叫北廳;東北上樓梯的位置旁邊上層是兒童房下層是工人房。

和二樓不同的是正麵東南有一個大門而二樓的這個位置是一個客房因而張家樓的大門形成了一個寬大的門洞恰象一個向東南張大的嘴巴。

大門的左側是東房這裏也是廚房剛才阿花就是從這裏跑出來;大門的右側是南房其實這裏不是房間而是兩個廁所一個是主人使用一個是下人使用。

綠嬌嬌在走上樓梯的時候眼睛一直在看張家樓的內部布局當走到二樓她站住不再走動叫安龍兒:“龍兒這房子是什麽座向?”

龍兒從身上掏出羅經量了一下說:“座西北向東南戌山辰向。”

綠嬌嬌聽完後用手臂扣緊扶著她的傑克和安龍兒眼神裏顯出不安和恐懼地說:

“我們不要住在這裏了我們走吧……”

“為什麽?你現在身體很虛弱你需要休息。”傑克說。

安龍兒也說:“是啊嬌姐這裏前後都沒有城鎮先在這裏休息吧……”

綠嬌嬌變成激動焦燥跳著腳說:“不行!我說不行就不行……這是……凶宅……”說完後腳一軟就昏了過去。


(六七)失蹤


綠嬌嬌昏得快最後兩個字說得不清不楚大家看著她兩眼一閉更加快了抬她進房間。

秀蓮夫人把眾人帶入二樓的東房。東客房是整個張家樓的左前角後麵一牆之隔是秀蓮夫人剛剛走出來的房子裏麵偶爾傳來一兩聲小童的咳嗽聲從門逢看進去有一個約兩歲大的小男孩樣子長得俊秀坐在竹籠椅裏好奇地看著門外的大人。

東房的右麵是東南客房這房間是張家樓的正中前方樓板下就是張家樓前院的大門。就是因為有這個東南客房壓在一樓大前門上方使張家樓的大前門象一個張開的大口。

而東房的下麵就是剛才阿花走出來的廚房。

安置綠嬌嬌的左前角東客房幹爽明亮窗明幾淨一張雕著龍鳳的酸枝木雙人床使人感覺到這家主人很不為錢財愁客房都可以用上昴貴的家具器物。

傑克把綠嬌嬌放在床上安龍兒馬上打開窗向四周看了看。

從這裏看出去遠方就是剛才綠嬌嬌飆馬車的山嶺中間是平坦廣闊的水田現在田裏的水已經全部放幹田裏一片秋收的金黃;張家樓麵前是一條小路左右沿伸向這個村子的各家各戶;張家樓的南麵就是一樓廁所對出的路邊有一大叢灌木長在牆角灌木長得高過人頭仿如一片小樹林還有一棵老榕樹爬在牆上直長到二樓的高度擋住了看向右方的路;而右方正是剛才馬車進來的方向也是在門前遇到的高大胖老頭走出去的方向看來右方是出入這個村子的主要道路。

安龍兒看過房子情況挺舒適又有主人家和工人打理綠嬌嬌他和秀蓮夫人說了一聲就要下去搬行李和整理車馬。秀蓮夫人說:“角樓後邊有牛棚你可以把馬牽到那裏牛棚裏有水有草你都可以喂馬不過門上有鎖阿花你帶龍兒下去開個門給他……”

阿花於是和安龍兒下樓整理馬車他們走到一樓的院子看到又有一個和阿花一樣丫頭打扮的少女阿花一見她就說:“阿香家裏來客人了我帶這位小哥去解馬車你幫忙到廚房做中午飯……”

阿香長得比阿花好看鵝臉蛋上紅撲撲的帶著幾分嬌俏她看了一眼安龍兒對他長了一頭黃頭顯得很驚訝撲的一聲笑出來她轉臉對阿花說:“我怎麽不知道來客人了大花背肯定又出去搞人家的母狗……”

大花背是張家養的一隻家狗這附近的家狗不是黃色就是黑色偏偏他們家的狗卻長了一身白底黑斑毛所以起了個大花背的混號。平時有家裏人出入大花背就會吠一兩聲要是有陌生人出入的話大花背就要吠上一陣。

今天大花背不知道跑那裏玩去了所以在井邊洗衣服的阿香也不知道來了客人。

阿香看了看廚房裏頭說:“你怎麽還沒做飯呀又要我來做二娘還要我洗床單被麵呢。”

“幫幫忙吧一會我幫你洗被麵。”阿花說。

“二娘還在睡覺一會她醒過來要罵我的話我可說是你讓我做飯的……”阿香說著從院子裏探頭看了看二樓的右側西南房從綠嬌嬌的東房門越過中空的院子也可以看到這個西南房門。安龍兒也順著阿香的視線看了看那邊二樓西側一排門都緊閉著看不出有人。

阿香說完就跑進廚房做飯畢竟沒有中午飯吃也沒有力氣洗被麵床單吃還是最重要的。

秀蓮夫人把綠嬌嬌睡的床放下帳幕自己也上了床在裏麵給綠嬌嬌擦麵擦身傑克在外麵遞毛巾。

秀蓮夫人說:“抽大煙就是吃毒藥不是說停下來不吃就會好其實身體裏早就中毒了……綠嬌嬌也醒了?聽到嗎?”

綠嬌嬌睜開眼心裏不覺得那麽煩燥但是身上覺得又冷又疼肚子還有點痛眼睛也象是幾天沒睡覺一樣睜不開。她聽著秀蓮夫人的話軟軟地點了點頭。

“你現在剛開始戒煙白天悃晚上精神不信你試試不過你醒了不要吵醒我們到隔壁幫我們帶孩子就好了……”秀蓮夫人把綠嬌嬌翻在床上一邊用熱毛巾擦綠嬌嬌的背一邊和她打趣說話綠嬌嬌也苦笑起來輕輕地嗯了一聲。

這種被關心的感覺綠嬌嬌幾乎不記得了秀蓮夫人比自己大不了幾歲但是看起來卻象媽媽一樣慈祥綠嬌嬌閉著眼睛享受著母愛身上也舒服了不少。

秀蓮夫人繼續說:“我家公子當年為了戒煙看了不少大夫和藥方醫書自己也學成了半個郎中還是無計可施;好不容易請到一個很有名的大夫開了一張戒煙的方子又加上桂皮膏慢慢減去鴉片的份量才能不傷身壞氣地把大煙戒掉……哎呀!傑克先生你叫快住龍兒我馬上給他個方子到村裏買幾服藥嬌嬌喝了藥明天就會精神起來快……”

傑克馬上從二樓走廊往下喊把安龍兒從牛棚叫上來秀蓮夫人也回到自己的房裏取藥方。傑克看到秀蓮夫人的房間就在兒童房的後麵。

張家樓的左側是東北方二樓左側有三間房由最前方的東客房中間的兒童房和最後麵北方的秀蓮夫人房間連成一片。秀蓮夫人的北房是張家樓的左後角對下一樓就是綠嬌嬌剛剛入門急救時的小偏廳。

秀蓮夫人再回到東客房安龍兒和傑克都在房裏等她。她把藥方交給安龍兒說:

“你快到村裏找到藥材鋪先配十服藥回來馬上就要煎一服給嬌嬌喝了再請大夫把這個方子抄一份你們留著用……”

安龍兒看了看藥方上麵有密密麻麻的藥名各有不同的份量主藥是法半夏益智仁酸棗仁柏子仁杜仲牛膝……林林總總一大片他不及細看收好藥方問秀蓮夫人:

“村子離這裏遠嗎?”

“不遠我們家是村子的最南邊你出門向右轉沿小路向北走兩刻鍾就到了你問問人就可以找到藥材鋪。”

“好我馬上去。”安龍兒聽秀蓮夫人說完馬上轉身跑步進村買藥。

安龍兒出了門向右跑過了那叢高大的灌木叢和爬牆的榕樹回頭看到張家樓的右側其實還有一個不顯眼的小門小門前有一條窄路向北通向張家樓背後的村落向南沿著牆腳走可以繞到張家樓的正門。不過因為有那叢灌木的掩擋安龍兒這時已經看不到張家樓的大門。

向北跑出去所見的都是青磚樓式樣大同小異零零星星地分布在農田和小池塘之間。因為是中午時分田裏沒有佃農村道上沒有人。安龍兒才跑了兩裏路遠遠就看到有個中年男人急匆匆地向自己迎麵走來。

這個男人中等身材臉色白淨一看就知道不是農戶穿一身讀書人的灰藍色長衫衣服的用料卻非常精細嘴唇上留著一道細細修整過的小胡子和他的樣子有些不般配看來就象為了掩飾自己的年輕而粘上去的玩意。

安龍兒心想這背後也沒幾戶人家說不定還是張家樓的人。但買藥要緊他不及細想便在這個男人身邊擦身跑過。

兩刻鍾的路程安龍兒不到一刻鍾就跑完果然來到一個村子。村子裏有各種小商鋪但是可能沒有什麽外來人這裏並沒有客棧。他左右問一下人就找到秀蓮夫人說的藥材鋪。

藥材鋪開著門卻看不到有老板。安龍兒叫了幾聲從櫃台下爬起一個正在睡午覺的老頭。老頭睡眼惺忪地看過藥方慢慢地給安龍兒配那十服戒煙藥。

安龍兒問老頭說:“先生請問這方子上的藥是治什麽病的?”

“咳咳……你看什麽病他治什麽病呀……有毛病……”老頭一點也不好惹。

“先生求求你告訴我吧我怕配錯藥吃死人。”安龍兒並不在乎老頭對他的搶白仍是耐心地求老頭。

老頭看了安龍兒一會低頭看藥方說:“這藥方祛毒扶正補氣生血還強筋壯骨體弱的人吃了好熱底子的人吃了流鼻血是不是你要的效果?”

安龍兒一聽正是綠嬌嬌最需要的療效馬上咧開嘴笑起來:“太好了就是要這種效果多謝多謝……”

老頭慢慢配藥安龍兒急得象熱鍋上的螞蟻他很想快點回去看看綠嬌嬌他也不喜歡隻有傑克一個人在綠嬌嬌的身邊。他叫老頭給他紙筆墨硯自己把戒煙藥方抄多一份藏好又等了好一陣才等到老頭撿好十服藥給過錢就馬上風風火火地跑步回張家樓。

跑回張家樓的露天大院看到正中後方的大廳裏坐著傑克和秀蓮夫人旁邊還有剛才在路上遇到的中年男人。

傑克馬上叫住安龍兒說:“龍兒過來這位是主人家張公子。”

安龍兒馬上走入大廳張公子也主動迎上來拱拱手說:“下在張福龍秀蓮是我內人這位是……”

安龍兒馬上拱手作揖:“張公子你好叫我龍兒就行了我姑姐因為戒煙昏倒幸好經過你這裏被秀蓮夫人救起來……”

“嗬嗬秀蓮對戒煙有一套你們走對門了。過門就是客今天晚上就住在這裏吧?”安福龍斯文大方和秀蓮夫人一樣熱情好客安龍兒和傑克都大為安心。

安龍兒說:“那真是求之不得謝謝張公子……秀蓮夫人給了我戒煙藥方我已經買了藥回來藥方我已經重抄一份這是還給夫人的……”說完他把藥方還給秀蓮夫人接著說:“我先上去看看姑姐然後想借廚房煎戒煙藥……”

“嗬嗬……這孩子真是懂事……”秀蓮夫人慈愛地笑著:“你把藥放下我叫阿花煎就行了你上去看姑姐吧。”

傑克說:“嬌嬌剛睡了……”

“我輕輕地看……”安龍兒說完就箭也似的飛奔上二樓。

上得二樓樓梯口正對的就是兒童房這裏是白天放孩子玩的地方安龍兒看到一個年約二十歲上下的妙齡美女站在房門一身少*婦打扮正抱著剛才咳嗽的孩子拍著背哄睡覺。

美女被快出現在樓梯口的安龍兒嚇了一跳神色慌張地護著孩子向後一閃驚叫出聲音。

安龍兒馬上掬個躬說:“對不起我叫龍兒是中午來的客人我姑姐病了我進房看望她……”

秀蓮夫人也在樓下喊道:“寧兒那位小哥是我們家客人不要怕……”

寧兒長得窄鼻小嘴清純動人一眼看去讓人想起紅樓夢裏的林妹妹可是臉上卻撲了粉上了妝,這讓安龍兒覺得混身不自在這麽漂亮的女孩還要上妝嗎?她向安龍兒欠欠身以示招呼就退入兒童房關上門不再出來。

安龍兒惦著碎碎的小腳無聲地走到綠嬌嬌的床前揭開床頭的幕簾看了一眼綠嬌嬌睡得正熟呼吸均勻隻是臉色有些蒼白不過安龍兒也習慣了這個樣子的綠嬌嬌她一向臉色蒼白。

看過綠嬌嬌沒事安龍兒輕輕關上門回到一樓中廳傑克和張福龍還在聊天秀蓮夫人已經不在廳裏。

安龍兒從他們聊天的內容裏得知秀蓮夫人是張福龍的原配夫人但是感情雖然好結婚幾年後一直沒有兒女;在父母的張羅下張福龍又娶一個小妾寧兒。

寧兒很爭氣過門半年就懷上了孩子不久後還生下一個男孩可惜這個小男孩居然患上瘺病天天早上睡覺夜夜咳嗽不止時間長了體弱不堪四處求醫也沒有好轉全家都心痛不已。

而中午他們在門前遇見的是張福龍的伯父是個生意人他時不時會過來走親戚住上三幾天所以剛才他說自己不是這家的人不能做主收留綠嬌嬌。

很快又到太陽下山綠嬌嬌醒過來喝了一碗戒煙藥果然清爽很多人更覺得肚子餓。

寧兒夫人和阿花阿香張羅出一桌飯菜大家在一樓中廳熱熱鬧鬧準備開飯門外傳來一陣狗吠聲。

阿花說:“大花背的聲音……可能有客人來了我去看看……”說完就走出大院門。

綠嬌嬌問:“大花背就是狗吧?”

秀蓮夫人笑著說:“是呀我們就養了這麽一條狗這狗傻傻的見人就吠……”

寧兒也坐在一旁靦腆地笑著綠嬌嬌說:“寧兒姑娘長得可真漂亮象從年畫裏走出來的美人。”

張福龍哈哈大笑:“我兩位夫人都漂亮綠小姐不能隻讚揚一個啊……”說完還一邊一個夫人地抱了一下秀蓮夫人和寧兒都笑得很幸福。

傑克也看得笑不攏嘴綠嬌嬌看在眼裏:“張公子成了傑克的英雄啦哼哼……”

張福龍說:“傑克先生隻要願意留在這裏按大清律的話可以娶幾位夫人嘛……”

傑克一聽很高興神采飛揚地要和張福龍碰杯喝酒。

前院大門打開走進來一個十七八歲的年輕女子麵容清秀卻神情疲倦一身素服顯出弱不禁風的身材。

張家家人都一下子站起來迎出院子原來這位竟是他們的伯母就是傑克和安龍兒中午在門前遇到的高大老胖子的夫人她的名字叫佩雲。

佩雲手裏提著一個小箱阿花幫她提著兩個大箱走進院子就問:

“得盛在這裏嗎?”

張福龍不要得領地回頭問兩位夫人:“伯父還沒有回來嗎?”

秀蓮夫人說:“伯父中午出去了到現在一直沒有回來。”

張福龍又問:“伯父沒說要去那裏嗎?”

秀蓮夫人說:“他一向都是自出自入不會和我們說話……那我在看著小孩也不知道他出去了……”

比張家全部人都年輕的伯母佩雲擔心地說:“中午到現在都沒回來?會不會出事了?”

還站在中廳飯桌旁的綠嬌嬌手背在身後掐算起來。


(六八)死夜無月


寧兒帶著阿花把佩雲的行李提上二樓放到東南方的客房。這位客房位於張家樓的大門正上方左邊就是綠嬌嬌下榻的東客房右邊還有一間客房卻不知道是誰住著。

張得龍和秀蓮夫人招呼佩雲先進前廳飯桌一起吃飯綠嬌嬌並沒有馬上迎出去行禮而是很快地用一支筷子點了點茶水在桌上寫下一個“死”字。

安龍兒看到“死”字後轉眼看看綠嬌嬌綠嬌嬌微微點了一下頭。傑克看到“死”之後疑惑地皺起眉頭看看安龍兒和綠嬌嬌。

綠嬌嬌拉一拉傑克走出飯桌和佩雲行禮見過之後大家一起回到飯桌。

張福龍說:“得盛伯父經常到處做買賣佩雲你不用太擔心可能他也是去外鄉談生意一時天黑所以沒有回來你先在這裏住一晚再說。”

秀蓮夫人也說:“伯父回家了也說不定明天你不妨先回家……”

“他說了在在這裏住三天讓我今天來明天和他一起去韶州……”佩雲一臉不解的神情。

秀蓮夫人說:“他是精明人不會有事的佩雲一路上辛苦了吧?今天晚上睡個好覺明天中午伯父沒有回來的話我們就送你回家好不好?”

秀蓮夫人對著這個年紀比自己還要小的伯母象對妹妹一樣關心佩雲憂心忡忡地點點頭。

綠嬌嬌這頓飯吃得如坐針氈剛才用小六壬掐指算出大凶卦象這個失蹤的得盛伯父已經死去。再看著佩雲的臉眼睛兩側的夫妻宮紫氣黑沉更進一步印證了得盛伯父的死亡。

張福龍一臉喜氣不覺得有什麽異常;寧兒臉上抹著脂粉同樣氣色紅潤隻是看不出真實的麵色;秀蓮夫人的臉上倒是一股黑氣從雙眼底的高度橫過鼻中間的年壽位置這種氣色代表著凶死在即。

其實中午秀蓮夫人救治綠嬌嬌時綠嬌嬌躺在偏廳的椅子上就已經現這股黑氣對秀蓮夫人即將生的危險產生了極大的戒心。

然後眾人扶她上二樓她從樓梯上看過張家樓的內部結構現此樓大門兩扇洞開對於民居來說開門太寬有如張開口吞食東西的外形會產生煞氣。

從大門進入中庭大院卻是無遮無擋煞氣直攻入門使張家樓內每一個房間對大門湧入的煞氣都避無可避隻待太歲飛伏便生凶死之事。

現在從掐指卦算出離開張家樓的得盛伯父已死盡管除了綠嬌嬌無人知曉也沒有任何事實可以證明這一卦的正確;可是秀蓮夫人臉上的黑氣卻讓綠嬌嬌直覺這兩件事有關聯。

綠嬌嬌麵帶客氣的微笑在席間不多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身邊的每一個人;傑克和安龍兒陪主人家聊聊天說些路上的趣事倒也不算冷場。

黑白色的花斑狗大花背在飯桌下遊走不時伸過大腦袋聞聞這個嗅嗅那個安龍兒和傑克都喜歡摸它的花斑頭大花背也象很熟絡似的一直蹲在他們身邊。

飯吃得差不多張福龍對寧兒說:“寧兒啊你不是從老家帶來些娘酒嗎?今天難得有客人來快拿出來給大家嚐嚐……尤其這位傑克先生你在洋行天天喝好酒今天該試一下客家女人喝的酒是什麽味道……”

傑克一聽大聲叫好寧兒於是到二樓拿下來一個小酒壇到廚房倒好每人一杯用托盤送到桌上。

客家娘酒味道香甜酒色朱紅透潤倒在杯子裏很討人喜歡。

綠嬌嬌一大早飆馬車之前就喝了兩杯伏特加然後又喝了一大碗戒煙藥喉嚨正有點痛也不知道一天之內喝這麽多東西會不會拉肚子於是推說不勝酒力放下杯子。

張福龍舉著酒杯對綠嬌嬌說:“客家娘酒是客家女子釀的酒放得越久越醇厚香甜……你手上這杯酒是寧兒的母親釀造存放了三年留給女兒補身的上品你喝了對身體也很好……來來來不要浪費了慈母一番心意我們一齊幹了這杯……”

這樣勸酒實在不好拒絕綠嬌嬌隻好客氣地和大家一同舉杯把酒喝下去。這時才知道張福龍果然沒有說錯客家娘酒醇中帶烈香中有甜再不懂喝酒的人都會喜歡上娘酒。

綠嬌嬌這時的心思根本不在飯桌上她隻想著去留的問題。

凶宅凶事就放在麵前雖然目前看不出任何跡象但是完全沒有必要留在這裏湊這種熱鬧。要是明天鬧出人命引來官差的話以自己通緝犯的身份相當麻煩。

但是現在離開的話一來不合常理二來連夜趕路可能更引起各關卡官兵的懷疑第三件事最讓綠嬌嬌矛盾:秀蓮夫人凶死在即自己應該置之不理嗎?

人死之前麵帶死色是常有的事天下沒有不死的人。

但是秀蓮夫人不僅善良寬厚還收留了自己親自為自己更衣護理還給自己戒煙的藥方煎好藥拿到床頭現在吃的這頓飯都沒有埋單就這樣不顧而去會不會太那個?

還是先留一晚上再說明天大早馬上走人。綠嬌嬌做好決定就對張家上下道過謝說好明天大早會離開上路還把二兩銀票塞到秀蓮夫人的手裏謝謝她送的戒煙藥方。

秀蓮夫人無論如何也不收銀票硬塞回給綠嬌嬌綠嬌嬌隻好再三謝過。

秀蓮夫人還關心到安龍兒和傑克的睡房安排。寧兒說二樓有三間客房綠嬌嬌睡了左邊東客房佩雲安排到東南方中間客房右邊南方客房得盛伯父睡過因為不知道他回不回來現在還沒有收拾整理其他房間也沒有準備好床鋪。

綠嬌嬌連忙說:“二樓是木地板不比一樓的磚地潮濕他們兩個大男人在我的房間打地鋪就行了。隻是睡一個晚上不用再特地張羅。”

傑克和安龍兒也連聲附和秀蓮夫人挺不好意思地再三道歉。

綠嬌嬌很快覺得酒勁上頭全身都有點麻腦子更是昏乎乎的想睡覺。這娘酒喝起來甜絲絲沒想到後勁這麽足她向大家告辭後就和安龍兒、傑克回到二樓東客房鋪床休息。

也許今天大家都折騰得夠嗆不隻是綠嬌嬌傑克和安龍兒在鋪好地鋪後也很快睡著了。

剛剛戒大煙的人煙癮作都會白天怕光打嗬欠晚上精神找煙抽。要是晚上醒來抽上一泡大煙當然可以安心睡去要是無煙可抽的話一晚上可就飽受煙癮煎熬流眼淚流鼻涕兩眼光光楞是睜著等天亮。

綠嬌嬌才戒了幾天的煙下午還睡了一大覺按煙鬼慣例在半夜不知道什麽時候就醒了過來。

現在是重陽時節綠嬌嬌摸黑起床向窗外看去田野一片漆黑應該是下半夜時分。她身上有傑克的金懷表可是天色太黑實到看不到時間。

傑克和安龍兒整齊地排地下睡覺呼吸均勻讓人覺得很有安全感。綠嬌嬌不想點燈嘈醒兩個可愛的年輕人可是又沒有睡意再上床隻好不知所謂地坐在椅子上。

她知道是大煙癮把自己叫醒的因為按多年的習慣這時抽一泡煙會睡得很舒服可是這樣偷著抽煙又何必戒煙呢?

綠嬌嬌不會半途而廢她盤起腳坐在椅子上雙手結印眼觀鼻鼻觀心凝神內觀重練道家內丹。

人在練功的時候五官特別敏感加上這是一個沒有月色的安靜夜晚樓下的一點聲音引起了綠嬌嬌的注意。

先是張家樓背後的牛棚裏傳來門響聲不一會從一樓傳來大門打開的聲音聽得出開門很輕很慢有意盡量不讓人聽見。

大門開過一條縫後又聽到一樓大院有一扇門響起然後是緩慢的腳步聲走出到大院放下一個大包袱。

綠嬌嬌心裏毛頭皮麻她光著腳輕輕走到床邊摸出左輪槍再踮著腳走到門旁邊用耳朵貼著門板聽向外麵。

張家樓中庭的左右兩邊有兩道對稱的樓梯左邊的樓梯在東北方通到綠嬌嬌住的東客房、兒童房和秀蓮夫人的睡房;右邊的樓梯在西南方通向另一排房間。

綠嬌嬌聽到腳步聲正在輕輕地走上樓雖然是走在西南方的樓梯遠離自己的房間綠嬌嬌還是嚇得全身抖她覺得自己的腳開始軟站不穩隻好慢慢地蹲在地上。

她蹲著挪到傑克身邊摸到他的嘴巴捂住然後輕輕搖他的手可是傑克卻搖不醒;她又去搖安龍兒同樣是搖不醒兩個大男孩都在幸福地酣睡。

綠嬌嬌越來越恐懼屏著呼吸再蹲到門邊聽外麵的聲音聽到腳步聲沒有走向自己這邊卻在二樓回字型走廊的另一邊慢慢地打開一扇門然後走了進去。

這時她再也流不出眼淚鼻涕而是劇烈地心跳著拿槍的手也隨之抖臉上燒一額頭都是冷汗。她在想自己是不是應該出去看看是誰?是不是該去找秀蓮夫人說有人進來?可是她實在沒有膽量打開門隻是想要是大花背吠幾聲就好了。咦?大花背為什麽不吠呢?

綠嬌嬌在門邊蹲了很久一直沒有聽到別的聲音於是帶著左輪槍躲上床。

天色漸漸亮起來綠嬌嬌也一直沒有睡。張家樓外麵開始有人的聲音綠嬌嬌下床看向樓下三個農夫正在田裏把秋收後的禾稈捆綁好送到張家樓的背後看來這些是張家樓的佃戶或是長工。

其中一個農夫看了看張家樓然後向大門走過來。綠嬌嬌再閃到門後貼著門板聽出去。

大門推開之後聽到農夫大聲說話的聲音:

“阿香!阿花!還睡懶覺不幹活?!”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後聽到農夫瘋狂的叫聲:“救命啊!夫人死啦!來人啊!”

綠嬌嬌心裏一震真是出事了!

她頂著門不走出去繼續聽著樓下的動靜。

農夫在一樓拍開工人睡房的門然後聽到阿花和阿香的尖叫聲睡在二樓的張福龍寧兒也醒來跑到樓下一樓大院象炸了鍋一樣哭喊成一片。

這個時候再不出去就太沒人性了綠嬌嬌踢醒傑克和安龍兒他們兩人還在迷糊中看綠嬌嬌已經穿戴好打開門走出二樓回廊也連忙起來跟出去。

佩雲從旁邊的東南客房剛剛開門走出來碰上綠嬌嬌也是一臉的迷糊兩人從回廊看下一樓露天大院隻見張福龍坐在大廳門前的地上抱著秀蓮夫人的屍體流眼淚寧兒跪在地上也伏在秀蓮夫人的屍體上哭得死去活來。

張福龍泣不成聲地對下人們說:“你們……快去報官!”

地笑了兩聲說:“我在戒煙嘛秀蓮夫人也說了戒煙的人都是晚上精神……”

大花背這時也跟了過來和他們一起從張家樓的背後走向右側。

張家樓的背後除了每個房間一個小窗沒有其他的門戶。走到張家樓的右側卻看到一扇小門虛掩著。

大花背一頭就從小門鑽進去它對這個路徑顯得很熟悉。他們三人看了看門的位置這裏是張家樓的西方也就是全樓的右後角和綠嬌嬌睡的東客房呈對角位置。

因為是秋天地麵幹硬看不出有什麽人的腳印隻看到深一些的牛蹄印好象還是剛剛有人趕牛經過的新痕跡。大家看了看地麵沒有特別的情況就慢慢走入這個小西門。

這個小門很窄隻能容一人出入門是三寸厚的包鐵木板完全可以抵擋一般的戰鬥進攻。

這扇門雖然厚重但是保養得很好用一點力就可以推開門門打開時也沒有什麽聲音。

三個人走進小西門看到一間黑麻麻的客房客房裏的布置和綠嬌嬌睡的東客房差不多桌椅床櫃都是上好酸枝木料隻是客房裏被人翻得亂雜八糟一地都是被子衣服好象被人搶劫過一樣。

從這裏看向張家樓內一扇房門開了一半可以看到樓內的大院和廚房再走前幾步還可以看到綠嬌嬌住的東客房。

站在這裏的綠嬌嬌幾乎可以肯定昨天晚上有人從這個房間把秀蓮夫人的屍體背到大院裏扔下心裏不寒而栗。

傑克和安龍兒聽綠嬌嬌說過晚上的事情都意識到這個房間可能是生命案的地方默不作聲地四處觀察。

綠嬌嬌現在床邊的茶幾上有四個小酒杯放在一個托盤上拿起酒杯聞了一下竟是客家娘酒的味道。

突然大花背出一陣連續的瘋叫綠嬌嬌差點把酒杯摔到地上。在這個平靜詭譎的時候突然來這麽一下好人都得嚇成傻瓜大家急忙從西客房跑出露天院子看出了什麽事。

從院子的正門衝進來一群男人其中有六人抬著一塊大床板床板上躺著一個全身濕漉漉皮膚蒼白的大胖子他正是昨天中午開始失蹤的得盛伯父。

傑克幾步衝到院子中間把這些人攔在入門的位置不讓他們接近秀蓮夫人的屍體。

一個衣著斯文的老伯走出來說:“張秀才呢?我們找到他伯父了!”

張福龍正從樓上快步走下來:“林老爺我在這裏這位洋人是我朋友他在幫我處理秀蓮的事情……”

林老爺是村裏的舉人也是主要鄉紳之一。張家秀蓮夫人意外死亡先通知得村裏的鄉紳再通報到韶州府。現在林舉人安排人火飛報韶州府的同時先趕來看看情況沒想到卻把得盛伯父也帶回來了。

林舉人說:“有鄉親在村裏的小河上現你家伯父淹死啦!”

二樓上傳來轟隆一聲大家抬頭看去原來是走出二樓回廊看情況的佩雲看到得盛伯父的屍體後昏倒在地。

綠嬌嬌連忙叫上阿香跑上樓扶了佩雲進房間然後在佩雲剛才昏倒的回廊看下去。

綠嬌嬌一直沒有見過得盛伯父現在他就躺在一樓的地麵從上向下看去一具肥腫難分的屍體似乎麵無人色地站在綠嬌嬌麵前;綠嬌嬌馬上想嘔吐她這才明白佩雲為什麽會昏倒。

她走下一樓廚房喝了那碗戒煙藥稍為精神了一點看到傑克和張福龍已把林舉人和村民推出張家樓外現在正站在門外說話。

伯父的屍體就放在入門處遠離秀蓮夫人的屍體。

盡管不認識得盛伯父也不知道他的為人綠嬌嬌心底裏還是希望漂亮善良的秀蓮夫人就算是死了也不要接近長得這麽醜的死鬼。


(六九)蒙汗藥方


綠嬌嬌和眾人連忙走下一樓圍到張福龍和秀蓮夫人的屍體身邊。

佩雲看著秀蓮夫人掩著嘴流眼淚看樣子是被嚇哭了。那個最先現屍體的農夫跑出門可能是去報官。

傑克蹲到張福龍身邊拍著他的肩膀安慰了幾句然後幫他把秀蓮夫人的屍體平放到地上叫人用床單把屍體掩蓋好不要移動屍體的位置。

綠嬌嬌把佩雲和寧兒拉到偏廳叫安龍兒把幾個進來看熱鬧的農夫趕出去關上張家樓的大門;這是為了保證有官差來到時可以看到接近實況的原樣。

然後叫阿花阿香到廚房燒水煮飯;因為她知道今天肯定整天不安寧少點力氣都不行一定要在早上讓大家吃頓飽飯。

再讓阿花給自己煎一服戒煙藥;因為她喝了秀蓮夫人開的戒煙藥晚上煙癮時冷抖流淚的症狀真的減輕了許多。

張福龍回到中廳裏坐著看著秀蓮夫人的屍體雙眼通紅不時流出眼淚表情顯出極大的悲痛。

寧兒跑到二樓的兒童房關上門在樓下都可以聽到她的啕嚎大哭。佩雲十七八歲小小年紀更不知該如何是好綠嬌嬌把她打回房間等官差來問話。

綠嬌嬌到廚房打水洗把臉盡可能讓自己在這種場麵裏冷靜下來。

安龍兒走到她身邊小聲的問:“嬌姐要不要……”

綠嬌嬌知道他說的是馬上離開這裏因為她身上背著通緝令一會官差來了多少有些危險。

但是綠嬌嬌對秀蓮夫人的死一直有防備她反而考慮到另一個問題她對安龍兒小聲地說:“凶手最想我們走……我們隻要一走馬上就成了畏罪潛逃罪名絕對往我們身上安明白嗎……官府會馬上全力通緝我們三個人就會背上一張加急的真正通緝令根本走不出韶州……”

安龍兒點點頭其實綠嬌嬌留下來還有一個原因。秀蓮夫人為人善良綠嬌嬌不想讓她死得不明不白;再說綠嬌嬌可能是唯一聽到昨天晚上樓下有聲音的人她留下會為破案增加多一分希望。

綠嬌嬌把傑克和安龍兒叫到張家樓大門外看看左右沒人小聲對他們說了昨晚聽到樓下有聲音的情況和不能馬上離開的原因傑克和安龍兒都表示明白。

然後她又說:“現在趁官差沒有來我們先四周看看情況不然一會鄉紳來處理村裏人又來圍觀我們可就看不到真實情況了……”

說完他們三人開始繞著張家樓慢慢查看起來。

三人先從左側走到張家樓後方的牛棚傑克的洋馬車也停在這裏。一走近牛棚就聽到大花背一陣亂吠。

牛棚是紅磚瓦房這在當時的農村絕無僅有建得出奇的結實豪華。一扇木門上了大鎖不過門板上有很多寬大的門縫可以看進去。

綠嬌嬌從門縫往裏麵看看到大花背正在抖毛然後伸了個大懶腰好象剛剛睡醒的樣子。旁邊有一堆幹草和舊衣服看得出有人給它準備這個狗窩。

牛棚裏分左右兩欄。左邊一欄是牛傑克的兩匹大馬也在牛欄裏關著右邊一欄是豬傑克的馬車停在牲口欄的中間過道上。

大花背從牛棚大門底下鑽出來馬上認得是昨天和主人一起吃飯的客人擺著尾巴走到三人麵前。傑克和安龍兒都很喜歡大花背熱情地和大花背打招呼大花背也顯得很開心舔他們的手不時還出一兩聲歡叫。

綠嬌嬌看著活躍的大花背問安龍兒和傑克:“你們昨天剛剛進張家樓……它有吠嗎?”

傑克說:“沒有我們隻看到胖子伯父阿花和秀蓮夫人……我第一次見大花背是晚上吃飯……”

“我第一次見它就是這裏……”安龍兒一說完綠嬌嬌就用一個疑問的眼神看著他。

“昨天中午安頓了嬌姐到東客房我就跟阿花到牛棚栓馬卸行李看到大花背在牛棚裏睡覺……”

“它沒有醒?”綠嬌嬌斜眼看了看大花背大花背正伸著舌頭嘻皮笑臉地看著她。

“沒有阿花還踹了它一腳罵它懶狗。”安龍兒說。

傑克說:“狗睡得再熟有人來了都會醒一下如果有人來了也不會醒除非是睡在家裏或是有很熟很親近的人經過……”

綠嬌嬌也說:“對我們一走過來它就吠了還是看了認得才靜下來。昨晚吃飯的時候秀蓮夫人還說養了一條見人就吠的傻狗你們記得嗎?”

安龍兒說:“記得這麽說昨晚上出入張家樓的人是很熟的人?”

傑克說:“也不能這麽快下結論先看看大花背的生活習慣再說……”

然後三人再走到牛棚背後牛棚後是另一片農田牆邊長了大葉灌木開滿美麗的白色喇叭花。

傑克隨手摘了一朵聞一下:“這花真漂亮不過沒有香味。”

綠嬌嬌說:“這是農家專門種在豬欄旁邊的花名叫曼陀羅這種花和結出來的果子都有毒不過豬拉肚子的話用曼陀羅煮水喂豬倒是很有療效……”說到這時綠嬌嬌停下腳步看著曼陀羅眯起眼睛。

安龍兒問:“嬌姐怎麽啦?”

“曼陀羅有平喘止咳的作用我記得秀蓮夫人說過小孩有癆病夜夜咳喘而張福龍也略通醫理他如果在這裏種上曼陀羅給小孩止咳……也算是合情合理……”

傑克和安龍兒都對綠嬌嬌大為佩服一朵花都可以看出這麽多事情。

“不過……”綠嬌嬌又說:“曼陀羅還有個作用就是可以做蒙*汗*藥隻要把花曬幹磨粉放在酒裏讓人喝下去人人就會被麻翻失去任何知覺酒氣過了才能醒來……”

綠嬌嬌一邊說一邊看看傑克和安龍兒:“醫生會在給病人開刀時用曼陀羅止痛強盜會用曼陀羅麻翻客商搶劫財物……”

安龍兒和傑克不禁異口同聲地說:“客家娘酒!”

“我們昨天晚上被寧兒麻翻了?!”傑克撓著頭一付恍然大悟又不可置信的樣子越說越大聲:“她為了殺秀蓮夫人麻翻我們?!”

綠嬌嬌馬上伸手捂他的嘴:“小聲點!你剛剛才說不能這麽快下結論看完再說……”

安龍兒也說:“看起來她們之間倒不象有仇的樣子昨晚上一家三口多甜密呀……再說如果真是有麻藥嬌姐怎麽又會醒呢?”

“也不能這麽說……鴉片有止痛止咳平喘安神的作用和曼陀羅的藥效很接近;我抽了幾年鴉片對麻藥可能特別適應同一個份量的曼陀羅可以放倒你們不一定能放倒我……”綠嬌嬌的解釋讓傑克齧起牙斜了她一眼安龍兒撲一聲笑出來。

綠嬌嬌也嘿嘿地笑了兩聲說:“我在戒煙嘛秀蓮夫人也說了戒煙的人都是晚上精神……”

大花背這時也跟了過來和他們一起從張家樓的背後走向右側。

張家樓的背後除了每個房間一個小窗沒有其他的門戶。走到張家樓的右側卻看到一扇小門虛掩著。

大花背一頭就從小門鑽進去它對這個路徑顯得很熟悉。他們三人看了看門的位置這裏是張家樓的西方也就是全樓的右後角和綠嬌嬌睡的東客房呈對角位置。

因為是秋天地麵幹硬看不出有什麽人的腳印隻看到深一些的牛蹄印好象還是剛剛有人趕牛經過的新痕跡。大家看了看地麵沒有特別的情況就慢慢走入這個小西門。

這個小門很窄隻能容一人出入門是三寸厚的包鐵木板完全可以抵擋一般的戰鬥進攻。

這扇門雖然厚重但是保養得很好用一點力就可以推開門門打開時也沒有什麽聲音。

三個人走進小西門看到一間黑麻麻的客房客房裏的布置和綠嬌嬌睡的東客房差不多桌椅床櫃都是上好酸枝木料隻是客房裏被人翻得亂雜八糟一地都是被子衣服好象被人搶劫過一樣。

從這裏看向張家樓內一扇房門開了一半可以看到樓內的大院和廚房再走前幾步還可以看到綠嬌嬌住的東客房。

站在這裏的綠嬌嬌幾乎可以肯定昨天晚上有人從這個房間把秀蓮夫人的屍體背到大院裏扔下心裏不寒而栗。

傑克和安龍兒聽綠嬌嬌說過晚上的事情都意識到這個房間可能是生命案的地方默不作聲地四處觀察。

綠嬌嬌現在床邊的茶幾上有四個小酒杯放在一個托盤上拿起酒杯聞了一下竟是客家娘酒的味道。

突然大花背出一陣連續的瘋叫綠嬌嬌差點把酒杯摔到地上。在這個平靜詭譎的時候突然來這麽一下好人都得嚇成傻瓜大家急忙從西客房跑出露天院子看出了什麽事。

從院子的正門衝進來一群男人其中有六人抬著一塊大床板床板上躺著一個全身濕漉漉皮膚蒼白的大胖子他正是昨天中午開始失蹤的得盛伯父。

傑克幾步衝到院子中間把這些人攔在入門的位置不讓他們接近秀蓮夫人的屍體。

一個衣著斯文的老伯走出來說:“張秀才呢?我們找到他伯父了!”

張福龍正從樓上快步走下來:“林老爺我在這裏這位洋人是我朋友他在幫我處理秀蓮的事情……”

林老爺是村裏的舉人也是主要鄉紳之一。張家秀蓮夫人意外死亡先通知得村裏的鄉紳再通報到韶州府。現在林舉人安排人火飛報韶州府的同時先趕來看看情況沒想到卻把得盛伯父也帶回來了。

林舉人說:“有鄉親在村裏的小河上現你家伯父淹死啦!”

二樓上傳來轟隆一聲大家抬頭看去原來是走出二樓回廊看情況的佩雲看到得盛伯父的屍體後昏倒在地。

綠嬌嬌連忙叫上阿香跑上樓扶了佩雲進房間然後在佩雲剛才昏倒的回廊看下去。

綠嬌嬌一直沒有見過得盛伯父現在他就躺在一樓的地麵從上向下看去一具肥腫難分的屍體似乎麵無人色地站在綠嬌嬌麵前;綠嬌嬌馬上想嘔吐她這才明白佩雲為什麽會昏倒。

她走下一樓廚房喝了那碗戒煙藥稍為精神了一點看到傑克和張福龍已把林舉人和村民推出張家樓外現在正站在門外說話。

伯父的屍體就放在入門處遠離秀蓮夫人的屍體。

盡管不認識得盛伯父也不知道他的為人綠嬌嬌心底裏還是希望漂亮善良的秀蓮夫人就算是死了也不要接近長得這麽醜的死鬼。


(七十)無用之繩


傑克和安龍兒在張家樓大門外和張福龍、林舉人等一群鄉親聚在一起聽張福龍和林舉人說現屍體的情況。

綠嬌嬌看看樓下阿花阿香忙著做飯佩雲又在房間裏歇著二樓應該沒有什麽人她眼珠子一轉決定趁沒人注意去看看二樓的各個房間可能會有些現也說不定。

自己的東客房沒什麽好看的她剛才扶佩雲進東南客房也看了一下房間分了廳和房比自己住的東客房大一倍房裏全是佩雲的衣服雜物這個小女孩看來也是大小姐出身不大會收拾。

從佩雲的房間看出去前麵的田野空曠一片隻是向右看不到進村的路。原來張家樓大門右側長的一大堆灌木茂盛非凡一棵榕樹爬在牆上不隻是四處伸展還一直向二樓的高度長去擋住了右側的視線。

她突然醒起那裏正是張家樓的廁所和排水位置肥水如此充足那些灌木怎能不猛長。

綠嬌嬌沿牆邊慢慢地走向二樓的南客房盡量不引人注意。

這裏是張家樓的右側對下一樓就是廁所不過因為廁所幹淨通風所以二樓也不覺得有臭氣。而大門右側爬牆的榕樹一定就在這個房間的窗下。

用手推一推房門原來門上掛著一把鎖門的做工很好從門縫看不到裏麵的任何東西。聽寧兒說伯父就是住這個房間因為不知道他回不回來所以一直不敢進去收拾……如果一直不打開這個房門官府的捕頭來了一定會進去翻東西。看來一會要找寧兒拿鑰匙進去看看。

綠嬌嬌回頭看了看二樓的回廊還沒有其他人於是繼續向下一個房間走去。

南客房背後是寧兒的房間這裏位於張家樓的西南方。因為張家樓的露天中庭有左右兩道樓梯寧兒的房間正對著右側的二樓梯口。綠嬌嬌想如果昨晚的腳步聲不是寧兒她會不會聽見呢?

門沒有上鎖她輕輕推開門看了看裏麵房間裏幹淨清香在窗台上還插著幾支野菊。雖然隻是從田野裏采的野菊但是這三支花卻插得錯落有致說不出的好看。如果從這個房間往下看就會看到張家樓的右側村道有客人來張家樓的話寧兒會先看到。

綠嬌嬌輕輕拉上門轉身要看下一個房間卻突然看到寧兒抱著孩子無聲無息地站在自己身後。她雙眼哭得通紅眼淚還在眼眶裏打轉一眨眼就會有眼淚流出來臉上的脂粉被眼淚劃出一道道白痕。

綠嬌嬌被寧兒突然一嚇人一哆嗦就靠到牆上:“啊!嗬嗬嗬……我……”

寧兒幽幽地說:“綠小姐想看什麽?我帶你看……”

“寧兒我昨天晚上聽到有人從這道樓梯走上來你在房裏聽到嗎?”綠嬌嬌看人都到麵前了不妨問多一句。

寧兒的神情顯得有點奇怪:“我沒有聽到什麽聲音不過這家裏這麽多人晚上照看小孩和上廁所也會上下樓梯……”

“那倒是……寧兒後麵這個房間是張先生的房間嗎?”綠嬌嬌指著後一個房間問道。這個房間在張家樓的西麵樓下就是有個小側門通向外邊的一樓房間。

寧兒慢慢地拍著小孩說:“這是福龍的書房我們平時很少進去不過這房間平時不鎖裏麵隻有書我帶你進去看看……”寧兒剛才哭得很厲害現在現出很疲倦的神情說話有氣無力。

綠嬌嬌還現寧兒抱著的小孩很瘦小而且一直在睡覺。聽說這孩子有癆病癆病的人會夜咳如果晚上一直咳嗽睡不著的話白天的確會長睡不醒可是昨天晚上聽到腳步聲的時候並沒有聽到孩子夜咳。

綠嬌嬌跟寧兒走進二樓西書房這個書房一半地方放著書架書架上除了四書五經之類的八股文還有很多醫書。另一半地方放著藥架架上有很多用紙包好的草藥聞到一股很重的草藥味。

綠嬌嬌說:“張先生還愛好醫術啊?”

“是啊福龍從小抽鴉片後來為了要生孩子就狠心把鴉片戒了……誰知道孩子出生就得了癆病……福龍……到處找大夫和驗方……”正說著寧兒就哽咽起來說不下去。

綠嬌嬌從身上掏出手絹給寧兒抹一下淚水抱著寧兒肩說:“張先生一定會盡全力治好孩子他是個好丈夫……嗯?”

寧兒點點頭轉身走出房門背向著綠嬌嬌自己擦眼淚。

綠嬌嬌再回頭看看房裏西牆角的地上有一捆粗布繩引起她的注意。布繩很粗很柔軟每隔一尺打一個大結分明是用於攀爬。學醫尋方要爬什麽呢?綠嬌嬌自然而然地看向窗戶。

張家樓是碉堡式的青磚樓每一扇窗都不是很大一般隻有一尺寬。張福龍的書房兩個方向共有四個窗子都是窄窗加上架成方格的粗鐵杆人不可能從這裏鑽出去。從防禦的角度說是沒有人可以從外麵鑽進來。仔細看看四個窗的鐵杆都是插入青磚的硬結構不象可以隨便拆卸的樣子。

綠嬌嬌想不出個所以然快步走出書房寧兒又帶她走到張福龍的房前。這個房間門上掛著鎖但沒有鎖上寧兒說:“這是福龍的房間想進去看看嗎?”

綠嬌嬌不好意思地說:“這樣不好吧寧兒算了我也隻是隨便看看……”

“進來看看吧沒事的……”寧兒輕聲說道很大方地帶了綠嬌嬌進張福龍的房間。

張福龍住的西北房是張家樓的大後方房間位於全樓的中軸線走進去後看到這裏的間隔和佩雲住的大客房一樣也是一廳一房比一般客房大一倍。房間裏寬敞整潔窗台上也插著幾支菊花。綠嬌嬌不禁問道:“張先生的客間是寧兒收拾的吧?”

“是他不喜歡下人收拾房間和書房他怕把東西放亂了找不到……”

“我看出來這個房間的布置和你的房間很象所以猜出來了……”聽到綠嬌嬌這樣說寧兒微微笑了一下對於一個女人來說能被人現這一點是幸福的。她剛剛哭過的臉上閃露出淒豔含蓄的笑容有如雨打梨花般嬌美綠嬌嬌看了都忍不住心頭一蕩上下打量起寧兒的身段。

如果沒有從正麵看到寧兒飽脹的**和胸前隱隱約約的奶漬隻從身後看她苗條細致的腰身綠嬌嬌實在看不出她生過孩子。以綠嬌嬌在***場多年的經驗來看這樣的貨色絕對是紅牌阿姑不知多少公子哥兒為之瘋狂。

出了張福龍的房間寧兒帶綠嬌嬌走到下一個房門前。綠嬌嬌在回廊上向下看了看露天的中庭看到大門已經關上門外也沒有了人群說話的聲音傑克和安龍兒正蹲在得盛伯父的屍體前查看傑克手拿著一根樹枝翻起屍體的衣服。

寧兒推開房門站在門前卻不進去隻是捂著嘴在流眼淚。綠嬌嬌摟一摟她的腰表示安慰自己走進房間。

這裏是秀蓮夫人的房間位於張家樓的北方從這裏看下去可以看到牛棚的門口。房裏有一排顯眼的書架架上的書多是詩詞歌賦除此就是床櫃桌椅沒有多餘的擺設。秀蓮夫人的房間前麵就是兒童房兩房之間有一個門可以通過去大概是為了冬天或晚上照顧小孩子時不用走出回廊。

兒童房前麵就是綠嬌嬌睡的東客房到這裏為止綠嬌嬌已經大概把二樓看過一遍。

阿花從左側樓梯走上來請二娘下去吃飯於是寧兒把孩子交給阿花叫上在房間裏的佩雲和綠嬌嬌一起下樓。

綠嬌嬌問寧兒:“伯父房間的鑰匙你有嗎?”

“有客房的鑰匙我都有……”

“我想進去看看可以嗎?”綠嬌嬌試探著問。

“可以一會我和佩雲去收拾房間我帶你一起去……”寧兒的回答百依百順。

兩人走到中廳隻見傑克和安龍兒坐在飯桌旁桌擺了七副碗筷綠嬌嬌算了算人分明第七副碗筷算上了秀蓮夫人那份。

寧兒一看這個場麵觸景生情地又哭起來綠嬌嬌管不得那麽多對傑克和安龍兒說:“吃飯吃飽了……”然後帶頭狼吞虎咽地夾菜吃飯。

寧兒坐在一旁隻是陪吃的樣子她回頭問阿香:“福龍呢?”

“張公子和林舉人去看找到伯父的位置了說是一會就回來。”

寧兒點點頭又是一臉倦容地默默流淚。

不一會聽到大花背吠了三聲阿香說:“張公子回來了我去開門……”

綠嬌嬌聽到三聲狗吠停下碗筷抬頭看門外眼尾餘光掃傑克和安龍兒瞄了自己一眼。

從門外走進來的真是張福龍綠嬌嬌的心裏一陣狂跳原來大花背正如秀蓮夫人所說“見人就吠”不同的隻是見到熟人會吠幾聲打個招呼見到不熟的人就來一陣亂吠嚇退人家。

大花背昨天一整天的平靜絕對不是偶然。

張福龍雙眼哭得紅腫他進來大廳和大家打過招呼就說起剛才的事情。

他跟林舉人到村裏現伯父屍體的河邊看過村裏雖然有青石路可是河邊沒有護欄。村裏的河岸都砌了垂直的石壁從水麵不能爬上石壁;有些地方的水比較深要是掉下去的話人就爬不上來現在估計伯父是失足掉到水裏淹死的。

林舉人早上已經派人飛馬到韶州報官官差應該下午就會到。

他看了看用被子蓋好的秀蓮夫人屍體皺著眉頭哀傷地說:“我剛才看過一樓的房子西房的小門打開了被人翻得亂七八糟……可能晚上有賊進來被秀蓮現……賊人怕秀蓮喊人就把秀蓮掐死……”他說得哽咽而小聲大家都靜下來寧兒和阿香也陪著小聲哭起來。

張福龍忍著悲痛對傑克說:“傑克先生真是不好意思你一到我們家就生這樣的事……”

傑克一手搭著他的肩說:“我很遺憾生這樣的事希望我可以幫到你……”

張福龍拍拍傑克的手點著頭說:“傑克先生不用客氣官差來了會處理;如果你們不走的話官差可能會盤問你們這就給你們添麻煩了……所以要是你們趕時間的話不妨先上路……福龍會妥善處理秀蓮和伯父的事情……”

聽了這句話傑克和安龍兒不約而同地看向綠嬌嬌綠嬌嬌現在喝過藥吃飽飯正在精神的時候她盯著張福龍的眼睛說:“秀蓮夫人是好人她救了我還給我治病的藥方我不能讓她枉死這件事不查個水落石出我們絕不離開!”

同時用力把筷子往桌上一拍張福龍怔了一下寧兒和佩雲都嚇得抖一抖。


(七一)時間洞


綠嬌嬌說過現在最想他們離開的就是殺秀蓮的凶手隻要他們一走全部罪名都會推到他們頭然後就會對他們進行大通緝所以安龍兒和傑克一聽綠嬌嬌拍桌子馬上知道這話衝著張福龍而去。

淩晨走上二樓的奇怪腳步聲加上張福龍的凶手式思維都讓他們不約而同地高度懷疑張福龍。

張福龍昨天下午才見到綠嬌嬌一行出現先接觸的人是傑克晚上吃飯時綠嬌嬌也是病奄奄地一言不他一直以為這三個不之客中綠嬌嬌和安龍兒隻是洋大人的兩個仆從所以什麽事情都隻會和傑克談。現在看到綠嬌嬌敢當眾拍桌子一副施號令的氣勢馬上意識到這個小女孩不是他想象中的通房丫頭她的底子很深完全有可能是這三個人中的主心骨。

他看到綠嬌嬌如此堅決對綠嬌嬌等三人拱拱手麵帶感激地說:“謝謝各位仗義相助秀蓮知道一定很安慰。”

綠嬌嬌挑明了話頭幹脆開明車馬地做事。

吃過飯後她讓寧兒帶她一同上得盛伯父住過的二樓南房。房間內被鋪淩亂衣服亂扔桌麵上還有一個藤箱佩雲一看就說那是得盛的箱子。綠嬌嬌仔細地翻過全部衣物行李都沒有看到值錢的東西。

然後她到一樓再檢查沒有看過的地方。

一樓有大廳偏廳廚房廁所工人房和兩個客房。一個客房在寧兒的房間下麵打開看過隻有家具空空如也。另一個客房在張福龍的書房下就是有側門有被鋪還有酒杯的房間綠嬌嬌又仔細翻了一遍還是沒有新現。

房間全部查過張福龍說寧兒要休息於是各自回房午休等官差來處理。

等大家都入房後綠嬌嬌把傑克和安龍兒叫到張家樓的大門外的路邊大花背又叫了幾聲小跑過來討了個摸頭就很開心地站在他們身邊一起開會。

綠嬌嬌把剛才在二樓看到的情況給傑克和安龍兒說過一次安龍兒背向張家樓從身上掏出一把鑰匙綠嬌嬌接過來問他:“這是哪裏的鑰匙?”

安龍兒說:“這是二樓南房的鑰匙你們去一樓查房時我上二樓試過……”

“啊?!你是從那裏得到的?”綠嬌嬌大為驚奇。

傑克說:“早上我們走進有側門的一樓西房龍兒在床上找到的;當時大花背亂叫我們就跑到院子所以沒有注意……”

“鑰匙是誰的?”綠嬌嬌看看傑克和安龍兒。

安龍兒說:“我們檢查過得盛的屍體身上沒有鑰匙我想鑰匙很可能是他的。”

“嗯我看到傑克翻人家的衣服……寧兒手上有一把鑰匙另一把鑰匙在肥鬼手上也合情合理他在這裏住幾天天天進出總要有自己房間的鑰匙……”綠嬌嬌基本上接受安龍兒的推斷。

傑克說:“昨天中午我抱你進大門的時候得盛剛剛開門出來腰上掛著玉佩和錢袋但是剛才我檢查他的屍體這些東西都沒有了……其實他身上什麽都沒有好象被搶劫過……”

安龍兒說:“這條鑰匙是什麽時候掉在一樓西房的床上呢?”

“可能性有很多種按常理來說應該是肥鬼鎖門離開二樓南客房之後才把鑰匙掉在一樓西客房的床上……嗬嗬……”綠嬌嬌說到這裏自顧自的笑起來:“其實這才是最不可能的一個人都要鎖門下樓出門了怎麽回到一樓客房去睡覺?”

“如果他真是為了去那裏睡覺呢?”傑克的想法天馬行空在美國人的思維裏沒有事情是不可能的。

“就是和誰睡呢?”綠嬌嬌摸著下巴仰頭看看爬在張家樓牆上的大榕樹榕樹上邊就是二樓南客房的窗子。

“到一樓睡覺就非得找人陪著睡嗎?”安龍兒不解地問綠嬌嬌換來頭上一記響敲。

傑克也象綠嬌嬌那樣摸著下巴說:“睡覺也要有時間啊是我們見到他之前還是之後呢?”

“時間問題在時間上……你們再說說進來看到的情況我當時昏過去了迷迷糊糊的……”

“中午我趕車到門前就是這裏傑克抱著你下車遇到肥鬼開門出來肥鬼說他不是這家的人叫我們進去問主人家……”安龍兒說道。

綠嬌嬌打斷他說:“你們覺得肥鬼這個人怎麽樣?”

傑克說:“我覺得他是個老色鬼動作和眼神都很好色我抱著你的時候他一邊說話還一邊走過來聞一聞你說你長得標致……”

“啊?他還聞我!湊得很近嗎?”綠嬌嬌苦瓜著臉問道。

安龍兒用手比劃了一下:“這麽近……”

綠嬌嬌側過臉咧一咧嘴說:“咦……惡心死了……然後呢?”

安龍兒說:“然後我們進大院阿香在廁所那邊洗被子阿花從廚房出來叫秀蓮夫人從二樓下來……然後大家把你抬進偏廳然後你就醒了……”

綠嬌嬌說:“我上了二樓後龍兒去整理行李見到大花背在睡覺那時有見到寧兒嗎?”

安龍兒說:“沒有我是賣藥回來才在二樓的兒童房見到她的我還把她嚇了一跳……”

“先不要搞亂時間龍兒整理完行李就去買藥外麵的情況怎麽樣?”綠嬌嬌問道。

安龍兒說:“我想快點買到藥所以跑步進村子路上遇到張福龍他正在匆匆往回趕不過我不認得他回來後才知道他就是主人家……”

“等一下你是在什麽地方碰到張福龍的?”傑克打斷了他的話。

“大約兩裏路喏……就那邊的大樹旁邊……”安龍兒伸手一指大家看那邊一看。

安龍兒指的方向是張家樓的右後方走路的話隻要半刻鍾就可以走到在這段路上沒有其他房屋隻有大片田野。

傑克說:“好的你先說下去一會我再說……”

“嗯然後我到了村子找了一會才找到藥鋪藥鋪的老頭慢吞吞地配藥又磨蹭了兩刻鍾我還問他拿筆墨紙硯抄了一次藥方……然後我就直接跑回來進大門就見到傑克和張福龍、秀蓮夫人坐在大廳聊天……我一見張福龍就認得剛才在路上見過然後我上樓看嬌姐就在二樓撞上寧兒……”

傑克說:“讓我們來算算時間龍兒你跑到村裏要多長時間?”

“一刻鍾。”

“好找藥鋪用了多少時間?”傑克又問道。

“大約半刻鍾吧……”

“配藥用了兩刻鍾是嗎?”傑克問道。

“是。”

傑克說:“從安龍兒跑出去到回來一共用了四刻半鍾每刻鍾相當於14.4分鍾四刻半鍾就是一小時零五分……從龍兒遇到張福龍的位置開始往這裏走如果快走的話八分鍾就可以走到……”

綠嬌嬌問道:“那代表什麽?”

“耐心點聽我說……”傑克雙手張開做了個按的動作讓綠嬌嬌和安龍兒定一定神:

“龍兒出去買藥後過了十五分鍾嬌嬌就睡著了我和秀蓮夫人下去一樓大廳阿香阿花擺好飯菜我們一齊等張福龍裏來。大概又過了半小時看到寧兒從二樓自己的房間走下來見過秀蓮夫人後就上樓帶孩子……”

“秀蓮夫人說她和寧兒輪流帶孩子她怕寧兒辛苦所以她帶下半夜和上午寧兒帶下午和上半夜寧兒的時間比較舒服……”

綠嬌嬌不由自主地說:“秀蓮夫人真是好人……”

“ok寧兒上去後不久大約五分鍾的時間張福龍才從大門走進來大花背同樣沒有叫他和我見過之後大家就坐下吃飯沒說上兩句安龍兒就回來了……”

傑克看看綠嬌嬌和安龍兒:“明白嗎?張福龍本來應該在嬌嬌還沒有睡著、我和秀蓮夫人還在二樓的時候就回到張家樓但是他遲了四十五分鍾……龍兒見到張福龍的時間和我見到張福龍的時間有個空洞這四十五分鍾他在哪裏呢?”

大家看看安龍兒遇到張福龍的村道大樹下又看張家樓中間真是沒有什麽可以躲人的地方。

傑克說:“當我見到張福龍進門的時候阿香還問他吃了飯沒有如果張福龍半小時前進過張家樓阿花和阿香會看見他不可能問他吃了飯沒有……所以我估計他一直在張家樓外麵。”

綠嬌嬌說:“他不會在田裏采花吧?”

安龍兒說:“張家樓西客房有個側門嘛他可以從那裏進去……”

傑克和綠嬌嬌互相看看綠嬌嬌說:“如果那時肥鬼也在裏麵的話?”

“對呀!”傑克好象恍然大悟的樣子:“你們看這堆大樹在張家樓的右邊把右邊的村道全擋住了……我們的房間佩雲的房間都看不到右邊有人來往能看到的隻有寧兒的房間和肥鬼得盛的房間……隻要大花背不叫肥鬼和張福龍都可以悄悄地從那個小側門進去一樓的西客房……”

“他們進去幹什麽呀?不會進去一起睡覺吧?”安龍兒皺著眉頭猜測著原因。

綠嬌嬌也說:“按你的說法肥鬼中午出來就往回鑽到西房張福龍中午趕回來也偷偷進了西房還在裏麵喝娘酒?四十五分鍾後張福龍就從大門進張家樓肥鬼把鑰匙扔在床上就去跳河?什麽事呀?不合理不合理中間肯定少了些什麽……”

傑克笑著說:“什麽都想一想可能就有一種是對的想出一部份也好嘛。”

安龍兒說:“嬌姐能不能起卦算出凶手是誰?”

“我早就想過這一點……”綠嬌嬌說:“但是人命關天區區一卦可以證明一個人是凶手嗎?就算算出來是誰官府會信嗎?我們自己當官也不會以卦斷案草菅人命我們要是的鐵證……”

“現在好象老鼠在走迷宮到處都是洞就是沒有出口我們是不是被繞在什麽裏麵了?”傑克說完叉著腰四處看看秋日的陽光暖暖地曬在眾人的身上張家樓後方的遠處看到一股煙塵翻起。

綠嬌嬌說:“官差來了龍兒給我倒碗藥上樓放到我床邊我上去裝病……你們去跟著官差看他們怎麽搞這事官差找我的話就說我是傑克的下人不要叫嬌嬌啊。”

綠嬌嬌說完大家回到張家樓各自辦事。


(七二)驗屍官


六匹快馬帶著六個公差在大花背的狂吠聲中進了張家樓。

公差中兩個是驗屍的主薄和仵作另外四人分成兩個二人組一組去檢查全樓上下裏外的情況另一組在輪流找人盤審。

綠嬌嬌躺在床上大被子蓋著全身毛巾搭在額頭上床邊的茶幾上放著一碗看起來苦唧唧的藥湯做足了重病的行頭。

當官差進二樓東房問綠嬌嬌問題時傑克在身邊告訴官差這是他買回來的丫頭患了傷寒一直躺在這裏沒有出去過可能會傳染。

官差一聽到洋大人這樣說也不想給自己找麻煩問了幾句姓名和來這裏的時間綠嬌嬌胡扯了幾句就打了官差出門。

官差在張家樓停留了一個時辰經過驗屍和盤審後認定張得盛不慎失足落水淹死屬意外死亡;麥秀蓮深夜現入室盜賊被盜賊殺人滅口用手掐死;以後張家上下要注意防範以免再生悲劇官府方麵一旦破案捉拿到殺人竊賊將馬上通知張家消案。結案陳辭後收了張福龍的紅包很有效率地完成任務離開張家樓。

當傑克和安龍兒回到二樓東客房向綠嬌嬌說起官差們做事的過程綠嬌嬌問:

“你們有說昨天晚上聽到腳步聲的事嗎?”

傑克說:“我和他們說過但是他們認為是西側門沒有關好所以盜賊從西房進來偷東西然後秀蓮夫人現後想跑去叫人被賊人追到院子裏掐死了。”

綠嬌嬌氣得咬牙切齒:“滿清有這樣的官怎麽能不亡?等他們來破案等到天塌下來秀蓮夫人也不能伸冤。”

傑克說:“不過在他們提審的時候我倒是現些新情況……”

綠嬌嬌很有興趣地湊到傑克身邊做了個小聲點的手勢。

“阿香說昨天早上寧兒醒得特別遲平時午時就會起床出來吃飯但是昨天未時才出來……”

“還有呢?”

傑克又說:“阿花在這裏做了四年丫頭頭一年傭人還很多後來就慢慢辭退了隻留下阿花和阿香……第二年伯父就經常來有一次在二樓張福龍的房間裏吵過一次架但是之後就沒有再鬧過……審張福龍時他說親戚之間吵架偶然會有不過他們關係一直不錯伯父也常來走親戚……”

安龍兒說:“這個屋子的風水倒是真的一直在退氣退財從風水上說這個屋子現在已經財丁俱敗……”

綠嬌嬌笑著對安龍兒說:“哦小子這麽快會看風水啦你看風水上最大問題在哪裏?”馬上給安龍兒考試。

安龍兒說:“風水上來水方是進氣口張家樓右側有大樹遮擋氣不入門財也不會入門;這棵樹越大張家樓的財氣就越弱所以他們現在很有錢的樣子我擔心是不是裝出來的。”

綠嬌嬌拍著安龍兒的肩說:“不錯能看到些問題以後可以和你談風水了現在先聽傑克的……”

傑克招招手讓他們湊近一點小聲說;

“阿花說張福龍對兩個娘子非常好這兩個娘子也親如姐妹……佩雲本來家裏也是富戶但是借貸做生意虧了本家裏欠張得盛的錢被當成抵債嫁給張得盛……”

綠嬌嬌看著傑克說長道短的神情不禁格格地笑出聲來:“你說人家的事情時樣子好象一個八婆耶……哈哈哈……”

傑克揮揮手小聲說:“認真點龍兒也和我說過張家樓的風水分析結合起眾人的口供和我們大家現的線索我基本上想通了整件事……”

“哦?”安龍兒和綠嬌嬌都極為好奇。

傑克越說越小聲:“聽我說那五個官差裏麵負責驗屍的主薄一直對這個案有疑問隻是其餘四個捕頭急於結案拿紅包他才沒辦法匆匆跟隊離開……聽他說張得盛屍體的肺裏沒有水也就是說在下水前張得盛已經死了這和嬌嬌算卦的結果是一樣的……”

“哦……張福龍跑回來就是用了四十五分鍾殺了肥鬼肥鬼根本就沒有出村!”綠嬌嬌拍腦袋說道。

安龍兒說:“不過張得盛不會無端端走進一樓西房乖乖地給張福龍殺吧?”

傑克說:“事情不是這麽簡單你們等看戲吧我有個想法……”

傑克從張家樓後的牛棚拉出一匹馬飛奔出門。

綠嬌嬌和安龍兒合計了一會施施然走下一樓看到張家全部人都在院子裏忙碌著。

因為官差來過又給案子定了性停在院子裏兩具屍體就可以由張家處理和安葬。

在中廳馬上設起了秀蓮夫人的靈堂秀蓮夫人的屍體停放在偏廳身上蓋著白布。

張得盛的屍體也蓋著白布卻停到廁所旁邊。

綠嬌嬌領安龍兒給秀蓮夫人上香磕頭站起來看到張福龍呆呆在坐在偏廳雙眼通紅手扶著秀蓮夫人的手。綠嬌嬌覺得很佩服這張福龍殺了人還能做戲做全套官差都蓋棺定論了他還這麽傷心幹什麽?

她走到張福龍麵前說:“張公子節哀秀蓮夫人看到你這樣情深義重泉下有知也會深感安慰。”

張福龍看了看綠嬌嬌勉強笑一下。綠嬌嬌也看著他的臉從他的臉上隻看到臉色憔悴卻看不出其他氣色。相學中的氣色在大悲大喜時會被情緒掩蓋著一般看相都要在人心情平靜上午時分最為準確。

她問張福龍:“佩雲那邊安排好後事了嗎?”綠嬌嬌問道。

“我已經叫人通知伯父家的人過來他有三個兒子等他們明天趕車過來再和佩雲一起回去。”張福龍說。

綠嬌嬌叫安龍兒過來:“張公子龍兒學過些風水他看過你家的風水你想聽聽嗎?”

安龍兒一臉驚奇想不到綠嬌嬌在這個當口把他擺上台。

張福龍還是笑一笑點一點頭神情裏看不出好奇或緊張隻讓人覺得什麽都無所謂。

“龍兒給張公子說說你的看法吧。”

安龍兒說:“龍兒依書直說說得不好張公子不要見怪……張家角樓右側大樹擋住來氣財門被封自從這幾年樹木生長得高過門楣之後財運一落千丈……”

綠嬌嬌在一旁邊看著張福龍看到他暗暗點頭。

“大門收辰山歸妹卦線屬七赤破軍運四十年前一直人財兩旺二十年前人丁漸減兩年前甲辰太歲伏呤到門破財傷主家中可能會有喪事……”

張福龍抬起頭看著安龍兒眼神開始有點疑惑這種眼神正是證明了安龍兒的分析正確。

綠嬌嬌插嘴問道:“張公子前兩年家裏有長輩去世嗎?”

“是我父親兩年前去世了……”

安龍兒的信心大增繼續說下去:

“兩年前剛好轉入九運這座樓退氣越來越嚴重;前門太大本來就是煞氣在旺運時還能保一時平安在敗運時會加倍傷宅所以煞氣從正門攻入使宅主人財兩失受人欺淩……”

張福龍的手握緊了秀蓮的手雙眼似又要湧出淚水。


安龍兒從綠嬌嬌那裏學到的是永遠看著人家的眼睛說話這樣才可以最快知道對方的反應這是他第一次向人說出自己的風水分析當然高度注意張福龍的反應他看到張福龍這樣子馬上問:“張公子你沒事吧……”

張福龍不敢再看安龍兒的眼睛他低下頭擺一擺手意思是讓安龍兒不要再說了。

綠嬌嬌也看在眼裏但是她卻說:“龍兒繼續說下去吧張公子想聽。”

“今年太歲在南張家角樓的南方卻是廁所穢氣侵入太歲方今年家運更是雪上加霜;太歲受侵犯本來不致於死人隻要保持這個方位平平靜靜不住入人口的話也可以平安渡過……可惜廁所樓上正是二樓南客房客房外的牆壁上爬著一棵老榕樹形如巨爪抓住這個房間得盛伯父入住後受到榕樹的形煞和太歲的氣煞交攻所以凶險重重。”

安龍兒的長篇大論本來無心再聽下去的張福龍現在卻越聽來越來神他抬起頭問安龍兒:

“照你這麽說誰住進去都會死了?”

綠嬌嬌說話了:“這個問題等我來答吧……命裏沒有劫數的人不會住到風水最壞的凶房裏。”

“他是命中有此一劫?”張福龍問道。

“從命學的角度可以這麽說。”綠嬌嬌回答道:“龍兒你繼續說。”

“是。大門乘著右弼星運的煞氣南房乘著丙午太歲的煞氣西房的小側門一打開九月戊戍的煞氣就湧入和太歲星運形成三合火局使宅中人口……”安龍兒不會說是什麽意思搞得張福龍吊著胃口。

綠嬌嬌在張福龍耳邊小聲地補充:“使宅中人口殺機驟起……”

“啊?”張福龍臉色大變他看著綠嬌嬌說:“綠小姐不能胡說官差都來驗過說伯父死於意外內人秀蓮死於賊手……你們不要胡說……”

綠嬌嬌笑了笑說:“張公子也不用擔心官差都結案了我們也隻是聊聊天給你解解悶……不過以得盛伯父財色兼收五十多歲還可以娶個十幾歲的小美女也的確是讓人妒忌啊……”

“哼……”張福龍冷笑一聲不再說話。

綠嬌嬌對張福龍說:“那張公子不要太傷心了多些休息打後七天治喪會很繁忙有什麽要幫忙的盡管和我們說……”

正在說客套話之際門外傳來大花背的吠叫聲然後是急促的馬蹄聲原來傑克把剛才驗屍的主薄官追了回來。

這個主薄官名叫楊普三十歲上下長得清瘦精幹身穿青色長衫嘴唇上也和張福龍一樣留著小胡子不過楊普那撮小胡子更為濃密在斯文中顯出兩分豪氣。

楊普入門後張福龍馬上出來迎接這時阿花阿香也做好晚飯於是張福龍請大家坐下一齊吃飯。

寧兒和佩雲也下來同桌吃飯她們兩人都是一身白衣同樣帶著無精打采的表情。站在旁邊的阿花和阿香被張福龍叫去廚房自己吃飯。

綠嬌嬌覺得奇怪昨天不是吃飯時把小孩交給阿香帶的嗎?今天小孩呢?

她不由得打量起寧兒的臉因為在家治喪寧兒的臉上沒有上妝看到一張雪白滑膩的臉。在她的耳後和頸上隱隱約約看見吻痕分明這兩天和男人親熱過再看寧兒的雙眉卻見黑氣隱隱纏繞這是殺人後才有的殺氣!

張福龍問楊普:“楊大人不是剛剛才驗過屍了嗎?怎麽又突然回來?”

楊普是出來公幹的他對誰都不客氣:“是這樣剛才幾位同僚不想在你家打攪人多了說話也不方便所以我代表捕頭們單獨回來了。”

張福龍說:“啊……是這樣請問楊大人有何指教?”


(七三)秘道


“淹死的人因為落水後在水裏極力呼吸會把水吸入肺中如果擠壓胸部可以從鼻喉中壓出積水……但是剛才我為死者張得盛驗屍的時候現死者不但肚子裏沒有水連肺裏也沒有水這種情況證明張得盛並不是淹死而是先死去再落入水中……”楊普說到這裏看著張福龍不再說下去。

張福龍說:“這倒不奇怪伯父一向衣著華貴出門容易招惹是非如果有賊人見財起心先行搶劫再推他入水這也是有可能的……”

楊普表情嚴肅地點點頭說:“不過我並沒有在張得盛的屍體上現致命的外傷卻見死者瞳孔擴散混濁這些是中毒或是喝酒過量期間死亡的征狀……”

張福龍歎口氣說:“唉是啊伯父生前好酒可能會在落水前喝過酒……”

楊普摸一摸嘴上的濃密胡子頓了一頓:“可是張得盛的屍體泡並不明顯隻在水中淹泡了三四個時辰的程度……村民在今天辰時撈起屍體推算起來屍體是在深夜醜時才落入水中這又是為什麽呢?”

桌上的人都靜了下來楊普見沒有人應答自顧自地說下去:“人的血液在死後就會下沉積聚在身體的下部然後產生瘀黑色的屍斑死時俯身在地屍斑在前身死時仰麵朝天屍斑則在背後……張得盛背後有屍斑證明死者死後長時間仰天躺臥……”

楊普從身上掏出一支兩寸長的銀牙簽在麵前的茶杯裏點了一下茶水看過銀牙簽沒有變色證明過茶裏沒有毒才舉杯喝一口茶。他的做法明顯是要讓全桌人知道他對桌上的飯菜懷有戒心。

潤過嗓子後楊普又開聲說話:“人剛剛死去幾個時辰屍斑隻在表皮用手指按壓可以按散;如果人死了一天以上屍斑就會深入肌裏用手指按也不能讓屍斑消裉張得盛背上的斑就是這樣。”

傑克說:“楊大人的意思是張得盛在昨天下午就已經死去。”

張福龍說:“真想不到……我們都是昨天晚上佩雲來家裏才想起伯父出去了一直沒有回來。”

綠嬌嬌插嘴問張福龍:“張公子現在對伯父的死因有什麽想法嗎?”

張福龍吸一口氣提起眉毛說:“按楊大人的說法可能是伯父中午出門後被歹人灌醉殺死劫去身上的財物然後到深夜無人時再拋屍入河……”

楊普點頭說:“這樣看也是合情理的……我聽說張得盛出門的時候自己鎖上了房門所以張家上下一晚上都沒有進他的房間收拾是這樣嗎?”

寧兒說:“是伯父每次來我們家都隻住二樓的南客房他說那裏有南風涼快;他隨身一向有些財物沒有他吩咐我們也不敢隨意收拾……”

“所以他有南客房的鑰匙對嗎?”楊普看著寧兒問道。

“是。”

楊普又問:“除了你和張得盛誰還有南客房的鑰匙?”

“這個房間他留著自己短住其他人就沒有再配鑰匙了……”

楊普說:“如果張得盛在外喝酒被劫他的鑰匙會被賊人拿走或是仍留在身上而不會在我手上……”楊普從手裏亮出一支兩寸長的鑰匙舉在眾人麵前:“經過檢查這一把正是二樓南客房的鑰匙。”

寧兒是家裏管鑰匙的人這時臉色紅額上滲出豆大的汗珠。

張福龍握著寧兒的手問楊普說:“楊大人不是從伯父身上找到鑰匙的嗎?”

楊普搖搖頭說:“一樓西客房的床上。”說完他把鑰匙放桌子上一副想拿不想拿的樣子。

張福龍和寧兒無話可說剛剛才說過南客房隻有兩把鑰匙總不能又變出第三把。

楊普把頭湊向張福龍和寧兒壓低聲音說:“你說張得盛會不會昨天中午已經死在一樓西客房的床上然後等到昨晚夜深無人再拋屍入河呢?”

楊普眼珠轉轉分別看看張福龍和寧兒。大廳坐了一桌子人但是卻靜得可以聽到呼吸聲張福龍和寧兒一臉都是冷汗。

楊普看了一會重新坐好說:“其實我們也是猜一下……雖然鑰匙在我們手上是非常重要的證據足以證明有一樓西房鑰匙的人就是殺人凶手……”說到這裏他看了看寧兒寧兒一直低著頭額上的汗不時滴到地上。

楊普又說:“不過……”

張福龍抬起頭看了看楊普楊普說:“不過人死不能複生張公子不能總是繞在這種事上麵大家都要過日子嘛……”

楊普手上拿著鑰匙這種證據要是到了公堂之上張家上下沒有一個人可以解釋清楚起碼得揪出一個殺頭抵命。但是楊普的態度卻暗示著給錢就可以拿回鑰匙。

張福龍這時如果拍桌子罵寧兒他可以證明自己的清白;如果張福龍給錢的話就等於認了殺人之罪也可能是包庇寧兒;不給錢又不推卸的話這把鑰匙一定會呈到衙門之上而且楊普馬上就可以捉人回去關入大牢慢慢審問。

麵對這樣的兩難局麵張福龍皺著眉頭想了很久抬起頭慢慢說:“天下烏鴉一般黑為官不正為富不仁我等草民還有什麽好說?楊大人不如好好吃過這頓飯再給我們慢慢解決問題……”

張福龍不想給錢這是每一個人都可以看出的態度。

傑克和綠嬌嬌等人互相遞過眼色楊普卻笑起:“嗬嗬嗬……張公子太客氣了這件事不解決誰也吃不下飯啊……我們幾個公差在事後才遲遲來到隨便猜猜的事情也不能當真。不過傑克先生卻是從昨天中午一直在你家所見所聞比我多得多他來說說看法說不定對張公子是個提點……”

傑克把腰側的左輪槍推一推然後站起來對大家說:“我編了個故事講給大家聽請大家跟我到院子裏。”

大家跟著傑克走到張家樓的露天中庭傑克叫安龍兒去打開一樓西房的側門。

當安龍兒進了西房從裏麵打開通向樓外的小側門家狗大花背一陣瘋叫從大門前很快地衝到側門口看到是認識的安龍兒馬上湊腦袋到安龍兒的手上討摸。

安龍兒和大花背一起走回中庭傑克說:

“大家看到了大花背是一隻很忠誠也很敏感的狗;家裏的門有一點點響動它都會馬上吠叫著衝到門前看看是誰也會引起全樓的人注意故事就要從大花背開始……

這是一起有預謀的謀殺凶手安排了全部事情要天衣無縫地殺死張得盛最好的方法當然是張得盛在其他地方死掉而自己又不在現場……

先要知道張得盛準確的出門時間這可以從他的生活習慣知道;或者是凶手和張得盛約定什麽時間出門;如果是有約定的話當然不能讓其他人知道。

算好了張得盛中午出門就要在早上給大花背吃下麻藥。

張家樓的牛棚後麵長滿了做蒙*汗*藥的曼陀羅花而張公子又因為小孩有癆病長期用曼陀羅花做止咳藥所以對曼陀羅花的藥性非常了解。讓狗在牛棚裏睡上一天並不困難。

大花背睡著後張公子就一早出門離開張家樓。張公子對不起我先假設你是凶手。

張家樓的右側是進村的路這條路除了張得盛和寧兒的房子可以看見還有一個房間就是張公子的書房不過書房沒有人住所以凶手並不擔心自己和張得盛在這裏走來走去會被人看見。

寧兒的房間就在張得盛的房間旁邊張得盛要出入的話寧兒一般都會知道。當張得盛出門之後寧兒馬上離開張家樓從沒有人看見的右側出去在半路上把張得盛引回張家樓從側門進入一樓西客房。

龍兒去示範一下……”

綠嬌嬌很好奇地看著安龍兒敏捷地跑上二樓推開寧兒的房門進去。

不一會安龍兒卻從一樓的西房走出來綠嬌嬌看得嘴巴圓圓張開。

傑克對著綠嬌嬌單眼做了個鬼臉說:

“這要多謝我美麗的女仆她告訴我張家樓左側的兒童房和秀蓮夫人的房間有門可以互通而後方的張公子房間和前方佩雲的房間又是一模一樣的對稱格局……她還從二樓的書房裏看到一條很粗的繩子……

中國的房子往往是對稱設計我想寧兒的房間對稱兒童房書房對稱秀蓮夫人的房那麽寧兒的房間和書房之間也應該有個門……

我和龍兒很快就在書房的書架後麵找到這個暗門還從書房那捆粗繩子的旁邊找到一個看起來是地板的活門;隻要關上書房門打開地板活門寧兒就可以用那條繩子在書房和一樓西客房自由上下而沒有人知道。

所以寧兒的房間書房和一樓西房其實都可以在沒有人看見的情況下自由進出張家樓隻要可以瞞過這隻好狗大花背。”

綠嬌嬌摸著大花背的頭斜嘴笑著看傑克表演傑克這時真是有點得意洋洋:

“在沒有人看見的情況下寧兒和張得盛從村道回到張家樓從西麵的小側門進入一樓西客房然後寧兒給張得盛喝下有麻藥的客家娘酒把他放到床上鑰匙就是在這個時候掉在床上……”

綠嬌嬌說:“曼陀羅花研磨的粉末有微苦味道用白酒衝服的話會喝出怪味而客家娘酒香甜濃烈正好可以遮蓋曼陀羅花的微苦……”

她看看張福龍和寧兒寧兒這時正伏在張福龍的肩頭張福龍似乎在用力抱著她站直在自己身邊。

傑克接著說:“西客房的門一直上著鎖沒有人知道裏麵生了什麽了但是這樣寧兒就不能從西客房裏走出來也不能從側門繞到前門回到樓上因為她要讓大家都覺得她從來沒有離開過張家樓所以她隻能從原路偷偷爬回自己的房間……

可能是為了幫助殺人也可能是為了幫寧兒回到二樓張公子在算準的時間內匆匆回到張家樓這時正好和到村裏買藥的龍兒碰麵。

張公子也是從側門偷偷進入西客房後和寧兒一起殺死張得盛但是大白天不可能把屍體運到路上所以屍體先放在床上等晚上再作處理。

寧兒是女孩子從二樓吊下一樓還夠力氣從一樓再爬上二樓就很困難了所以我想是張公子要先爬上二樓書房再把寧兒提上去;然後自己再從西房的側門離開。這個過程用了四十五分鍾他從張家樓的大門再進來一次這時我正在大廳和秀蓮夫人說話。

因為秀蓮夫人在深夜和上午帶孩子下午和上半夜由寧兒帶所以寧兒回到自己的房間後連忙走出來接秀蓮夫人的班帶上孩子剛剛殺過人見到陌生的安龍兒衝上二樓的時候自然嚇了一大跳;

但是張公子見到我們卻挺開心因為就算是殺人的事中途出意外被現我們這些陌生人的出現足以攪亂視線嫁禍於我們……”


(七四)償還


傑克站在院子中間用手比劃著方位分析謀殺的過程從看似平常的一天背後用看似毫無關係的細節重組出一個驚心動魄的殺人計劃。

綠嬌嬌聽得津津有味寧兒雙眼黑就要昏倒在地。張福龍抱著寧兒就要回大廳楊普喝道:“不許走!留在這裏!”

綠嬌嬌叫龍兒進大廳搬出一張椅子給寧兒坐下張福龍站在旁邊扶著她。

傑克繼續說下去:

“看得出張公子很愛護你的太太本來我以為是你或是寧兒謀殺了秀蓮夫人但是昨天晚上吃飯的時候從你和兩位太太的眼神裏我看到很純潔的幸福;也從官差審訊時聽到阿花說張公子一向對兩位太太都很好所以我不認為秀蓮夫人死於謀殺。

故事要從吃晚飯時說起……

張公子在殺死張得盛之後可能心情的確不錯所以晚上和我們很開心地吃了一頓飯。

但是要把張得盛的屍體運出去不隻是用蒙*汗*藥麻翻大花背讓這狗晚上不吠就可以因為張得盛是大胖子張公子背不動他寧兒更不可能就算兩個人一起抬也抬不了多遠……所以一定要用運輸工具。

用運輸工具一定會有比較大的響聲把人吵醒的話就會被現。

於是寧兒在飯後從廚房捧出盛好的娘酒:大家記得嗎?寧兒並不是在飯桌上給大家倒酒而是在廚房倒好了端出來這樣就可以保證她和張公子那一杯酒沒有蒙*汗*藥。

還有一點當時引起我的注意:佩雲是張得盛的妻子她在晚上來到張家居然不是安排她住到張得盛一直住的二樓南客房這是不合常理的盡管寧兒說不知道張得盛回不回來而不敢亂動他的東西。

寧兒為什麽把佩雲安排在位於張家樓前方正中的東南客房呢?我想寧兒要保證張家樓右側出村的道路絕對沒有人看見;從張得盛的南房可以看到村道從東南房看向村道卻會被右側的大榕樹擋住視線。

住房安排好人人都喝了有蒙*汗*藥的娘酒之後再給大花背喝一點把狗也麻翻了晚上的第二步計劃就可以開始進行。

等到深夜村裏的人都睡了張家樓裏的人也保證不會起床張公子就從牛棚裏拉出牛到小側門前把張得盛的屍體用牛駝到河邊扔掉這個計劃本來天衣無縫可惜過程中卻出現了意外……

運屍體的過程被秀蓮夫人現了……我估計有兩種可能使喝了蒙*汗*藥的秀蓮夫人還會出現在院子裏;一是孩子咳嗽得很嚴重秀蓮夫人很關心孩子所以起了床;另一種可能是秀蓮夫人一向是深夜接寧兒的班到了鍾點後她的責任心和堅強的意誌讓她醒了過來……”

張福龍雙腳一軟跪倒在院子中間雙手撐地泣不成聲。

傑克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停下來沒有說下去綠嬌嬌說:

“於是張公子為了不讓秀蓮夫人叫出聲音意外地掐死她然後張公子趕著牛把張得盛運到河裏扔掉後再回來一樓西客房把秀蓮夫人的屍體背出中庭院子這時正被我醒來聽到……

為什麽不把秀蓮夫人的屍體也扔掉呢?我相信是因為張公子並非有意殺死秀蓮夫人他並不希望秀蓮夫人曝屍荒野。

能最快得到秀蓮夫人的遺體進行正式安葬的方法莫過於在家裏生劫案所以秀蓮夫人的屍體一定要盡快讓人現……”

說到這裏綠嬌嬌回憶起昨天晚上的腳步聲如果張福龍真是那樣的心情背起秀蓮夫人從西客房走出中院的那十幾步是何等沉重。

她看著張福龍想從他的眼神裏得到肯定但是她隻看到一個跪在地上埋頭痛哭的男人。

殘月正在沉入西方的山影不久之後又是一個無月的深夜。

楊普反鎖好張家樓的大門和小側門明天就要押送犯人上路今晚上一定要好好防範。

張福龍情緒穩定下來後叫寧兒從樓上抱下孩子搬了兩張椅子和寧兒一起坐到秀蓮夫人的屍體身邊。

他對大家說:“各位都是遠道而來還有從西洋萬裏而來的貴客本來是難得的緣份但是福龍沒有招待好各位真是抱歉……”

眾人想不到張福龍在這種時候還可以如此客氣都站在秀蓮夫人的屍體身邊看他還有什麽說。

“大家不要站著都請坐吧……秀蓮生前好客大家都陪秀蓮坐坐。福龍不是大奸大惡之人其實沒有想過嫁禍於幾位客人隻是如果你們離開的話會分散了官府的注意也許可以讓張家盡快平靜下來。如果不是命途乖舛不會有今日的慘劇……”

張福龍的語氣平靜但是雙眼的淚水卻一直在流。

寧兒抱著孩子軟軟地靠在張福龍身上手扶著秀蓮夫人的屍體。

大家坐下來後張福龍說:

“我們為了準備這次的事情花了很多天的時間做安排傑克先生隻在我們家住了一天就可以從蛛絲馬跡中看出事情的全貌真是令人歎服你的推論幾乎象親眼所見。”

楊普問張福龍:“張公子在張得盛的身上並沒有致命傷請問張得盛是怎麽死的呢?”

張福龍說:“如果按我的計劃張得盛隻會迷倒在床上晚上才會在河裏淹死這樣的話任你們有天大的證據都不能說張家人殺了張得盛;可是寧兒實在對他恨之入骨在麻翻張得盛之後寧兒用濕油布把他捂死在床上。”

綠嬌嬌問道:“可以說說是什麽原因要殺張得盛嗎?”

“說一定要說。”張福龍搭著寧兒的肩輕輕地拍著:

“張家樓前麵的地本來都是我們家的祖業把田地租出去每年都有不少進帳生活一向富裕這也讓我早早染上了抽大煙的惡習……

娶了秀蓮之後因為我長期抽大煙也因為連年大旱收成不好以致家道中落隻能勉強維持生活。

在秀蓮的極力支持下我用了一年的時間戒掉大煙。當時父母急於讓我生孩子所以又娶回來寧兒。

寧兒很快就有了孩子可是孩子出生後卻得到癆病為了給孩子治病我們賣田賣地仍是入不敷出隻好四處舉債我自己也努力學醫尋方訪藥想治好孩子。

張得盛早年放高利貸了財我們在借無可借的情況下隻好從張得盛那裏高利借貸之後一直無力償還。

前年父母相繼去世又是一大筆開銷我們家已經雪上加霜張得盛卻在這時來催債我們隻好把張家樓也抵押給他。

但是利錢太貴我們不斷給孩子治病的過程中也在不斷地借錢很快又欠下張得盛一大筆錢。

本來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但是有一次張得盛來催債時卻尋機強暴了寧兒……我現後和他理論他卻說隻要寧兒願意在他來到張家樓時侍候他他可以不追我們的債務否則的話馬上報官捉人。

當時寧兒躲在一旁聽到張得盛的話為了讓孩子可以繼續治病她答應了張得盛。

最近張得盛來得越來越多每次施暴也越來越凶殘寧兒全身無處不傷次次飽受淩辱催殘就算寧兒願意忍辱負重張福龍堂堂七尺怎麽可能吞下這口氣。”

綠嬌嬌身為女人不管張福龍所說是真是假都對寧兒帶起幾分同情她看看寧兒寧兒隻是靜靜地靠在張福龍的肩上閉著眼睛麵無表情。

張福龍說:

“秀蓮一直不知道寧兒受辱的事情我們不想讓她擔心太多所以一直瞞著。

她為了孩子和家裏日夜辛勞孩子雖然不是她的但是她對孩子非常好。孩子的癆病大夫說會傳染要分開房隔離著可秀蓮還是主動睡到孩子的隔壁以方便照看……

昨天晚上秀蓮也喝了蒙*汗*藥酒可是半夜子時孩子夜咳不止……秀蓮一向是深夜起來接寧兒的班照看孩子聽到孩子的咳嗽硬生生地醒了過來現我們在西客房處理張得盛的屍體她很驚慌地尖叫我捂她的嘴也捂不住一邊捂著她一邊掙紮……”

張福龍拉開蓋著秀蓮夫人的被子一角:“秀蓮福龍對不起你……”

眾人聽了張福龍的話都默默無語楊普說:“張公子明天你們要上路了我看你還是把孩子交給佩雲先帶著吧……”

張福龍淒然地笑一笑慢慢搖搖頭說:“不必了……”

佩雲雙手用力捂著嘴劇烈地抽泣起來。

張福龍和寧兒對視著寧兒把臉埋到張福龍的頸下磨蹭了一下抬起頭看著張福龍的眼睛說:

“福龍寧兒下輩子還是你的人一定給你一個清白身子……”

說完從懷裏拿出一個手掌大的白瓷酒瓶張福龍拿過酒瓶用拇指推開瓶蓋仰頭把瓶中的酒一飲而盡然後轉過臉向寧兒吻下去。

眾人看到寧兒從張福龍的嘴裏貪婪地吸著酒然後深神地抬起頭看著張福龍的眼睛從她的雙眼裏流出的不是淚水而是鮮血。

楊普猛醒過來他們喝的不是酒而砒霜隻有砒霜中毒才會一瞬間七竅流血。他大叫一聲“不”就要衝過去搶瓶子。

張福龍張開手掌推開楊普寧兒臉色紙白唇如染墨睜著眼睛倒在張福龍懷中。

“欠債還錢!殺人償命!”張福龍口中噴著鮮血神情極為痛苦地大聲說:“秀蓮等等我們我們……不會分開了……”然後一手抱著寧兒的屍體撲倒在秀蓮夫人的屍體上死去。

傑克從寧兒手裏一把搶過孩子孩子的身上全是血他用手摸摸孩子的額頭隻摸到一片冰冷仔細看孩子的臉已是蠟黃色分明已經死去不少時間。

楊普展開雙手攔開大家說:“不要過去血上有毒!”

然後楊普再翻開孩子的眼睛看了看瞳孔說:“放下吧這個孩子吃了過多的曼陀羅已經死了幾個時辰……”

佩雲失控地尖叫起來每一個人都震驚得無法形容綠嬌嬌扶著安龍兒的手軟軟地坐回椅子上。

綠嬌嬌對安龍兒說:“給我點泡煙……”

安龍兒說:“嬌姐你已經戒煙了我給你去煮碗藥吧……”

綠嬌嬌才現安龍兒竟然出奇的平靜他是看不懂還是已經經曆過?


(七五)縱火焚樓


楊普把阿花阿香趕回傭人睡覺房;綠嬌嬌帶佩雲回自己睡覺的二樓東客房;安龍兒到廚房為綠嬌嬌煎了兩服藥一服晚上喝另一服明天帶在路上喝因為他知道不會再在張家樓住一多晚。

楊普和傑克細細地搜查張家樓的每一個角落現張福龍簽下的欠據總數竟然有五千多兩白銀在這座張家樓隻值四百兩白銀、一戶農民隻用二十五兩白銀就可以活一年的清朝這無疑是一生都還不清的銀碼。

放在張福龍一家麵前的真是一個無解的死結就算他們不服毒自盡等待他們的隻不過是秋後處斬。

楊普一邊清點東西一邊說:“張福龍說昨天晚上孩子咳嗽驚醒了秀蓮可能就是這時張福龍捂著秀蓮寧兒怕小孩再吵醒其他人就急著給孩子灌曼陀羅止咳;大量服用曼陀羅會讓人沉睡至死何況是一個嬰兒……”

傑克說:“如果這個小孩沒有死的話又會是一個怎樣的結果?他們還會承認殺人嗎?”

楊普說:“為了給孩子治病甘願自己受人淩辱折磨的寧兒隻要是對孩子有好處的事什麽她都會幹……如果孩子還活著可能我們也會有危險。”

“現在楊大人打算怎樣回去結案呢?”

楊普歎口氣說:“本來我跟你回來是不甘心死者就這樣含冤而去如果抓到真凶我當然不會管捕頭的結案會把凶手押回衙門再審;但是現在凶手也服毒自盡了從我個人來說沒有必要得罪那些捕頭至於如何處置還是要看佩雲……”

“對她的丈夫死了是真正的受害人……”

傑克和楊普搜查過全樓之後走到二樓東客房和綠嬌嬌集中。

楊普問佩雲:

“你丈夫死了但是殺你丈夫的凶手也服毒自盡你是本案的苦主你打算推翻原案重新上訴嗎?”

佩雲撐著單薄的身體站起來走到二樓的回廊看著中空露天的院子說:

“我為父母抵債嫁給張得盛其實隻不過是另一個寧兒……楊大人你也聽到張福龍剛才說的話比起張得盛的為人手段張福龍夫婦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張得盛不死隻怕不久之後被折磨死的就是我……”

佩雲慢慢地沿著回廊走著一直走在最前麵楊普正在和她說話隻好一步步地跟著她。

“楊大人請留步佩雲站在這裏和你說話。”

楊普站定後佩雲說:“張得盛有三個兒子後天就會趕到這裏現在張福龍全家和張得盛都已經死去我就是唯一活下來的人……張得盛是有錢人如果他的兒子來到這裏會放過我嗎?我不死他們會分少很多錢他們一定會全力定我死罪可能那時楊大人就會接到另一個殺夫謀財的命案佩雲就是階下囚斷頭鬼……”

楊普向前走一步說:“佩雲你聽我說……”

“別過來你過來我馬上跳下去!”佩雲手扶回廊的欄杆一付隨時往下跳的樣子。

“你為了進一步勒索張福龍勾結洋人回來尋找線索恐嚇苦主……張福龍一家就是你們逼死的!如果我被你捉住為這個五屍命案背黑鍋的話不知又可以從張得盛的兒子那裏得多少黑心錢!”

綠嬌嬌和傑克站在楊普身後隻能默不作聲。他們都明白如果沒有人全力去破案也許這個家還會有一線生機。

楊普馬上停下說:“佩雲姑娘誤會了我是本著對案情有懷疑想查個水落石出還死者一個公道才會中途折返;對張福龍說的話是想給他一個兩難的選擇逼他說出真相並沒有勒索的意思;如果我想收黑錢現在楊普已經回衙門和捕頭們分錢了……剛才我們也查看到有一份張家樓的賣屋契張家樓的確已經在兩年前賣給張得盛現在他死了你就是張家樓的地主佩雲姑娘可以自由處理。”

“哼哼……根本不可能輪到我處理除非楊大人袖手旁觀……”佩雲的意思不明不白眾人都聽不懂是什麽意思。

“楊大人也說了樓是佩雲的命案也已經了結這裏已經沒有楊大人的事你還留在這裏叫佩雲如何信任你?”

“楊普身為公門之人民間事不可能袖手旁觀佩雲姑娘有什麽想法不妨說出來合情合理又合法的事楊普怎麽會阻撓呢?”

“那好請問楊大人我可以燒掉這座屋子嗎?”佩雲的要求讓楊普吃了一驚。綠嬌嬌卻在後麵微微點頭。

楊普問:“為什麽呢?”

“樓在屍就在屍在事就在佩雲如何脫得清幹係?楊大人是想給小女子一條生路還是想多一件冤案?”佩雲十幾歲的年紀可以想得如此周密真是讓楊普意外。

楊普想了一下說;“也好人死不能複生多年的恩怨就在這裏了結未償不是一件好事。”

楊普把張家樓裏搜到的碎銀分給阿花和阿香牛棚裏的牛也當作工錢分給她們連夜離開帶回鄉下。

大家把張福龍一家大小的屍體整齊擺放在大廳張得盛的屍體依然放在廁所旁邊全樓上下堆滿柴禾佩雲向張福龍一家磕過三個響頭眾人在四處點起火然後退出張家樓。

這時已經是深夜月亮早就沉下張家樓在幹燥的秋風中轉眼燒成衝天大火。

四周照得有如白晝但是村裏卻沒有人現最邊緣的張家樓起火眾人拉著馬靜靜地看著火光中的張家樓。

安龍兒問綠嬌嬌:“姑姐你進來的時候就看出這是凶宅了?”

“嗯……”

“如果我們當時走了會怎麽樣?”

“沒有如果這是天意……”烈火烤著每一個人熱力一陣陣地逼到人身上綠嬌嬌尖削的臉上映著火光掛著血紅色的汗珠。

“那麽這個凶宅是注定要死人的?”安龍兒一直在綠嬌嬌身邊小聲地問問題。

綠嬌嬌斬釘截鐵地回答:“是。”

“我們破案逼得張福龍和寧兒自殺也是注定的?”

綠嬌嬌深深地吸一口氣擦擦額上的汗說:“他們命該如此……”

安龍兒皺著眉頭看著大火說:“風水可以改變這件事嗎?”

“我們來遲了……”

綠嬌嬌不能再想這些問題她走到佩雲身邊問:“你會回張家嗎?”

佩雲冷冷地說:“絕對不會我已經死在裏麵了。”

綠嬌嬌苦笑一下問楊普:“楊大人我們可以走了嗎?”

楊普說:“我也要走了要不一會天亮就會有村民來救火我也說不清楚。”

“你就成縱火犯了。”綠嬌嬌打著哈欠說。

楊普說:“嗯走吧到韶州我請大家喝早茶。”

傑克說:“等一下還有大花背沒有安排……”大花背在張家樓起火後就跑到綠嬌嬌等人身邊失神而不解地看著自己長大的張家樓現在聽到傑克叫它的名字馬上搖搖尾巴走來用頭頂一頂傑克的手。

綠嬌嬌說:“看這狗自己想去哪裏吧……”

於是佩雲趁著夜色悄悄回鄉楊普和綠嬌嬌一行向韶州方向出。

洋馬車跑上村道遠遠看到大花背仍呆呆地站在冒著熊熊大火的張家樓門前孤零零的身影讓人看得心酸。

但是過了一會就聽到大花背從後麵追上來安龍兒說:

“看!大花背跟著我們啦!”

傑克也很高興地衝大花背拍拍手:“上來快上來。”

大花背撲通一聲跳上馬車的前座不停地舔著每一個人弄得人人都一手一臉的口水。

楊普騎著馬走在洋馬車旁邊傑克、綠嬌嬌和安龍兒都坐到馬車前座吹風。

剛剛經曆過如此恐怖的事情從陰霾密布的凶宅走出來每一個人都沒有睡意隻想大口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楊普見大家都不說話先開腔打破沉悶:“本來今天應該州同大人親自己過來驗屍但是他有另一個案件處理所以我代他來驗屍……”

傑克好奇的問:“你們沒有專門的驗屍官嗎?我看你之前和其他官差來的時候有一個人配合你驗屍?”

“州以下一級地方不設驗屍官驗屍官隻有省級和皇宮裏才會有……按常例是由州同或知縣親自驗屍……”楊普解釋著公門的製度。

“在中國當官真難什麽事都要自己做。”傑克有感而。

楊普笑了兩聲說:“人命關天為了保證公正地方最高級別的官員一定要到現場親自驗屍這是大清律例沒什麽好說當了官就要有準備。陪我來的那個隻是仵作工他負責搬運屍體和翻動屍體說是大人驗屍其實大人隻管看不會自己動手去翻那條鹹魚……”

大家聽了都哈哈一笑氣氛也輕鬆了一些。

安龍兒也說:“我剛才看到楊大人都沒有動手摸隻是叫那人翻屍體……”

“我還要吃飯喝酒吧?我也去搞那些屍體一會你們都不敢和我喝早茶了哈哈哈……”辦完公事後的楊普還是喜歡開開玩笑幾句話就讓大家對他改觀不少他不斷地和馬車上三個心事重重的人說話解悶。

“傑克先生剛才你追我回來的時候說過龍兒兄弟從張家樓的風水上已經看出這家人生活拮據受人欺淩可能有殺人動機想不到龍兒兄弟小小年紀在風水上有如此造詣真是英雄出少年……”

楊普對安龍兒當頭當臉地表揚不說點客氣話不好安龍兒說:

“楊大人過獎了其實我隻學了……”

綠嬌嬌用肘撞了一下安龍兒的胸口安龍兒一憋氣說不出話綠嬌嬌馬上接上話頭:

“三年龍兒已經學了三年啦哈哈哈……”

安龍兒咳嗽一下說:“咳……是啊是啊……”

楊普好象找對了話題語氣也精神起來:

“那太好了我們州同大人為官清正但是卻酷愛風水之學正在為吏治和民生的事情日夜煩惱如果龍兒兄弟可以去幫一幫州同大人真是百姓的福氣。龍兒兄弟氣宇不凡風水運用如神傑克先生破案謹慎周密州同大人見了一定很喜歡我做東邀請三位到韶州府作客不知三位能不能賞個臉?”

傑克和安龍兒都不敢說話偷眼瞄一瞄綠嬌嬌。看到綠嬌嬌手摸著大花背的狗頭眼睛看前方頭在順著車勢向前一點一點傑克馬上說:

“謝謝楊大人的邀請不過我的女仆病了要先找個地方休息……”

他看到綠嬌嬌的頭點得更厲害嘴角泛起微笑。

楊普很高興地說:“當然可以現在先進城喝杯白毛茶……”

東方漸漸亮起當太陽的紅光照到馬車頂楊普和綠嬌嬌一行已經來到湞江岸邊看向對岸就是韶州古城。


(七六)不期而遇


朝陽下的江麵貨船繁忙大多停靠在江對岸沿岸幾裏全是建成吊腳樓的商號。吊腳樓是古韶州建築的一大特色因為樓樁插入江中貨船可以直接駛入樓底吊腳樓的地板上有活門開洞貨物可以直接從船上吊進樓裏。

傑克和安龍兒都沒有見過這樣的貨運場麵遠遠看見已經大叫新奇。

楊普用馬鞭指著對岸說:

“我們麵前的江叫湞江湞江的上遊就是江西……”

大家聽到江西都忍不住向那個方向看了看。

“韶州東麵是湞江西麵是武江武江的上遊就是湖南……”楊普向江麵上揚了揚手叫一條渡船劃過來然後他繼續介紹韶州:“武江和湞江從左右夾住韶州使這裏成為三省通衢、咽喉要道是曆代兵家必爭之地……”

傑克說:“原來那邊還有一條江美國的紐約城也是這樣有兩條河夾著……”

安龍兒問道:“美國的紐約城是一個很興旺很多人的地方嗎?”

“龍兒這麽厲害?你怎麽知道那裏是很興旺的地方不會又是風水書上說的吧?”傑克問道。

安龍兒說:

“是呀平地兩傍尋水勢兩水夾處是真龍……”

“什麽?”傑克不太理解七個字一組的古詩式中文。

安龍兒解釋道:“撼龍經上說的兩條河流夾著的地都是會興旺起來的真龍之地。”

“什麽撼龍經?”

“是風水書。”

傑克挑一挑眉毛說:“喔!真是風水書上說的!難以想象怎麽會有人先寫好了什麽地方可以展呢?紐約曾經是美國的都第一個國會就設在那裏現在紐約港口越來越大地價一直在升我在中國賺夠錢就到那裏買地。龍兒你說那裏是興旺的地方我相信你說的話啦……啊財了……”

傑克看著韶州似乎看到自己成為百萬富翁的美好未來。

楊普哈哈大笑:“龍兒兄弟果然眼力過人韶州是粵北最大的稅戶每年向朝廷上交十幾萬兩白銀所以吏治也成了大問題越有錢賺官吏越腐敗被私吞的何止十幾萬兩。”

綠嬌嬌對韶州這種地方一眼就可以看通透她感興趣的是紐約她用手拍著傑克說:“唉唉紐約比韶州大嗎?”

傑克說:“大很多!兩條河都比湞江大。”

“遠不遠呀?”綠嬌嬌好奇得不得了。

“坐船要一兩個月才能到你要是去美國的話第一站就是紐約那裏是全美國的入境登記處。”

“那裏都是象你這個樣子的洋人吧?有沒有中國人?”綠嬌嬌叼住傑克說紐約的事那邊渡船已經來到他們腳下。

寬大的平板渡船可以把洋馬車也載上去兩艘渡船分別載著車和馬慢慢地駛向韶州。

兩條河流夾成鯽魚樣子的韶州半島三麵臨水趕著馬車兩刻鍾就可以跑完南北。城北連著一片大6湞江和武江在韶州城的最南端匯成廣東最重要的河流之一北江這裏就是北江的起點。

韶州半島的中間有一個城池大約方園九裏般大小四周建著兩丈多高的城牆從南到北走直線的話兩刻鍾就可以走完。

大家上了岸後就看到湞江邊那條繁華的大街。從對麵江看過來船如排柵從城裏看商號如林馬車貨運川流不息。

在楊普的帶路下洋馬車從韶州城的南門進入城裏在城池中間的大街上向北走了一陣再繞進一條小路就看到一個小衙門。

綠嬌嬌等人一下馬車都大感意外這樣一個有銀有貨的繁華小城衙門怎麽就那麽小呢?

楊普帶大家從衙門的側麵進入另一條小路小路兩旁都是兩層高的騎樓。騎樓的原理和江邊的吊腳樓一樣不同的隻是在樓下走的不是船而是人。當下雨的時候人在騎樓下走遍全城都不用打傘。

下榻的騎樓可以在後院停馬車也可以從後院走樓梯上二樓。從楊普和門房打招呼的情況來看這裏是衙門招待客人的客棧從二樓的窗戶看出去還可以看到衙門的房頂就在客棧的旁邊。

大家分好房間放好行李洗把臉楊普就拉大家出去喝早茶安龍兒用繩子把大狗花背也拉上一塊出去溜溜。

正在走出客棧大門迎麵走來一個長得不高可是身材粗壯的熟人正是綠嬌嬌在廣州馨蘭巷的老鄰居鄧堯。

綠嬌嬌知道鄧堯是廣州府的捕頭在馨蘭巷做鄰居時一向都是布衣打扮為人也非常隨和。今天卻看到他穿著綾羅綢緞一身商人打扮非常意外。

綠嬌嬌和鄧堯在一個月前見過麵那次綠嬌嬌的家被神秘人攪毀鄧堯還走過來想幫忙報官。一個月不見突然在韶州碰上大家打個照麵都沒有馬上打招呼隻是怔了一下。

綠嬌嬌可不想被鄧堯打招呼鄧堯一開口就會叫一聲“嬌嬌”而這個名字現在已經成了通緝犯綠嬌嬌的身邊還有一個正派官員楊普要是楊普知道她是通緝犯的話絕對不放過她。

安龍兒倒沒想這麽多看兩眼認出是鄧堯衝口而出打招呼:“麽哥你也來韶州啦!”

鄧堯一臉茫然地看看楊普和綠嬌嬌眨了眨眼睛。

綠嬌嬌馬上開口先叫人:“麽哥——”

聲音拖得很長就是要壓住不讓他開口說話。

“麽哥我信了上帝改名字啦我的新名字叫……”綠嬌嬌說到這裏一時編不出東西事實上她也不知道信上帝要改個什麽名字隻好拖長聲音回頭看傑克。

傑克很聰明地馬上大聲接上綠嬌嬌的話尾說:“安琪兒!哈哈哈……她改名叫安琪兒了就是上帝的天使耶!”

綠嬌嬌走到鄧堯身邊嘻嘻笑著說:“麽哥叫我新名字試試好不好聽?”

鄧堯好象恍然大悟:“哦哦!安琪兒!好聽……好聽……這不是龍兒嗎?一會不見好象就長高了怎麽你們來這裏啦?”

“怎麽你來這裏啦?”

綠嬌嬌和鄧堯都不約而同地問對方大花背走到鄧堯的腳邊聞來聞去。

楊普對傑克說:“你兩個仆人的名字真好聽男孩叫安龍兒女孩叫安琪兒……安龍兒的是風水大師安琪兒想必也是某一方麵的專才羅……”

傑克瞪大眼睛看著楊普撓著後腦勺哈哈大笑點頭說:“是啊是啊……”

“麽哥你先說嘛……”綠嬌嬌合情地撒個嬌先問人家讓自己有時間想答案。

“唉呀麽哥是官差這不是要出遠門辦差事嘛這次要到浙江去路過這裏就病了和衙門的兄弟打個招呼在這裏住兩天休息一下……咳咳咳……”鄧堯說完輕咳了幾聲一手捂著胸口。

綠嬌嬌連忙說:“那我扶你回房休息一會我回來看你再和你聊天……”

鄧堯說:“好好……嗬嗬……”一邊說一邊把綠嬌嬌拉到一旁在她耳邊說:“你找死啊全廣州城都是通緝你的街貼你現在還住到衙門裏?你到底犯什麽事了?”

“唉呀我是被冤枉的這不是要回江西躲一躲嘛話太長了我回來再找你說我扶你到房裏去吧……”

鄧堯說:“不用了我沒事一會我來找你吧你幾號房?”

“一號。”

“大房子喲……”

“人家是女孩子嘛我還得帶條狗呢住在最裏間安全你別眼紅……那我先出去了……”

說完告別鄧堯跟楊普走到江邊的茶樓上。

大家在湞江邊上擺好茶杯倒上一杯當地特產白毛清茶大花背就趴在桌子底下等吃。綠嬌嬌迎著朝陽吃塊糯米雞總算覺得人生意義又實實在在地回到肚子裏。

她嚼了一會點心對楊普說:“楊大人傑克少爺明天還要趕路如果州同大人忙的話我們也不打攪太久明天一早我們會自行離去。”

楊普說:“這樣啊……我盡快和州同大人安排你們一會先休息晚飯前我就會處理好。”

“對了楊大人剛才那位鄧捕頭你認識嗎?”綠嬌嬌順口問了一下。

楊普說:“衙門之間常有公事來往我也不認識這麽多人他們來這裏住了五六天沒有和我們打交道是州同大人安排接待的客人。”

綠嬌嬌心裏打了一下鼓:“哦?嗬嗬鄧捕頭是我在廣州的鄰居沒想到這麽有緣份在這裏碰上……他很多人一起來嗎?不知道我認不認識?”

楊普對傑克說:“哈哈哈……你這兩個仆人都成*人精了安小姐相識滿天下廣州府的公差都是她的鄰居熟人真是不簡單……”

大家笑了一陣他轉過臉對綠嬌嬌說:“他和三四個人一起來我沒太注意不過前幾天也沒見他出來走動倒是他的同僚出入得多一些。”

綠嬌嬌微笑點頭謝過楊普由得傑克和楊普在談天說地自己別過臉小聲問安龍兒:“你記得鄧堯吧?”

“當然記得我一到你家他就給我一個紅包。”安龍兒得人好處記千年這是綠嬌嬌選他回來做仆人的原因之一。

“我不是說這個……他換了衣服你現嗎?”

“現了過去的衣服都很樸素今天穿得很漂亮。”

“你覺得是不是太巧了?我們在這裏他也在這裏……”綠嬌嬌的心裏從見到鄧堯的第一眼開始就有一個疑團。

“那怎麽啦?”安龍兒摸不透意思。

“就是說……那個……你覺不覺得他的身材象一個人?”綠嬌嬌咬著嘴唇拿捏著字眼。

“嗯……”安龍兒看著綠嬌嬌的眼睛想了一會:“好象是有一個象的不過太不可能了……”

綠嬌嬌咬著安龍兒的耳朵說:“你覺得他象誰?”

安龍兒也咬著她的耳朵說:“他的身材象炸碎洪老爺屍體的黑衣人……”

“對……那個級強勁的掌心雷……”綠嬌嬌點點頭。

安龍兒說:“當時那人中了傑克一槍就放煙幕逃跑了……”

綠嬌嬌說:“就是剛才楊普還說他幾天沒有出來是這兩天才見人上街你說會不會是中了槍在養傷……”

“十多天前中槍會這麽快恢複嗎?”安龍兒隻知道洋槍一槍就可以打死人怎麽治療完全不知道。

綠嬌嬌說:“等一下問問傑克他那槍是往哪裏打的?”

楊普看到綠嬌嬌和安龍兒在嘀嘀咕咕笑著大聲問他們:“安家那兩姐弟在談什麽大事呀?”


(七七)老狐狸


綠嬌嬌很不好意思地說:“傑克少爺出門後廣州的生意一直沒有打理我們擔心他……”然後綠嬌嬌看一看傑克伸了伸舌頭一副說錯話的樣子。

傑克聽不出綠嬌嬌在暗示楊普辦事要花錢他說:“不用擔心我有生意夥伴幫我照看業務。”

楊普說:“耽誤了傑克先生的時間真是過意不過我一定稟告州同大人給傑克先生補償一下。”

“非常感謝這太好了。”傑克說中文和英文一樣直接楊普聽了哈哈大笑說:“快人快語好!”

喝過早茶已是辰時楊普回衙門報到綠嬌嬌一行便回客棧休息。

三個人牽著一隻狗走在大街上傑克問綠嬌嬌:“楊普說州同大人是個清官你覺得一個清官會有錢給我們嗎?”

綠嬌嬌撇一撇嘴說:“是不是清官我見過再說……這次人家請的是龍兒幹不幹收不收錢你問龍兒好了……”

安龍兒說:“嬌姐……我才看了個把月時間的風水書你這樣就叫我去給人家看風水?我怕搞砸了……”

綠嬌嬌笑著說:“你放心吧你沒聽楊普說嗎?那個大人也會風水你錯了害不死他……再說你要成為一個風水師總要有第一次聽客人的要求給客人講解風水這次是好機會你可不要錯過……”

“我怕說錯了……”安龍兒心裏懸得很。

綠嬌嬌走到路邊的商鋪買了一包甘草欖給每人分了一顆含在嘴裏:“你怕什麽呀?說錯了大不了給人家趕走那就上路唄有什麽呀……再說又不是我們自吹自擂拉回來的生意是人家要請我們什麽水平不是我們說了算是人家說了算……”

傑克傑吮著甘草欖說:“嗯……這話有道理嬌嬌你很象耶穌……”

“我幹啥要象耶穌?”綠嬌嬌很不屑。

傑克說:“耶穌說過人不能評價自己。自己說自己好是不對的隻有別人說自己好才真實……”

綠嬌嬌打斷耶穌的話題:“傑克你上次在芙蓉嶂抬著洪老爺的屍體往山下衝天上有個人掉到洪老爺的身上……”

傑克聽到舊事重提仿佛回到地動山搖驚心動魄那一幕他表情痛苦地說:“mygod……那件事別提了我抱著洪老爺的屍體身上臭了幾天……”

“不要自卑我們不嫌你臭我是說那黑衣人把屍體炸了之後你向他開了一槍你那一槍是往他身上哪裏打的?”綠嬌嬌說。

“心髒。那種時候要保證打中人就要打麵積大的地方身體容易打中所以我就往心髒上打。”

綠嬌嬌又問:“你打中了嗎?”

“打中了我看到他胸前中槍……”

“打中心髒當然馬上就死掉了……要是子彈沒有打中心髒十幾天後這人可以站起來走路嗎?”綠嬌嬌追問道。

傑克說:“這就難說了如果打到骨頭上或是子彈穿過身體又或者他身上有護甲打中了他身體上的物件之類都可能不會造成重傷……有問題嗎?”

“有我覺得剛才在客棧遇到的鄰居很奇怪他是廣州府的捕頭但是卻突然出現在這裏我懷疑他跟著我們;聽楊普說他們是幾個人一起來我覺得是在芙蓉嶂襲擊我們那幾個蒙麵人;而他又有咳嗽我懷疑他是不是肺部有槍傷;最重要的是他和那個黑衣人的身材太象了。”綠嬌嬌簡明出自己的懷疑。

傑克搖搖頭說:“證據很不充分嬌嬌你是亂猜的……”

“對呀我也沒有證據證明他是廣州府的捕頭呀。我先住到馨蘭巷一年然後他才搬來我們做了兩年鄰居從沒有見過他穿官差服裝他是捕頭這件事也是他自己說的……”綠嬌嬌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嗯是有問題……”

安龍兒說:“如果是幺哥的話不如直接問問他反正大家都認識。”

綠嬌嬌想了一下說:“嗬嗬龍兒膽子還真不小我先想想吧。”

回到客棧綠嬌嬌已經嚴重睡眠不足馬上上床睡覺;傑克和安龍兒把大花背綁在客棧後院的洋馬車上讓大花背看守著馬車然後回到下榻的二號房也很快睡著。

大花背的確是一隻很敏感的守護狗每當有人接近馬車從二樓的客房都可以聽到它的吠叫聲。過了一會可能經過馬車的人都知道了要繞路走大花背慢慢靜下來綠嬌嬌聽到大花背的表現心裏非常滿意地睡著了。

到了太陽下山的時候鄧堯來到綠嬌嬌的門前敲門。綠嬌嬌開門讓了鄧堯進房鄧堯對她說:

“今天晚上幺哥請你吃飯叫上你那兩個朋友吧。”

綠嬌嬌說:“今天晚上可不行我們現在還在等楊大人的安排呢;如果幺哥不急著走的話明天後天讓嬌嬌請你吃飯吧……”

綠嬌嬌這一著拖字訣耍得進可攻退可守明天後天還在韶州的話可以進一步試探了解鄧堯;如果明天要離開韶州也可以給鄧堯來個措手不及。

鄧堯聽綠嬌嬌這樣說知道人家晚上有飯局了他又問:“你在廣州出什麽事了?怎麽搞成被通緝這麽嚴重?”

綠嬌嬌說:“我是好心幫人家捉賊卻把賊打死了沒想到那賊是朝廷裏的官唉……幺哥你可千萬不要說出我的名字在外麵叫我安琪兒好了嬌嬌的命就在你手上啊。”

鄧堯點點頭說:“原來是誤殺……那你怎麽又到衙門來了?”

“我是想回老家避避可是因為龍兒會看風水楊大人知道了非得讓他來給州同大人看看我也隻好跟來了……”綠嬌嬌把什麽事都往安龍兒身上推。

“龍兒小小年紀還會看風水?”鄧堯驚奇地問道。

“幺哥還不是深藏不露道術高強?”綠嬌嬌輕描淡寫地說。

“我一個粗人有什麽道術呀小丫頭盡胡說嗬嗬嗬……”鄧堯聽不懂綠嬌嬌的話憨厚地笑起來。

“嗬嗬嗬……”綠嬌嬌看著鄧堯的眼睛也笑起來:“一個月不見幺哥是不是在路上財了?這身衣服可真不錯……”

“上邊要求大家串門穿得好一點出門辦事不能太丟廣州府的臉完全是門麵功夫哪有什麽財……”

“你的病好些了嗎?”綠嬌嬌看著鄧堯的胸口想看出有沒有包紮傷口的痕跡從衣服裏透出。

“有心了我在路上染了風寒已經在這裏住好幾天了現在才好一點……”

“那就好那就好……”綠嬌嬌又問鄧堯:“你一個人出公差嗎?”

“嗬嗬我們一行三人幸好有個照應……不然這一病可很麻煩……咳咳……”

綠嬌嬌仔細地聽著鄧堯的咳嗽聲咳嗽聲從肺中出帶著輕微的絲絲聲;如果是風寒咳嗽聲應該從喉中出。

“咳得肺痛是吧?”綠嬌嬌心痛地問鄧堯。

鄧堯吞一口口水頓一頓說:“這外感風寒……是好了流鼻涕就幹咳天天吃藥嗬嗬……”說完不禁搖頭苦笑起來。

綠嬌嬌話中有話地說:“是啊要是嫂子在就好幺哥幹這份差事出生入死的受了不少罪朝廷還是給你那麽點年俸的話還不如別幹算了……”

鄧堯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我有家有室的一下辭了衙門的工也沒活好幹……”說完長長歎一口氣:“唉那好吧我明天再來請你吃飯我先走了……”

“不好意思啊幺哥明天嬌嬌請你慢走。”綠嬌嬌說完站起來給鄧堯開門雙手拉開門栓後肘還沒來得及放下來一個轉身撞到鄧堯的胸口上。

鄧堯稍稍縮了一下還是被綠嬌嬌的肘撞上他哎喲一聲笑著說:“嗬嗬嗬小丫頭毛手毛腳的……”

“幺哥對不起你沒事吧……”綠嬌嬌很抱歉地看著鄧堯的眉頭隻要他眉頭皺一皺必然是胸前有異常的痛感刺激。

不過鄧堯並沒有皺眉頭笑嗬嗬地走出門一邊說著沒事一邊離開走廊末端的一號房一個拐彎消失在走廊的轉角。

綠嬌嬌嚅著嘴巴無聲地咒罵著;“這老狐狸看我今天晚上揭開你的真麵目……”

鄧堯前腳走楊普後腳就到把綠嬌嬌三人帶進韶州府衙門。

傑克一直在前麵和楊普聊天綠嬌嬌拉著安龍兒走在後麵:

“龍兒……看風水最重要是看門要做到人沒進大門已知三分事;要是話說到一半再走出去量一下大門就外行加丟人了……”

在綠嬌嬌的指示下安龍兒趁楊普在前麵走路說話不注意的時候掏出羅經量過大門的向度和街道產生的來去水口。

綠嬌嬌又說:“看過大門要記得細節分析出一個大概方向然後一層層地走進去觀察各個堂室和灶是否合乎法度每一個好的風水小格局都會增加大格局的福力壞的當然就會產生煞氣……”

當綠嬌嬌和安龍兒一步步地走進後堂安龍兒對這個衙門的情況已經了然心中。

綠嬌嬌在安龍兒身邊小聲說:

“記住人家找上門一定是有搞不掂的事情;你要心裏有個數人家是哪方麵有疑難你心裏有沒有解決的方案;斷症容易治病難所以看風水容易救應一個風水局可不是書上可以教會的東西你要靈活運用……”

安龍兒細細地聽著不時點點頭。綠嬌嬌又說:“對方是風水老手你才是小孩子他不會對你有很大期望;所以你不會的地方不用死撐更不必說謊你直接說不會就行了可能你在他身上學到東西一生都受用……你叫我姑姐來曆和價錢什麽的等我來談不一定有錢收你全力做就行了……”

一邊說話一邊在衙門裏左右穿插綠嬌嬌他們現這個衙門隻是門小裏麵的地方可不小進了審案的大堂後一路走進去居然經過兩層內庭才來到州同大人的住所後花園。

小小的後花園說是花園很勉強有土地的地方有些果樹樹下長滿了雜草沒有一個花盆也沒有任何需要人工照顧的花卉植物沒有土地的地方整理得井井有條充其量象一塊草比較多的空地。

看一個人的家可以看出一個人的人品綠嬌嬌看到這樣的後花園不禁暗暗偷笑這個州同大人分明就是一個食古不化的老夫子。

從花園旁邊的房中迎出一個五十多歲上下的精瘦老者嘴上留著三絡灰白短胡子穿著一身老秀才的素樸打扮。

楊普一見老者就拱手行禮說:“範大人這幾位就是我向你提到的朋友。”

然後他轉身對傑克他們說:“這位是韶州府州同範仲良範大人。”

範仲良看上去毫無老態神采奕奕地向三人拱拱手說話聲如洪鍾:

“久候各位多時了……這位是西洋神探傑克先生年輕有為啊!嗯好!骨格精奇相格大氣軒昂這位一定是風水小神童安龍兒!哦?安琪兒姑娘天倉飽滿神韻出眾一定世出名門不是普通人啊!歡迎歡迎……”

大家很意外範仲良居然這麽開朗都紛紛回禮。

綠嬌嬌更感意外心裏暗想這下麻煩大了一不小心自己鑽進了看相佬的套。


(七九)窮官


“範大人那龍兒獻醜了不對的地方還請範大人多指點……”龍兒拱拱手說完開場白就按綠嬌嬌教他看風水的步驟一五一十地說出自己的看法。

“韶州背後的龍脈我沒有看過形勢有多大龍兒不知道但是韶州有雙江匯流四周的地氣都聚在這裏書上說這是真龍之地很適合百姓生活和做生意……”

龍兒一邊說一邊看看綠嬌嬌。綠嬌嬌正認真地聽他說話微笑著點點頭讓安龍兒大膽說下去。

“韶州城三麵環水水太近太多就形成割腳水的煞氣城裏不容易聚氣所以在這裏的生意人也會暴富暴窮……”

範仲良在這裏當官幾年什麽事都摸透了並不認為安龍兒的見解有多高明。他今天請幾個小朋友來吃飯一來感謝他們破案立功二來想從小朋友們的身上得到一些啟和新鮮的思維。

不過範仲良卻覺得安龍兒的開場白層次老練他是讓安龍兒說說衙門安龍兒卻開口去談整個韶州的龍脈和水流由此可見這個小朋友對韶州府已經有一個整體概念對於這個年紀的小孩能夠從大到小層層梳理思路已經很難得。

安龍兒管不得這麽多他第一次當眾言就當著一個大官和這麽多人心裏難免緊張隻想快快講完不要講錯話就好他睜著眼睛其實眼裏看不到人一門心思隻在說話上:

“韶州府的地形象一條鯽魚浮在兩條江的江麵上頭朝南尾朝北魚頭得水就能得氣可是我們才在逛街時看到有一條很寬的大街在韶州府的中間穿過……”

楊普說:“那條叫風度街是韶州府最旺的街……”

“哦……是風度街所謂曲則有情直則無情風度街直直地通過韶州府中間沒有一點彎曲從魚頭位置得氣後沒有明堂聚氣會使韶州府收入多少就花出去多少。”安龍兒看看範仲良想從他那裏得到一些肯定。

範仲良從未見過十幾歲的小朋友可以說出這種風水論述不管中不中聽他都含笑點著頭說:

“韶州府每年收的庫銀不少上交朝廷後……衙門的帳上就剩下不多了還有呢?”

範仲良回應過安龍兒的分析後又把皮球扔回給他。

安龍兒聽了範仲良的話知道自己的分析大概沒錯繼續說下去:

“聽楊大人說這裏是曆代兵家必爭之地應該也和這兩江夾流有關城地四周的水氣太重形成煞氣;風度街作為韶州府的中線卻向南方大開南方為九運火地現在歲入九運從現在起十五年間如果天下大亂韶州府也難免刀兵之災;如果衙門可以壓在韶州府的中線上和全城同方向地向南得氣可以使衙門有所收入又可以化解兵災;可是現在衙門卻放在城池的東北角大門向東開對著城外的湞江這樣從風水上說衙門的收入變得另有途徑不過龍兒不懂官府的事反正就是不按官府應該的方法賺錢……”

楊普笑著說:“嗬嗬……是有這樣的情況……範大人龍兒的風水功力還是不錯嘛。”

“嗯……”範仲良也含笑點著頭一臉讚賞的表情。

安龍兒對大家說:“各位可以跟我出衙門的大門看看嗎?”

於是大家跟他走到衙門的門口安龍兒指著左方說:“這是湞江的上遊從這個方向來的氣被右方的高樓攔截回流這稱為開天門閉地戶使衙門的財源很足……”

楊普解釋說:“右邊的高大塔樓叫風采樓是前朝的舊物了也算是韶州一景。”

“是風采樓可以為衙門截得財氣但是又使衙門的白虎位高高抬起就會有虎強龍弱以下犯上的情況出現……”

安龍兒一說完範仲良就哈哈大笑連聲說好摸著胡子讓安龍兒快說下去。

安龍兒說:“衙門的大門前對著小巷把江水的煞氣通過小巷層層收進轉化成財氣這裏門口小公堂大是很好的聚財格局……”

安龍兒說到這裏覺得有點不對勁但是又說不上來有什麽問題隻是撓撓頭想著還有什麽沒有提到。

綠嬌嬌倒是在旁邊吃吃地笑她對範仲良說:“範大人照龍兒的說法你這裏不象是衙門要是看不到頭上光明正大的牌匾別人還以為進了當鋪銀莊……”

範仲良聽綠嬌嬌這樣說又朗聲笑起來:“等龍兒說完我再說衙門的內容唉呀龍兒真是有一手啊說……繼續說……”

安龍兒回到公堂之上指著公堂前通道兩旁的房子問:“這六間大房子是做什麽用的?”

楊普說:“這是衙門裏的辦事房分別是禮、工、刑、兵、吏、戶六房百姓日常的刑事田稅文教農桑都來這裏辦理。”

安龍兒點點頭又走過去看了一下說:“這些房子比公堂上範大人坐的那一片地方大得多財氣一進門就先被這些房子奪氣……這會……”安龍兒看明白了氣的來去卻沒有能力說出生了什麽事情一說到具體問題就卡殼。

綠嬌嬌抬頭問範仲良:“龍兒說的意思是小人富大老爺捱窮吧?”

楊普和範仲良笑著對視了一眼範仲良說:“衙門上下一百多人裏最窮就是我;我的轎夫老四……都在風度街上開了個涼茶鋪娶了兩個老婆天天回家路上買兩斤豬肉……”

大家聽完都哄堂大笑楊普笑完之後說:“那轎夫家裏有五個小孩兩斤豬肉也差不多了。”

大家說說笑笑走回飯廳坐下範仲良對安龍兒說:

“龍兒形勢風水的功夫相當不錯啊一般風水師從師三五年也不過如此你還是自己拿書看的很不簡單了……不過在衙門的布局上這個衙門的位置並沒有什麽大問題這種選址和開門法稱為橫釘龍氣法得山得水可以避開雙江去水的退氣不至於使衙門窮得揭不開鍋。”

安龍兒認真地聽著綠嬌嬌卻從桌下踢著他的腳安龍兒不明白是什麽意思隻好原樣傻坐著聽範仲良訓話。

範仲良又說:“本來民富官不富是天下最好的事情隻可惜這衙門卻建出了一個吏強官弱的格局衙前六房的典吏都層層勾結各施職能在商號百姓中漁利成災連百姓來登記戶籍都要收取文書的潤筆錢最近我還現下邊的人有私販鴉片的問題……”

說到這裏大家都安靜下來因為官府一向禁煙現在範仲良主動說到衙門裏的人居然在販賣鴉片就算是大家明知衙門就是這個樣子也不好作聲。

傑克說:“這些事不是通過風水可以改變我想根本問題還是在製度上。”

範仲良說:“製度早就有了而且還定得很嚴厲但是一百多個人騙一個人是很簡單的事。就算我除掉幾個主要人物很快又會有人頂上做那份肥差。除非我一次過把全部人都治罪這樣的話衙門就可以關門大吉了韶州府管的不隻是韶州城這裏管著方園幾百裏地啊……”

綠嬌嬌問道:“那範大人的意思是……”

“我想從風水格局上著手先削弱六房典吏的運氣再加強本官的正氣全麵配合整頓。”

綠嬌嬌說:“範大人一身正氣胸懷大誌令人欽佩不過龍兒隻是看過幾本書……”

“哎……我知道龍兒還在學東西我是想安姑娘和傑克先生可以幫一幫我。”

綠嬌嬌和傑克一下瞪大了眼睛互相看一看說不出話。綠嬌嬌怕傑克開口亂說話她搶先說道:

“民女隻是讀過兩天私塾胸無點墨實在沒有能力幫助大人而且我們還要趕路到江西如果不是楊大人邀請我們已經遠離此地了……所以……”

楊普連忙出來打圓場:“安姑娘先不要急範大人每日公事繁忙衙門裏可以商量點事的人不多如果各位可以在韶州留多一兩天範大人和我都很想多聽聽各位的高見為我們參詳一下不會花太多時間。”

範仲良也說話了:“傑克先生是洋人給我帶來很多吏治上的新觀點;安姑娘相格清貴出身名門日後必有一番驚天動地的作為;今日雙顴帶赤氣來到這裏怕隻是因為官訟纏身才有如鳳落低枝如果三位能多留幾天為百姓做些好事就好了。”

綠嬌嬌才不吃這一套她心裏自有一個算盤;再說搬出看相這一套來嚇唬她她最受不得這種氣於是拱一拱手說:“我們隻是過路的商旅何德何能在國家大事上插嘴明天我們一早就起程了還請範大人另請高明。”

範仲良看這三個人軟硬不吃一臉惋惜地站起歎一口氣說:“百姓沒有福氣啊人才留不住留下來的全是碩鼠……”

綠嬌嬌也站起來抱拳拱手說:“範大人錯愛了我們深感慚愧還望大人多多包涵天色不早在下先行告退。”

說完叫安龍兒包起桌上沒吃完的飯菜領著傑克和安龍兒離開衙門楊普連忙跟上送他們出門。

綠嬌嬌又對楊普說了很多非常謙虛的客氣話然後回到客棧。

在客棧的後院找到大狗花背大花背一見他們開心得搖頭擺尾見人就舔安龍兒把剛才收回來的飯菜給大花背吃過然後大家一起把大花背帶上二樓一號房。

傑克不太明白為什麽要帶大花背上房進房後就問綠嬌嬌綠嬌嬌笑而不答她對安龍兒說:

“今天大家都睡了一個白天現在吃飽飯要運動一下了……你快脫了這身長衫回房換上夜行衣蒙上臉從我們的房頂摸過去十七號房頂那是鄧堯的房間你想辦法看看他們的情況搞清楚鄧堯有沒有帶傷在身他們為什麽來到韶州……”

傑克這才知道綠嬌嬌急著走人原來是為了回來玩這個遊戲他聽了也很興奮自告奮勇說:“我和龍兒一起爬過去吧。”

“不行!你那麽重從瓦頂上掉到人家的房間裏怎麽辦?你留在這裏保護我大花背也是。”綠嬌嬌的安排傑克非常喜歡笑容馬上掛在臉上。

安龍兒卻還站在原地他的心思還在範仲良那裏:“嬌姐為百姓做好事不好嗎?你為什麽不幫範大人呢?”

綠嬌嬌看到安龍兒如此厚道真是哭笑不得她走到安龍兒身邊說:“一來這是天意大清不行了我們不應該幫;二來他有自己一套風水但是很多不對的地方我們不能教會他這些我會慢慢告訴你;三來他太窮了給不起錢;四來……我把大清賣了一萬兩黃金我不能和一萬兩黃金過不去吧……”

安龍兒還是皺著眉頭看著綠嬌嬌綠嬌嬌也半晌看著他。看安龍兒的勢頭如果綠嬌嬌不答應他的他是不會上房頂偷聽了。綠嬌嬌看著一臉認真的安龍兒不知是在堅持還是在撒嬌撲哧一聲笑出來無可奈何地說:

“好了好了……別這個樣子幫吧。隻管整頓官吏打貪官人家升官財那塊不管好不好?”

安龍兒聽到綠嬌嬌這樣說點點頭也笑了出來。


(八十)捉賊


“天大的事也答應你了你一會可要好好幹活……”綠嬌嬌從行李箱裏拿出一個穿綠色旗袍的小布娃娃交到安龍兒手上。

安龍兒和傑克認得這個布娃娃就是綠嬌嬌曾經在雙龍崗上用來做八字替身的玩偶。

綠嬌嬌說:“把這個帶在身上如果被人現了不要逃跑不要打鬥你隻要說我脾氣罵你把你的布娃娃扔到屋頂上就行了我自然會來保你。”

安龍兒點點綠嬌嬌又說:“現在是戍時末亥時初一般人都是剛吃完飯回來正是聊天的時候如果可以的話你盡量潛伏到他們睡覺……記得小心耐心……”

安龍兒回自己的房間準備好之後就從窗口出去一個倒卷簾翻身上了房頂無聲無息地向十七號房頂潛行過去。

綠嬌嬌和傑克坐在房間裏大眼瞪小眼傑克的手指在桌麵敲出有節奏的聲音。

傑克盡量用最瀟灑的姿勢坐著用最俊朗的表情看著綠嬌嬌;綠嬌嬌則眼珠四處轉好象在想事又好象不知所謂地等待著什麽。

傑克吞了吞口水拉椅子坐近綠嬌嬌清清喉嚨說:“咳咳……阿……我們……”

綠嬌嬌突然說:“我們來玩遊戲吧。”

傑克很精神地說:“好!玩什麽?”

“我們來玩捉賊你捉我……”

“喔!這是個好提議!我要是捉住你了有什麽獎賞?”傑克馬上想到美好的贏家獎勵。

綠嬌嬌轉著眼珠說:“嗯……我想想還是先說你捉不住我怎麽樣吧……”

傑克說:“我捉不住你的話給你親一下我捉住你的話你給我親一下……”

“不行人家是女孩子這樣太虧本了……這樣吧每捉一次算一個回合你捉不到就要罰一兩銀子你再從身上脫一件東西衣服褲子都可以……皮帶碼上的子彈不算手槍和槍套隻算一份……”綠嬌嬌開出很讓傑克意外的條件。

傑克說:“ok我喜歡這樣那要是我捉住你的話也罰一兩銀子還要給我親一下。

綠嬌嬌抿著嘴唇斜眼看著傑克臉上帶著邪邪的笑:“好啊……你站在那邊開始……”

傑克慢慢走近綠嬌嬌看準了機會伸開雙手就向她抱去。

這正是綠嬌嬌想要的訓練她半蹲讓過傑克的大手一步斜踏就竄到傑克的側麵當傑克轉身回手時綠嬌嬌已經踏出三角形軌跡的第二步;當第三步順著旋轉的勢頭落地綠嬌嬌剛好站在傑克的身後她伸手拔出傑克腰間的左輪槍。

傑克隻看見人影一晃綠嬌嬌從自己眼前消失他站起來轉身看看後麵黑洞洞的槍口正指著自己的鼻子綠嬌嬌拿著槍格格笑槍在她手上不停地抖動。

傑克一手從綠嬌嬌手裏拿下左輪槍放在桌子上恨恨地說:“shit!再來!”然後從脖子上解下一條三角圍巾。

上半夜的時候一彎殘月掛在西方天空趁著月色還可以看到地上的人影。

安龍兒穿一身短打衣服潛行到十七號房的房頂上趴下把頭埋進瓦溝耳朵貼在瓦麵上細細地聽。

很久都聽不到任何聲音他用手慢慢在身邊摸索著看看沒有可以鬆動的瓦片拉開的話就可以看到屋裏的情況也一定可以聽到裏麵的聲音。

果然有一片瓦可以活動他很慢地移動過去把自己的頭放在活瓦的上方暗暗用腕力和指力把瓦推開一條線。

從房間裏透出一線光安龍兒從縫裏看下去看到鄧堯正盤腿端坐在床上。

床上點著八盞油燈每一盞燈下壓著一道黃符。油燈圍成一個大圓圈鄧堯坐在油燈的正中雙手手背相貼拇指和尾指交錯插在一起環手抱在自己麵前。

安龍兒想:這也是手印嗎?

他赤祼著上身胸部包紮著幾層白布身上泛起暗紅的光。安龍兒驚訝地現平常見到鄧堯都隻覺得他五短身材矮矮肥肥其實這是他身上的大塊強健肌肉鼓起衣服的錯覺這個鄧堯根本不是肥胖而是極端強壯。

鄧堯的呼吸緩慢綿長床上油燈的火焰隨著他的呼吸扯動;他仿佛用全身上下每一個毛孔在呼吸。在他的呼吸中火焰一時向八個方向吹出去一時又全部向著鄧堯的身體集中出呼呼的聲音。安龍兒看看自己耳邊散下來的頭也在鄧堯的呼吸中升升降降。

從鄧堯身上泛出的紅光慢慢地擴大漸漸形成一個健壯的人形套在他身體外這個人形一直在成長以至於大到象一頭透明的熊伏在鄧堯身上。

安龍兒看到這股熊形的氣焰馬上想起綠嬌嬌和孫存真身上都出過類似的人形幻影。他想:這就是嬌姐所說的元神嗎?嬌姐說每一個修道的人都會修練出自己的元神元神是人自身最大的潛力來源沒有元神加持催動的符咒隻是念經和亂寫亂劃;那麽鄧堯身上的元神又算是什麽級別呢?

不管如何綠嬌嬌安排的第一個任務算是完成了。安龍兒看到鄧堯胸前有包紮也看到鄧堯在床上做著奇怪的事。這個人就算真是一個來出公差的捕頭也是一個很有問題的捕頭。

安龍兒看了一會又把耳朵貼在縫裏聽下去還聽到隱隱約約的說話聲但無論如何也聽不清內容於是他再慢慢地向有聲音的房間移動過去。

這一個房間的位置直接用耳朵貼在瓦麵上就可以聽到說話的內容他聽到一把青年男人的聲音和另一把老成一點的中年男人聲音他們正是6友和金立德。

“老德你那時跟著章秉涵做事是不是很辛苦你覺得現在好還是以前好?”這是6友的聲音。

金立德說:“章秉涵急功近利為人也暴燥我算是能忍的人了也覺得他煩……再說我跟他的時候是當破龍官什麽是破龍官?就是找出人家的祖墳然後刨掉這事要是放在老百姓那裏是很缺德的事情不過我們現在給皇上效力也無話可說……”

6友說:“聽你這樣說還是跟著國師好……”

“哼這條線上也不是什麽美差你和老肖不是差點出事了我還給洪宣嬌打了一頓。唉呀我就想快點完事回京複命回紫禁城看看有沒有新進的漂亮宮女……

金立德說完兩個人都哈哈大笑。

6友說:“聽說你們早期還把整個廣東的龍脈翻了一遍畫出了廣東龍脈的總圖……”

金立德說:“是啊都是風餐露宿的十幾個大師分成三條線路前後搞了三年多回來畫了一年多……俸祿是加了不少不過看風水可是苦差事做得再好也隻是為他人作嫁衣裳做砸了自損陰德……”

“上代傳聞江西龍虎山上有張五嶽真形圖你看過嗎?要是找到那張圖就不用你們搞幾年了?”

“開玩笑龍虎山是曆代皇帝封天師的禁地那五嶽真形圖是人家的鎮山之寶從漢代張天師傳到現在都不知道還有沒有這東西……遲一些見到國師你提一下讓皇上下旨叫龍虎山的天師送來大家都可以看了……”

“我又不是風水師我看那幹什麽我是為你著想呢。”6友家傳奇門六壬絕學對占測很有一套可是說起風水他倒是興趣不大。

金立德說:“天晚了你是不是要過去偷看綠嬌嬌換衣服?”

“哦對了差點忘記這事現在不去的話一會人家睡了就沒話可聽了。”

安龍兒聽6友說完就聽到拉凳子起身的聲音然後聽到金立德說:

“你不帶刀啊?”

6友說:“偷聽帶什麽刀?一會刀子咣當一聲掉在瓦麵上……”

他的話引來金立德的笑聲。

安龍兒聽到這裏開始慢慢地向屋簷下的陰影退去。

過了一會從十七號房的屋簷下閃上來一個人影安龍兒已經反身勾在屋簷的下方站在屋頂並不會看到安龍兒。

安龍兒象壁虎一樣緊緊貼著簷下的橫梁想聽聽6友走過去綠嬌嬌的房間沒有可是他卻聽不到一點聲音看來6友的輕身功夫也相當不錯。

正當安龍兒在猜測6友在什麽位置黑夜中突然爆出震天響的狗吠吠聲一直不停。

隨即從客棧的那一頭傳來綠嬌嬌的尖叫聲:“大家快來捉賊呀!有賊在房頂!”同時傳來一聲槍響和打碎瓦片的聲音。

整個客棧馬上傳出各種人聲有住客走出走廊也有吃飯的客人從一樓走到街上向樓頂看去。

安龍兒連忙從屋簷下扭身翻上屋頂正好見到6友向著自己撲來。突然狹路相逢使安龍兒嚇了一跳在避無可避之下即刻跳在空中雙腳向6友的頭和胸同時踢去。

剛才6友踏上綠嬌嬌的房頂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那想腳下傳來狗叫他嚇了一跳想退後幾步就聽到綠嬌嬌喊捉賊。

原來大花背的吠叫聲分成兩種一種是叫兩三聲對熟人打招呼另一種是連續不斷地對陌生人的警告。綠嬌嬌聽出是大花背的警告聲後就知道接近自己房間的不是安龍兒。然後又聽到房頂上有聲音心中大喜馬上尖叫捉賊同時拔槍向屋頂開了一槍以壯聲威。

6友一受驚急忙回頭逃走可是他和安龍兒不同安龍兒是知道有人要上房頂有心理準備他卻是沒想到房頂上還會有人;在失魂落魄之際麵前跳出一個人影嚇得完全來不及反應頭上胸前就各中一腳慘叫一聲翻身摔向一樓的街麵。

這裏是韶州府衙的官驛客棧所住的房客無非都是各地官差走到街麵上看熱鬧的還是衙役官差一看從房頂掉下一個人這不是賊還有誰被激起職業習慣的官差們紛紛撲上前捉6友。

6友仗著輕身功夫了得在空中轉身使雙腳穩穩下地不至於摔成大王八但隨即一群官差呐喊著向他撲來他馬上縱身躍起從眾人的頭頂跳過向大街深處逃去。他的身後一群正義的官差象一群獵狗般窮追不舍。

綠嬌嬌從二樓的窗口伸出頭揮動拳頭瘋狂地喊著:“打小偷!打死他——”

然後安龍兒從窗口跳入房中說:“呼!好險我把那賊打下去了!”

綠嬌嬌開心得一把抱住安龍兒在他臉上親了一口用手掐一掐他的臉說:“黃毛小子真行!”

安龍兒驚魂未定又給綠嬌嬌親了一下馬上一臉通紅呆站在原地。

他看一看傑克隻見傑克全身上下隻穿著一條褲衩露出一身毛茸茸的金毛也正呆呆地看著他安龍兒茫然地問道:“你幹什麽?”


(八一)女丹


傑克聳一下肩說:“沒什麽我很好隻是……就這樣……”

安龍兒想現在是深秋時節了穿太少了對身體不好他對傑克說:“晚上冷你小心著涼。”

綠嬌嬌捧腹大笑搭著安龍兒的肩說:“哈哈哈哈……他脫了又穿脫了又穿好幾次了……哈哈哈哈……”

傑克一邊穿著牛仔褲一邊大聲說:“嘿!嬌嬌你剛剛才答應過我不告訴別人你這女人太壞啦!”

傑克的晦氣話又換來綠嬌嬌一陣狂笑安龍兒在一旁不知生了什麽。

好不容易停下來的綠嬌嬌雙手捧著大花背的頭一邊揉著一邊說:“今天晚上很好玩龍兒和大花背都是好樣的以後大花背就陪我睡了。龍兒剛才有什麽現嗎?”

安龍兒把剛才看到和聽到的事情都細細說了一遍綠嬌嬌從桌上拿起紙筆全部記下來然後一字一句重新看過。

她抬起頭說:“終於可以證實了國師府的跟屁蟲就在我們旁邊真要謝謝楊普把我們帶來這裏不然就沒機會打他一頓了……

從龍兒的現可以整理出幾點;鄧堯不是捕頭他是神霄派的雷法高手潛伏在我身邊兩年這說明國師府兩年前已經非常有計劃地對我進行監視實際上是對我家的龍訣垂涎已久;

鄧堯的功力非常高龍兒看到床上放燈的布置和手印功法是神霄派的續命療傷法不是派中的高功法師不懂得用這一招;

以胸部中槍可以在十多天後站起來正常運動的恢複能力來看鄧堯的功力遠不止炸開一具屍體他在芙蓉嶂炸屍算手下留情了不然在屍體旁邊的人都會被他炸死;

龍兒看到的紅色熊形氣焰的確是他的元神他的元神已經達到異化的地步就是看起來比正常人體要大已經可以變形成別的形態……這也難怪我和他做了兩年鄰居看不出他的底細原來他已經到了可以自由控製自己氣色的層次;

另外兩個人也是在芙蓉嶂打傷的傷兵其中一個是風水師參與過廣東龍脈的的堪察和龍脈圖的製作相信芙蓉嶂的破局他有參與;

同時也知道了國師府有一張很重要的龍脈圖要是我們可以搞到手就好了這事以後再說;

另一個不知道是什麽人龍兒你知道剛才在屋頂你打下去的人是說話中的哪一個嗎?“

安龍兒搖搖頭綠嬌嬌說:“和雷法高手鄧堯同行的是能破五蛇下洋穴的風水師那麽另一個也不會是簡單的角色可是少了幾個人呀?”

傑克說:“三個可能一是在另一間客房;二是他們分開了;三是另一批人先上江西這一批是傷員在這裏療傷畢竟芙蓉嶂他們也有人受傷。”

綠嬌嬌說:“事情才剛剛開始不可能分開走掉如果我要跟蹤綠嬌嬌我會讓傷員在這裏療傷沒有傷的人先到江西布置好陷阱……”

“對我也會這樣做……”傑克說道。

安龍兒說:“反正現在他們也不會對我們怎麽樣我們現在也不用太緊張……不知道剛才那家夥被人追到沒有……”

綠嬌嬌誇張地皺著眉聽窗外的聲音:“怕是被打死了吧?”

傑克笑起來他說:“他不會那麽容易被打死這幾個人都很厲害。”

安龍兒也說:“對洪宣嬌和林鳳翔這麽好武功都不能在芙蓉嶂當場打敗他們……”

綠嬌嬌打斷他們的對話:“好了不要管人家的事了今天大家這麽高興看來你們都是睡不著的龍兒不是想學道法嗎?”

安龍兒一聽馬上站起來說:“嬌姐你願意教我?”

傑克說:“我也可以學嗎?”

綠嬌嬌過去一興奮就要抽大煙現在忍住不抽就從桌上拿起早上買的甘草欖往嘴裏扔一顆然後說:

“我不是教你道法我是教你學道法的基本功傑克也可以學就算你不是作符咒用這些基本功對身體潛力的開也很大。”

安龍兒一聽有點泄氣綠嬌嬌看在眼裏她對安龍兒說:

“天下道法萬法歸宗以氣禦法是不變的基礎。”

說完綠嬌嬌從桌麵上拿起一個茶杯托在手裏用另一隻手撚成劍指沿著杯口抹了一圈杯裏的茶撲一聲著起一團火安龍兒和傑克都嚇了一跳。

綠嬌嬌把茶杯遞出去說:“你們摸一摸……”

他們兩人摸一摸火頭都燙得馬上縮回手指。綠嬌嬌說:“這不是幻術這是促使天下五行物質產生變化的真火。”

然後她把茶子裏的水倒到另一個杯子火馬上熄滅。

“這火來自我體內的拙火你們也可以煉出來隻是每人的悟性和體質不同會有先後難易……”

安龍兒信服地聹聽著傑克則拿起剛才著火的杯子左看右看。

綠嬌嬌不管傑克她對安龍兒說:“煉出拙火是驅動符咒的第一步而煉出元神就是驅動拙火的前提最先開始必須要煉出內丹;所以龍兒的體內聚成內丹後才可以一步步學下去。”

安龍兒問:“煉出內丹要多少時間呢?”

“因人而異一般是三個月可以聚成內丹半年打通小周天一兩年後大周天完成可以練出元神然後可以開始修練拙火三年後就可以驅動符咒;有的人幾天就可以聚成內丹不過那些是天才;也有人打坐一輩子隻練成痣瘡丹是什麽都沒見過……”

安龍兒說:“隻要可以練得象嬌姐那樣多辛苦我都不怕。”

綠嬌嬌嗬嗬一笑:“隻練得象我這樣就沒前途了我這些隻是徒弟級的玩意兒;我會給你指出一條正路能走多遠就要看你的努力和機緣了。”

“是。”

“因為作用和目的不同道教各門派都有自家的丹法;男人和女人的身體結構不同所以丹法也分男女我是女人學的自然是女丹……”綠嬌嬌看一看安龍兒含著笑說:“我隻能教你我會的東西就是女丹功……”

安龍兒才驚奇了一個眼神綠嬌嬌就說出一個“不過”。

“不過女丹功也可以由男人練。女丹和男人功法有點不同就是女丹聚丹快打通小周天也快會為你打下非常紮實的基礎;可是要練到中級進入結聚元神的階段男女身體的區別就會影響你的功力提升那時你再轉練其他功法也不遲。”

綠嬌嬌給了安龍兒仔細的說明安龍兒點點頭說:“嬌姐吩咐就行了我沒問題。”

傑克問道:“我練的話會練成女人嗎?”

綠嬌嬌說:“應該會不過要先給你切一刀。”

傑克沒聽明白:“切什麽?”

綠嬌嬌用手指在杯裏點了茶水往他的褲襠彈去:“切這裏……”說完哈哈大聲。

傑克說:“你又拿我開心!”

綠嬌嬌笑完對傑克說:“我對洋人的身體不了解經脈和血氣行走時間是否和漢人相同我也不知道同一種功法在洋人身上會有什麽效果我不敢亂猜;但是你練女丹的話不會走火入魔從心法上來說女丹是最安全的你有耐心可以和龍兒一起練……”

傑克聽著綠嬌嬌的話問題越來越多:“什麽叫走火入魔?女丹和男丹不同在什麽地方呢?”

“走火入魔是說人在煉丹的過程中內氣失控會使血氣紊亂心智失常對身體和心性都會有損害;至於男女丹法有什麽不同說了你們也不懂以後再說吧……”

安龍兒也很有興趣他對綠嬌嬌說:“嬌姐說說吧我們都很想知道……說吧……”

綠嬌嬌含笑不語想了一會:“我說了之後就算你們不懂也不能再問了。”

傑克和安龍兒都連聲說行。

綠嬌嬌說:“女丹煉成後功力不比男丹弱但是女性要練成高功在身體上的付出卻比男性大。男性修練男性的丹法會越練越強可以夜禦十數女;而女性煉女丹則要先斬白龍再斬赤龍完成這兩個修行後才可以達到最高境界。說完。”

傑克盤腳坐在椅子上用手指拔著自己的胡子說:“真有深度啊果然一句也聽不懂……”

“所以說嘛……”綠嬌嬌剛剛說了半句安龍兒就問:“什麽是夜遇十數女呢?”

馬上換來一記清脆地敲頭綠嬌嬌說:“好了從今天晚上起龍兒你晚上不睡覺行不行?”

“嬌姐要我不睡的話我會挺住的不過我怕白天打瞌睡。”安龍兒真誠的回答讓綠嬌嬌看著他笑起來。

綠嬌嬌對他說:“煉內丹是修練也是休息練功一個時辰比睡兩個時辰還精神。所以你要利用整個晚上的時間練內丹才可以更快地完成修練練出元神。”

安龍兒和綠嬌嬌一起住過他對睡覺方麵產生了問題:“可是嬌姐我看你每天晚上都睡覺啊?還經常睡到中午……”

綠嬌嬌一手搭著安龍兒的肩膀沮喪的垂下頭沉重地長歎一聲:“唉——龍兒賢侄我的苦衷你不明白啊你還是不要管我的事自己好好練吧……”

“人的身體裏有上中下三個丹田……”綠嬌嬌開始給安龍兒講解女丹功法傑克坐在一旁認真地聽著。

“一般丹法先就要沉氣到下丹田直接在下丹田煉出內丹。因為氣輕而上升要把氣沉入下丹田是很困難的事這就造成了一般學道者大多過不了第一關……”

綠嬌嬌指著安龍兒雙眉之間的印堂說:“這就是上丹田煉女丹第一個目標是在上丹田聚成內丹在上丹田處更容易守住心神所以成丹的度會快很多內丹煉出來後再運丹到下丹田遠比意守下丹田老火熬丹要輕鬆……”

然後她指示安龍兒坐在椅子上:

“好龍兒你盤腿到椅子上雙手疊放在下丹田右手在外抱著左手不要低下頭對你的頭應該頂著天……靜下心合上眼睛看看自己的身體裏麵有什麽顏色……”

6友從窗口跳入十七號客房馬上聽到一陣捉賊聲然後是哄堂大笑原來是鄧堯和金立德在等著他。

金立德笑著說:“神算神算大失所算讓我稟告國師讓他為你報仇!”

鄧堯也捂著胸斜靠在椅子上一邊咳嗽一邊笑;“哎呀大哥你是想笑死我啊……汪汪汪……汪汪汪……哈哈咳咳咳……”

6友從身上扯下被撕成碎布條的衣服露出一身精瘦的肌肉麵目凶狠地說:“誰敢說出去我殺了他滅口!”

他的話又引來一陣大笑他嚴肅地坐到椅子上側著頭扁著嘴說:

“太輕敵了!太輕敵了!我在房頂上退回來的時候居然給那個龍兒打了個突然襲擊一腳把我踢下大街她***她怎麽知道我要去她屋頂?還在上麵設了埋伏?”

鄧堯說:“算了吧你人算不如天算你和綠嬌嬌玩小把戲?她用膝蓋出的主意都可以玩死你。”

“有沒有這麽猛?”6友轉過臉恨恨地看著鄧堯。

“我和她做了兩年鄰居我還不了解她?我跟你說你早上給她一隻猴子晚飯前她就可以把猴子玩死……哈哈哈……”鄧堯說起綠嬌嬌好象在表揚自己的女兒有多聰明一樣語氣裏竟然有幾分自豪。

金立德說:“6大人你節省一點吧國師安排什麽你就做什麽包沒錯。對了國師臨走前說過不要惹綠嬌嬌遠遠吊住就行了記得吧?你看不聽國師的話就出事。”

6友說:“現在不是公事公辦的問題了我就是要看看這妹子有多辣看哪天也讓她被人追打一回……以後遇到綠嬌嬌一定要先算一局搞清楚她的死門在哪裏再出手……這個人太危險了。”


(八二)籠中虎


安龍兒和傑克在綠嬌嬌的指導下好好感受了一回道家內功到淩晨時份散功之後各自回房小睡一個時辰第二天早上起來果然精神百倍筋骨血氣暢通無比。

他們趁綠嬌嬌未起床還在房間裏打拳拆招做運動。經過一個月的訓練傑克已經開始對打向自己的拳腳有基本的防守能力安龍兒和他練拳也可以更放開手腳。一時間房裏充滿了拳腳碰撞的聲音和男人力的嘿嗬聲。

正在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隨著大花背從隔壁傳來的狗吠聲楊普和範仲良一起走進傑克的房間。

範仲良一看就拍手讚道:“真是英雄出少年幾位原來不隻是身懷絕學還是武林好手。”

大家客氣一番後楊普說出來意:“聽說各位今天就要出了範大人很珍惜和各位的相識特來親自送各位一程不知安小姐起床沒有?”

傑克說:“她是不知道睡到什麽時候的人不過剛才大花背這樣吠叫了一通應該醒了。”

楊普嗬嗬笑著說:“傑克先生看起來不象是安小姐的主人家倒象是情人羅……哈哈哈……”

傑克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尷尬地笑著說:“我們西洋人尊重女子安琪兒也是很好的女孩子所以……嘿嘿……”

範仲良和楊普都笑著說“明白明白”。

不一會綠嬌嬌從鄰房走過來大花背一嗅一嗅地跟在她身後新奇地看著範仲良和楊普。

楊普對範仲良說:“你看這狗張家四口全死了隻剩下它……”

範仲良點點頭摸著大花背的頭看著它的眼睛說:“嗯小眼睛還挺精靈的就是它的吠叫聲才破了張家樓的命案啊……狗是忠心的動物不能隨意遺棄帶它上路也好剛才我們一進門它就把安小姐叫醒了比敲門方便。”

大家都笑起來綠嬌嬌問明他們的來意後說:“因為我們擔心傑克少爺的生意急於趕路北上所以才對範大人多有冒犯請範大人不要和小女子計較。”說完向範仲良道個萬福。

範仲良連忙拱拱手說:“安小姐不用多禮老夫是直性子臭脾氣所以多年來得罪不少人你能在我麵前直話直說很對我胃口……我最討厭那些衙役和京官支支吾吾打了一通慢屁最後不知道他們想幹什麽……”

“範大人爽快我想給大人看個相可以嗎?”綠嬌嬌看範仲良這麽說幹脆一句捅到底趕快了安龍兒一個心願就可以上路回江西。

“哈哈哈……好!安小姐果然不是一般人家閨女你能給仲良看相真是求之不得請講。”

“龍兒幫忙把門關上……範大人額骨窄為人嚴謹讀書治學求正解凡事放不下心胸中記掛無數事情事事都想圓滿解決;

好在你的額麵平滑處理事情的能力很強而且你額形秀氣官星高照又得早年起運所以範大人應該也為官有三十年了……“

範仲良說:“是啊仲良十八歲就考中舉人二十三歲就被皇上授位為知縣也算是早年得意。”

綠嬌嬌笑一笑說:“範大人眉骨高聳為人性強氣壯;鼻中段的年壽位置突出待人接物咄咄逼人;最可惜山根低陷主中年大敗你在三十歲後可謂曆盡仕途艱辛官場中多次浮沉;以你多年為官按一般官員早已位列京城科班官居五品以上怎會在這南蠻山城做個小州同?”

範仲良麵帶微笑點頭摸須說:“準我三起三落也算是見慣官場風雨隻是一身硬骨頭學不會軟功夫。”

“你眉上驛馬宮隆起卻不平滑不會是長駐韶州的地方官可能是剛剛從京城派來整治地方的吧?”

範仲良這回有點驚奇了他說:“對呀!厲害厲害前一任官員因為重病突然去世我才被皇上派來這裏說是來整頓地方其實是皇上不想看見我的臭臉把我扔到這裏了。”

“眼下範大人煩心之事也不隻是整治典吏據龍兒回來和我們說起已經有人在衙門內布下風水邪局要逼範大人退位離開如無意外範大人在一月之內就會因牢獄之災離開韶州府。”

“哦?”除了綠嬌嬌其他人全都驚訝得瞪大了眼睛尤其是安龍兒他心裏想我什麽時候說過這種話了我還沒這水平看出來呢。

綠嬌嬌繼續說:“家傳寶訓上說風水布局乃是奪天地造化而改命運之機如果不是福主因天意而前來求局我們不能逆天而為。否則活一人死十人;活一家死百口這風水局就由救人而變成害人了。”

範仲良皺著眉頭問:“此話怎講呢?”

綠嬌嬌深不可測地笑笑說:“天機呀……我們都懂就不是天機了民女也不懂。隻是我想問問如果幫了範大人範大人的轎夫還可以為他的四五個孩子每天買兩斤豬肉嗎?”

範仲良的臉色一沉皺起眉頭久久說不出話。

楊普對綠嬌嬌說:“安小姐問得好聽說你也在戒大煙你應該深知道鴉片和苛吏害人之深;如果清水衙門裏的典吏吃不上豬肉卻讓全縣百姓吃上豬肉我們的典吏也最終會真正富足;如果衙門內區區一個轎夫在大旱荒年可以滿嘴流油魚肉百姓販賣鴉片那麽肥的是衙差餓死的百姓何止千家萬戶。”

安龍兒聽到這番大道理忍不住笑起來看著綠嬌嬌。綠嬌嬌也笑著用手指在下麵捅一下他的腰對範仲良說:“兩位大人高見不過民女有一事相求不知……”

楊普說:“安小姐但說無妨。”

“我們此去江西還要經過範大人轄下的南雄地界一路上巡檢關卡頗多常要停下翻查車馬行李;而傑克少爺是從十三行來的美國商人車上錢物不少不方便被官差反複查驗不知範大人能不能先檢查一次給傑克少爺開張通關文牒以便我們快過關也可補上在這裏耽擱的時日。”

楊普看看範仲良大家都明白綠嬌嬌提要求就是答應了給他們看風水這種小事範仲良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綠嬌嬌有命案在身是新鮮出爐的通緝犯最不想見關卡的巡檢;而傑克的馬車上洋槍火藥洋酒一大堆違禁品再加上大量的銀票如果被查起來真是不好解釋就算有個洋人出來唬住官兵也難免有風險。這張通關文牒說是韶州府出其實官場上官官相衛外縣外省的小吏看到府一級的通關文牒一般都會讓路。

幫人看風水買一張通關文牒是很不錯的價錢這就是綠嬌嬌的生意經。

範仲良聽過後一口答應下來後綠嬌嬌就請他們先回衙門說過一會整理好行李就去衙門晉見。

待範仲良和楊普一離開客棧綠嬌嬌連忙在桌上用茶杯茶壺排出衙門的布局給安龍兒講解了個中的風水竅門。

不久後傑克帶著安龍兒和綠嬌嬌到衙門求見範仲良很快被傳進衙門後花院。

安龍兒帶著範仲良走到後花院的西北角靠牆有一座一丈多高的石山山形嶙峋充滿力感石山下還會流出泉水滋潤著四周的水草。

在石山前方的空地上還有一座一丈多高的大鳥籠籠中養著各種小鳥雖然不是名貴品種可是五顏六色的飛來飛去也甚是熱鬧好看。

安龍兒對範仲良說:“範大人天下八方以西北方乾宮為至尊在衙門裏則以西北乾宮代表範大人你的運氣都和這個方向有關;這座大石山形狀象猛虎嘯天而且石質黃潤山水得勢本來會使大人辦事很順利權威很有力也很有錢。

如果沒有算錯上一任官員在今年去世的因為這個戍位和今年的太歲丙午相合成火加上虎形石山運氣過旺聚成煞氣他會暴死在一生運氣最好的時候。範大人精通三合派風水想必也可以算出這一點。”

楊普說:“龍兒說得很對我們後來聽說前一任官員其實是在今年初過大年休假的時候死在煙花之地隻是下邊的人捂著才寫上急病而死奏到皇上那裏。”

安龍兒指著鳥籠問:“這是範大人來了之後才建的嗎?”

範仲良說:

“我為人清心寡欲沒什麽嗜好隻是喜歡養養鳥。你們知道了這個衙門本來風氣不正到處都是阿諛奉承之徒我剛上任下邊的人就到處打聽我喜歡玩什麽知道我這個嗜好就說要建個鳥籠送我我想養鳥不是什麽廢錢的玩意我也不一定要玩名貴品種所以就讓他們搞。

當時我說了幾個地方都被他們用一些理由勸住他們說鳥籠放在石山旁邊不會影響其他功能欣賞石山的同時還可以賞鳥……

我也覺得有道理再說鳥類在五行屬火卦象入離卦和這個方位成三合旺局這樣看來好象問題也不大所以就建在這裏了。”

安龍兒拱手對範仲良說:“範大人龍兒隻會依書直說對了是書錯了也是書說錯了請不要見怪……”

範仲良笑著點點頭示意他說下去安龍兒說:“風水之道在於陰陽平衡而風水中的煞並不是僅僅是說難看的或是不合數理的地理和擺設;煞氣的產生最主要是起源於陰氣或陽氣過重就會產生煞氣……

好比在潮濕的地方種上大樹遮陰在幹涸的地方砍去門前的大樹建起大陽台這都是過陰和過陽而產生的煞氣;今年是丙午大火之年如果追求三合火局的完美而用火性的鳥籠在三合火位把太歲的火氣催到極旺產生火陽煞氣隻怕範大人也要步前任知縣的後塵……”

範仲良不自覺地張開了嘴巴低聲說:“高見高見我也學易多年怎麽就忘了這麽基本的道理?再說再說……”

“現在中秋已過正是九月戊戍之月三合太歲再合地形天地之氣已經形成天羅地網就等範大人入局所以斷範大人一個月內就會被撤離本職……

而且易數上的理氣煞還可以用易數去化解可是這個鳥籠的形煞更難化解。”

“還有形煞?”範仲良想不到一個鳥籠搞出這麽多事情。

安龍兒說:“這山形成虎衙門裏的官就以虎形為勢在虎石之前建起一個鳥籠這又那裏是鳥籠呢?明明就是一個老虎籠;範大人不信的話可以從後花院的入門處看看石山正好被前麵的鳥籠牢牢套住……”

範仲良快步走到院子入口處果然在視覺差位中看到石山落在鳥籠的套中他的額上隱隱冒出冷汗。

綠嬌嬌聽到這裏又看到範仲良的神色知道是時候加多二分力於是對範仲良說:

“範大人原來一直都隻是籠中之虎怪不得整頓吏治有心無力空有一副鋼牙再搞下去隻怕牙都要被拔掉。”

安龍兒也說:“正是因為這籠中虎的煞局龍兒才敢斷範大人會有牢獄之災。”

綠嬌嬌可不讓他停下來又接上話說:“說不定人家已經整理好範大人的材料早就密奏朝廷了。”

“那怎麽辦?”範仲良的冷汗已經開始流到臉上。

綠嬌嬌說:“風水方麵可以有所救應隻是不知範大人的劫數是否天意又事關衙門上下一百多人的去留安危更牽連了全縣百姓的生計我們不敢輕易逆天破局。”

範仲良摸出手帕擦一擦額上的汗問道:“姑娘還想要些什麽?”

“我看範大人雙顴透天官星高聳;鼻窄翼薄財星貧乏正所謂大貴不問財無財星的官貴才是真爵位;民女相信範大人是個好官沒有多餘的錢財為一個風水局付出重金相酬隻求大人為民女賣一個人情……”

範仲良說:“沒錯我真是沒有金銀酬謝各位不過合理的事情仲良有能力做到的話一定會答應。”

綠嬌嬌聽到這裏嫣然一笑:“民女不敢向範大人提過份的要求所以請範大人先答應民女。”

範仲良實在想不透綠嬌嬌在想什麽他看著綠嬌嬌的眼睛過了一會他說:“好我答應你說吧。”

“謝謝範大人民女也是相信範大人不是食言之人才敢提這個請求;我們今天都好好的沒事隻求日後有朝一日我們萬一有事相求請範大人記得賣我們一個人情。”原來綠嬌嬌給自己打了個期貨。

範仲良和楊普聽了之後都籲出一口氣範仲良說:“仲良答應姑娘以後欠姑娘一個人情。”

綠嬌嬌可以讓氣氛輕鬆一點了她象撒嬌一樣天真地對範仲良說:“大人說話要算話哦不然要被雷劈哦。”

範仲良認真地說:“一定還。”

後花院的門外一直站著一個四十歲上下的中年男人靜靜地偷聽著範仲良和各人的對話。他穿一身青白色長衫中等身材身形瘦削卻長了一張有棱有角腮骨飽滿的方形臉他就是韶州府的陰陽官:趙建。


(八三)三班衙役


趙建是江西到廣東遊方營生的風水師得到家傳絕學之後又多年遊曆印證風水上的造詣相當不錯。隻可惜為人貪財薄義從來隻信“有錢使得鬼推磨”。

一年前在清城溫鳳村為溫家設下“靈龜飲水穴”之後不久卻受到國師府的密召重金請他尋機掘破這個吉穴挑起了溫鳳村和上吉村的爭鬥最後留下一個爛攤子由右軒先生和綠嬌嬌出手收拾。

趙建從中收取兩村的銀子又收得國師府的賞銀最後還和國師府談妥了在韶州府衙出任陰陽官主管一州三縣的陰陽星相可謂升官財名利雙收。

到了韶州府衙上任後趙建和衙內的上下官吏臭味相投聯營結黨共同牟取暴利。他運用風水把衙門改建成一個聚寶盆一樣的旺財格局按大小官員的八字喜忌重新安置到各房各部對衙門內正派官吏進行了不擇手段的清洗很快建立出一個以州官為主的地下商號包銷了韶州三縣的鴉片。

這時全衙門上下都真實感受到什麽是日進鬥金他們年底分得的銀子比上交朝廷的稅銀還多白花花的銀子每天大量流入衙門。

那知到了今年過新年的時候知州大老爺樂極生悲死於馬上風趙建也始料不及。不過人算不如天算意外總是難免的死的不是自己誰管得了這麽多他隻想碼住新上任的州官再一起賺錢。

可是這回從皇上直接授印下來的是為人正直又臭又硬的範仲良趙建那一套左右行不通衙門賣大煙的生意也收斂了許多很多事情都要轉入秘密運作。

趙建眼看著進財的水閘被關了大半當然心急如焚一不做二不休幹脆設下籠套虎的風水局同時擬文密告範仲良貪贓枉法上邊自然有人下來找範仲良談話。

如果是好人找上了範仲良他要花心思解釋自己為什麽不是貪官三年任期一晃就過他再也無心力對付下麵的事情;如果來了個貪官更好範仲良還要花錢買通才能脫身那就有好戲看了。

一千兩銀子放倒一個擋住自己財路的瘟神一點也不貴趙建這回已經準備好一千兩紋銀現錢就等道台來查案他就往範仲良的後花園裏埋。

可是查案的道台還沒有來就來了三個不之客。趙建一直對範仲良的一舉一動非常注意這次也不例外他親自拿上一份文件站在門前看看這三個是什麽人。

遠遠看到一個黃毛小孩手拿羅經對著石山和鳥籠指指點點又看到一個身材嬌小的女孩子和高大洋人在一旁不停附和研究起籠中虎的風水格局。

本來趙建騙過自以為在風水造詣上有兩把刷子的範仲良心裏隻等著他完蛋的一天。想不到現在來了三個左看右看都不象風水師的家夥還要一點就觸到全局風水的竅門這不是擺明了來踢館子砸飯碗嗎?

要是這風水局被識破任何何白癡州官都會馬上意識到和衙內的會風水的陰陽官有關那麽無論眾官吏是否還可以販賣鴉片自己肯定是第一個出局的人。

不行不能讓這三個人就這麽搞下去趙建把心一橫用力敲了幾下門環未等範仲良應門就已經推門走進後花院。

他遠遠就大聲招呼力求最快打斷黃毛小孩的說話:

“範大人原來你來客人啦真是不好意思我要先打攪一下這裏有幾份急辦公文給你看看。”

範仲良剛剛答應了欠綠嬌嬌一個人情準備聽聽怎麽破解這個困局就見到趙建進來。相比起來公事還是應該先處理於是他接過公文馬上看一次一邊對綠嬌嬌等人說:

“這位是我們衙門的陰陽官趙建趙先生……”

又轉頭對趙建說:“這幾位是我的朋友傑克先生和安家的姑侄子……”

綠嬌嬌、安龍兒加上傑克一聽到這個名字都大為驚訝互相看一眼後都長長地“哦”了一聲。

他們在清城雞啼嶺的長篇故事正是這個趙建充當始作俑者怎會不記得他的名字這時聽範仲良說他是衙內的陰陽官三人馬上明白了溫鳳村擊破靈龜穴趙建從國師府收錢受官的全部前因後果。

大家禮貌過之後趙建對綠嬌嬌說:“安小姐聽口音不是廣東人。”

綠嬌嬌一臉不屑地上下打量著這個風水邪師寸步不讓地回答他:“趙先生聽口音也不是廣東人嘛。”

範仲良正在看公文耳朵裏聽到這兩人打招呼象狗公見麵似的怎麽聽都象是要準備打架他抬起頭來問:

“本官也不是廣東人有什麽問題嗎?”

綠嬌嬌說:“沒問題聽到口音親切所以溝通一下趙先生祖藉是哪裏?”

趙建在範仲良麵前可不能象綠嬌嬌一般撒野亂說話隻好老老實實回答:“趙建是江西人安小姐也是江西人?”

“趙先生任職陰陽官想必是江西風水名師了?”

“不敢當虛名而已。”趙建拱拱手禮讓了一句。

“趙先生大名鼎鼎在外麵做了不少好事連我也聽過你的大號喲……”綠嬌嬌知道可以為了錢財官位破穴害人的風水師絕對可以布下眼前的風水局再來害人。籠中虎的布局一定是趙建所為現在趙建自己送上門來豈不是正好連上溫鳳村的事情也一並解決。

趙建本來是想來打斷他們的說話順便見機行事在範仲良麵前謊稱他們是江湖騙子把他們趕出衙門沒想到卻被人說認得自己他說:

“趙某一向隻處理衙門公事很少外出閑雜地方。安小姐會不會長年浪蕩江湖閱人無數而記錯了?”

趙建話音剛落範仲良和楊普都吃了一驚心想這兩人怎麽這樣說話是不是另有內情?

那個年代女子流落江湖已是低賤再提到閱人無數就是罵人淫蕩無行了趙建出口傷人貶低綠嬌嬌直想在範仲良麵前迅奪得主動權。

綠嬌嬌一聽趙建含血噴人就知道他想先製人於是問道:

“趙先生是上一年來到衙門任職的吧?”

這種事在衙門檔案都有記錄趙建回答說:“對請問有什麽問題呢?”

“是廣州府把你調來的?”

“是趙某一介小吏就算再未入流也是朝廷命官。安小姐又是從何處來要往何處去?我看安小姐的氣色應該還有官司纏身莫非你正在被朝廷通緝?”

綠嬌嬌鄙夷地看著趙建說:“公門中人說話要有證據你說通緝就通緝呀?不過我可知道你是怎麽得回來這個陰陽官。”

範仲良和楊普萬萬想不到趙建一走進來情況急轉直下。楊普馬上叫停兩人:“兩位先停一下有話慢慢說。趙先生你認識安小姐嗎?”

“不認識。”

“不認識就好大家都沒有什麽恩怨和和氣氣見過就是了沒其他事我們改天再談。”

趙建看楊普這樣說再想想綠嬌嬌說的話和態度知道再纏下去對自己沒什麽好處隻好順勢退出:

“範大人下官先出去了不過這些人來曆不明你千萬要小心。”

趙建說完後拱拱手轉身走出後花院直向快班房走去。

趙建剛才和綠嬌嬌一碰之下感覺到綠嬌嬌等人一來是風水同行這次是破局無疑;二來她對自己的底細似乎相當清楚隻要他們再告知範仲良自己的底細那麽明天就是自己被處理的時候。

範仲良捉拿趙建的罪名如果與鴉片無關那三班衙役和自己再熟絡也必定會下手擒拿。就算自己可以逃脫那時莫說失去每年成千上萬兩白銀的生意還要落魄江湖四處逃亡又要重新過上淒風苦雨的生活。這時的趙建心裏隻想著我死不如你死這件事已經逼上絕路可以選的路也隻有一條。

他現在去快班房就是要找三班衙役的主管典史馬傑。

衙門裏有三班衙役是衙門的主要武裝力量分別是皂、壯、快三個班。

皂班負責衙門內的警衛開路行刑管理監獄都是皂班衙役的份內事。

壯班負責力差其實就是做出大力的體力活不過一般衙門內沒什麽體力活都沒有嚴格區分皂壯兩班往往會混班交叉工作。

快班主管緝捕罪犯。快班的衙役武功最好也常有機會出門在韶州府偷賣鴉片的官吏中快班捕頭是最主要的涉及人員。

典史馬傑長得膘肥體壯濃眉大眼正坐在班房中和幾個捕快喝茶聊天等吃午飯他一見趙建急急走過來連忙笑臉相迎。

趙建可沒他這麽好心情見過後把他拉到快班房一角在他耳邊說:

“這次麻煩了老範要下手對付我們……”

馬傑嘻嘻哈哈地說:“老範哪一天不想對付我們呀可是也得有證據啊也得有人出手啊我們三班衙役不動他還能自己出手不成?”

趙建說:“你都知道他不能靠你們他想不到嗎?老範就是不用靠你們正在從外麵請兵……”

馬傑說:“他總不能把三班衙役全捉起來吧?”

“當然不會他搞了一年知道不能一起整我們他現在要一個一個地掰第一個就捉你。”趙建語重心長地說:“你掌管著三班衙役把你捉了那幫拿刀拿棍的人就不會亂動我當老範也第一個捉你。”

馬傑眼珠一轉:“不會吧?他也得有點什麽證據呀?”

趙建拉著馬傑小聲說:“你捉的那些犯人何來證據?那證據都是嚴刑拷打給打出來的你自己用的那些刑具手指夾子棍子什麽的你能不能挺得住嗯?”

“噯趙建你不是說正在往上邊捅他的事嗎?又說要搞個風水局整死他又說半年之內一定把他拖死這回燒到我頭上了!你怎麽搞的?”

趙建說:“你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啊現在老範內宅就有幾個人在談這事我剛進去聽到了這幾天下手捉幾個主要人物不用我們衙門的人下手……”

“有這樣的事?”馬傑斜著眼不可置信地看著趙建。

趙建說:“你這什麽意思?你不信就等捉吧過去賺的銀子全部倒出來你老婆孩子會不會連座不知道你的頭是砍定了。”

“那怎麽辦?”馬傑有點理解趙建的話隻是從來沒有想過會有這一天一時腦子轉不過來。

“要是你現在馬上跑掉老範就馬上通緝你馬傑啊你長這麽高大樣子這麽好認認識你的人也不少你往哪裏跑?”

馬傑抓抓臉倒吸一口冷氣:“哎呀……嘶……”

趙建比他還心急:“我知道你著急想不出主意我跟你說現在老範證據不足一定會捉住你嚴刑拷打招供劃押現在不是皇上派人來查我們是老範自己請兵要先下手所以我們隻能更快下手……現在隻有一條路幹掉老範……”

“啊?!”馬傑聽到這裏嚇了一跳:“年頭才死一個知州現在又死一個會不會全算到我們頭上?不行不行……”

“這個時候是你死我活!”趙建小聲說話神色很緊張地看看外麵:“上一年你收多少銀子啦?幾千兩啊老哥你也想有命花這些錢吧?他死了你我還有機會在這裏玩下去他五十多歲死了多正常前一個才四十就死了……沒人讓你用刀捅死他人會出意外嘛!”


(八四)圍捕


範仲良和綠嬌嬌等人目送著趙建的背影離開範仲良馬上打聽綠嬌嬌他們和趙建之前有什麽過節。綠嬌嬌把清城雞啼嶺的風水奇案一五一十地告訴地範仲良範仲良才明白綠嬌嬌和趙建那一番針鋒相對的對話是什麽含義。

盡管趙建進衙門比範仲良早不過範仲良早就從檔案中研究過每一個官吏的來龍去脈趙建到衙門報到的時間的確和綠嬌嬌所說的雞啼嶺一案對上號。範仲良終於明白他內宅花園中的風水困局九成九是趙建的精心布局而自己的半吊子風水功夫卻幫助趙建欺騙了自己。

他皺著眉沉下聲音對眾人說:

“當時建這個鳥籠趙建從來沒有參與隻是六房那些小吏左一句右一句我沒有想到趙建是幕後主使;真是老天有眼要不是各位剛好來到本府怎麽可以識破趙建的陰謀現在仲良應該怎麽化解眼前的事情呢?”

綠嬌嬌使眼色讓安龍兒說出解救的方案安龍兒說:

“在風水裏有反局的做法當一個局一直在害人禍事的時候一般反過來做就可以扭轉吉凶。這個鳥籠原本是用來囚困住老虎石現在可以從西北角搬到斜對麵的東南角正好困住奴仆宮把你的下屬都放在鳥籠之內這樣你對他們的管束才會有效果。

昨天說過衙門的正門太小內堂太大形成了聚財局要把大門打寬一倍讓衙門的氣可以進進去去……”

綠嬌嬌聽得這話甚是別扭知道是安龍兒沒有解釋風水的經驗她補上一句問安龍兒:“這樣就可以使衙門做到取之於民用之於民是嗎?”

安龍兒不好意思地笑一笑說:“是就是這意思……那六個房子的門窗都太小了也同樣開大一倍就可以減弱房裏的財氣讓裏麵辦事的官吏減少收入……”

傑克也接口說:“這樣設計光線好老百姓來辦事和互相說話都更方便。”

安龍兒又說:“六房的門窗就算開大了裏麵的地方也太大還是會形成葫蘆形的聚財格局範大人可以給每個房間送幾個大櫃子占去裏麵的地方讓人沒什麽地方可以走動又可以讓他們各自管理自己的公文檔案這樣就可以把官吏的財氣真正削弱。”

範仲良摸著胡子微微點頭細細聹聽傑克看安龍兒講得差不多了也插上一句:

“範大人衙門平時可以讓百姓直接看到前堂嗎?”

範仲良說:“當然可以了衙門光明正大不用遮遮掩掩。如果有什麽秘密審理我也會到中間的二堂或者快班房去審大堂可以看。”

傑克說:“那麽門後那一麵大牆能不能移到街對麵做成讓百姓張貼自己的想法寫出有什麽冤枉的牆在風水上可以這樣嗎?”說完他看著綠嬌嬌。

綠嬌嬌也問安龍兒說:“龍兒這樣行不行?”

安龍兒剛才破解困局那幾招是出門前綠嬌嬌在桌子上擺茶杯教他的台詞現在傑克突然冒出新問題剛才沒有打這份草稿他楞一楞說:“誒……”

綠嬌嬌笑著說:“依書直說就行了。”

“依書直說嘛……是這樣的那麵入門就撞上的牆叫照壁一般是用來回風擋煞也可以起聚財的作用。”安龍兒使勁地回憶書上關於這方麵的內容重新用自己的話說出來:“不過對於寺廟和衙門這種幫老百姓做事的地方……不用聚財就是要散財……”

眾人聽了都一同笑起來楊普說:“其實說得很對神壇廟宇和衙門都一樣不散財於民就不是本份了。”

安龍兒說:“所以是可以的。”

綠嬌嬌看安龍兒也夠狼狽了就對範仲良說:“不如範大人就依傑克少爺的意思把照壁打掉把聚集民脂民膏的牆變成集民意申冤情的申明牆你每天早上走出衙門看看百姓的聲音不是比百姓擊鼓鳴冤交銀子打板子才能見大老爺一麵要好嗎?”

“好一麵申明牆!”範仲良大聲叫好:“把衙門裏的牆放到衙門外把這麵牆還給百姓才是大風水!謝謝各位的提點仲良刻日照辦。”

這時麵前的鳥籠傳來幾下竹裂的聲音眾人看到鳥籠上有幾支竹竿隨著爆裂聲散開鳥籠上開出一個缺口繼而一陣連續而悲哀的鳴叫聲。

範仲良說:“連年大旱加上又秋燥竹子都爆開了……”

安龍兒卻說:“會不會有別的事情?”

綠嬌嬌從安龍兒手上拿過羅經量了一下說:

“鳥哀聲鳴叫主有凶事聲在西北代表應在主人家身上;鳥籠的北方竹竽爆裂代表應事在子日子時;籠破則為獄破範大人要小心今晚有人越獄了。”

“哦?安小姐用的是梅花易數?”範仲良盡管不是玄學大家但易經為群經之科舉必考的經書古代文人往往對易經有所了解一見綠嬌嬌開口便知是梅花易數。

傑克衝口說出:“會不會是趙建?”

範仲良醒悟過來:“對啊趙建應該知道我第一個會對付他他也會做手腳加害於我。”

楊普說:“按這個鳥籠的風水情況他們是一直在加害你啊隻是時候還沒到。龍兒說了九月正是事的時間他們不顧一切搶先下手也會有可能。”

綠嬌嬌說:“範大人能不能馬上安排衙差加強監獄的守衛?”

範仲良的眼睛陰沉下來:“其實我是被架空的官平時叫衙差打鑼開道還可以要是叫他們辦案做實事就會當麵一套背後一套。”

傑克說:“如果整個衙門都是不是你的人你不應該用他們你要到外麵請救兵……”

午夜子時一個蒙麵人從牆頭翻入韶州府衙裏麵用熟練的手法打昏守夜的衙差每一個衙差被打昏後都被一團布塞住嘴巴用繩子捆住全身扔在地上。

蒙麵人打倒了七八個衙差直殺入牢獄從死牢中放出十幾個不久後就要問斬的汪洋大盜。這些獄中的大盜絲毫沒有長期坐牢後的疲憊神態每個人仿佛吃飽睡足就等著出來這一刻。

他們一放出牢門都在厲厲喇喇地放鬆筋骨然後撿起衙差身邊的鋼刀和蒙麵人一起向衙門後部的內宅摸去。

他們撬開二堂大門留下兩個人把風;再撬開內宅的小門又留下兩個人看門;經過後花院潛到範仲良睡覺的房間前留五個人在房間外分散防禦五個人輕輕撬開房門。

他們伏身潛入房內借一點天光看到床上有人側身向裏睡著。為了保證無聲無息一擊必殺五個人象約定好一樣同時動作一人跳上床頭騎住範仲良的頭不讓他出聲音一人跳到床腳騎住他的腳不讓他蹬床一個躍在空中向他的胸刺去兩個從地麵挺刀刺入範仲良的腰腹。

隻聽見叮叮當當的刀劍聲卻聽不到有人掙紮和慘叫大盜們現被子下麵的不是人而是一支象美女一般粗細長短的大竹筒這支竹筒有個名堂叫做竹夫人是古代夏天的床上用品。那年頭沒有電風扇實在熱得不行就抱著竹夫人睡也會涼快許多。

各人呆在原位互相看一看大呼一聲“中計”就向房外衝去正好聽到後花院中梆子聲響四周的圍牆上突然站滿了官差慢條斯理地點著火把。強盜們還現剛才進來的小門已經被鎖上看門把風的兩個家夥不知所蹤。四周圍牆都有一丈多高看來沒有翅膀是飛不出這個院子。

牆上的官差正是昨天夜裏追打6友那批人他們是都是從外地來韶州辦公的公差。上午傑克讓範仲良寫下求救信蓋上官印下午回到客棧後就逐房敲門進去說明原委請求幫助。大家都是官家同僚現在當地州官求助斷沒有推托之理於是一眾外地官差在晚上子時埋伏在後花院布下天羅地網就等著刺客出現。

綠嬌嬌坐在範仲良的屋頂上探脖子向下看著後花園嘴裏含著話梅對傑克說:“你知道為什麽範大人要抱著竹夫人睡而不是抱著自己的夫人睡嗎?”

安龍兒說:“我知道他沒老婆。”

“不對我想他老婆和他離婚了。”傑克覺得象範仲良這種男人不會討女人開心離婚是最有可能的下場。

綠嬌嬌含糊地說:“你們別胡扯了……大清的縣官上任一不許本省任職二不許近於家鄉五百裏三不許帶家眷……清城的何大人也沒有老婆陪我們吃飯……”

安龍兒說:“怪不得原來他也是抱竹夫人……”

“噗”綠嬌嬌吐掉話梅核說:“給得起一百兩黃金的何大人才不抱竹夫人呢人家去怡紅院找姑娘陪睡覺……”

話梅核滴滴嗒嗒地沿著傾斜的瓦麵滾下去剛好落到一把鋼刀上出清脆的一聲隨即聽到一把沙啞的聲音大喊道:

“兄弟們跟他們拚了!”

牆上二十多個官差們都顯得有備而來手上拿著棍棒繩索飛砣和長短叉子看形勢是要把入屋殺人的盜賊全部活捉。

他們紛紛從牆頭跳入後花園迎著衝過來的強盜舉棍就打打倒就綁。

這時從門外湧進來一批衙役共有十多人卻是韶州府內的捕快。他們人人手持鋼刀為一人膘肥體壯濃眉大眼正是典史官馬傑。他舉刀大喊道:

“範大人我來救你啦!兄弟們殺賊立功啊!”

這群衙役如猛虎下山一般見賊就殺向庭中一衝之下就砍倒幾個盜賊殺得後花院慘叫連天血流滿地不隻是盜賊連那群外地官差為了避免誤傷也後退閃避。

綠嬌嬌緊張地噘著一顆話梅說:“糟了!他們要殺人滅口我們無論如何要救起一兩個賊。”

她話音未落就看到一個身形高瘦的官差揮刀殺入賊群。他的刀法比任何人的刀法都快遠遠隻聽得咻咻聲不斷作響眼睛看去根本看不到刀隻看到一團眼花繚亂的銀光。

傑克驚呼道:“我認得這刀法他是芙蓉嶂上踢倒我的人。”

“我知道瘦高個嘛他踢倒你之後我在他肚子上劃了一刀。”綠嬌嬌明顯比傑克有自豪感。

安龍兒也深沉地說:“昨天晚上我在房頂把他踢到樓下。”

傑克沮喪地從鼻子裏哼出一口氣蹲在瓦背上看著隻有自己打不贏的6友左衝右突好不威風。


(八五)斷手


庭中還有五個武功最好的強盜在向西北角突圍那裏有鳥籠和虎形石山隻要能沿著石山跑到圍牆上他們就有機會逃出衙門後花院。

一眾官差很快就現他們的意圖分守住各個牆頭和門戶之後餘下的人全部守在西北虎形石山附近。

馬傑帶來的十多個捕快舞刀把那五人圍在中間刀刀向要害砍去如果不是強盜們武功相當了得早就被剁成肉醬。

外地的官差盡管有二十多人也明知道他們要殺人滅口但是雙方都穿著官服強盜也還活生生地負隅頑抗大家總不能叫捕快停手或是把捕快綁起來隻好提棍拿繩圍在最外圈希望有哪個強盜可以突出捕快刀陣讓他們捉起來。

這時聽到一個身高體壯滿身肉疙瘩的方臉強盜用那把沙啞的嗓子喊著:“馬傑你個陷家產沒義氣!整個坑來裝我們的兄弟我劈死個反骨仔!”

他雙眼冒火地砍開幾個捕快向馬傑衝去馬傑也大喊著:“老油棍!你越獄還要殺進後花院刺殺範大人現在還想誣蔑本官!兄弟們這些都是要處斬的死囚一個都不要放過就地正法!”說完也手提長柄樸刀向老油棍撲去。

從這兩個人的對話中大家一聽就知道是馬傑從死牢裏放出強盜刺殺範仲良。這樣一來不用自己下手二來隻要及時出現圍殺越獄的強盜自己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至身於刺殺朝廷命官的事外還可以事後立功在衙門中的地位更加堅固。如果不是事先察覺調動了外地官差助戰這個一石二鳥的圈套可謂萬無一失。

這邊老油棍和馬傑揮刀拚死互殺那邊6友閃身切入捕快和強盜中間以閃電一般的刀法向身邊的每一人的手腕斬去。

強盜和捕快每一招攻防6友身在其間可以同時左招右架。他架開雙方的刀後都會用刀背敲向每一個拿刀人的手腕把刀打掉然後揮掌把雙方都打倒在地。

6友所過之處鋼刀紛紛落地捕快和強盜都同時捂著右手摔倒在地上然後外地官差就會撲上前把強盜綁起。對已經綁起的強盜捕快們斷不能再試圖斬殺隻好眼睜睜的看著強盜被6友一個個地救出。

6友一邊闖入刀陣一邊大叫著:“痛快痛快!在我麵前玩刀?太不給麵子啦。嚇!放刀!……嚇!你也放刀!”隨著話音又有三四把鋼刀跌到地上。

範仲良和楊普鄧堯都走上綠嬌嬌他們看戲的最佳位置房頂。

範仲良說:“安小姐以後不要背後說人壞話仲良的老妻和孩子都在山西過得好好的……”

綠嬌嬌突然聽到範仲良這麽說脖子一縮嘻嘻地笑出來。

範仲良指著6友問鄧堯:“你這位同僚武功非常好啊他是那裏人?”

鄧堯嗬嗬一笑說:“他叫6友是山東人這人文武雙全號稱山東快刀在華東武林可是響當當的人物也算是年輕有為。”

範仲良說:“這次真是多謝鄧捕頭仗義相助還帶來這麽厲害的幫手。”

綠嬌嬌插嘴說:“我叫幺哥幫忙他一定會幫的嘻嘻……”

鄧堯連忙說:“小丫頭別胡說人家範大人密令安排我們怎麽可能袖手旁觀。”

範仲良哈哈大笑說:“都要謝都要謝你們都是我的大貴人啊!看剩下兩個了……”

大家探頭向下麵看去地上躺著滿地強盜和捕快馬傑和老油棍這時已經停不下來在一眾外地官差的包圍中瘋狂拚殺6友切入其中力圖奪刀綁人三個人三把刀混戰成一團沒有人可以插手解圍。

趙建在上午對馬傑說範仲良要捉拿他歸案就是想馬傑出手殺範仲良自己可以坐享其成。不過馬傑聽信了趙建的話也不置於傻到自己出手留下罪名。他在下午到死牢中秘密提審山賊領老油棍提出刺殺範仲良就可以放出一眾死囚兄弟的條件老油棍當然不會放過這個逃生的機會於是偷偷在獄中傳出今晚越獄殺狗官報仇的訊息。可是實際上真正知道全部原委的隻有老油棍一人。

馬傑晚上蒙麵潛入衙門放出一群強盜之後馬上轉身以巡夜之名出現在衙門解開剛才自己綁起的捕快衙役帶領他們衝去內宅。

他的計劃中在這個時間內範仲良已經被殺死他就以平亂的名義把強盜們全部殺死再向廣州府上報有犯人越獄複仇刺殺州官他們已經平息暴亂雲雲這樣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除去範仲良自己還可以升官領功。

現在現計劃全部被打亂他唯一選擇就是殺死老油棍滅口所以無論別人如何心態作為他都隻有和老油棍死拚到底。

6友以恃技淩人的姿態插身在二人之間刀刀向兩人的手腕斬去馬傑和老油棍一方麵想殺死對方另一方麵也要防著6友的刀。

老油棍隻是見差官就殺馬傑卻是心裏知道6友的動機是要留下老油棍這個活口置自己於死地於是馬傑和老油棍不禁同時對6友火冒三丈三個人都進入以一敵二的大混戰中。

三個人轉眼交鋒了十多招老油棍現這個瘦子衝進來居然不是每一刀都向著自己招呼而是打完自己打馬傑他看看其他強盜都已經被綁在地上自己再打下去也救不了這麽多人。而馬傑畢竟是身經百戰的典史官似乎也不是三腳貓功夫之輩自己一個人都不能殺死馬傑何況還多了個快刀的瘦子殺馬傑看來也是沒可能了於是馬上抽個空檔就轉身向西北方突圍。

馬傑一看老油棍想逃心裏沉得象吞了一塊鵝卵石卡在胸膛大喊道:

“兄弟們擋住這瘦子他是強盜的同夥!”

同時雙手揮樸刀舞個刀花逼開6友就向老油棍追去。

從地上爬起來的捕快剛剛才被6友打倒這會還沒有怕完身上的骨頭還在痛著有的還被打了一鼻子的血。聽了自己的長官這麽說都很是為難打吧一定不夠人家打;不打吧違抗命令也不好交待於是大家都從地上撿起刀高舉過頭左右跳著大喊起來:“捉住他!捉住他!”就是沒有人向前走一步。

老油棍要逃上虎石山難於上青天早就有十幾個外地官差拿著棍和繩子飛坨守在石山前的鳥籠四周連石山上都站著官差就等這一刻出現。老油棍一衝到大鳥籠前馬上有幾條長棍向他掃去。

老油棍是犯案累累的汪洋大盜年中就判了死刑必然是狡猾凶狠的角色要是放在一個好人身上就要說是智勇雙全了。他閃開長棍用左手一把夾住三條棍子右手繞背後運刀從左向右橫拖向麵前三個官差。老油棍力大無比三人的長棍無法抽回又見鋼刀攔腰掃過連忙放手丟棍閃開但是老油棍的刀也不慢有兩個官差閃避不及手上立刻中刀受傷冒血倒地。

老油棍頭也不回把三條長棍向後一扔架住從後追來的人又向虎石山上衝去。

6友這時再對馬傑出手就說不過去了他和馬傑一起同時追向老油棍。6友是瘦子論掰腕子可能不如馬傑可是輕身功夫卻是全場最好他幾個箭步就把刀刺到老油棍的背後正好迎上老油棍回手扔棍攔到他身上他挑刀撩開長棍時老油棍又向虎石山接近。

6友看著前麵的官差中刀受傷他大喊道:“不要接近他放飛坨!”

一時間五六條繩索向老油棍的全身各部位飛去還有兩個流星錘同時飛向老油棍的臉。

他低頭閃開麵前的流星錘再抬頭起時頸上纏過來一條繩索身體四肢也同時被其他飛坨繩索纏上隨即被官差們拉倒在地。眾官差和6友一擁而上要撲住老油棍。

可是老油棍體力驚力刀一直緊緊拿在手裏。他迅在地上滾了幾圈把繩子纏緊在自己身上拉著繩子的官差也被他拉到身邊6友大叫一聲:“危險閃開!”一圈刀光從老油棍身邊出一眾官差又有數人中刀慘叫著退出***老油棍翻身躍起帶著一身繩子衝上虎石山。

在老油棍一慢之下馬傑也追到他身後舉刀就他的頸上砍去。馬傑的樸刀不是捕快所佩的腰刀而是雙手用的大刀有個外號叫“雙手帶”是古代衙差長途押送犯人的製式武器。樸刀柄長四尺刀刃長三尺揮起來就是一把七尺長刀。他和6友並排追在老油棍身後6友的三尺腰刀砍不到老油棍他的七尺樸刀卻剛好可以砍下老油棍的人頭。

6友就知道他沒安好心老油棍走了始終可以捉回來可是死了的話就死無對證了。他一看馬傑的刀砍到老油棍的頸後揮刀就向馬傑的前手削去……

馬傑看6友削自己的前手馬上前手一縮用後手轉過長刀木柄架開6友的刀砍向老油棍那一招被迫硬生生地收回他怒喝道:“你是什麽人!幫誰的!”

6友也回敬他:“老子神機妙算早就知道是你放出死囚殺範大人現在要殺人滅口!”

“你含血噴人!”馬傑足猛追上虎石山。

“有膽量你不要殺這大塊頭!”6友也提刀飛步躍到虎石山上幾步搶在馬傑之前。

虎石山上高低錯落6友正位於比他低半個人的位置眼看老油棍衝到虎石山頂6友揮刀向老油棍的雙腳砍去老油棍縱身躍起避過這一刀就要跳出韶州府衙門的圍牆……

“呯呯”兩聲槍響兩顆子彈打在老油棍的雙腳上他悶叫一聲摔倒在地。

馬傑隨後趕上跳在空中反手握樸刀刀尖向下用盡全身力氣向倒在地上的老油棍捅去。

6友滾身到老油棍身旁大喝一聲:“丹鳳朝陽!”從下向上反手撩刀削向馬傑的雙手隨著一聲刺破夜空的慘叫聲在三人中間現出一道暗紅色的刀光象一彎殘月閃過。

樸刀跌落到虎石山下馬傑雙手被整齊斬斷沉重地摔下來6友單膝跪在虎石山頂鋼刀斜舉過頭刀上的血不停地流到他的手上。

房頂觀戰的綠嬌嬌看得打個冷顫禁不住讚歎道:“呼呃……真帥啊!”

傑克站在她身邊左手卡在腰帶上吹一吹左輪槍管深沉地說:“是嗎?”

6友用刀拍一拍老油棍的臉看到槍傷在腳上人還沒有死。他刷一聲站起來一臉不高興地瞪著眼睛大喊:“誰開的洋槍?”

傑克實在忍不住終於出了一口鳥氣的開心放聲大笑起來。


(八六)強化


眾官差湧上虎石山把老油棍和馬傑架到庭院中包紮然後用繩索綁起兩人由範仲良連夜開堂審訊。

到天明時分那群強盜已經各自招認實情馬傑開牢劫獄刺殺命官這兩條現行罪名在幾十個外地官差的證明下無論如何都跑不掉了隻是對衙門上下販賣鴉片一案還要深入審查。

範仲良一方麵留下外地官差短期替換本衙的衙役飛馬上報廣州府對衙門內部進行全麵換班並6續捉拿涉案官吏;另一方麵派人捉拿趙建趙建卻已經逃跑得無影無蹤。

鄧堯6友和金立德配合範仲良把犯人重新收監也和綠嬌嬌等三人一起回到客棧休息。

一天之後傑克大早就向範仲良辭行打算索取了通關批文後離開範仲良卻無論如何也要親自送他們過湞江。

送過湞江後大家下馬下車告別範仲良握著傑克的手說:

“傑克先生給我很多為官的啟西洋人管理國家的方法真是有一套隻可惜你們匆匆上路我沒有機會學習了。”

他又搭著安龍兒的肩膀說:“龍兒論風水我不如你可是我還會看看相你以後一定會成一番大事業你要好好用功。”

然後範仲良看著綠嬌嬌說:“安小姐你也不用太謙虛你不可能是傑克先生的仆人;不過你是什麽人我不需要知道了你雖然個子長得嬌小清秀可是雙眼閃爍如星如月神采無可掩飾定是人中之鳳我相信很快就會看到你的一番大作為那時再知道豈不是更有意思?”

綠嬌嬌聽到這裏哈哈笑起來她指著江對麵的韶州說:

“範大人你看看韶州城這是商旅重地也是兵家必爭之地以風水元運計算這裏很快會成為生靈塗碳的戰場;就算你不信風水也應該很清楚大清……”

“啊?!”範仲良想不到這個小女孩突然說出這種話他驚訝地張開嘴。

綠嬌嬌笑一笑說道:

“今天你能逃過趙建對你的陷害和刺殺不是我們高明也不是你走運可能隻是天意如此要你為百姓做更多事。有緣再見的話希望你記得欠民女一個人情。”

範仲良點頭說:“嗯君子一言快馬一鞭。不拖延三位起程祝鵬程萬裏。”

綠嬌嬌等人和範仲良拱手道別傑克和她鑽進車廂安龍兒帶大花背跳上前座駕馬車向東北駛去。

從韶州府北上之後漸漸進入深秋天氣轉涼換來滿山黃葉好山好水越來越多不過再也沒有多少好走的路。

沿途兩旁盡是山嶺還經常繞山盤行好不容易遇上一個市鎮綠嬌嬌都會喊著住上一天好好洗個熱水澡。

他們每天在路上的確也累因為他們再也不是豪華馬車旅行團卻成了天天艱苦練兵的新兵營。

在離開廣州府之後生的很多事情都讓綠嬌嬌意識到自己力量的單薄每向自己老家接近一步就等於向危險接近一步。

她也不時考慮回到家裏會生什麽事情也想過算一卦讓自己安心可是離鄉多年獨自生活的她並不會天真地活在易卦的虛幻中早就學會實實在在地麵對問題。

算出一個好卦自己就可以相信這個卦而把危險置諸事外放心地回家嗎?

算出一個壞卦難道轉身逃跑國師府就會放過自己嗎?

所謂算卦無非是想未卜先知知道了後果就可以有應對的方法和心理準備。可是因為這樣就不做另一手安排一但失算就滿盤皆輸這等於是拿自己的命去賭。

既然無論算出什麽卦自己都要做出全麵的應對計劃還不如盡可能讓自己強大得可以應付一切可能性。

所謂善易者不占與其說是玩卦如神不用起卦也可以知道結果不如說是能從易學中悟出事物變化的道理看清人和事的本質用最有效的方法應對無論什麽變化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有這種領悟的綠嬌嬌每天都在回想著和對手交鋒時的每一個失敗細節極力尋找己方弱點來強化。

這時的綠嬌嬌剛剛喝完安龍兒給她煎的戒煙藥一臉苦喇叭唧的樣子坐在馬車前座趕車迅往嘴裏扔一顆話梅。

她抽了多年大煙嘴裏沒點東西放著總是不習慣味道少了也不行。她試過很多零食也嚼過很多草稈和牙簽現最能讓自己挺過那陣煙癮的莫過於鹹幹話梅所以她把吃剩下的半包雲南老煙膏包起來藏好平時在車廂裏放上一大包話梅時不時就往嘴裏扔一顆。

傑克和安龍兒在馬車旁邊跑步。

傑克一邊跑一邊打拳踢腳因為安龍兒告訴他除非和人家比武決鬥否則不會有人站著讓你打當然自己也不會傻站著等人家來打打鬥雙方其實都是在不停的跑步而每一拳每一腳都是在跑步中打出去站著練拳的人隻能學會站著打跑著練拳的人就可以學會在運動中格鬥。

傑克聽了覺得很有道理從此每天輪到他跑步時他都手腳不停象頭瘋的猴子在追馬車。

安龍兒是最願意跑的人因為他在蔡標家當學徒時天天練功夫早就習慣了不停地跑跳。現在他在跑步中有時會背書背口訣有時會運氣沉在丹田中讓自己長期保持運氣行功的狀態。

綠嬌嬌已經學會了象一個西部牛仔那樣掛左輪槍她還把自己的槍套裁剪過重新縫成適合自己腰身的尺寸這樣她就不用把槍套背在背後。

她在盤山小路上趕著馬車左手扣著馬韁和扶手右手從腰間不停地把左輪槍拔出來拉開扳機瞄準又快地放回去。傑克看出來綠嬌嬌對手上的槍已經越來越熟練槍開始象粘在她手上一樣隻要她的右手帶過槍套槍就會跳出來指向目標。

安龍兒這會一邊跑一邊念念有詞:

“雲霓先生絕高頂此是龍樓主殿定。大脊微微雲自生霧氣如嵐反難證。生尋霧氣識正龍卻是枝龍觀遠應。此是神仙尋地法百裏羅城不為遠……”

傑克連環出拳氣喘籲籲的說:“中國話真是要命……呼呼……全部字聽清了也不知道說的是什麽意思……”

綠嬌嬌刷一聲拔出槍說:“別說你不懂很多人看了一輩子都沒看懂……”

傑克問安龍兒:“龍兒……呼呼……我這樣打就可以練好功夫嗎?”

安龍兒說:“要跑著練……也要打著練……你要在水裏學遊泳也要在打架裏學功夫……光是跑也不行……”

“那跑有什麽用呀……”傑克越來越喘了聽了安龍兒這樣說更是受了點打擊。

安龍兒說:“你不跑不練……你就不能長時間地打鬥……也不能有很快的拳腳……招式再高深都抵不過一個快字……打拳就是要快……嗬啊!”安龍兒跳起來一拳就向傑克的臉打去傑克眼角餘光看到拳影一晃條件反射地回掌護頭啪一聲接下這一拳。

安龍兒說:“你看你也快多了。”

傑克被安龍兒表揚過臉出露出笑容說:“耶……我也越來越能打了嬌嬌……下了山該換你跑了龍兒陪你跑……”

“好現在就換我跑你上車吧。”綠嬌嬌現在每天都戰意濃厚地主動鍛煉腰上掛著槍就跳到路上傑克馬上追前幾步跳到馬車上駕車。

她一下車就和安龍兒同一度地跑起來不時還踏著詭異的步法閃到安龍兒的身前身後她一邊跑一邊問安龍兒:

“你剛才背的是什麽東西?”

“撼龍經。”

“你怎麽老背撼龍經你就不能背點別的?”

“我也有背其他的書不過現在天天在路上跑看到很多山水想起來就背了幾句……”安龍兒說話有點喘頭上也開始出汗但是為了練氣還是全力壓住丹田而他也喜歡陪著綠嬌嬌跑步隻要綠嬌嬌還在跑他很願意就這樣一直跑在她身邊。

綠嬌嬌環顧一下四周所見盡是崇山峻嶺因為現在還是清晨很多山頂上仍有雲霧繚繞。她明白了安龍兒為什麽會背出這幾句不過她還是要問一問:

“你剛才背的詩是什麽意思……嗬……你解釋一下……嗬……”

安龍兒說:“那幾句是說……要從高山中找出龍脈可以在有雲又沒有大霧的天氣……看山頂的雲山頂上和山脊上有雲的山就有可能是真龍脈了……有霧的日子找不到真龍。”

綠嬌嬌拔出槍在跑動中向遠處揚手就打了一槍也不知打中了什麽她又問道:

“為什麽有雲的山頂就是真龍脈?啊?”

安龍兒說:“因為真龍脈都是最高的。”

“但是也有一種比其他山都低的真龍脈雲永遠都聚不到山頂……怎麽看?”說完綠嬌嬌又崩了一槍。回頭看看安龍兒他臉都脹紅了就是不會回答。

她用槍柄敲了敲安龍兒的肚子罵道:“蠢貨……看書光是背有屁用啊……誰說有霧的日子找不到龍脈有霧的日子正好找出潛伏的低山龍脈霧氣會下沉到最低的地方霧氣最濃的地方就是界水界水上麵就是真龍……”

安龍兒開始喘起來了他問:“什麽是界水呀?呼呼……”

“兩水之間的縫就叫界水線最簡單的看法就是下雨時……水就會從界水線衝下山……界水上不能建墳墓和房子……你記住了這是風水大忌不然以後害死人……”

安龍兒點點頭說:“是。”

“呯!”綠嬌嬌又打一槍這一槍打在馬車前七八丈遠的一棵樹杆上然後又連開幾槍還是打在同一棵樹傑克看到高興地說:“嬌嬌你的槍法好了很多!”

“我知道我……跑著都能打……不行了沒氣了……拉我上車喝水……”


(八七)擁抱


綠嬌嬌跳上車後把打空了子彈的左輪槍在右手食指上轉了兩圈以很淩厲帥氣的動作分毫不差地插入腰間的皮槍套裏。

這一招馬上換來傑克的口哨聲:“咻——神奇!我的嬌嬌就是厲害!”

綠嬌嬌咧開嘴說:“嘿嘿……嘿嘿嘿……惟手熟爾。”

“什麽熟?”傑克這輩子也不會聽懂另一種中文就是文言文。

綠嬌嬌拿水壺喝了一口水抹抹嘴對傑克說:

“鬼子我知道你沒什麽文化講個故事你聽吧……”

“我有文化你也可以講給我聽。”

“嗬嗬嗬……古代有個家夥叫陳堯谘他射箭非常準但是又很喜歡出風頭所以天天在後院公開練箭經常引起一大圈人來看熱鬧。一天來了一個賣菜油的老頭放下油擔子站在旁邊看熱鬧……”

傑克很聰明地猜到是要出事了他說:“老頭要來比射箭?”

“人家講故事你不要插嘴這是規矩……”綠嬌嬌白了他一眼又說:“那老頭看到陳堯谘十箭射中九箭就看著人家傻笑。陳堯谘看到很不順眼就走過去揪著老頭說老頭你是不是找茬?你會射箭嗎?”

傑克又插嘴了:“真小氣能讓人家笑是開心的事情呀?”

“你不懂中國人就不喜歡人家看著自己笑。不過老頭說這有啥呀?不就是熟手嘛。陳堯谘這下真的火了他說老東西還說不是來找茬?你來射兩箭看看?”

“哦比賽要開始了……”

綠嬌嬌飛快地用手拍了拍傑克的嘴說:“還插嘴……那老頭從擔子上拿下來一個葫蘆又在葫蘆嘴上放了一個銅錢用勺子把油從空中倒進葫蘆裏油象一條線一樣直直地穿過銅錢一勺子油倒完了銅錢上一滴油也沒有沾上……”

“喔!”傑克聽到這裏禁不住驚歎起來不過不敢再插嘴了。

綠嬌嬌說:“老頭看到陳堯谘眼都直了他對陳堯谘說我也沒什麽特別能耐就是天天玩這個熟手……哈哈哈……熟手……”

綠嬌嬌說完站在馬車前座上歡呼著把左輪槍拔出來又套進去拔出來又再套回去把傑克逗得哈哈大笑她說:“剛才我說的就是賣油老頭說的名言無他惟手熟爾。”

“哦你解釋我就明白了真是很有道理的故事。可是中國話怎麽分兩種呀書上寫的和我們說話的全都不一樣?”

“嗬啊!”綠嬌嬌又飛快地拔出槍說:“鬼才知道寫書的人有毛病吧……”

就這樣一路累並快樂著拉練綠嬌嬌居然練得臉色紅潤每天跑步的時間也在一點點地延長。

一路沿贛江北上很快就進入吉安府地帶這天才過了中午綠嬌嬌就讓大家把車趕到一個叫富田鎮的地方下榻。

找個有二樓的客棧綠嬌嬌選好房間住下。她讓傑克和安龍兒到街上吃飯連大花背也交給他們帶上自己卻一直躲在房間裏。

安龍兒和傑克隻好帶上狗兩人到街上逛安龍兒還在手裏挽了一個籃子。傑克問安龍兒:“龍兒嬌嬌今天真怪她快要回家了不是應該加快度回去的嗎?”

安龍兒說:“不知道嬌姐做事一向有安排反正她吩咐的事都不會有錯。”

“不她有時也會錯有些事我們要提醒她。”

安龍兒說:“我是下人我可不敢亂說話再說我也不如嬌姐聰明我想到的事情她都想到了。”

“你怎麽是下人呢?我們都是朋友。”傑克腦子裏完全沒有中國式的輩份等級關係。

“我也想這樣不過嬌姐始終是花錢把我買回來我……”

“我知道……”傑克搶過話頭說:“她買你的時候就花了五兩銀子她早就和我說了你現在身上也應該有二百兩銀子了你還給她五兩銀子讓她寫個贖身的合同大家以後扯平就可以做朋友了……”

安龍兒笑了笑表情有點高深莫測地轉開話題:“你說大花背吃不吃辣椒?”

安龍兒早就有贖身的錢但是他心裏的小算盤卻告訴他如果自己不贖身的話跟在綠嬌嬌身邊名正言順。我是她下人我不跟她誰跟她?再說從身份上他比傑克更親近這一點一直讓安龍兒多少有點優越感。

兩人回到客棧安龍兒給綠嬌嬌帶回來一碗清湯皮。

綠嬌嬌表情麻木地打開籃子看到裏麵放著一大碗連湯帶水的餛飩。

餛飩皮薄得象泡在水裏的宣紙肉餡從麵皮裏透出嫩紅色籃蓋子一打開先就聞到清香的高湯鮮味清湯上泡著幾點油星和蔥花。

綠嬌嬌表情一轉而變成驚喜她輕輕叫出聲:“啊!你怎麽知道我喜歡吃這個……哎呀好香……”

傑克說:“街上隻有幾個飯館過了中午都關門了隻有這種餛飩攤子我和龍兒都每人吃了四碗真是太好吃了。”傑克說完還無限回聲了咋叭了幾下嘴巴。

“撲……”嘴裏已經含著餛飩的綠嬌嬌差點把餛飩噴出來她仰頭吱溜一聲吞下熱餛飩說:“吃四碗撐死你們呀有這麽好吃嗎?”

安龍兒也說:“廣州的雲吞皮薄餡多味道多變;這裏的餛飩味道簡單清香吃下去不膩嘴吃了三碗還想吃多一碗哈哈哈……肚子都圓了……”

綠嬌嬌不停地吃一邊說道:“唔……那是因為你在抽條子長身體傑克是因為餓鬼投胎唔……吉安府好吃的東西多著呢……花背吃了嗎?”

傑克說:“他吃了兩個包子還拉了一大坨。唉這裏還有什麽好吃的?”

“嗬嗬嗬……”說到吃綠嬌嬌就高興:“好吃的多了比如萵苣葉炒鱔魚還有泡菜炒肉……泡菜不鹹很脆所有的菜都不鹹肉是鹹五花肉有很香的酒氣吃很多都不膩……”

傑克雙眼冒出青光:“還有什麽快說……見鬼我肚子又餓了。”

“腐竹紅燒肉丸!”

“哦!”“哦!”安龍兒和傑克一起張開了嘴巴。

“木桶鴨!”

“哦!”

“板栗燒雞!”

“哦!”

“大蒜炒臘肉!”

“哦!”

“豬油炒柚子皮啊!”

“啊!”傑克和安龍兒捉著頭仰天慘叫。

綠嬌嬌吃完最後一個餛飩雙手高舉著宣布:“辣椒炒醉鴨!幹煸泥鰍煮湯麵!啊呀……我要回吉安府!”

話是這麽說綠嬌嬌激動完之後就把傑克和安龍兒趕了回自己房又關上門躲起來。

那一陣食物引起的原始快感並不能遮蓋綠嬌嬌這時心裏的空和冷。

她不敢回吉安府麵對那些人也不敢回家看看父親現在怎樣幾年生的事情給她留下巨大的恐懼感和恨意。

她打開窗看著遠方的山脈和鎮前麵的河流還有山水間那些不規則的田野眼前的一片金黃無疑異常的美麗。自己當年也曾有過一個選擇如果沒有逃離吉安府南下廣州今天自己也會是富田鎮上的一個村婦就在這片山水間生活。

不過在綠嬌嬌的心裏沒有如果。在安龍兒問她如果他們不住在張家樓那個凶宅張福龍一家會不會全部死去的時候她也是這樣回答:沒有如果。

一切都是注定看起來可以選擇的事情其實根本無可選擇當你以為一個結果是因為自己選擇而得到的時候其實那一條路就是注定的路。

從路程來說她停留在富田鎮是奇怪的如果沿贛江北上她已經到了青原或是吉安府富田鎮也不是必經之路可是她選擇了繞道到富田鎮看一看。她從來沒有來過這裏這時卻很想來看看自己曾經可以選擇的生活。

她也沒有準備好回家她需要讓自己平靜和重新適應這個地方。

她就這樣坐在窗前看著外麵一直到太陽下山月亮升起再到淩晨。

大花背睡一會又坐一會不時蹲在綠嬌嬌身旁邊和她一齊看著窗外綠嬌嬌把手搭在大花背粗壯的頸上看著它的大花臉苦笑起來她問大花背:

“你家在哪裏?你爸爸媽媽呢?”

大花背皺著眉頭看看綠嬌嬌哼了一聲惹得綠嬌嬌笑了好一陣。

她帶著大花背走出二樓晾衣服的平台上看著漆黑的山影。

背後傳來腳步聲大花背叫了幾聲她回頭看到安龍兒走了出來。

安龍兒每天晚上都在煉內丹已經快一個月沒有睡過覺可是精神卻越來越好可見功力在提高很快就會聚成丹氣可以一窺天師道法的堂奧。當綠嬌嬌走出二樓大平台引起了正在練功的安龍兒注意。

其實安龍兒早就注意到綠嬌嬌今天不同尋常。綠嬌嬌是一個很能睡的人睡覺是她享受生活的一種方式不到自然醒的時候沒有人叫起、沒事煩著的情況下雷打不醒。

當綠嬌嬌見到安龍兒關切地看著自己眼眶不禁濕潤起來。

“嬌姐還不睡嗎?”

綠嬌嬌招手叫安龍兒走到自己身邊她仔細看看安龍兒的臉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個相貌堂堂的黃毛小孩好象已經長高了一點高得可以讓她的頭伏在他的肩上。

她慢慢地把頭靠到安龍兒的肩上試了試安龍兒緊張地挺直了腰。

她再慢慢地用雙手環抱著安龍兒的腰因為胸膛寬廣腰顯得很細摟上去很合位置。

安龍兒雙手僵硬地張開不知道綠嬌嬌想幹什麽也不敢做任何動作。

兩個身影就這樣無聲無息地在月色下擁抱著盡管隻是綠嬌嬌抱著他說是擁抱並不準確。

綠嬌嬌在安龍兒的耳邊說:

“我告訴你一個故事……你可以保守秘密嗎?”

“可以。”

“永遠不告訴另一個人直到你死去可以嗎?”

“可以。”


(八八)秋月


綠嬌嬌不管安龍兒是不是全身僵硬她依然用頭靠在他肩上在他耳邊說:

“有一對夫妻。女的長得很漂亮也很有才能年紀輕輕就打理著一個大家族的生意;男的長得英俊瀟灑文采出眾詩畫雙絕十七歲就考上秀才二十一歲就被四大書院聘為講學;他們互相愛慕情深義重……”

綠嬌嬌抬起頭看著安龍兒的臉說:“那男的有幾分象你……”

然後她放開摟著安龍兒的手走到安龍兒身後再環抱著他把頭靠在安龍兒的背後似乎在尋找最舒服的位置。

安龍兒感受著從身後貼進來的體溫心跳不禁強烈起來以至於可以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他一動不動地站著不在乎綠嬌嬌說什麽可以這樣貼著綠嬌嬌是他一生裏最幸福的事情。

綠嬌嬌又把嘴巴湊到安龍兒的耳邊小聲說道:

“男的在書院裏教書每天見到的隻是男學生有一天卻看到有個女學生出現。這個女學生隻有十五歲是書院捐資善人的女兒。這個秀才經常教女學生作詩畫畫還常常向女學生暗示愛慕之情……而秀才的文采和英俊也讓女學生傾慕不已他們在閑時一齊談經論道晚上也常常相伴到江邊吟詩作對互訴衷情。秀才對女孩子說願意一生一世永不分開還要娶她為妻女孩子也滿心高興地等著那一天終於日夜共處雙宿雙飛……”

安龍兒直覺上認為日夜共處、雙宿雙飛是很好的事情如果能象現在這樣抱在一起日夜共處就更好了手不自覺地往綠嬌嬌環在自己腰上的手挪去。

綠嬌嬌察覺到他的動作並沒有阻止他繼續把臉貼在他背後閉著眼睛說下去:

“秀才經常借故睡在書院而不回家引起了妻子的注意。她在家裏費盡心思打理事務秀才卻隻喜歡經道之學不喜歡營商;他妻子本以為秀才能回家好好相處也是開心的事情沒想到他現在居然連家也不回於是她在明查暗訪之後深夜帶著人突然闖入秀才的宿舍正好現秀才和女學生一起睡在床上於是把兩人綁起來……”

安龍兒問綠嬌嬌:“秀才的家距離書院很遠嗎?”

“一河之隔。”

“那秀才不喜歡他妻子了?”

綠嬌嬌冷笑了兩聲:“哼哼……當晚秀才的妻子就以通奸罪報官也驚動了書院的學監和女學生的父親……兩個人被綁著按倒跪在衙門公堂上女學生哭著求秀才的妻子放過她她願意嫁給秀才做妾……”

安龍兒也說:“是呀……秀才娶了女學生就行了本來不必報官。”

“可是秀才的妻子不這樣想那生意是自己家的生意裏裏外外自己一手操持本來就輪不到秀才說話;再說這秀才何嚐不也向自己山盟海誓白頭到老?她不是也痛心疾嗎?”

安龍兒聽綠嬌嬌這樣說也不好再說什麽。他雖然隻有十三歲可是還不至於蠢到以為綠嬌嬌給他講鄉村秩聞來消遣長夜他知道綠嬌嬌講的事一定和她有關。

“隻要秀才願意娶女學生這一案就不是通奸可以馬上消案……可是在公堂之上秀才百般吱唔他妻子激憤無比要求知縣按大清律例以刁奸罪論處兩人各杖一百……”

安龍兒感覺到綠嬌嬌的身體顫抖起來他簡直可以感覺到身在其中的綠嬌嬌是何等的激動也許是恐懼。他的另一隻手也捉住綠嬌嬌抱住自己的手可是綠嬌嬌卻象受驚一樣突然彈開。

安龍兒轉身看著她她的臉在月色下蒼白如雪大眼睛空洞地看著前方視線透過安龍兒的身體焦點並不在他身上。

她繞開安龍兒慢慢走到平台的最邊緣看著遠方的黑山用幾乎聽不到的聲音說:

“那一百杖打下去的話兩個人都會死掉……書院的學監不斷地向知縣求情希望兩家可以和解可是女學生的父親卻一直默不作聲……

知縣可能也很為難吧一家是城中富戶一家是鄉裏的善人鄉紳得罪誰都不好辦。於是知縣把這樁案判為各打三十杖再由雙方各自帶人回鄉由鄉紳自行按鄉例處理。”

安龍兒慢慢走近綠嬌嬌站在距離她一臂距離以內低頭看著綠嬌嬌的腳他直擔心綠嬌嬌失足跌到樓下去。

綠嬌嬌轉過身看著安龍兒說:

“你知道按鄉例是怎麽處理嗎?”

安龍兒茫然地搖搖頭。

“用石頭砸死……”

“啊?!”這個答案讓安龍兒也嚇了一跳安龍兒不禁關心起事情的結果:“那兩個人就這樣被打死了吧?”

“女學生被帶回鄉裏祠堂給一群老鄉紳評理。一方說女學生勾引秀才另一方說秀才誘奸女學生吵了一整天……女學生被打了三十杖一身都是血還跪了一天一夜被人圍觀譏笑可能女學生的父親也羞得無地自容……”

安龍兒不知道那個秀才還在想什麽別說隻要娶了女學生就可以平息這件事就算是朋友有難也該挺身而出他說:

“我覺得那個秀才太壞了……”

“如果是你你會怎麽樣?”

“我會帶那個女學生一起離開這裏重新生活……”

“那原來的妻子呢?”

“他妻子已經不喜歡他了喜歡他的話不會讓知縣打他一百杖……都不喜歡了不能在一齊啊……”

“是啊……”綠嬌嬌看著安龍兒說:“照你這麽說秀才也不喜歡女學生不然怎麽會讓她受這樣的恥辱……他還喜歡他妻子嗎?”

安龍兒的思維很簡單這種問題對他來說就象吃飯睡覺一樣直接有答案:

“他當然不喜歡他妻子誰也不喜歡把自己綁起來送官的人。”

“可是他跟了他妻子回家……女學生最後被從輕落因為她父親有點麵子她不用被石頭砸死……也因為她父親有點麵子這個女學生再也不能在這裏拋頭露麵被人見到都是丟自己臉丟家裏臉的事情。”

安龍兒問:“從輕落是什麽?”

“住在家裏丟臉正派人家也不會要這樣的女人在鄉裏生活也會被人天天取笑唾罵……從輕落就是在遠鄉找個討不到老婆的臭男人嫁了永遠不得再回本鄉。”

故事好象說完了綠嬌嬌的神情疲憊也好象是放鬆了一些。

安龍兒問道:“後來那秀才怎麽樣了?”

“不知道……”

“那個女學生呢?”

綠嬌嬌知道那個女學生的父親找人四處打聽在富田鎮附近的隴下村找到一個老實莊稼漢。他家裏還有幾畝田地隻是沒有女人願意嫁給他於是就安排把女兒嫁過去了結這件醜事。

不過她沒有回答安龍兒她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然後對安龍兒說:

“我跳舞給你看吧……”

安龍兒象傻了一樣瞪大眼睛他從來沒想過綠嬌嬌會跳舞而且是在這個隻有兩個人的夜晚。

綠嬌嬌慢慢軟軟地走到平台中間左手撚起蘭指曲肘翻腕亮向天空右手在身後輕輕揚起;挺胸塌腰側身半蹲點出左腳抬起尖削的下頜看著左手在如鉤的殘月下慢慢亮出一個絕美的定型……

月色下的綠嬌嬌身穿薄衣在月光中隱約透出身體的曲線讓安龍兒覺得心頭一蕩。安龍兒在畫裏見過這個動作他脫口說出:

“漢宮秋月?”

綠嬌嬌斜眼看著他笑一笑眼神居然嫵媚聲音嬌懶卻有點沙啞地說:

“小黃毛真是讀過些歪書……”

然後她慢慢揚起衣袖身姿搖蕩在清冷的夜風中無聲的舞出一個個美妙的姿態。配合著舞姿綠嬌嬌輕輕地吟誦:

“江繞黃陵春廟閑

嬌鶯獨語關關……”

她的動作很慢身體很柔軟可見是天生跳舞的料子;她的身體嬌小而勻稱隻要沒有人站在她身邊絕對看不出她身高不足六尺。

她手纏花步輕跳繼續一字一字地輕聲吟唱:

“滿庭重疊綠苔斑

陰雲無事

四散自歸山……”

安龍兒細細地看著眼前的美景他真是想不到自己有這種福氣看到綠嬌嬌跳舞給自己一個人看。綠嬌嬌的動作越來越慢安龍兒看到她的動作有點抖不知是冷是累還是……

“簫鼓聲稀香燼冷

月娥斂盡彎環……”

安龍兒從小學習詩書對唐詩宋詞都有不少印象這詞他記得叫《臨江仙》。沉浸於綠嬌嬌身影中的安龍兒也沉浸於她的節奏不自覺小聲接上最後一句:

“風流皆道勝人間

須知狂客

拚死為紅顏……”

安龍兒話音剛落綠嬌嬌的動作就停了下來雙腳一軟跪在地上低下頭無聲地抽泣。

安龍兒馬上跑到她身邊蹲下想扶起她綠嬌嬌一把撲到他懷裏把臉埋在他胸前劇烈地哭起來。

大花背似乎知道綠嬌嬌的傷心它走到綠嬌嬌身邊不時把頭湊到安龍兒懷裏用舌頭舔著她的臉。

她極力忍著聲音不想吵醒其他人;她的臉壓得很緊哭的聲音很小

可是這樣並不會讓哭泣停下來安龍兒這時不再全身僵硬他雙手緊緊地抱著綠嬌嬌。

他不知道什麽事可以傷心成這個樣子可是綠嬌嬌這樣傷心他的心會和她一樣痛。

就這樣在二樓平台上抱著直到天色微微白綠嬌嬌才獨自走回房中睡去。

安龍兒回到自己的房間看到傑克正在床上把自己擺成大字形睡覺偶爾還會笑一笑。

當綠嬌嬌來敲傑克和安龍兒的門已經接近中午。安龍兒看著綠嬌嬌的臉看不到任何不開心。這時的綠嬌嬌和平時一樣眼神狡黠似笑非笑嘴裏吮著話梅一付調皮小女孩的樣子。直讓安龍兒覺得昨天晚上的一切是在做夢可是那貼緊身體的感覺仍是那麽逼真和溫存。


(八九)安家莊


安龍兒還在心旌搖蕩呆呆地看著綠嬌嬌眼裏黑麻麻的全是昨夜的月色舞影傑克已經看出今天的綠嬌嬌有點不同她沒有象平時那樣梳兩個抓髻在頭上卻在腦後梳了一條大辮子;她還穿了安龍兒的窄袖短衣驟一眼看過去象個給商號跑腿的小孩傑克嘻嘻哈哈地說:

“嗨嬌嬌今天準備和人家打架啦。”

在他印象中綠嬌嬌隻有臨戰前才會換上男裝不過從昨天睡覺前的情況來看好象今天也不會生打鬥之類的危險事情。

安龍兒心裏卻隱約明白原因昨天聽到的故事如果沒有大意外的話故事裏的女學生就是綠嬌嬌而這正是綠嬌嬌躲藏在廣州獨居的原因。現在她換上男裝無非是不想讓人認得自己免得遭人白眼閑話就算是回家也不想給家裏丟臉。

綠嬌嬌隨口應道:“今天要帶你們去吃好東西所以換套便宜衣服被你們的口水油星飛中的時候就不用那麽心疼了還可以讓龍兒洗多好……”

傑克哈哈大笑說:“幸好你不穿我的衣服要不然還要我洗呢。”

安龍兒也在笑心裏想嬌姐才不要穿你的衣服呢一股洋鬼子的肉腥味。他和綠嬌嬌對視了一眼眼裏滿是明白和支持當他和綠嬌嬌一起守著一個秘密這種隱秘的甜蜜無以言喻。

三人收拾好行李帶著大花背跳上馬車在綠嬌嬌的帶領下向隴下村駛去。

富田鎮依傍著一條名叫富水的河流他們沿著富水順流向西前進。

綠嬌嬌知道馬車沿著富水走半個時辰就會到達隴下村而隴下村正是他父親為了洗脫羞恥安排她嫁去過的地方。這裏有一個沒有女人願意嫁的莊稼漢差一點就成為她的丈夫。

她忍無可忍地想看看這裏她真是很想知道如果自己嫁到這裏的話會是一種什麽樣的生活。

她說要教安龍兒看風水把傑克趕到車廂裏陪大花背玩自己帶上一頂草帽和安龍兒一起坐到車前座。

“龍兒龍脈的走向可以看出來嗎?”

“看到從後向前也是從東向西富水河也是順著龍脈的方向從龍脈上源出來。”

綠嬌嬌回頭看了看背後的龍脈說:“廢話一看就知道水是從山上源下來……你說這河論吉還是論凶?”

“我們走的這一段路都是山脈圍繞的平地富水河從背後的祖山下來後九曲纏繞水流大而聲音小;曲則有情水靜主富這河應該論吉。”

“是呀看來沿河的村子都生活得挺不錯的……”綠嬌嬌不停地仰著頭從壓得遮臉的草帽下四處看風水。

很快馬車來到隴下村在綠嬌嬌的駕馭下駛入村中掠過村子的大堂。

村子座西向東方向剛好和當地的主脈白雲山脈相反;村口不隻是迎向富水河流過來的方向還迎向遠遠奔騰而來的龍脈。

在村子和遠方龍脈的中間分布著不同形態的小山其中最近的兩座小山形態非常相似而且並排在一起呈現出兩個倒扣的碗形。

村前有一個大池塘分明就是標準的明堂設計村裏有五道大明渠順著村裏的小路放水流入這個明堂。

綠嬌嬌問安龍兒:“這格局能看懂嗎?”

“這是五水東流回龍顧祖局是財丁兩旺的好格局。”

綠嬌嬌誇張著表情說:“咦?小黃毛是長進了不少哦但是別的村子都是背山向水這個村子為什麽可以向水又向山呢?”

安龍兒很順暢地回答說:“因為這裏已經離龍脈很遠龍脈的煞氣完全脫去從龍脈送來的都是旺氣;向水可以旺財向遠山一樣可以旺丁。而且他們在村口設下了五水東流的格局在村子和山水中間用了一個明堂來化解煞氣所以可以回龍顧祖從龍脈源出來又回頭指向龍脈奪得吉氣。”

綠嬌嬌拍著安龍兒的肩說:“以後嬌姐不幹活了你養我吧你這水平可以去混飯吃了。”

安龍兒聽她這麽一說馬上笑逐顏開地問:“真的?那我可以養你一輩子!”

傑克和大花背一起從馬車窗伸出頭:“也養我吧我一天吃三頓一頓有肉就行了……”

綠嬌嬌把傑克的頭推回車廂對安龍兒說:“你還看到隴下村有什麽特別?”

安龍兒站在前座上再看了看說:“嗯……我看不出來了……”

綠嬌嬌也站起她指著近處的小山說:“這種山是什麽?”

“這種小山稱為砂星。”安龍兒知道在風水裏最重視的是龍砂水穴這四種地理環境龍是一眼看不完前後的山砂就是可以一在眼裏看出完整頭尾的小山水是指河流穴就是指最後選定的吉地。

綠嬌嬌說:“龍脈決定吉凶砂星決定了吉是哪一方麵凶又在哪一方麵;看風水光知道吉凶沒用要知道具體的結果才是真正的風水師。

砂和龍一樣分五行五星但是組合起來的變化無窮無盡這裏近處的兩座樣子相同的小山就是對這個村子影響最大的砂星;你看象什麽?”

安龍兒擠著眼睛撓撓頭嗯了一聲然後小聲地說:“象女人的奶……”

“噗!”綠嬌嬌把含在嘴裏的話梅核吐到他臉上罵道;“小子學得這麽壞了開始想女人了?這是雙子連珠砂後麵的大砂星就是富田鎮的靠山象母親一樣抱著這兩座小山會使隴下村人丁大旺村裏老人長壽女人多生雙胞胎……”

不說不知道經綠嬌嬌一解釋安龍兒再仔細看去果然看到各個不同形狀的砂星從村口看去正好組成一個媽媽抱著兩個嬰兒的形態。

綠嬌嬌看著遠山自言自語地說:“如果嫁到這裏可能也會有不錯的生活吧……”

安龍兒卻問道:“嬌姐你不是說沒有如果嗎?”

“是啊……怎麽會有如果呢?”

綠嬌嬌低聲喃喃地說完這句話就和安龍兒一起跳下馬車進村向村民打聽孩子出生的情況。

從村民的嘴裏知道這裏果然戶戶都有古稀高壽的老人從老到小都有不少雙胞胎一直以來每過一到兩年就一定會有雙胞胎出生。

安龍兒大為歎服綠嬌嬌得意洋洋地對他說:“好好學吧你現在的水平不是養不起我隻是怕逢年過節才能吃上肉了……”

安龍兒不好意思地笑著重新上車大家一起向青原進。

在路上好好吃了一頓吉安菜然後一路繞著山下的平原前行幾個時辰後就看到遠方的青原山。

綠嬌嬌一直站在馬車前座神情緊張地看著前方。她雙手緊緊握著前座的扶手直握得雙手出汗。馬車在快地接近自己長大的家她卻心跳得慌。

安龍兒也和她一齊站在前座趕著馬車飛奔向青原山下。他偶爾轉頭看看看到綠嬌嬌臉色蒼白臉龐上居然掛著汗珠。

綠嬌嬌的眼睛還是看著前方手卻一下搭在安龍兒的手背上緊緊地握著。安龍兒問她;“嬌姐你沒事吧?”

綠嬌嬌微微搖頭表示沒問題可是手上卻越來越濕越來越熱。

青原山終於高聳在頭頂馬車也重新回到贛江岸邊。經過青原山下的沿江山路就是一片平原開闊地。這片開闊地西麵有贛江環繞東麵有青原山環抱正好形成一個山環水抱的圓形平地。

安龍兒完全可以看出這是一塊風水寶地隻是他不明白什麽這裏還是田野而不城邑;以負陰抱陽的風水格局這片圓形風水地早就應該興旺起來。綠嬌嬌用手指了一個方向安龍兒撥轉馬頭駕車進去。

先經過大片農田再駛到青原山下遠遠就看到一片零星村落。

村落地廣路寬馬車很快地駛向其中一座大宅大宅長寬各有十多丈比韶州的張家樓還要大可是大家看到的卻是已經被燒得東倒西歪的廢墟。綠嬌嬌臉上已經沒有汗水她皺著眉頭一言不地盯著這座大宅她長大的地方安家莊。

當馬車駛到安家莊門前綠嬌嬌從身上拔出槍向安龍兒和傑克招招手三個人手持兵器嚴陣以待地慢慢走近這座廢墟。

盡管綠嬌嬌沒有說話安龍兒和傑克都很清楚這裏一定是綠嬌嬌的家現在這樣的情況不用起卦計算都可以知道是人為縱火。

綠嬌嬌走到大門前叫傑克和安龍兒先繞著四周檢查一下她從門外往裏麵看。

安家莊兩扇大門燒倒了一半外牆還沒有倒塌可是裏邊的主要大廳已經燒得通頂房頂上穿了一個黑色的大洞。

安龍兒和傑克很快跑回來說沒有其他現於是綠嬌嬌帶隊就要進入安家莊。

大花背也屁顛屁顛地跟上來要一起進去看看有什麽好玩傑克對著大花背做了一個壓平手掌的動作音調堅決地小聲對它說:“ait!”大花背馬上停在原地。傑克又用手掌指向馬車說:“go!”大花背居然聽話地跑到馬車旁邊坐下。

綠嬌嬌和安龍兒看著這一幕都驚訝地睜大眼睛看看傑克又看看大花背想不到大花背已經被傑克訓練得這麽聽話。傑克單了一下眼神色驕傲得意然後用手指指安家莊示意大家進去。

事實上有大花背看守著馬車他們就少了後顧之憂傑克的安排非常明智。

三人一同從安家莊的左側進入然後從中軸線出來最後從右側房間再進入一層層地檢查過全莊幾十個房間。

裏麵沒有現任何屍體房間裏大部份家具物件都已經燒成灰燼以殘留下來的物件來看安家莊被破壞的情況和兩個月前綠嬌嬌的家是一樣的每一件家俱都被拆得支離破碎然後才放火燒毀。

再細看各處的炭頭火灰估計這場大火已經是兩個月前的事情。

綠嬌嬌沉思著一步一步地檢查每一個細節她現安家莊在燒毀之前並沒有任何打鬥和燒死人的跡象也就是說在放火之前莊裏的人已經被安排這是一場有計劃的安全火災。

這個燒毀的安家莊是威脅還是提示?

國師府千辛萬苦把自己趕回青原山下就是為了讓自己看這個廢墟嗎?

燒安家莊的人是國師府還是那個精通玄學的莊主安渭秋?

一定有提示無論是誰放火都會留下提示!

綠嬌嬌和大家說出自己的推斷於是三人在火場廢墟中再重新檢查每個地方。

安龍兒突然大叫:“嬌姐這個房間有些古怪!快來看看!”

傑克和綠嬌嬌馬上跑過去看到安龍兒指著地上。

傑克一看就說:“對呀是有古怪?”

原來地上的紅磚全都已經被燒黑但是這個房間卻有三塊並排的地磚露出沒有燒過的暗紅色。

綠嬌嬌看著這三塊磚說:“三塊為什麽是三塊?這是我爹的房間為什麽是我爹的房間?”

她把槍插回皮套中從袖裏抽出短刀蹲到地上慢慢地撬起這三塊紅磚現出三個磚坑。

三塊紅地磚的背麵和其他磚一樣已經燒黑很明顯是被人把地磚翻了個露出幹淨的背麵重新蓋好以作指示。

最右邊的磚坑中放著一個玉搬指綠嬌嬌一手撿起搬指卻在她手裏分開成兩半。

綠嬌嬌說:“這是我爹的和田玉搬指是他很喜歡的東西一直戴在手上……這算什麽意思?”


(九十)贛江碼頭


安龍兒有點意外綠嬌嬌問他們這是什麽意思在他認為綠嬌嬌家裏的符號她應該最清楚而且這些東西就是布給綠嬌嬌看的豈有看不懂之理?他看著地磚搖搖頭。

傑克也蹲下來翻看地磚:“你們看坑裏的土是新鮮的顏色也沒有混雜到黑磚麵的炭灰……應該是近一兩天才翻過來……你爸爸會不會又回來這裏了?”

“他回來了一定會等我……龍兒算一卦……看我爹在哪裏?”綠嬌嬌抬頭叫安龍兒算卦。

她精於梅花易數自己卻不算自然有道理。原來起卦占卜是天人合一以神入境的測事之學。在有條件的情況下算卦前需要沐浴更衣焚香靜心後起卦占算才可保證起卦和解卦的客觀準確當算卦者心神不定的時候算出來的結果往往主觀錯誤。現在安龍兒基本上可以算卦綠嬌嬌當然不會省著用。

安龍兒已經從綠嬌嬌那裏學會了心易起卦法不用再浪費時間數竹簽和排銅錢他應了一聲之後前後看看有什麽動象可以起卦卻見三隻小麻雀在門前覓食一見安龍兒注意它們馬上飛跳了幾尺遠鑽到一個燒黑的石板花台之下。

平台石板形狀為幾字形的艮卦鳥為離卦三數也合離卦的卦數安龍兒馬上衝口而出:“山火賁卦。”

“是生是死?”綠嬌嬌最關心這一點。

“是生不過卦中有火藏山中之象人象是被困住了。”

綠嬌嬌冷笑一聲:“哼意料之中這是讓我去找人。”

傑克也說:“這裏放著你爸爸的介指就是說人在他們手上至於為什麽介指會斷開?這裏也看不出來。”

綠嬌嬌端詳著搬指說:“這是搬指套在大拇指上的大介指叫做搬指套其他手指的叫介指……這用三塊地磚在我爹的房間就是說和我爹有關了……這個房間座南向北三塊磚也是南北排列對著門外就是說向北走要出門離開這裏……”

傑克說:“我明白了你爸爸的搬指放在最外麵那一格磚就是說人在他們手裏搬指斷了是什麽意思?”

綠嬌嬌把搬指重新合起來看了看:“我剛剛翻開磚時搬指是完整的樣子我拿起來才斷開就是說當機立斷我們看到這個符號後就要馬上出……”

安龍兒也蹲下來看看搬指和地磚說:“其實一塊磚也可以了為什麽要三塊磚呢?”

綠嬌嬌站起來說:“這是點菜……如果隻是綁架我爹然後放下一個搬指讓我去贖人翻一塊地磚就夠了不需要翻三塊。這三塊磚是說三本龍訣他們隻缺第三本頭兩本他們已經到手了……”

傑克說:“他們已經有了《尋龍訣》、《禦龍訣》現在隻要《斬龍訣》?”

綠嬌嬌慢慢走出中堂說:“是呀他們要的是最後的風水龍法……斬斷一切的《斬龍訣》;所以搬指在第三塊磚下而且還是斷的……”

這時聽到大花背一陣亂吠他們馬上跑到大門外看看是什麽人走近馬車。

他們看到一個拄著拐杖的老頭不敢走近馬車正站在安家莊門外遠遠地看著。大花背看到老頭沒有進一步走近也隻是在不停地吠並沒有攻擊他的意思。

傑克出來後馬上叫停大花背親熱地摸摸狗頭表揚了一把。

老頭一見綠嬌嬌出來伸長脖子仔細看著她綠嬌嬌迎過去叫道:“張老爺我是小茹啊!”

“啊……是小茹呀……幾年沒看見你了怎麽沒長高啊……嗬嗬嗬……上哪裏去啦?”

張老爺的話讓綠嬌嬌一臉沒意思低身看看自己的身材也不是很矮嘛。她不和張老爺客套馬上就問道:

“我們家什麽時候燒的你見過我爹嗎?”

“啊……你們家裏的人早就走*光了兩年前這個莊子就空著……前兩個月這裏突然起火我們看是空房子也沒有來救燒了也好不藏賊啊……”

綠嬌嬌聽到這個答案迷惑萬分兩年前爹就走了?她又問張老爺:

“你知道我爹去哪裏了嗎?”

“哎呀……沒有人知道人都走了很久我們才現莊子裏沒有人住了門一直鎖著後來就起火……你看前麵是你們家的田都讓我們分著耕了不耕也浪費你回來了我們把田租還給你你帶給你爹啊……”

綠嬌嬌一聽有錢收心情好了一點:“行張老爺你先算算帳我回頭來收錢啊。我們現在先到吉安府吃飯遲些回來再去看望你……”

匆匆打了張老爺綠嬌嬌回到安家莊裏在大哥清源二哥清遠的房間分別留信寫明自己在什麽地方然後驅車到贛江邊準備到吉安府找客棧下榻。

天色已經轉暗安龍兒在前座趕馬車綠嬌嬌和傑克坐在車廂裏。

傑克對她說:“嬌嬌我覺得你家的情況和你的情況有關係……你想鄧堯是兩年前開始住到你家旁邊監視你孫存真也是……而你爸爸是在兩年前失蹤這是一個時間上的重疊。”

綠嬌嬌看著車窗外說:“是呀我是在兩個月前被人家拆了房子同一時間老家也被燒一看就知道人家早有準備深謀遠慮還可以千裏之外同時下手這龍訣是誌在必得。”

傑克說道:“你爸爸還活著就算被藏起來也可能是被關起來但是肯定沒有交出龍訣。國師府的人還知道我們來了事先來翻地磚打招呼那他們還會給我們更多的要求。”

“國師府當然知道我們來了他們一直都跟在我們後麵……他們一定很著急吧……”綠嬌嬌閉上眼睛自言自語:“我爹不交龍訣他們就從我這裏下手搞得我天天沒得安生可是他們又不能殺了我爹也不能殺了我嘿嘿他們也有夠煩的……”

傑克問綠嬌嬌:“你到底知不知道龍訣在哪裏?”

“這有什麽關係?”

傑克說:“你要知道你們家裏幾個人知道龍訣的人才有活下來的價值……”

綠嬌嬌聽到這裏卻笑起來:

“嗬嗬……現在這形勢我能告訴你我不知道嗎?我一說不知道我們馬上就會被人家捉起來把我的手砍下來給我爹看我爹還不說他們就砍我的腳一截一截地砍直砍到我爹說為止……”

“你爹很愛你嗎?”傑克問道。

“切鬼知道我想把我剁成十八塊他也不會說出龍訣在哪裏……他失蹤兩年啦要真是被關起來兩年早就投降了哪會搞得我現在一身屎。”

傑克又問道:“你愛你爸爸嗎?”

綠嬌嬌不回答他的話又轉過頭看著窗外。

馬車到了江邊碼頭安龍兒去找渡船過江綠嬌嬌在路邊的小攤買了一大包白糖糕就看到從河邊走過來一隊官差。

十多個官差打著燈籠魚貫跑過來為一個是捕頭的裝束遠遠就大叫道:

“前麵的馬車停下巡檢司盤查!”

三個人一怔不知下一步要如何應對。他們走回馬車旁邊綠嬌嬌小聲說:

“鎮定些先看看情況……”

十幾個官差很快跑到麵前一圈圍住他們三個那捕頭走上前說:

“巡檢司盤查過路行人你們有通關執照嗎?”

傑克從身上掏出韶州府的通關執照給那捕頭看那捕頭看過後說:

“這是廣東的批文你們沒有江西的批文嗎?這裏的商家全都有……”

傑克笑著說:“我剛從廣東來這裏做生意明天就到布政司去辦執照。”

“他們是什麽人?”

“他們是我的仆人……這是安龍兒這是安清茹。”

那捕頭走到綠嬌嬌身邊慢慢地揭起她的草帽細細地打量著她的臉:

“長得真標致啊女孩子為什麽要穿男裝?”

綠嬌嬌低頭說:“回大人下人們都是穿這身衣服路上方便……”

捕頭叫後麵的官差拿來一疊通緝令一張一張地對照著當翻到綠嬌嬌那一紙他問綠嬌嬌:“你是廣東人嗎?”

“民女是江西人……”

捕頭點點頭又轉過頭問安龍兒;“你是江西人嗎?”

傑克搶先說:“大人他是我從廣東帶來的仆人當然是廣東人了嗬嗬……各位大人都辛苦了我們一到吉安馬上辦好全部證照……”

傑克正要從口袋裏掏銀票那捕頭大喊一聲:“手不要亂動!”然後馬上拔出佩刀頂住傑克的肚子把他壓到馬車輪上靠著其他官差也噌一聲拔出佩刀。

捕頭說:“從廣東第一次來的商人怎麽會有一個江西仆人?綁起他們!”


(九一)射馬


捕頭話音剛落槍聲就響起原來綠嬌嬌腰間掛著左輪槍隻是一直用圍裙似的三角布遮住;當官差們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傑克身上的時候她閃電一般拔出左輪槍向頂住傑克肚子上的刀開槍那把佩刀馬上被子彈打飛。

刀被震脫手捕頭手上一空手就被甩開。傑克反應極快同時伸出右手拉住捕頭的右手象跳華爾茲似的把捕頭旋轉著扯到自己懷裏;然後左手從裏向外掃向捕頭的脖子一收手把他的頭夾在自己左腋下右手從腰間飛快地出槍指向十幾個官差……

這兩個動作連貫而突然捕頭被姿勢古怪地緊扭在傑克腋下他的腰向後彎胸膛朝天雙腳吊起點著地頭卻翻在傑克的身後……

其他官差正要圍捕綠嬌嬌反手用槍管狠狠劈向捕頭的臉捕頭想不到自己的頭被夾成這樣綠嬌嬌還要在臉上打一下痛得張開嘴巴一聲慘叫;但是他馬上現張大嘴巴是個嚴重錯誤因為嘴裏即刻被塞進一支冷冰冰的槍管。

“呯!”震耳欲聾的一聲槍響被夾住的捕頭全身隨之一震出連續而驚恐的“唔唔”聲眼睛絕望地看著天空尿了一褲子。

捕頭沒有死但其中一個官差的帽子被傑克的子彈打飛把他嚇得即時把刀丟在地上呆站地原地。

官差們被突如其來的變故震懵了綠嬌嬌仍把槍管塞在捕頭的嘴裏她用左手哢喇一聲拉開槍扳機說:

“大人不要怕剛才那槍不是我打的現在子彈才上膛叫他們放下刀!”

那捕頭的手馬上不停地做出向下壓的動作嘴裏含混而激烈地叫喊著。

其他官差當然可以聽明白捕頭在說什麽他們左右看看一齊慢慢把刀放在地上安龍兒馬上收集起十幾把刀跑到江邊遠遠地拋到贛江裏不過他自己卻留下一把佩刀還問其中一個官差把刀鞘也“借”走了。

安龍兒拿著刀跳上馬車前座綠嬌嬌和傑克挾持著捕頭自己先退到車廂裏卻沒有關車廂門而要捕頭麵朝外站在車門的腳架上由傑克從背後拉著他的腰帶用槍頂住他的後腦勺。

綠嬌嬌這時可以騰出槍她對外麵的官差說:“站在原地不許動!誰動我就先打死這混蛋再打死你們!”

然後她拍拍馬車前窗用手一指北方安龍兒趕車沿贛江快北上離開青原碼頭。

傑克從車廂裏拉著站在馬車門外看風景的捕頭槍口一直頂住他後腦勺綠嬌嬌看著背後的***越來越小才示意傑克放人。傑克對那捕頭說:“嘿!我放手你就跳車你不追來我不開槍殺你聽到沒有!”

那捕頭連聲說好於是傑克大叫一聲“跳”槍頭一頂捕頭的後腦捕頭馬上非常合作的用力向外跳出去連滾帶爬地跑回碼頭。

馬車衝入夜幕中不停向前飛奔。月亮還沒有升起天色陰陰沉沉隻能隱約看到麵前的路。路的左邊是贛江右邊是山崖馬車就在山和江之間越過。

車廂中綠嬌嬌對傑克說:“麻煩越來越大了那份廣東省內的通緝令來到吉安府就不正常……通緝令上的名字是綠嬌嬌鬼知道綠嬌嬌是誰他們不可能認出我;所以剛才巡檢司的人突然出手肯定有古怪……”

傑克說:“可能國師府的人指示他們來第一可能要捉你為了審出龍訣;第二就是你把你趕到某個地方事實上我們一直在被人家趕著走……”

綠嬌嬌說:“我們先離開吉安到吉水縣城去不能給他們吊著尾巴這些官差什麽都不知道隻知道捉人領賞給他們捉住就苦了……不行不行如果他們有意把我們往吉水趕我們不就中計了?現在他們都知道我們是往北走不是吉水還有哪裏?”

傑克說:“現在是晚上不如我們先躲到樹林裏看看有沒有追兵明天早上我們回青原再打聽你爸爸的消息……”

綠嬌嬌突然想起來:“對呀青原山上有幾個和尚是我爹的老朋友我可以先上山找找他們。”

於是兩人全擠到馬車前座去對安龍兒說了剛才的想法安龍兒一邊趕著馬車一邊說:

“嬌姐你安排就行我怎麽樣都沒問題……不過這馬車太漂亮了人家見一次就認得現在不能用這輛馬車上青原山的話隻能騎馬馬車要找地方藏起來。”

綠嬌嬌坐在兩人中間她轉頭一打傑克的帽子說:“就是你這蠢驢搞個這麽花哨的大馬車現在我們上那裏人家都認著多麻煩!”

傑克不甘示弱地說:“你出來的時候也沒說是逃亡我以為是旅行才準備了好酒和帳蓬不然我們找不到客棧住哪裏?再說沒有這麽大的馬車哪來你坐得這麽舒服?這馬車從英國訂做進口過來坐墊下還裝了彈簧……”

“彈簧有屁用啊?一坐上去就頭昏跟昏船似的……”

兩個人沒完沒了地拌嘴馬車背後卻漸漸傳來馬蹄聲。

三個人都同時驚呼:“啊?!追過來啦!”

綠嬌嬌和傑克站起來回身扶在車廂頂往後看綠嬌嬌問:

“看到沒有是什麽人?有多少人馬?”

傑克看了一會說:“shit!真是官差!”

綠嬌嬌大驚失色:“啊?!這次捅馬蜂窩了有多少人?快看有多少人?”

“看不見按經驗聽可能有七八匹馬……”

綠嬌嬌馬上哭喪著臉說:“還七八匹馬!這次要拚上老命了不能讓他們逮住啊……傑克快準備放倒他們……”

綠嬌嬌說完就拔出槍傑克麵目猙獰地問她:“開槍打死他們?嘿嘿……”

“盡量吧……”

“好!”傑克嘩喇一聲淩厲地拔出槍。

綠嬌嬌雙手握著拳頭神經質地在空氣中快搖著:“不是啦!盡量不要打死人!”

安龍兒轉過臉對綠嬌嬌說:“嬌姐不想打死的人話你來趕車我和傑克對付他們……我和傑克都會用繩索不用開槍就可以解決他們……”

綠嬌嬌一聽馬上用手在安龍兒的黃頭上用力亂摸了一把語氣緊張又語重深長地說:“那就交給你了。”

綠嬌嬌接過馬韁安龍兒一扭身跳到車廂頂單膝蹲下從身上解開繩鏢……

馬車後幾個官差騎著快馬追過來在隱約的天色下已經可以看到他的樣子;背後也不知還有多少馬在追著。

他們一接近馬車就大聲喝叫要求馬車停下受捕。

安龍兒可不管這一套他看準距離把繩鏢在自己肘上甩兩圈鋼鏢在黑暗中象一道銀線無聲地向著離自己最近的官差刺去。

最前麵的官差想不到他們在逃跑途中還可以反擊胸前“嘣”的一聲被鋼鏢打中短促地慘叫一聲摔下馬鞍。

旁邊的官差看到這情形馬上大叫道:“兄弟們小心他們會放暗器!”

他的話音剛落官差們全都把窄長的馬刀拔出鞘。

傑克看到安龍兒一上來就放倒一個也跳上車廂頂向著最近的一個官差飛出手上的套索。

這回這個官差不傻了他頭一閃就用馬刀撥開套索更伏身在馬背上加衝到馬車的側麵傑克一看他跑這麽近從腰間拔出左輪槍向著官差的大腿就開槍槍響之後這官差應聲倒地。

那邊安龍兒又向著另一個官差出繩鏢他在馬背上閃一閃身繩鏢沒有打中他的胸部卻刺中了他的肩膀他哼了一聲後左手隨即撈住繩鏢想把安龍兒扯下車頂。

安龍兒體力不如大人體重也比大人輕被那官差扯動兩步差點摔下馬車。傑克在安龍兒身後一把扯住他的腰帶硬把他扯回車頂可是卻現手上一沉那個官差竟然就這樣借力跳離馬背拉著繩鏢蕩向馬車附在馬車背的行李上。

這時安龍兒有傑克拉住腰帶不怕掉下車於是左手腕轉一轉繞多一圈繩索在手上扯緊繩鏢後右手從背後拔出佩刀一刀就削向那官差捉繩的手。

官差左手捉繩右手捉刀而且處在安龍兒的低位過招的時候大為吃虧安龍兒三兩招挑開他的馬刀就向他拉住繩鏢的手砍下去官差一看情勢凶險即刻鬆手摔下馬車被後麵追來的馬匹撞個半死。

他們兩人轉眼間打下三個官差其他官差都馬上放聰明不敢追得太近。

傑克的馬車隻有兩匹馬拉著雖然腳力不是很猛不過平日無事隨便趕趕還可以玩得人歡馬跳;可是現在後麵有單人快馬追趕拉著大量行李的馬車必然不如單人騎乘的馬跑得快隻要跑足夠的時間傑克那兩匹馬一定先累倒現在官差們很明顯就是打這個主意。

傑克對這方麵很有經驗他一現對方的意圖對安龍兒說:

“他們要拖死我們不會再跑近馬車我們要主動打……”

說完舉槍就向中間的一匹馬打去子彈打在馬胸膛上那馬應聲摔倒落馬官差大罵道:“這賊人開槍打馬……”

叫罵聲迅退去傑克握著拳頭叫一聲:“Bingo!”又舉槍指向另一匹馬。

綠嬌嬌大聲問:“是不是打死人啦?”

傑克說:“沒有打人打馬一樣有效哈哈!”

就在這說話當口官差們的馬開始左右閃避並且又有接近進攻的勢頭。

當然了離得遠了就得捱洋槍子彈與其死得不明不白官差們搶攻反而更有機會。

安龍兒一見官差又追近馬車繩鏢一甩就向前麵的官差刺去。

那知這官差居然眼力極佳在快黑暗的官道上窮追猛打還可以看清繩鏢飛來的方向他左閃右避躲過安龍兒幾次飛鏢安龍兒也惱火起來嘴裏罵道:

“你屋裏翻兜還想躲?看鏢!”

然後扯鏢就向對方的馬頭刺去人會武功馬不會武功那官差隻聽得馬頭上“卜”一聲響馬匹轟然倒地自己也摔了個滿地滾。

在瘋狂趕車的綠嬌嬌聽到安龍兒說粗言爛語回頭大聲罵他:“小孩子講什麽粗口下次再說我打你嘴巴!”

馬車後還有三匹馬在追趕安龍兒應了綠嬌嬌一聲繩鏢又飛向近處的官差。

這官差和其他人不同他看安龍兒的繩鏢將要脫手飛出輕輕一躍站在馬鞍上一踏馬鞍就向傑克的馬車跳上去。

他在空中閃身躲過繩鏢高舉馬刀砍向安龍兒安龍兒和傑克這時才看到這個官差的帽子上有頂戴花翎。

安龍兒不及回手向後一滾退到馬車前座那官差一刀砍空雙腳正好踩在安龍兒剛在站的地方。他見安龍兒退出***傑克正在身邊刀鋒一轉踏步就向傑克刺去。

傑克已不是過去站著被人打的角色他左跨半步讓過馬刀也用身子遮住綠嬌嬌左手按著這官差拿馬刀的右手右手交叉到官差的右肩開槍。

“呯!”官差應聲摔下馬車後麵的兩名官差也馬上停下來。看來打有頂戴花翎的官差效果是很不同。

傑克看定了官差不再追來才翻身滾到前座。可是現在無論還有沒有追兵都不能再停下來。綠嬌嬌趕著馬車又向北走了一個時辰已經是午夜時分一彎新月從山頂慢慢升起。

地形不再是半邊山半邊河他們已經走到平緩的山腳地帶可是仍在贛江邊。

馬跑動的度顯得放慢了綠嬌嬌問傑克:“馬怎麽好象累得特別快是不是病了?”

傑克說:“馬從早上一直跑也該累了進樹林裏休息一下吧。”

於是安龍兒下車到河邊打水給馬喝大花背也湊過來喝上一份。然後他們驅車入旁邊的樹林。

四周的樹木並不茂盛在微弱的月色下看不出地麵的情況。

綠嬌嬌從馬車跳下地麵剛站到地上她就皺起眉頭。

她感到腳踩到地麵上有很古怪的感覺知道外殼是硬的脆的;也感到地裏是鬆軟的泥土就象踩在一塊烤得焦脆的烙餅上。

她環顧一下四周的山嶺幾道山嶺並不高大明顯各自向不同的方向隨意漫延。

她對傑克和安龍兒說:“大家小心點這裏是天煞十地中的一種叫做天魔之地這裏龍神虛浮淺薄正氣很弱……”


(九二)天魔之地


安龍兒問道:“嬌姐什麽是天魔之地?”

“你踩一踩就知道了是不是和其他地麵有不同?”

安龍兒再踩幾下又用力跳了跳說:“地下軟軟的好象踩在棉被上……”

綠嬌嬌說:“很多肥沃富饒的土地踩上去都軟但是這裏的地殼是硬的軟在裏麵;這是因為水土枯燥沙比土多而且地底有暗流龍脈之氣遇地即散龍神不聚最易散魂奪魄……”

傑克卻在馬車裏翻東西:“嬌嬌在碼頭買了什麽吃的?”

綠嬌嬌一聽馬上笑逐顏開地爬進車廂翻出一大包白糖糕舉在手裏說:

“啊!就是白糖糕了本來是現做現吃最好不過冷了也會很好吃來嚐一下……”說完就先拿一塊自己吃起來:“唔好好吃哦……”

傑克和安龍兒也過來每人拿了一塊說是白糖糕其實是掌心般大小的油炸圈圈。

傑克咬了一口東西還在嘴裏就大聲說:“好好吃哦!”

安龍兒也來了一塊:“喔!咬起來很酥有點韌有點甜……唔……怎麽做的這麽好吃……”

綠嬌嬌手裏捧著一塊邊啃邊說;“糯米粉和水攪成麵……然後疊成很多層再碾薄捏成圈圈放在油裏慢火炸有點黃就可以起鍋……在上麵灑上一點白糖粉就成了熱著更好吃我小時候最喜歡吃這個了……”

兩匹馬放開了在自由吃草大花背走過來討東西吃也狼吞虎咽地吃了兩塊白糖糕。

傑克吃了一塊又一塊他說:“美國也有一種烤麵包圈叫做Bage1裏麵可以加上奶油火腿番茄和一切喜歡的東西也很好吃……”

綠嬌嬌雙眼充滿期待地看著傑克說:“啊……帶我去美國吃背狗吧……”

“我隨時都可以你說什麽時候去就可以去啦。”傑克說的是實話要是綠嬌嬌願意他一定會馬上帶她回美國。

綠嬌嬌嘴裏含著白糖糕說:“啊……好吃的背狗……我想加上辣椒吃可以吧……”

“應該讀Bage1……”

“背狗……”

“Bage1……狗要卷起舌頭。”

“背狗……”

“stupid……”(作者注:字典上解釋意思是“笨蛋”。)

綠嬌嬌突然聲奇準:“stupid……”

傑克氣壞了:“shit!罵人的話一學就會。”

突然大花背一陣狂吠大家看到它向著一個方向吠一陣又向另一個方向吠四周樹木零零星星可是三個人都看不到有人影。

綠嬌嬌的心開始毛她馬上從自己的身上掏出小羅經測量方向卻看到羅經上的指針不停地大幅擺動。

她轉頭看看安龍兒他也在看自己的羅經他問綠嬌嬌:

“嬌姐羅盤針會甩來甩去的嗎?”

綠嬌嬌不回答他卻對傑克說:“快去把馬拉回來小心點有古怪……”

傑克去拉馬的時候綠嬌嬌繼續細細地看著每一個可疑的地方她才小聲對安龍兒說:

“羅經不隻是看盤麵上寫的字也要看針針有八種不同的動作稱為奇針八法分別是搪浮沉轉、投逆側正……你看到的是搪針就是針在左右不停地擺說明這裏有危險的地形如果你知道方向就可以看到針在什麽宮位擺動也可以知道會生什麽事……”

安龍兒看看月亮的位置再看看羅經說:“針在東南方巽宮擺動……”

“巽卦是指什麽人?”

“長女、僧道、巫師……是國師府的人!”安龍兒馬上反應過來。

綠嬌嬌笑一笑說:“小子越來越長進了準備拚命吧……”說完她從腰間拔出槍拉開保險子彈上膛嚴陣以待。

傑克把馬拉回來馬上就動手把拉馬車的皮套繩索重新套好。可是剛剛拿起套索就在傑克頭上響起一個霹靂從他腳底竄出一道閃電。

兩匹馬嚇得連聲嘶叫遠遠逃開。傑克大叫一聲跳開耳朵裏震得嗡嗡作響腳下已經炸得赤赤生痛。他對這種電擊一點也不陌生這是他在芙蓉嶂的老對手放出來的地祗雷法。他抖手扔下馬韁拔出槍跑到大花背身後。

大花背正向前方狂吠傑克拍拍它的背然後用手掌在它麵前一伸喝一聲:“go!”大花背箭一般向前撲去傑克半蹲小跑跟在它後麵。

大花背跑得非常快一條灰白的花影掠過沒什麽草的地麵帶起一道煙塵。

傑克跟在它身後突然看到煙塵裏打出一個響雷炸在大花背前麵閃出一股藍光。

大花背不是傻狗被雷一炸馬上閃開迅跑回傑克身邊;雷響的瞬間傑克幾乎同時向雷擊的方向連開三槍綠嬌嬌和安龍兒馬上跟到傑克身邊保持了互相護衛的戰鬥隊形。

傑克揚手做了個停止的動作三人呈三角位置背靠背監視著全部方位。大花背也跑回他們身邊喉嚨裏出咕嚕咕嚕的威嚇聲。

四周又平靜下來微弱的月色下一切景色都平平無奇山是山樹是樹隻有大花背的怒叫和風聲混合出無法言喻的壓力。

傑克細心地看著大花背的眼睛現它一直狠狠地瞪著一棵小樹的方向吠叫於是他瞄準小樹的樹幹中段和樹頂各打一槍。

三槍打過小樹晃了一下他現大花背走出幾步眼神有轉移吠叫時眼睛和頭部已經轉向另一棵樹於是他向另一棵樹又依樣再打三槍。

那小樹一晃之後大花背果然又改了麵對的方向。

這次傑克不再試槍了他喝一聲“go”然後和大花背一起衝向前麵的小樹。

大花背看到傑克和它一起上信心大增勇猛地向前衝去。

綠嬌嬌小聲叫他:“小心點不要太快!”然後跟在他身後掩護他前進。

突然在他們五丈開外的側麵又炸出雷聲大家轉頭一看從大花背盯著的樹上射出一支短箭飛向傑克。

傑克眼尾掃一掃雷響的地方剛轉回眼神看向小樹就感覺到一股冷氣刺向自己。

傑克沒有想到是什麽東西可是他身後的安龍兒經過一個月的女丹功修練體能和五官的靈敏度都大為提高。安龍兒不隻是聽到箭飛過來的風聲他還可以聽到箭射出來的位置。

說時遲那時快安龍兒已經從他背後使一招小擒摔一腳踢向他的後膝蓋一手拖住他的衣袖向後下拉傑克失去重心快地跪倒在地向後仰翻。在跪倒之前他聽到頭頂嗖的一聲分明是剛剛躲過一支暗箭。

他一摔到地上安龍兒就喝道:“打樹中間!”綠嬌嬌抬手就向著樹中間打出兩槍傑克橫滾爬起來一邊退後一邊小聲叫:“有人放箭快退快退!”

安龍兒卻叫道:“小心!還有箭!”

這回迎著傑克飛來的不是一支箭而三支。有了剛才的經驗傑克也注意到了箭從哪裏射來三個人馬上分散橫滾傑克一跪起又向前麵那棵小樹開了兩槍。

兩槍響過後四周一陣弓弦響然後是密集的破風聲三人一聽知道這回可不是玩的有亂箭射到自己已經進了人家的包圍圈綠嬌嬌叫道:“躲回馬車裏快跑!”

幾十支長箭帶著勁風不斷釘在他們腳跟和身邊箭在他們跑過的地麵插了一路。為了不讓箭手瞄準自己三人左右亂竄回到馬車上大花背居然也擠了上車。

三人一狗躲回馬車廂都低下頭擁擠地蹲在地板上呼哧呼哧地喘著氣箭也跟著射到車廂車門上出穿透皮革的撕裂聲。

綠嬌嬌伸手摸一摸刺入車廂的箭頭說道:“嘩!這箭很利……怎麽回事?他們要殺我了?”

傑克一邊上子彈一邊說:“嬌嬌你對他們有用他們不會殺你……擋住他們得到龍訣的是龍兒和我他們是來殺我們的。”

安龍兒也說:“箭全是往傑克身上射射死他後就該射我了。”

綠嬌嬌恍然大悟地看看他們說:

“我明白了!天魔地的正氣和龍脈之氣都極為薄弱在這裏設下埋伏就可以施道術克破你們的八字打散你們的命運和魂魄……為了讓我們看不見他們這裏已經被結界我們看到的全是幻象……更絕的是他們選了這個龍氣薄弱的地點讓我不能用最強的禦龍氣他們是誌在必殺了!一定要想辦法打破結界……”

傑克說:“上帝不讓我死的話我不會死你放心吧。”一邊說手在地上摸來摸去。

綠嬌嬌問他:“你找什麽?”

“我肚子還餓想找剛才的白糖糕……”

安龍兒說:“哦花背正在吃……去別吃了。”他從大花背的嘴下掏回兩塊。

傑克撕了一小塊白糖糕往嘴裏扔嘴巴嚼著說話:“我們被包圍了一露頭就會被箭射中。不過箭射不穿這馬車他們又沒有火槍打進來隻要我們不出去他們始終要接近進攻……我們等等不要心急他們一過來我們就開槍耶!贏定了……”

傑克說完又啃另一塊白糖糕大花背在輪流舔他們的臉。剛才大家根本看不到對手在哪裏聽了傑克的話也覺得隻好這樣於是一起蹲在車廂的座位下吃白糖糕。

突然車廂四周又開始不停地有箭釘上傑克奇怪地說:“唔?他們的箭射不穿車廂還放什麽箭?”

安龍兒聳了聳鼻子聞一下:“哎呀……他們是放火箭燒車啊。”

綠嬌嬌和傑克瞪大眼睛對視一下同時說:

“啊!快收拾銀票!”

“啊!快收拾火藥!”

車廂裏一陣忙亂搖晃當馬車燒成熊熊烈火左右兩扇車門乒乓一響向兩方摔出去大花背從車上跳出來直撲向其中一棵小樹但是卻見不到有任何人從裏麵走出來。

綠嬌嬌傑克和安龍兒象玩了一個大變活人的戲法從車廂裏消失得無影無蹤……


(九三)隱身戰


原來現車廂著火後大家把最重要的物件收拾好背到身上綠嬌嬌在車廂裏火寫出三道隱身符符紙折好後給傑克和安龍兒捏在左手掌心。

綠嬌嬌要求他們用左手拇指尖點在尾指根然後用其餘四指握住拳頭結成亥字印也壓住隱身符然後凝神施咒瞬間完成隱身。

他們從剛才射過來的箭群中意識到對方的包圍圈不是三五個人可以形成;從箭的密集度來估計四周至少二十人。

而且這裏是天魔之地最有利於布下邪陣再好運的人到了天魔之地都會失去護身的旺氣變得脆弱和危險何況對方還有意布下幻陣誌在必殺要活下去隻有全力一戰。

隱身符不是一個小道士可以驅動的符法使用隱身符要有相當高強的功力這種天師道裏的高功道法以綠嬌嬌目前的身體情況和修行她自己也不知道可以支撐多久隻求在隱身符失效前盡可能殺退對方。

所以她在出車廂前對傑克和安龍兒隻說了三個字:“快!快!快!”

對手可以隱身自己也可以隱身但是綠嬌嬌他們卻多了一隻勇猛忠誠的大狗。有大花背在這場以少對多的戰鬥就有機會贏。

當他們隱身後對手也看不到他們可是大花背卻可以看到或聞到對手的位置有了這樣的計劃三人跟著大花背的方向淩厲地撲過去。

大花背有三個大朋友在後方支持這會正勇不可擋。狗的膽是人給的隻要主人表揚它它敢做任何事。

廣闊的軟沙地上空無一人月色暗暗地斜照著樹影隻有一條花斑狗在吠叫猛衝氣氛顯得詭異而恐怖。

大花背到了一棵小樹下一口咬在空大花背頭上馬上響起“厲辣”一聲憑空噴出一片血霧。

在慘叫聲中摔出一個頸上噴血的蒙麵黑衣人他的頸上有橫斷的傷口手上還拿著長弓。

大花背又撲向另一個位置槍聲隨即響起同樣是從空中噴出一股血霧血霧隨著花白的漿潑到小樹上。

一個頭上中槍的蒙麵黑衣人一頭摔倒在樹下小樹突然變成一支丈長的木杆杆上掛著一塊黃布布上寫著一道巨大的符。

綠嬌嬌這下終於明白了原來四周並沒有樹這些都是符陣的幻象。在符陣的大結界下刺客隱身了符也幻化成小樹迷惑了自己而能夠布下這種陣的隻有奇門遁甲的高手。

奇門遁甲分成“術奇門”和“法奇門”兩大分支“術奇門”精於計算而洞燭先機“法奇門”精於列兵布陣設局殺敵能布下這個幻陣的人根本是領軍殺敵的將才。

眼下這一陣很明顯是先由風水高手選出天魔之地打擊每個人的八字然後布陣實施獵殺;而之前截查追殺的官差隻是要把他們趕進口袋這是一個精心布置的殺陣……如果鄧堯也在場的話一會的雷陣怕且更難逃脫。

不過這一刻沒時間思索這些疑問在綠嬌嬌腦海裏一閃即逝當下之急是破陣至少要先看到對手綠嬌嬌已經知道是奇門遁甲陣就有了破解的方案。

她看了看月亮的位置馬上找出幻陣中的生門。生門在東北方那裏一定有一棵小樹這裏是全陣的靈力來源。轉頭看去果然如此隻要先攻破生門這個陣就會減去一半的威力。

她先向東北方跑出幾步對大花背叫道:“花背!nete!”

大花背轉頭就跟上綠嬌嬌的聲音然後向東北方衝去。

果然從天空出現長箭向大花背射去隻是天色暗大花背在草叢中快奔跑用箭難以射中。綠嬌嬌知道這次沒錯了既然對方怕這一手那東北方的小樹一定是破陣的根本竅門。

三人分散跟著大花背在奔跑已經開槍打向生門的小樹。

兩支左輪槍十一子彈象一串鞭炮似的響起那棵小樹下慘叫連天從暗處現出四個蒙麵黑衣人摔倒在地小樹也在血染之下瞬間變成陰森高聳的黃符杆。

削弱了本陣的威力下一步就是打向產生幻境的景門。

南方的五行屬火火是隻能看不能摸的東西世間一切能看到卻摸不到的東西都是幻景;所以在奇門遁甲的八門之中以南方為景門這裏也是幻陣的核心打破景門就可以現出全陣的原型。

“花背nete!龍兒傑克向南去快!”綠嬌嬌呼趕著大家一邊密密地上子彈四周開始出現沒有目標的亂箭盡管這是對方驚恐的表現可事實上讓陣中的環境變得更危險。

她現自己在長時間的連場作戰中已經體力透支而且那種煙癮作的感覺又冒出來頭重腳輕全身無力直想流鼻涕眼淚她記起今天根本沒有時候煎戒煙藥。

綠嬌嬌心裏不停地說不能倒下……不能倒下……吃顆話梅吧……

大家還沒有衝到南方的景門大花背就從地麵跳起向空中咬去傑克大聲道:“小心截擊!打!”

傑克猜得沒有錯盡管麵前什麽都看不到但也可能有無數對手在截擊。

當大花背成為他們的指路標也就成為對手的指路標。布陣的對方很清楚截住大花背就可以截住綠嬌嬌。剛才的箭向大花背四周亂射這時更主動向大花背迎擊。

傑克話音一落十二子彈又向著大花背的四周掃射過去三個蒙麵黑衣人從空中摔出來可是大花背還在纏著一個地方。

隻聽見安龍兒怒喝一聲:“斬!”斬向大花背頭上的虛空。

從空中飛出半個頭顱然後是一個重重摔到地上的噴血屍體。

綠嬌嬌看到安龍兒了他的臉上身上全是血在月色下反映著暗紅色的光雙眼象要睜裂一般殺氣騰騰;雙手緊握著佩刀手上的亥字印已經解開隱身符一定也丟掉了。

箭群馬上向著安龍兒飛去綠嬌嬌驚叫道:“龍兒小心箭!”

安龍兒也現自己不能再隱身一轉頭飛衝向東方的傷門拋下一句:“我分開打不要管我!”

綠嬌嬌知道安龍兒不想連累他們現在對方已經會沿著大花背找他們的蹤跡如果現了身的安龍兒也跟在他們身邊三個人隻有死路一條被射成箭豬。

可是傷門之下看不到人哪裏都看不到活人安龍兒衝過去隻有拚死砍倒符杆同樣是死路一條。

安龍兒從背上脫下藤箱拿在左手上象持盾牌一樣擋在身前用最快的度衝向東方傷門的小樹。人未衝到樹下藤箱上已經插上了七八支箭。

背後很快響起槍聲同樣是十二連掃傷門的小樹下倒下兩個蒙麵黑衣人可是按剛才的經驗每一支符杆下都有四個人守護這裏至少還有兩個刺客守著。

安龍兒快要衝到樹下麵前聽到刀風“咻”的一響他低頭滾身閃過環身橫刀回掃沒有砍到任何東西馬上再向小樹衝去舉刀就砍向樹幹。

一刀下去樹幹沒有斷背後又響起破風聲。安龍兒側側身想閃開可是已經來不及背上感到一陣冰涼那是被刀劈開肌肉的感覺。

痛感還沒有傳到心裏這時對方的刀招已經用老正是無可回手的殺敵時機。安龍兒頭也不回在中刀後的瞬間尖叫一聲:“哇!”反手就向背後中刀的方向橫斬過去。

右手虎口上一緊安龍兒沒有回看但是知道這一刀得手了因為之前砍掉對方的人頭時也是這個手感……

刀在身後斬過眼睛仍看著小樹趁還活著再斬一刀。從身後運刀回來毫不停頓他雙手握刀順回勢一氣嗬成向小樹幹斜斬下去。

“轟!”小樹被弧形的刀光掠過突然變成符杆折倒在安龍兒麵前。

身後響起一聲爆炸隨之而來是一陣熟悉的槍聲雙眼黑的安龍兒看到一個蒙麵人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正對自己舉刀猛砍……

仍然可以隱身的綠嬌嬌和傑克看著安龍兒直撲東方傷門馬上跟在他身後上好子彈先給那邊的小樹下一陣支援掃射為安龍兒削弱了對手然後突然回身再攻向景門。

在景門之前傑克叫住綠嬌嬌從身上掏出一個盛滿黑火藥的玻璃罐向景門的小樹拋去。

當火藥罐飛到小樹的頂上傑克叫道:“打!”先一槍就把火藥罐打爆在空中炸向小樹。

那棵小樹馬上起火現出符和杆的原形他們看到燒著的符杆下有五個手上拿著長弓、腰上掛著佩刀的黑衣人正在四散躲開。

奇門幻陣真的破了傑克和綠嬌嬌向著景門著火的符杆一陣衝鋒射擊五個黑衣人全部擊倒對方其他守符杆的人也會全部現身。

可是對手現身不代表勝利隻代表真正的血戰現在才開始。

綠嬌嬌和傑克一步不停地向左衝到安龍兒攻擊的東方傷門想支援安龍兒也可以占據八門中的其中一門以圖進一步反擊。

他們在亂箭中到了傷門之下看到一個人正蹲在一地屍體中間給安龍兒包紮傷口。那人見他們跑過來抬頭打個照麵。

綠嬌嬌和傑克看到一頂草帽下是一張包著布的臉看不到樣子隻看到一雙熟悉的眼睛。

傑克和綠嬌嬌同時驚叫道:“孫存真?!”

原來這一個月以來孫存真從來沒有離開過綠嬌嬌的身邊他一方麵躲避著國師府的刺殺一方麵成了另一個跟蹤者。隻要跟著自己心愛的人走走到哪裏他也無怨無悔。

直到綠嬌嬌陷入奇門幻陣之中他一直用五行遁身法隱身在旁。但是馬車中箭起火後他看不到伏擊的刺客也看不到綠嬌嬌等人於是隻好等待時機支援。

當安龍兒第一個在陣中潑血現身成為全陣的攻擊焦點他就有了作戰的目標。孫存真看到安龍兒單獨進攻傷門他也快來到傷門之下可是看不到對手的他依然隻能從旁侍機攻擊。

直到傑克炸破景門幻陣的幻術被破他才一眼看到正在對安龍兒下手的刺客從後出棍打倒刺客救出安龍兒。

剛見到綠嬌嬌和傑克的孫存真沒空和他們打招呼雷吼道:“快趴下小心箭!”

話沒說完幾支箭就帶著破風聲從頭上飛過。

傑克壓著綠嬌嬌滾倒在地形的低窪處他對綠嬌嬌說:

“他可以看到我們?”

綠嬌嬌的體力已經到了極限她大口喘著氣全身冒著冷汗地滾落在屍體旁邊他們現已經可以互相看到對方。

綠嬌嬌跑得太厲害說不出話她亮出手中已經變成濕紙團的朱砂黃符表示隱身符已經失效。

傑克從窪地裏伸出頭去看看八門的符杆已經全部現出象八麵大旗飄揚在月色下。趁一點月光看到空地對麵有十多個黑人影在放箭而且正在一步步地逼近。


(九四)浴血


傑克對綠嬌嬌說:“你休息一下隻要讓我看到那些人他們一定逃不過我的槍。”

包紮好傷口的安龍兒勉強支撐著坐起來可是任何動作都會引致背後火辣辣的劇痛。

孫存真說:“我給他上了些刀傷止血藥不過傷口很深小心不要亂動不然大出血就沒救了。”

傑克從窪地裏一露頭打出兩槍對方應聲倒下兩個人其他人馬上趴在地上不敢站起來放箭也沒有快進攻。

傑克以壓製姿態單膝跪在窪地裏用最穩定的握槍法雙手托著左輪槍象在戰壕中一樣隻露出牛仔帽和一雙眼睛。對方有一個人突然站起來放箭弓弦還沒有拉開傑克的槍就響了一顆子彈迎頭擊中又是立時擊斃。

綠嬌嬌把自己的槍上滿子彈遞給傑克換下傑克的槍再上滿膛。傑克在換槍的時候現對方那十幾個人在快地匍匐分散呈扇形逼近這是對付洋槍點射很有效的戰術。

地形有些起伏對方如果一直伏在地麵又分散成左中右幾個方向進攻的話傑克的瞄準變得困難。

他插好槍從靴筒裏拔出匕在大腿上來回擦了一下笑著對綠嬌嬌說:“嬌嬌現在你可以看看我的武功了……”然後把匕交到左手右手拔出左輪槍。

孫存真聽傑克說完一言不從地上站起手上提著齊眉棍就走出低窪。

他的舉動讓綠嬌嬌和傑克都有些愕然這種時候還象逛街似地走出藏身之地好象也太不要命了。

他向著伏在中間地上的蒙麵人慢慢走過去那個蒙麵人也不知道他想幹什麽隻是現他越來越走近自己和槍手的射擊線如果他可以擋住槍手的位置自己就可以站起來放箭射殺他。

當孫存真走到離蒙麵人四五丈的距離他果然走入傑克的子彈線路中擋在傑克和蒙麵人中間。蒙麵人看到時機來了突然跪起來拉弓放箭……

那知孫存真比他更快也許早就料到他有此一著身形一閃騰在空中卻向左邊的另一個蒙麵人撲下去。

準備射殺孫存真的箭手才跪起就失去了目標他從架在弓上的箭頭前方看到傑克遠遠地瞄著自己……“呯”又是一聲槍響這個蒙麵人向後摔去長箭無目標地射向天空。

孫存真在空中翻身運棍往地上的蒙麵人插去。那人早就注意孫存真隻是忌憚洋槍子彈不敢抬頭而孫存真又不是走向自己隻好緊張地觀察著。

突見孫存真轉頭撲向自己他可早有準備了在地上一滾閃開這一棍蹲起來抽出佩刀就要向孫存真砍去那知剛剛蹲起來槍聲又響他的刀還未砍出去就在額頭上中了一槍。

其他蒙麵人已經很接近綠嬌嬌藏身的低窪地現自己的戰術被對方不斷破壞橫著是死豎著也是死不如奮力一博。沒有任何號令出十數人不約而同揚刀衝向傑克和綠嬌嬌。

傑克手上的槍隻有三子彈既然人家衝過來當然要歡迎。三槍打向衝在最著麵的三個蒙麵人後麵那一群根本無視洋槍的火力飛衝到傑克麵前。

傑克的槍已經沒有子彈一抖手把槍插回皮套閃開麵前的刀光逼近對手的身體在大花背的狂吠聲中匕狠狠地捅進對方的腹部……

蒙麵人的強攻在孫存真意料之中他走出窪地就是要打破對峙。現在他一揮齊眉棍攔下幾個蒙麵人運棍如風左遮右擋一時間刀如打鐵棍響連天可是他的眼睛仍然抽空看著綠嬌嬌那一邊。

衝破到低窪地的七八個蒙麵人有幾個圍攻傑克有幾個圍向綠嬌嬌。

她的左輪槍已經不能揮作用這樣開槍的話隨時可能打中自己人。她用手搓一搓臉喘著粗氣站起從袖中抽出洪宣嬌送給她那對袖裏刀擋在安龍兒前麵。

衝在最前麵的蒙麵人一看是個小女孩擋在一個小男孩前麵心中輕鬆很多不過他的刀明顯不是砍向綠嬌嬌而是砍向安龍兒。

安龍兒稍稍閃一閃身可是受了重傷的他並不能移開多遠刀一樣落在他的頭頂。大花背竄在空中向蒙麵人的手臂咬去蒙麵人手上生痛回手甩開大花背砍向安龍兒的刀也收了回來。

這時綠嬌嬌卻踏著三角馬步法已經繞在蒙麵人的身後用全身的力量和勇氣尖叫:

“殺——!”

向對方的腎深深刺入一刀……

腎髒受到刺殺人會感到劇痛也會在一秒鍾內死去。當綠嬌嬌把刀抽出來對方已經是一個死人死人的血噴紅了綠嬌嬌這血也激起她從未有過的殺意。

她聽到下一個人在什麽位置刀抽出來後完全沒有停留的動作人半蹲斜踏讓出安龍兒的空檔她知道對方的刀一定砍向那個地方她隻要閃到任何人的背後捅一刀就可以救出安龍兒。

綠嬌嬌的腳已經軟閃到對方身後她現自己跪在地上可是隻要刀還在手上就還有一線生機……

“兩個——!”綠嬌嬌又尖厲地叫道。

刀刺進人的腎其實並不費力麻煩的隻是抽出來的時候會帶出太多血血濺到手上滑膩膩地拿不穩刀。綠嬌嬌全身都是血刀刺進去之後也拔不出來可是背後還是有人衝過來的聲音她卻已經沒有力氣站起來一頭撲倒在安龍兒身上用自己的身體護著安龍兒……

一隻手把綠嬌嬌拖開可是卻沒有放手她回頭看到是蒙麵人。

這個蒙麵人拖開綠嬌嬌後舉刀就砍向安龍兒綠嬌嬌看到這情形冷笑了;洪宣嬌說得對身上有另一把刀總是可以防備想不到的意外。

綠嬌嬌被人象拎小貓一樣提著軟軟地反手揚刀反而出奇不意;蒙麵人一心砍殺安龍兒刀才舉起喉嚨裏順順滑滑地刺入一把短刀刀刃全部沒入他的頸中。

砍向安龍兒的刀停了下來從他的頸中吱吱作響冒出血泡綠嬌嬌和他一起重新摔在安龍兒身上她在昏迷過去之前現這種聲音很好聽也許會聽上癮。

孫存真已經打倒兩個蒙麵人一看綠嬌嬌這邊告急飛快地撲回綠嬌嬌倒下的低窪地一個蒙麵人正要拖開綠嬌嬌刺殺安龍兒被孫存真及時出棍從背後攔頭擊倒。

傑克已經身中多處刀傷孫存真馬上再回身幫傑克解圍。孫存真出手三幾個三腳貓絕不是他的對手可是當他和傑克有空檔看綠嬌嬌一眼的時候卻聽到安龍兒大叫:

“地陷啦!快來救人!”

原來綠嬌嬌和安龍兒倒下的位置地麵悄悄地開始下陷流沙象水一樣無聲無息地卷到地底。綠嬌嬌和安龍兒還有身邊的一堆屍體都在往地裏陷下去安龍兒正死命拖住綠嬌嬌的衣服想把她扯高一點。

兩人大驚失色地陷可不是武功高強或是槍法神準可以戰勝的。孫存真搶先縱身向綠嬌嬌撲去人沒到身邊棍就把綠嬌嬌旁邊的屍體挑開然後一棍抽在她屁股上大聲喝道:

“嬌嬌!快醒!”

屁股被抽得刺痛綠嬌嬌很不情願地醒過來睜眼四處一看脫口就講髒話:“撲距個街用天魔地來玩這一手!”

孫存真一走近她和安龍兒身邊就現自己的腳下也在下陷他馬上向後跳一步攔住正在衝過去的傑克。

孫存真把棍伸過去叫道:“快捉住棍子!”

綠嬌嬌和安龍兒兩人馬上捉住齊眉棍傑克則抱住孫存真的腰用力往後拖。

突然沙地象開水***一樣沙子不往下陷反而往上升綠嬌嬌鬆了鬆捉棍的手正在想:咦?還有這等好事不用爬也浮上來了?

不過天下沒有這樣的好事從沙裏立刻升起一張大網把綠嬌嬌和安龍兒加上身邊的兩具屍體一起卷住也攔開了孫存真的棍。

網包著兩個死人兩人活人被一股力量扯向另一方。在孫存真和傑克的背後現出三條人影。其中一人軟綿綿而又不露聲息地閃到他們兩人中間雙手展開按在兩個人的胸口然後一左一右同時出兩個炸雷。

“轟!”

“轟!”

孫存真和傑克被雷炸得左右飛出幾丈遠。傑克認得這一招這正是在芙蓉嶂上炸碎洪國遊老爺遺體的雷法那一次把洪老爺炸得隻剩下一個頭顱。

現在自己親身感受一回現不是一般的痛痛得全身的肌肉都在失控地跳著跳得人全身抖心髒劇跳得象無法承受他也從身形上認出這個人就是綠嬌嬌的老鄰居鄧堯。

傑克摔在地上捂著胸口無力地幹咳一聲抖著聲音說:“幺哥~~大家這麽熟~~你也炸~~”


(九五)自由或死


孫存真受到的攻擊和傑克一樣重可是他有從小練就的全真內功護身傷勢比傑克輕得多。

他受到鄧堯的雷擊後摔出三丈忍著劇痛順勢在地上滾了幾圈卸去力道站起來誰也不管隻管足狂追綠嬌嬌。孫存真看到綠嬌嬌和一堆死人一起被兜在網中而那個大網象是被馬車拖著的拖鬥正在飛快地離開。

他並不在乎和誰打鬥是輸是贏可是要捉走綠嬌嬌絕對不行。

孫存真的輕功快那網拖得也不慢轉眼間都不見了蹤影。

鄧堯身邊還站著金立德和6友金立德一身黑衣6友卻穿著一身黃色的道袍在眾人之間特別突出。身材高瘦擅於輕功的6友一看孫存真追綠嬌嬌馬上追向孫存真。

(紅塵注:道教是中國的本土正教有嚴格的教條和禮儀在正式開壇作法布陣時要求法師必須身著道袍。比如三國赤壁之戰中諸葛孔明開壇借東風也要穿道袍並不是為了耍周瑜和耍帥而是嚴格執行了開壇的禮儀。今天6友主壇所以他也不例外地穿上了黃色道袍。)

國師早就下令要殺了這個為女人而背叛朝廷的小道士孫存真可是到了芙蓉嶂卻再也找不到他的蹤影害得奉命追殺他的肖檢也就是那個和藹的鄰居鄧堯用八字吊魂針沿著小河幾乎追到珠江才現孫存真放棄了自己的命把八字轉移到一條魚身上潛到湖裏白跑一趟回來後又被國師狠批了一頓。

現在孫存真再次出現這麽難得的機會一定不能放過。而且這一戰的目的就是為了砍去綠嬌嬌的左右手孫存真絕對算一個。本來隻是想殺傑克和安龍兒現在孫存真也自覺到場正好一網打盡。

6友在韶州府被綠嬌嬌耍弄了一回折騰得堂堂欽天監的黃靈官被一群未入流的官差當成小偷追打了一路於是他一直找機會給綠嬌嬌點顏色看看。

這一次國師出號令要除去綠嬌嬌身邊的全部男人他自告奮勇布下奇門幻陣親自穿戴道袍開壇結界、調兵遣將要在同僚們和國師麵前豎豎威風當然也不排除在綠嬌嬌那裏拿回點麵子。

可是誰都沒想到綠嬌嬌那夥小孩實力強化得這麽快洋槍這麽凶猛而且小孩們如此拚命。就算是金立德找出一個風水絕地給他布陣使對手們八字大弱倒黴到家他的計劃還是被一層層地打破搞得從附近八旗營調來的神箭隊也全軍覆沒最後還是要五官正親自出手這會他不拚命追殺無論如何都說不過去。

金立德看看追向孫存真的6友又看看鄧堯和傑克歎一口氣轉頭就跟著6友的方向追去扔下鄧堯和傑克。

傑克莫名其妙可是鄧堯卻很明白金立德的意思。

修道之人第一誓就是戒殺就算無奈出手仍要一忍再忍一讓再讓更不用說起殺心去主動殺人令修行一朝盡喪淪入魔道害人害己這幾個玄學老手又怎會不知道。

金立德就算要忠君報國隻要為皇上看好風水就是做好了本職工作犯不著多加殺孽這種難題還是留給鄧堯自己去想。金立德剛轉身鄧堯突然拉開馬步雙手拇指食指伸直交叉在胸前兩手尾指相扣結成金剛印厲聲大喝:“萬裏青光青帝神雷急急如律令!”出威力強大的神霄派“五雷咒”。

在傑克四周炸起五色驚雷聲音長時間地震動著空氣連地麵也在急下陷。

雷聲響過煙塵散去傑克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鄧堯則轉身跟上金立德而去。

綠嬌嬌和安龍兒被纏在網裏象個大包袱一樣被飛快地拖行著她轉頭看到安龍兒正在極力拉開網口突然醒悟過來連忙在身邊的屍體上找那把插進去後拔不出來的刀。

摸著血淋淋的屍體從死人頸上找到刀柄刀柄上還是粘糊糊不過已經沒有剛才那麽滑她用力抽一抽現還是拔不出來再把刀擰一下“噗”一聲連血帶刀抽出綠嬌嬌忍不住一陣幹嘔。

可是手上不能停一把捉住網繩努力的割下去。網繩很粗她割了幾下沒有割斷安龍兒叫她:“嬌姐把刀給我!”

安龍兒對兵器真是在行刀一到手馬上割開大網死人活人一起滾出網外馬上就聽到孫存真的聲音:

“嬌嬌躺在地上不要動我來背你!”

話音一落他已經到綠嬌嬌身邊他拉起綠嬌嬌的手想把她往自己身上背可是背後一陣刀風響起6友也已經追到麵前。

6友說道:“孫參上回芙蓉嶂你爺爺的刀丟了讓你得逞了半會今天讓你看看爺的武功!”

孫存真馬上放開綠嬌嬌的手揮棍向6友墊上兩步棍影纏身接住6友的快刀說:“排骨口水佬淨給這身道袍丟臉打吧。”

兩人在綠嬌嬌和安龍兒麵前激戰起來直打得煙塵滾滾人影模糊棍和刀打出一片風雷之聲。兵器相搏的勁風不斷連環掃向四周安龍兒看得目睜口呆第一次有機會看兩個武林高手在自己麵前相拚原來是如此震撼。

綠嬌嬌奄奄一息地對安龍兒說:“開我背後的箱把大煙膏給我……”

安龍兒愣了一下看著綠嬌嬌這關口突然來抽大煙綠嬌嬌不是被打懵了吧。

綠嬌嬌語氣急切而生氣:“看什麽……找死啊?快!”

安龍兒不想了爬到綠嬌嬌身後打開箱子:“哪裏?哪裏?”

“死蠢……在震宮……”

“哦找到了……”綠嬌嬌是告訴安龍兒大煙膏在箱子的左邊中間他迅找到半塊手掌心大小的雲南上等熟煙膏煙膏用油紙包得整整齊齊。

綠嬌嬌把煙膏拿到手上也不管上麵包著油紙軟軟地把煙膏送到嘴邊一口就咬下去把煙膏生咽進喉嚨。然後把煙膏塊遞給安龍兒從嘴裏吐出油紙屑說:“你也吃一點……”

安龍兒又是一愣綠嬌嬌又催了一次:“吃吧……止痛……吃一點就包好放回去……”

安龍兒不假思索學綠嬌嬌那樣咬下去然後吐出嘴裏的油紙碎。

原來鴉片本來有強大的藥性在沒有成為毒品之前曾被作為能醫百病的神藥尤其在鎮痛提神方麵最有急就奇效。綠嬌嬌很了解鴉片的藥效所以戒煙歸戒煙最後這半包老煙膏她卻一直收藏在身邊以備應急之用。

她很清楚自己無力作戰的原因是煙癮作沒有及時服藥;而當天秀蓮夫人給她的藥方她早就細細看過藥方中有一味罌粟殼就是鴉片的原材料在戒煙藥中放罌粟殼一方麵平喘止咳一方麵可以逐步減去罌粟殼的份量使戒煙人慢慢脫癮。

目前安龍兒煎給她喝的藥裏罌粟殼的分量少了許多可是畢竟還會放一點也就是說現在的綠嬌嬌仍是煙鬼的體質見煙就精神。

現在這種生死關頭為了保持自己的戰鬥力綠嬌嬌什麽都敢試何況隻需要咬一口鴉片煙膏。

鴉片煙膏本來不能生吃也不能過量。大煙鬼為了讓自己在不能抽煙的時候也可以過過煙癮提神一般會先把煙膏煮軟再揉成小丸子用溫水送服一丸就已經分量十足這種吃法稱為“吞煙泡”。

象綠嬌嬌這樣一口咬下去吃毒品有如吃白糖糕嚴重的話會致命。因為盡管是一小口也是比“吞煙泡”大很多的份量。綠嬌嬌當然清楚這一點隻是她絕不能讓對手得逞。對手要的是她活著被擒;可是她隻接受自由或死去。

從綠嬌嬌坐著的沙地麵開始下陷從地下突然伸出兩隻手捉住綠嬌嬌往下拉她一邊掙紮一邊大叫:“龍兒!砍斷他!”

安龍兒吞食過鴉片後果然現身上的痛楚在快地減輕他從身邊操起一把鋼刀滾身到綠嬌嬌麵前揮刀就向那雙手砍去。

對方的手象長了眼睛一樣在刀砍到之前就縮回地裏。綠嬌嬌回頭一看隻看到孫存真和6友打得天翻地復卻見不到傑克。

綠嬌嬌卸下身上的藤箱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她感覺到體力在恢複而且頭腦也一點點回複清醒。

先幫孫存真打倒6友是最急切的事否則根本無暇找傑克。她從腰間拔出左輪槍全身放鬆盡量放緩呼吸平靜地捕捉著6友的一招一式和身形運動的軌跡。

綠嬌嬌很快感覺到6友的心神和節奏孫存真在打鬥中也注意到綠嬌嬌的意圖當綠嬌嬌對他大叫“讓開”他已經躍在空中綠嬌嬌連續打出六子彈從孫存真腳下射出截擊著6友的身形位置。

也不知6友是否中槍隻看到6友在槍響之後很快地向黑暗中退去消失得無影無蹤。

綠嬌嬌正要叫孫存真和安龍兒一起去找傑克就看到鄧堯從前麵踏風而來盡管身形驃壯可是度之快不在6友之下。他不看綠嬌嬌一言不就揮刀砍向孫存真安龍兒身後卻跳出一個金立德也同時揮刀攻向安龍兒。

金立德大概可以估計到安龍兒的武功應該是他可以控製結果的範圍之內。隻要鄧堯纏住孫存真他自己纏住安龍兒洋鬼子傑克應該已經被鄧堯收拾;那麽穆靈穆拓兩兄弟捉一個綠嬌嬌無論如何也可以完成任務。一旦捉住綠嬌嬌撤退就是最重要的事自己殺不殺安龍兒可以下回分解。

抱定了這樣的心態金立德象以武會友一般切磋武功招招封住安龍兒的去路也會和安龍兒在刀口上乒乒乓乓地開打可就是不見使出殺著。

孫存真剛剛才在鄧堯手上吃了虧再見鄧堯自然眼裏冒火。而且他也隱約感覺到在雙龍崗上放箭射他的人就是鄧堯更讓孫存真有打倒鄧堯的衝動。

他舞棍向鄧堯掃去卻現隻掃到一個幻影鄧堯不知出了什麽招人已經到了孫存真的背後綠嬌嬌看在眼裏才剛出口叫一聲“小心”鄧堯已經一伸手在孫存真腦後的腦空穴上點了一下。

他向前一個踉蹌突然停棍象瞎子一樣伸出手向前摸索不一會就象了瘋一樣嚎叫著狂亂地舞棍漫無目的地亂掃亂劈……

綠嬌嬌從未見過如此快的攻擊更想不到這瞬間生的恐怖攻擊出自和自己做了兩年好鄰居的鄧堯她驚恐憤怒地看向鄧堯鄧堯卻看也不看綠嬌嬌隻是向安龍兒撲去。

綠嬌嬌看到孫存真這個樣子知道一定是中了鄧堯的符術隻是看不出來他使了什麽怪招。他的嚎叫聲淒厲無助綠嬌嬌無法想象他在忍受著什麽痛苦可是以性格隱忍的孫存真居然如此狂亂可見符力之烈和下手之凶猛。

綠嬌嬌鼻子一酸雙眼迸出淚水。她裝彈舉槍指著鄧堯可是眼前的鄧堯和金立德一起和安龍兒不停纏鬥淚水模糊的她根本無法保證一槍打出去會打中誰。

她擦一擦淚水再次讓自己在混亂的場麵中平靜下來象剛才對付6友那樣細膩而敏銳地捕捉著鄧堯的運動她想把這個帶著麵具騙了她兩年把孫存真打瘋的男人殺了。

她有些明白為什麽剛才那些蒙麵的箭手會越殺越猛明知道有同伴死了還要拚命衝上來。

那不一定是勇敢那是仇恨看到朝夕相處的戰友死去後要複仇的仇恨;曾經有如此多的箭帶著仇恨射向自己如今也會有六顆子彈帶著仇恨等著鄧堯。

電光火石之間容不得人想事綠嬌嬌現自己的動作定住了。

她雙手舉槍指著前方扣不下扳機也無法瞄準更無法放下槍和移動半步。她用力掙紮一下卻現每出一分力都象把力氣用回到自己的身上隻會讓自己肌肉象抽筋一樣緊得痛全身更加僵硬。

她的嘴唇顫抖著臉上露出古怪絕望的笑容她知道自己已經被人偷偷綁住這種綁人的方法叫“縛龍咒”……


(九六)元神


被施下“縛龍咒”並沒有生命危險要解開也不是難事就象一把固若金湯的鎖隻要一把對應的鑰匙就可以打開;隻要有一定程度的修行加上一個準確對應的玉紋咒就可以輕易解開“縛龍咒”綠嬌嬌相信如果孫存真在身邊的話他都可以幫自己解開。

對方在這個時候使出這一招當然不是偶然這是很聰明的審時度勢在沒有任何人可以出手相救的情況下這是最簡單有效生擒綠嬌嬌的方法。

要驅使道法手印、符書和咒語缺一不可無論如何總是要身體活動才能揮。綠嬌嬌隻要結好手印自己也可以解咒問題是她現在完全不能動彈她知道下一步隻能是束手就擒。

這一瞬間她回憶了數百個她會用的符咒可是她能想到的可以手指都不動就能動的隻有鎮喝九字印。

她右手拿著左輪槍左手在右手下托著如果不把那支槍算在其中她的動作就是左手掌托著右拳這是鎮喝九字印中的最後和最強的手印——寶瓶印。

鎮喝九字印是綠嬌嬌最擅長的結界因為結界的強大力量會極大消耗元神為免元神受傷九字印分成九字九層逐步修煉在使用時也分成九字九層推進所以才有了“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這個咒語。

在芙蓉嶂一役綠嬌嬌飛快地推進九字印瞬間完成結界就算九個手印順利結出自我感覺已經非常糟糕之後躺了幾天才恢複過來。現在如果把第九層最強的寶瓶印硬生生地出大概會死掉吧……

綠嬌嬌生硬地微笑著看著在前麵左招右擋險象環生的安龍兒聽到身後孫存真的狂亂叫聲也想到不知所蹤的傑克。這些人正在為她受苦如果自己死在這裏他們也許還會有機會活下來甚至父親知道自己死了也少一個被要脅的痛處。

從廣州走到這裏認識了不少出生入死的朋友經曆了這些驚心動魄的事情這輩子沒有白活了。

她平靜地看著手中的槍快地吸氣入丹田感到體內的真氣在亂撞和翻滾過去從來沒有這樣強的內氣這是鴉片引起的烈性反應。

迅把內氣從奇經八脈匯聚成內丹把丹化為元神在寶瓶印的驅動下她全身上下出鮮豔的紅光。不知是強大的真氣象火焰般燃燒還是殺人染在身上的血在蒸一個比綠嬌嬌大一碼的人形幻象套在她的身體外。

兩個穿著藍色長衫馬褂的年輕男人從黑暗中突然出現向綠嬌嬌撲去。他們是穆靈和穆拓欽天監的龍靈官和虎靈官。在6友的安排下他們負責對綠嬌嬌的擒拿剛才在地下設網是他們現在使用縛龍咒綁住綠嬌嬌也是他們。

綠嬌嬌的眼尾餘光看到他們撲向自己她心裏隻感到一陣惡心她不能接受讓這些人碰自己一根汗毛。心急如焚的她在沒有結成九字手印的情況下直接喝咒催動護身結界到第九層:

“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

轟然一聲響過從綠嬌嬌的身體裏爆出一團紅光炸出來穆靈和穆拓正在混戰的安龍兒、金立德和鄧堯全都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拋出去。

安龍兒大叫著“嬌姐”從地上快爬向綠嬌嬌。他看到綠嬌嬌一直用手托著槍指向前方她的身體放出一個火焰形成的少女她幾乎比綠嬌嬌高一倍垂著頭也垂下雙手……

這是被縛龍咒綁住的綠嬌嬌元神她唯一想到的辦法是在被活捉之前用元神撐破縛龍咒就算有生命危險綠嬌嬌也在所不惜。

綠嬌嬌對安龍兒大聲叫道:“龍兒你自己跑嬌姐沒事你快跑!”

那個血紅的高挑少女幻象慢慢抬起頭雙肘緩慢用力向外撐開身體慢慢地放大隨著綠嬌嬌再次呐喊催動那少女幻象也仰天張開嘴怒吼安龍兒看到她的嘴越張越大直到把臉撕開從嘴裏長出大把長長的獠牙刺向天空然後又是一次結界的爆氣浪源源不斷地從綠嬌嬌的身體湧向四麵八方。

綠嬌嬌的元神在鴉片的猛烈邪氣藥性下已經開始魔化隻要再這樣催動下去也許會撐破縛龍咒可是也可能會死。

鄧堯和金立德坐在地上對視一眼鄧堯說:“有沒有這麽厲害啊?”他自己很清楚幾十年的修行才可以讓元神出竅和異化這小姑娘不可能這麽快有這種元神。

“是不是吃藥了?”金立德也認為綠嬌嬌不可能有這樣的功力。

穆靈和穆拓也在爬向綠嬌嬌可是一接近結界就被重新拋出來。他們不是沒有辦法對付嚼了鴉片狂的綠嬌嬌隻是國師下過命令綠嬌嬌隻能活捉所以全部人都必須讓著她來打。

正在這時從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四匹快馬迎著綠嬌嬌的結界衝過來。

為一個相貌俊朗的中年男人馬沒來到綠嬌嬌麵前人就已經離開馬鞍躍在空中。他大喝道:“那裏來狗賊在這裏行凶!”同時從馬背上拔出一把長劍抖一個劍花就刺向離他最近的穆靈。

綠嬌嬌的頭無法轉動可是她從聲音聽出來人是自己的大哥安清源。

穆靈穆拓是孿生兄弟心意相通共同進退一見長劍襲來兩人都從地上滾身而起雙刀同時架住安清源的長劍一時間刀劍相交激戰起來。

騎馬衝過來的另外三個人也隨即從馬鞍上躍出兩個大漢腳一落地就出刀向鄧堯和金立德砍去鄧堯和金立德無心戀戰一見有人攻進來就連滾帶爬地後退。

最後一個大漢長得身材魁梧鼻挺臉方一落地就拔出一支短洋槍對著鄧堯打去。

鄧堯一邊後退一邊看到那個大個子舉槍瞄準自己失聲說道:

“不是吧又對我開槍……”

金立德大叫道:“你大塊頭容易瞄……”話音剛落人已經遁入黑暗中。鄧堯這次不笨了原地就倒下打個滾避開那一子彈又是“嘭”一聲放出煙幕使個土遁法消失得無影無蹤。

綠嬌嬌見到開洋槍的大個子經過自己麵前身形如此熟悉親切她脫口叫道:

“二哥~~!”

原來這個開洋槍的大個子就是綠嬌嬌的二哥安清遠他一臉急切地站在風雷滾滾的結界外邊說:

“二哥來幫你!你……我走不過去你那邊好大風……”

安清源在這邊招架得輕鬆他一把長劍連環十幾招叮叮當當地把穆家兩兄弟逼退他看一眼綠嬌嬌大聲說:

“小茹!你不能這樣硬催元神馬上停下結界!”

綠嬌嬌這才想起二哥安清遠性情豪邁雖然小時候他和自己最要好可他從來不愛讀詩書也不喜歡跟父親學玄學年紀輕輕就向家裏要了錢去和豬朋狗友做生意不久後想大財還跑到雲南騰衝去開廠賭玉當玉石商人好幾年才回來一次。

這個二哥問他要錢一定沒問題想他給解咒是沒可能了於是綠嬌嬌轉口對安清源說:

“大哥……縛龍咒!是縛龍咒!”

嚇退鄧堯和金立德的兩條大漢回手就攻向穆靈穆拓對於隻要生擒綠嬌嬌的任務來說眼下的形勢是完全不可能完成穆靈穆拓招架了幾刀奪路就逃。

安清源叫道:“不要追了小茹沒事就好。”

綠嬌嬌慢慢把結界收回去安清遠跑到她身後扶著安清源撚指成劍訣在綠嬌嬌的額著劃出一道玉紋咒在空中浮出一組漂亮的玉白色曲線安清源變指成掌向她額頭拍去喝一聲“散”綠嬌嬌全身一軟就往安清遠的懷裏靠去。

她全身骨頭和肌肉都象被擰斷一樣痛抬頭看看從小最要好的二哥眼淚裏從眼眶裏湧出來可是她沒有時間哭原來她看到另外兩個大漢正在向了狂亂打亂撞的孫存真圍過去。

她大叫道:“不要搞他他是我朋友他被人下符咒了!”

安清源說:“下了什麽符幹什麽搞得這麽亂?”

綠嬌嬌說:“不知道大哥你救救他吧……”

她掙紮著要去看安龍兒安清遠一把抱起她走過去安龍兒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綠嬌嬌一直看著他和兩個大人打鬥在印象中安龍兒之後一直沒有中過刀他的主要傷勢是在背上。

綠嬌嬌摸一摸安龍兒的鼻子還有氣息她抬頭說:“二哥幫我救救這個小孩我還有朋友不見我要去找……”

安清遠撓撓頭說:“小茹怎麽搞出這麽多朋友?”

綠嬌嬌勉力站起來搖晃著就要往剛才血流滿地的陣地走回去。安清遠大叫道:“大海哥和順子哥先別管那個瘋子過來救這小孩我和妹子過那邊……”

安清遠帶來的兩個大漢是他玉器廠請的鏢師一個叫秦大海一個叫呂順。因為玉石生意動不動就是成千上萬兩的銀貨采出來後還要運到各地所以路上一定要請鏢局押貨。

秦大海和呂順應了一聲就跑過來給安龍兒驗傷施藥安清遠背起綠嬌嬌跑去陣地。

綠嬌嬌遠遠看到大花背在陣地中間使勁刨地她對安清遠說:“二哥那狗是我的去那邊……”

“你還有狗?真行啊你。”

大花背從刨出的坑裏叼出一頂油皮牛仔帽綠嬌嬌一見馬上掙紮趴在地上和大花背一起使勁地刨。安清遠也看出下麵是埋了一個人在他幫助下很快就拖出一個全身衣服都爛成布片而且還不會動的洋人。

安清遠驚訝地說:“是洋人!也是你朋友?!死了沒有?”

綠嬌嬌看到傑克一臉沙土臉色灰白她用力撬開傑克的嘴從裏麵流出一把沙子她用邊地搖著傑克尖聲叫著:

“醒醒!你不理我啦!快醒!”

她在傑克臉上又拍又打傑克終動了動嘴唇突然咳出一口沙子噴了綠嬌嬌和安清遠一臉。

綠嬌嬌又嗔又喜地哭著亂捶傑克的胸:“嚇死我了……嚇死我了……”

傑克睜開眼睛喘著粗氣擦擦臉說:“幺哥……他用炸藥炸我……”

綠嬌嬌含著眼淚笑著說:“沒死就好好了……啊孫存真……二哥快背我回去看看孫存真……傑克你不要動我們一會來給你包紮……”

安清遠又背著綠嬌嬌回到一地行李的地方他們看到安龍兒已經可以坐起來安清源、秦大海和呂順都蹲在地上皺著眉頭看著草叢中的孫存真。

在黑暗的草叢中孫存真單膝跪地弓背低頭雙手握棍一直保持著這個動作。

綠嬌嬌也坐到地上左右看看大家問道:“他怎麽啦剛才還會動現在就好了?”

安清源說:“剛才他一直在亂打四周沒有人也在打。後來可能是打累了才停下來不過你不要過去很危險……”

綠嬌嬌問:“怎麽危險啦?”

秦大海從地上揀了一支六七尺長的大樹枝繞到另一個方向伸過去點了一下孫存真的背馬上抱頭竄回來;孫存真一感到背後有動靜馬上開始嚎叫著向那個方向亂棍打去他的武功的確是好那根樹枝還沒有落地就已經被他打得粉碎。

安清源無奈地搖搖頭說:“怕是瘋了……”

綠嬌嬌聽到安清源這麽說眼淚又湧出來。安清遠扶著她慢慢走到孫存真麵前孫存真的眼睛睜得很大空洞茫然地看著她準確地說是看著前方他的眼神是直的並不會跟隨著綠嬌嬌。

綠嬌嬌哭著大聲叫他的名字可是孫存真毫無反應隻是不時伸手四周摸一下。

綠嬌嬌哭著對安清源說:“大哥救救他吧……他是我的好朋友……他是因為救我搞成這樣的你救救他吧……”

安清源緊緊皺著眉看著綠嬌嬌的眼睛深處過了一會他對綠嬌嬌說:

“我們不知道他中了什麽符隨便出手就有危險了要想辦法和他說上話我看能不能進入他的幻海……”


(九七)幻海


說到幻海在場隻有綠嬌嬌一個人可以聽懂安清源在說什麽。

所謂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堂;人是萬物之靈每一個人的心裏都是一個天地。

人有很多先天的潛能可以通過修煉而提取運用;人的心界最深處有一片不為人知的天地叫做幻海可以通過修道的心法去打開。

每個人的幻海都和八字命運一樣既是先天存在也有先天的稟性;幻海是元神的居所影響著每個人的全部無意識行為。

先天的正邪觀念喜惡傾向生命中一點一滴以為已經忘記的事情不願意提起的一切都一點不漏地陷落在無邊的幻海中。

平常人隻會在夢裏或是偶然的機遇才得以一窺自己的幻海震驚於那個睜開眼睛看不到的世界也感歎於幻海中無以倫比的奇幻壯闊;但是在道家內功的修練中對自己幻海的內觀深入和控製直至洗淨後可以讓元神進出自如卻是重要的修練層次。

打開和控製自己的幻海尚且要長年修行更何況要進入他人心界裏的幻海呢?

先要有雙方相通的修道功法可以用同樣的道法讓兩個幻海對接;其次要兩個人的八字相生讓兩個的幻海產生先天的共鳴和諧地交融;最後最重要的一點是兩個人都有打開幻海交通的願望否則一意硬闖他人的幻海可說百分百會受到先天的抗拒導至雙方元神交戰而兩敗俱傷。

安清源現孫存真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卻具有極為狂暴的攻擊性可想而知視聽的感知已經完全封閉要與孫存真溝通也隻有通過打開他的幻海這一途徑。

這是很高難度的方法他提出這個方案不知是好心還出難題可是這話卻提醒了綠嬌嬌。

她自從見到兩個哥哥一直在驚慌和依賴中現在幾個朋友都活著也讓她慢慢平靜下來好好思考孫存真的情況。

看起來孫存真的視覺和聽覺的確已經失去如果估計沒有錯那麽綠嬌嬌完全明白了孫存真的行為為什麽這麽古怪。

孫存真在搶救綠嬌嬌的戰鬥中突然看不見聽不到這個世界對他來說是一片漆黑和死寂。

但是他的心裏仍停留在最後的激戰中他看不見聽不到敵人他想告訴綠嬌嬌自己的情況可是這樣就會被更多敵人知道自己已經失去視聽隻會招來更猛烈的攻擊對於一個沒有命運的人這種時候任何一點小攻擊都可以致命。

他不能停下無目標的防守也不能讓人知道以至於不能讓綠嬌嬌知道他隻能狂叫著讓綠嬌嬌注意自己不要走過來而被他身體感覺到的一切接近和接觸都會被視為攻擊而受到全力反擊和粉碎……因為在他最後的知覺中還在激戰。

綠嬌嬌遠遠跪在孫存真對麵用手捂著嘴雙眼緊緊地看他空洞張開的眼睛不停地流出眼淚。她知道孫存真不是怕死的人但絕不會屈服等死。

她自己元神早已在隱身大戰中因為一個人單獨支持三個人的隱身符而消耗得奄奄一息;剛才為了獨力掙脫縛龍咒亂用鎮喝九字印以找死的方法加上鴉片的邪毒才催出來的魔化元神根本是對身體和修行的催殘畢竟那時她抱著必死的信心。

她無力再運用元神進入孫存真的幻海她小聲對安清源說:“大哥你試試吧要救他……”

安清源點點頭問道:“你知道他的八字嗎?”

“他沒有八字……”

“不知道八字就找不到五行的缺口就算他是平常人也很難闖進去啊何況他還一身功夫?”

“不是他的八字已經用替身符脫出命運他沒有命……”

“哦?!這麽怪?”安清源驚奇地看一看孫存真:“不過也好沒有八字就沒有五行關鎖幻海……他是修道的人嗎?”

“他是全真道的道士。”

“嗯全真內功是名門正派如果他願意打開幻海的話我還可以進入。不過小茹我事先說了我如果可以進入他的幻海不保證可以和他對話卻可能會對他有生命危害……因為我們心法不同互相也不認識他有可能會對我的元神攻擊剛才你也看到他的狂暴了如果那樣的話我可能會讓他進一步受傷……”

綠嬌嬌點點頭他對安清遠說:“二弟你和兩位老兄在我四周護著不要讓任何人靠近我身邊我元神出竅時不能受到攻擊你要保護我到我醒來知道了?”

安排好大家在四周護衛他之後安清源從腰間抽出長劍左手成掌用無名指扣壓著大拇指撚成玉清訣右手反手舉劍過頭仆步沉身藏劍起勢一亮玉清訣放出一招“插花迎仙勢”口中念念有詞長劍一揮在八卦宮位上踏出太乙步罡法。

綠嬌嬌從來沒有見過大哥舞劍自小隻見他隔一兩年就回家住上一陣帶些京城的美食特產看看老人家對她這個妾生庶出的小妹一向隻是打打招呼以禮相待遠不如大情大性的二哥安清遠可以和她瘋玩瘋鬧來得親切所以綠嬌嬌過去隻見過他吃飯、走路、說話和看書。

她聽父親說過自己大哥也是玄學家在宮裏當大官可是沒想到這個大官大哥的一手太乙劍法練得如此瀟灑。

安清源口中念道:“白氣混濁權我形……”從中宮箭步踏向西北乾卦宮一劍點出劍尖拉出一線青芒……

然後回劍下圈順勢雲劍過頭片劍削出轉身吊馬踏向西方兌卦宮使出一招“霜降滿地涼”那劍上青芒不緊不慢地隨劍運行大家聽到安清源充滿男性威嚴的聲調鏗鏘有力地念出:

“禹步相催合登明……”

“天回地轉步七星……”

“躡步履鬥齊九靈……”

安清源從兌卦宮騰身躍起在空中踢個旋風腿落入東北艮卦宮然後兩個箭步急踏向南方離卦宮長劍在身後象神龍擺尾一樣遊動腳一踏到離卦宮盤劍翻身回刺使出一招“快馬加鞭勢”動作敏捷優雅綠嬌嬌看得心曠神怡。原來看大哥舞劍是如此美妙的享受如果現在不是十萬火急要救孫存真綠嬌嬌真要站起來鼓掌叫好。

安清源一步一持咒八步走完元神也結聚完畢他腳踏過的八宮方位升起一層白氣緩緩環繞這是他的護身真氣隻有這樣才不會在元神出竅時受到邪氣入侵。他踏回中宮馬上反手藏劍在身後一個箭步向孫存真踏去。

安清遠從來不修玄學更沒見過大哥用這種道術輕輕地驚呼一聲怕安清源踏入孫存真的防守圈而受到痛擊。

可是他再仔細看去卻看到安清源隻是撚著玉清訣護在身前腳上紮著箭步朝向孫存真定定地站著他看到撲向孫存真的是安清源的元神。

安清源眼前一黑他的元神已經仗劍闖進孫存真的幻海。

四周是死寂和漆黑這和孫存真目前無眼無耳的情況一樣這隻是孫存真外在五官感知的直接反映這是心界中的外物心不是幻海。

安清源知道在這無明中前進自己的元神完全可能陷落其中永遠不能再走出來;他在自己麵前連點出七劍在空中點燃七盞心燈按北鬥七星的位置排列然後踏步向前急闖。

遠遠回頭看去北鬥心燈象懸在天空的北鬥星指引著方向安清源可以放心地進一步深入孫存真的幻海。

也不知在黑暗中前進了多久看不到任何東西更加見不到幻海安清源開始氣餒他要回到七星心燈離開孫存真的心界。

當他回頭看去卻看到七星心燈旁邊站著一個人隻是太遠了看不清樣子。

他連忙急衝過去大聲叫道:“孫存真!”

他接近得很快對方也飛一般向他撲來那個元神還未到安清源麵前他就已經可以清清楚楚看到他的形態。

這人身高竟有兩丈頭戴紫金冠一身緊裝勁束外披黃金鎖子甲手持齊眉金箍棒威氣凜凜殺氣騰騰……這那裏是孫存真這分明就是美猴王齊天大聖孫悟空!

安清源不禁失聲叫道:“大聖爺?!”

話音未落齊天大聖的咆哮聲已經蓋過安清源的聲音同時向他迎頭一棍劈去。碗口粗的金箍棒打出一陣狂風安清源退後一步卸身讓開棍招仔細看一看這個齊天大聖的臉不看由自可一看混身打個哆嗦。

傳說中的齊天大聖長了一副雷公臉人見人怕鬼見鬼愁小孩一見哭著走;可是眼前這個孫大聖並不是長了一副雷公臉他沒有鼻子也沒有嘴唇臉上的白骨和獠牙左零右碎地包著一點暗紅色的肉這副沒有腐爛完的骷髏頭接在孫大聖的身子上讓人覺得恐怖得作嘔。

安清源馬上想起在地麵見到孫存真的樣子孫存真一直用布緊緊纏住自己的臉隻露出一雙眼睛他的臉不敢見人他不單止沒有命運他也沒有臉。安清源明白這個孫大聖就是孫存真的元神。

原來在道法的修練中一定要有祖師或是原神。未成道時先要按自己所學的道派和個人天資選擇合適的祖師原神然後拜入門下使其成為自己的守護神;如果修道大成就可以人神合一把之前的原神和自己的元神合為一體這是修道者畢生追求的最高道學層次。

孫存真可以把自己的元神幻化為祖師形態這讓安清源大吃一驚以這種深厚的修為為什麽不能自救呢?

看來全真道法重視了個人內丹的修煉也重視了養生和武功的個人提升卻沒有重視對內丹的揮運用現在的孫存真就象一頭有勁無處使的猛虎餓了沒有爪牙去捕食受傷了也沒有爪牙去複仇……

安清源一邊閃開密集的棍招一邊喝止孫存真同時也現周圍現出光隱隱約約可以看到環境準確地說這是心境。

他看到自己每一步踩上不是土地而鋪天蓋地的頭顱每一個頭都是孫存真那個鬼樣每一腳提起都帶起一片血花。

安清源在思索著這是什麽樣的心境他想天下人都在他腳下?他想天下人都象他一樣醜?

孫存真的金箍棒挾著血腥味向他淩厲掃蕩他退了五六步之後現身後又有棍風……

“分身法?!孫存真別打我是小茹的大哥我是來救你的!”

“哼哼……哇……”孫存真冷笑之後淒厲地狂叫著震得安清源雙耳嗡嗡生痛震得腳下的地麵裂開他和大堆骷髏一起向無底深淵落下。

在急的下跌中他的前後左右上下各有一個齊天大聖向他襲來四周是高聳的懸崖腳下是翻滾著無數孫存真骷髏的血潭……

安清源現無話可說也逃無可逃盡管他沒有猜到孫存真的實力幸好他猜到了這個結果。他知道再糾纏下去也不會有人聽他說話如果他的元神被孫存真困在這裏他也會和孫存真一樣變成廢人。

他揮劍從六個金甲大聖爺中打出一個空檔手撚玉清訣口中密念北鬥護身密咒直向自己布下的七星心燈路標飛去。

大聖爺沒有追來看來孫存真不是要困住他的元神隻是要把他趕出自己的心界。

安清源的元神一回到自己體內馬上把長劍插回劍鞘雙手搓了一把臉一頭冷汗地說:

“小茹我進不了他的幻海他的外物心象個地獄……”


(九八)以手傳心


安清源剛逃脫孫存真的心界孫存真馬上意識到陌生元神的入侵完全可能是新一輪襲擊的前奏他又鼓起力量運棍四處掃蕩。

眾人全部迅讓開一個大***安清源現在才看清楚他的棍招對綠嬌嬌說:

“原來他使的是大聖天門棍怪不得他的元神化身為孫大聖……我剛才進入就是被六個巨大的孫大聖圍攻趕出來的……”

綠嬌嬌看著氣喘籲籲漫無目標的孫存真擦一擦臉上的淚水說:“讓我進去吧……”

安清源說:“不行你現在元神耗盡根本沒有足夠的功力打開他的心界再催動元神的話也會有生命危險;剛才要不是我喝住叫你停下元神的催化你現在可能已經死了剛才多危險你知道嗎?”

秦大海說:“能不能先綁他回去?我們可以放套索套住他這裏一地都是屍體我怕天亮了不好辦……”

眾人一聽都不禁抬頭看看月亮的位置綠嬌嬌看了看金懷表說:

“現在三點還有一個時辰才天亮再讓我試試……不要綁他他是自由的……”

在綠嬌嬌心裏有膽量放棄自己命運的孫存真是這世界上真正自由的人。無論他是強者還是弱者他現在的每一步都是他自己的選擇。而且他用自己的自由選擇了跟著自己走這一路綠嬌嬌不也在分享著他的自由嗎?

她不會讓一個自由人被綁住她終於現自己有一點和孫存真很象大家都會用死去換自由。

“龍兒能過來嗎?”綠嬌嬌對軟軟坐在遠處的安龍兒說:“來嬌姐身邊坐……”

安龍兒休息過後體力稍為恢複一些他拄著刀走到綠嬌嬌身邊。綠嬌嬌看著染了一身血漿的安龍兒伸手摸一摸他的臉然後問他:

“你每天都有煉女丹?”

“嗯有。”

“幫幫嬌姐。”

“好。”

“你盤腿坐下坐在我後麵。”綠嬌嬌也在安龍兒和孫存真中間盤腿坐下。

她對安龍兒說:“用右手掌心的勞宮穴貼在我的神道穴上指尖向天;用左手勞宮穴貼在我的命門穴上指尖向地……”

於是安龍兒兩手展成蝴蝶掌一上一下分別貼在綠嬌嬌的背心和腰間。

綠嬌嬌說:“你不用管我你隻管聚丹氣在上丹田無論見到什麽你的手都不要離開我否則我救不了孫存真還會變得和孫存真一樣知道嗎?”

安龍兒笑了笑說:“放心吧嬌姐。”然後閉目運氣聚丹。

綠嬌嬌也閉目感受安龍兒的丹氣層次他的丹氣盡管非常淺薄可是比綠嬌嬌想象中要好綠嬌嬌很快感應到安龍兒眉間那顆黃豆大的小內丹如果假以時日他可以把這顆珍貴的內丹煉成鵝卵般大小那時他就可以煉出自己的元神。

當時答應教安龍兒煉內丹最終還是幫了自己這是綠嬌嬌從來沒有想過的。因為男女的體質不同男女修煉的心法和功能都有很大區別除了男女雙修的無上秘密男丹和女丹根本無法相通融合。

所以就算安清源功力如何深厚也無法幫綠嬌嬌半分力氣。反而安龍兒從一開始就修煉女丹正好可以和綠嬌嬌的內氣相通綠嬌嬌可以從他的體內安全地借用那股純正的女丹之氣這時正好派上用場。

她雙手五指內扣成拳放在胸前安清源一看就認得這是鎮喝九字印之中的內縛印可是九字印並不是溝通元神的手印綠嬌嬌為什麽用這個嗎?他好奇地看下去……

綠嬌嬌閉目慢慢把手印向前伸然後兩個大拇指朝天展開其他四指依然緊緊內扣;她扭動手腕把左手的大拇指指向地麵結成一個看似很簡單的手印讓安清源心裏打了一下鼓……

安清源想道:這是什麽印?我居然從來沒見過這個妹妹有些事情在我想象之外……

安龍兒扶著綠嬌嬌一步步走入一個黑暗的深淵。

安龍兒現自己身上不痛了也感覺不到一身粘糊糊的血他轉頭看看綠嬌嬌隻看到一片漆黑可是他可以從熟悉的體香味道知道自己正扶著她向前走。

“嬌姐這是什麽地方?”

“這是孫存真的心。”

“他的心好黑啊……”

“不這隻是他的外物心……他現在看不到聽不見全都反映在這裏……”

“我們就這樣向前走嗎?會看到什麽?”

“不知道……大哥剛才說他的心象個地獄他現在很傷心也害怕吧……應該也很擔心我們……”

“我們這樣就會看到他?”

“不知道不過我相信他在看著我們……你看前麵看到嗎?”

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在慢慢他們走來在無盡的黑暗中這個全身著溫和光線的小男孩成了唯一可以看的景象。

綠嬌嬌知道她和安龍兒的丹氣都極為薄弱他們不能跑不能用任何道法他們隻能一步步地走過去但是綠嬌嬌還是下意識地加快了腳步。

小男孩長得很瘦小穿著一身布衣有點踉蹌地小跑著來到他們麵前。他們看到這個小男孩的臉象一個還沒有雕刻出五官的半成品麵人娃娃當然也看不到任何表情。可是依然可以從他的身體動作上看出意思。

這個小男孩抬起臉對著綠嬌嬌又對著安龍兒雖然沒有眼睛一樣可以感覺到他在看他們的臉然後小男孩向綠嬌嬌伸出小手。

綠嬌嬌也伸出手問他:“你是孫存真?”

小男孩沒有說話拉起綠嬌嬌的手就向前走去。

四周漸漸出現光線綠嬌嬌和安龍兒看到自己竟走在一條寬闊的小河上河水在腳下靜靜地流淌兩岸是無邊無際的七彩小野花不時聽到蟲鳴小鳥偶爾從他們身邊飛過。

小男孩的心情很好盡管他臉上沒有五官和任何表情可以從他輕快地蹦蹦跳跳中誰都可以感覺到天真無邪的快樂。

安龍兒雙手扶著綠嬌嬌一邊四處看一邊說:“這就是安大哥說的地獄嗎?”

“當然不是孫存真認得我們的元神他在帶我們進幻海……”

“我也有幻海嗎?”

“每個人都有隻看你的道法夠不夠打開象孫存真這樣自由控製幻海是很高層次的功力;可是他不會運用出來應該是他師父一直沒有給他傳法……”

綠嬌嬌對孫存真功高技淺的理解完全是出於她對天師道的理解。天師道的傳法是由天師傳授符咒印隻有接任天師才有資格得到符咒的全圖這套符書加上鏡和印就是天師道的三寶代表著天師道的最高層次。

可是全真道旨在普世清淨人人得以修道成仙在性命雙修的內丹修煉上精深極致力求水到渠成達到不顯山露水的天人合一。雖然也會有基本的符咒道法但是並沒有天師道那樣擁有大量入世實用的符術。這種修道宗旨令朝廷大為安心元明清三朝都奉全真道為道教正宗。對於不太了解全真道教的綠嬌嬌隻好認為是孫存真的師父不教徒弟了。

綠嬌嬌低下頭看看河流她看透河水在下麵看到另一個世界。

小河底下是一座樹林茂盛的高山山上有很多猴子在玩耍。猴子們一見孫存真走過來都吱吱亂叫其中一隻最小的猴子還跳到河麵上撲到小男孩的懷裏綠嬌嬌聽到小男孩格格的笑聲快樂得無以倫比。

小猴子坐在小男孩的肩上玩了一會就跳回猴群裏然後小男孩拉著綠嬌嬌跑起來。

綠嬌嬌也不敢跑得太快在安龍兒的摻扶下加快了腳步。

她看到四周的光線暗下去一股涼風吹過讓人冷到心裏去。安龍兒對她說:“嬌姐看看下麵有人。”

綠嬌嬌低頭看去看到一群小道士在河底又叫又跳地做鬼臉嘴裏一邊喊著“打妖怪”一邊向那個小男孩扔石頭。

石頭從河底扔到河麵砸到他們身上小男孩拉著他們使勁地跑。石頭不大砸到身上也不痛可是那種痛楚痛到心裏去。綠嬌嬌明白了這條河是孫存真幻海裏的時間河裏沉澱著他經曆過的一切。

再走下去她看到一個中年道士在教一群小道士舞劍那道士看一看河麵上的小男孩大叫道:“孫存真我罰你去挑水你在這裏幹什麽?”然後就氣勢洶洶地要走上河麵。

那小男孩一把抱著綠嬌嬌的腿把臉埋到她的大腿上。

中年道士一走出河麵綠嬌嬌看到他竟有一丈多高道士一把提起小男孩就用劍背狠狠地抽打他的腳綠嬌嬌再低頭看看小男孩卻一直拖著自己的手躲在自己腳下道士打的是另一個幻影於是她拖起小男孩快快離開這裏。

沿河再走下去看到的不再是小孩而是一群青年道士在那個中年道士的安排下收拾行李。

一個年青道士說:“孫存真你就好了我們大家都要進宮你卻可以去闖蕩江湖還是收這麽多俸祿……”

另一個卻說:“他長得象個鬼似的皇上看到他不害怕宮女看到他都全嚇跑了啊……啊……”說完他還學起女人的尖叫在道舍裏四處逃竄引起大家的哄堂大笑。

一個蒙著臉的道士翻身滾出河麵背著包袱提著齊眉棍低頭走出綠嬌嬌的視線。

綠嬌嬌沒有停下腳步她知道這些都隻是回憶的碎片她要找的是孫存真的元神。

才走出幾十步她就看到剛才走出來的蒙麵小道士和那個中年道士在亡命拚殺兩個人打出來的全是殺著那小道士一邊猛攻一邊情緒激動地哭著問:“為什麽要殺我?為什麽找人殺我!”

很快小道士就占了上風把中年道士亂棍劈成幾截散落在四周小道士還是重複著那幾句不停地問不停地劈打著那些肢體碎片打得血肉模糊也沒有停手。

綠嬌嬌他們繞開血淋淋的場麵向前走去安龍兒問她:

“嬌姐孫存真把他師父殺了嗎?”

“這倒不一定因為幻海會把想做的事和已經做了的事混淆在一起隻有他自己才可以分清我們外人可搞不清楚。”

安龍兒說:“嬌姐你看下麵是你家!”

綠嬌嬌看下去果然看到廣州陳塘的馨蘭巷這是一個從萬花館屋頂向下看到自己家裏天井的視角。

她看到一個年青男人坐在萬花館的屋頂上似笑非笑地看著下麵她還看到一個綠嬌嬌躺在竹床上抽大煙。再看看那個年輕人身邊竟多了一個綠嬌嬌和他一起坐在屋頂上看著廣州城遠遠的落日和他一起說說笑笑。

綠嬌嬌忍不住微微一笑抬頭看去河流變成一個大湖一個巨大的煉丹爐浮在水麵上丹爐旁邊站著蒙了麵的孫存真拖她來這裏的小男孩不知什麽時候已經不見了。

綠嬌嬌看出來這裏就是孫存真幻海的核心這個爐是他的煉丹之地是修道之人最重要的心田所以孫存真的元神死守在這裏剛才那個小男孩隻不過是去接他們進來的分身。

他們走到孫存真身邊看到這個孫存真用蒙麵的布把整個頭包得嚴嚴實實。綠嬌嬌輕輕問他:

“孫存真我來了你感覺怎麽樣?”

孫存真用手指了指眼睛又指了指耳朵。

“是什麽讓你這樣?”

孫存真搖搖頭然後用手向後麵指去。

綠嬌嬌向著那邊的天空看去在天空上插著一張巨大的鐵符驚心動魄地占去了一角天空符上是她看不懂的符號。

她連忙看看丹爐丹爐上按八卦的方位畫著卦象按丹爐上的卦象和鐵符的位置她可以對應出這是腦後的腦空穴看來鄧堯就是在這裏釘入一道鐵符奪去了孫存真的全部五官感知隻留下一個身體的觸覺。

“我看不懂這個符我要離開你的幻海後再帶你去治病……”

孫存真居然還是搖頭。

“你不想我離開?”

孫存真這次沒有搖頭了綠嬌嬌心裏緊一緊如果孫存真不想她的元神離開的話完全有能力把她和安龍兒的元神困在這裏直到三個人都死去。

綠嬌嬌對他說:“伸出手。”

孫存真乖乖地伸出手她把自己的手遞過去握著他的手說:

“這是我的手認住了……我出去之後你捉著我的手跟我走好嗎?”

孫存真握著綠嬌嬌的手終於點了點頭。


(九九)無味禪


綠嬌嬌和安龍兒現腳下被墊起一股濃雲從湖麵湧起把他們三個人直直送上天空。

上升度越來越快腳下的湖和煉丹爐也縮小得象一碗水雲霧出現在他們的腳下向遠處看去是孫存真一生中走過的萬水千山。

這時的綠嬌嬌不其然地想起他父親安排她嫁過去的隴下村如果下半輩子生活在那裏一生的生活沒有離開過村子最遠就是到縣城趕個集自己的幻海有多大呢?

孫存真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消失綠嬌嬌和安龍兒也突然感覺已經回到自己的身體。

當綠嬌嬌解開那個神秘的手印再睜開眼睛覺自己的體力和精神都好了一些可能是安龍兒的丹功給她一些支持也可能是孫存真用渾厚的全真丹氣給她續氣。

安清源和安清遠都湊過來問:“小妹怎麽樣了行不行?”

綠嬌嬌看著眼前的孫存真想了一會才回過神來:“他帶我進幻海了。”

安清源舒了一口氣:“哎那就好了我真是擔心他戒心太大對你不利。”

“沒事了我要帶他上青原山……”

安清源奇怪了:“為什麽要上青原山?”

“我先帶上孫存真一會慢慢說……”綠嬌嬌說完慢慢走近孫存真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裏。

孫存真還是戰鬥狀態的姿勢一手在慢慢探索一手提著齊眉棍。他一摸到綠嬌嬌的手手抖了一下隨即也試圖接近過去。

當實實在在握到綠嬌嬌的手他記得就是在幻海裏的感覺。她的手骨架很小手感很軟不同的隻是現在摸到的比在幻海裏摸到的更濕不知是汗是血。

他握著綠嬌嬌的手腦海裏一片空白。

人在看不到聽不見的情況下對觸覺會高度敏感。在失去全部五官感知的情況下握著綠嬌嬌的手就是孫存真的全世界這時會感受到那隻小手上的一切細節。

當自己恢複五官感知的時候就要放開綠嬌嬌的手;如果可以選的話他寧可失去一切也要這樣一直握著。

當然這沒得選他可以做的隻能好好地記住永遠珍藏這種感覺。

孫存真安心地閉上看不見東西的眼睛她的體溫傳到他心裏她的血流過他的手中再回流到心髒他手裏握著一生最大的幸福和信任。如果這時背後再射過來三支三屍勾命箭他會死得心甘情願。

傑克一身血汙地趴在馬背上慢慢溜回來在手上還牽著另一匹馬旁邊跟著大花背。安龍兒看到這樣忍不住笑起來:

“傑克還真行啊傷成這樣了還可以把馬找回來?”

傑克“哦”一聲用半死的聲音說:“馬的腦袋這麽大很聰明我吹個口哨它就回來了……”

安清源在佛山見過傑克一見到他馬上上前問:

“傑克先生你也在這裏呀?!傷得重不重?”

一邊說一邊伸手去和他握手。一握之下傑克大聲叫痛:

“啊!痛全身都痛不要碰我!”

綠嬌嬌一直拖著孫存真傑克喘著氣翻白眼看著她說:

“嬌嬌……他在幹什麽?”

“什麽幹什麽?”

“他的手怎麽啦……”

“他受傷了我讓他握著我的手帶他走。”

傑克一聲馬上嗷嗷大叫:“喔嬌嬌……我沒受傷嗎?我全身都傷啦!”

“噗”綠嬌嬌從嘴裏吐出一顆話梅核砸到傑克的臉上:“人家眼睛瞎了耳朵也聾了你要是也這樣我也把你拖上。”

傑克馬上安靜下來隔了一會說道:“sorry……”

然後他又想了想說:“他會一直這樣嗎?”

“會!我就一輩子拖著他到處去。”綠嬌嬌沒好氣地回答傑克。

安龍兒在地上收拾還可以用的行李綠嬌嬌翻來複去卻找不到她最喜歡的綠旗袍布娃娃隻好收起能找到的東西和大家分配好馬匹她和孫存真共騎一匹馬轉頭就上青原山。

天還沒有亮眾人繞開贛江沿岸的官道從小路回頭直上青原山。

在上山的路上馬不能快跑綠嬌嬌才把安家莊被燒現地磚翻成的暗號撿到父親的搬指路上被截查陷入奇門幻陣的情況向兩個哥哥說過。

不過孫存真對他們的長期跟蹤在芙蓉嶂用天子龍穴換黃金的事卻沒有交待。

又從他們口中得知原來二哥安清遠幾年來一直在騰衝開廠賭玉上個月收到大哥的信說在廣州找到了小妹安清茹可是小妹家裏卻被人無故攪毀可能江西老家也會出事於是帶了兩個人匆匆趕回來。可是回來現安家莊已經被燒父親也不知所蹤於是馬上報官立案查辦。

不久之後大哥安清源也到了吉安府和二哥見麵後就一直在等綠嬌嬌因為安家莊被燒大家沒有地方聚頭二哥安清遠隻好每天派人到安家莊看看。

今天到那裏剛好聽說小妹回來過於是兩兄弟馬上過河一路追上綠嬌嬌那知卻追出一場惡戰。

東方漸漸白大家騎著馬進了青原山的朱紅色山門風景突然一變。耳邊泉聲不絕似遠還近;四周群峰供照嵬然挺拔。

天亮前是最冷的時候綠嬌嬌那邊幾個血戰過後的年輕人身上缺衣少布在深秋的季節冷得瑟瑟縮縮。安清遠帶來的行李最多他給綠嬌嬌和孫存真了一件披風又給傑克和安龍兒了一件。

安清源問綠嬌嬌:“青原山上你認識人嗎?其實我們下吉安府也有客棧可以住……”

綠嬌嬌想了想說:“父親有個老朋友在山上淨居寺我想找到父親的下落所以上去問一問。”

她有點奇怪安清源怎麽對父親的朋友這麽陌生是父親有意不讓他知道嗎?

二哥安清遠也搭上話:“我也不知道爹在山上有朋友……不過爹的朋友多到處都是這麽問會不會太泛了?”

綠嬌嬌說:“老和尚離安家莊最近所以先問他。本來我是想到吉安府等你們同時上山找老和尚我在安家莊你們的房間都留下信了。”

“還是老和尚?我們爹可真能交朋友啊什麽人都認識。”二哥安清遠性格外向說話沒大沒小。

在山間轉過幾個彎就看到一片山窩地。從山路上看下去山窩裏叢林茂密在密林中有零星的琉璃瓦屋頂這裏是綠嬌嬌小時候常跟父親來看老和尚的淨居寺。

綠嬌嬌熟悉這裏的山路很快就繞到寺門剛好聽到裏麵敲起晨鍾有幾個小和尚出來開門掃地。

小和尚一看門前來了一群人人人身帶兵器有幾個還是一身血汙都顯出一臉驚訝。

綠嬌嬌帶著孫存真下了馬走過去對他們說:“請問無味大師在嗎?”

其中一個小和尚看綠嬌嬌長得嬌俏一般來說不是壞人才說無味大師在裏麵做早課。

綠嬌嬌請他去通傳一下然後叫眾人下馬在山門前等大師的安排。

安清源聽了無味大師的法號很有興趣地問綠嬌嬌:

“這和尚的法號倒是少有一般都是什麽明慧靜善之類的名字你知道他為什麽叫無味嗎?”

“我跟父親來的時候聽他們聊天說起過。他很喜歡吃美味的齋菜可是廚房平時做的菜一點味道都沒有他就會趁有客人來的時候說要招待客人借機入廚房親自做出好吃的齋菜那些菜名都是叫齋燒雞齋燒排骨之類……

一次主持問他你做的菜和廚房的菜有區別嗎?他說沒有;

主持說沒有區別的話你在做什麽呢?他說我吃是沒有區別可是要導人向佛老是給人家吃無味的齋菜人家一吃就走了。我們要先保留葷菜的味道蒙他們來吃素然後才一點點的減去肉香這樣才好大開善門廣結善緣……”

安清源聽了哈哈大笑說:“這和尚有些意思他後來還會做菜給施主們吃嗎?”

綠嬌嬌說:“後麵的事才有趣主持聽了他的話就送一個橫幅給他上寫無味兩個大字讓他掛在自己的禪房上天天提醒自己不要貪口舌之歡。

不久主持死了就傳位給他他在前主持的那兩個大字的一前一後加上了兩個字成了其味無窮……”

“其味無窮?哈哈哈……”一眾人等聽完無味大師的故事都笑起來。

山門前出現一個很老很矮的幹瘦和尚身上整潔得體地披著海青雙目烔烔有神豎著一支比他自己高一倍的禪杖一見綠嬌嬌就用禪杖指著她的腦袋喝問:

“裏麵是什麽東西!”

綠嬌嬌說:“沒有東西。”

老和尚更嚴厲地喝問:“沒有什麽?”

這就是禪門的麵禮禪門機鋒智慧往往體現在淩厲的問答在電光火石中讓人頓悟佛性可是綠嬌嬌隻是從小聽無味大師和父親玩味禪機時學到了對答的禪風卻並不了解根本的禪意她聽到無味大師的高級追殺呆了一下不會回答然後吃吃地笑起來倒打一耙地說:“沒有味道啦……嗬嗬嗬……”

無味大師聽到她這樣說也咧開嘴笑起來:“小鬼頭光會說口頭禪真讓你修禪你卻不幹了……”

綠嬌嬌把大家介紹給無味大師無味大師看出有些不同尋常的事情在生馬上給他們安排好食宿找人給安龍兒和傑克包紮施藥。

早飯過後無味大師約大家到客堂一聚。傑克和安龍兒重傷在身隻能在客房裏休息綠嬌嬌梳洗整理好就帶著孫存真一起走入客堂。

一進客堂的門就看到裏麵除了無味大師還有四個表情嚴肅的男人坐在茶室裏。

這四人一身異族打扮看來不象是漢人或是旗人。

其中兩個剃了光頭身上的僧袍一看就知道是僧袍可是細看又不象無味大師那種款式;另外兩個雖有頭腦後也編了辮子可是卻不象漢人和旗人那樣剃額頭而是從額頭剃到頭頂剃了個地中海。


(一百)製霸之道


在無味大師的介紹下得知這四人都是來自日本的客人最年長的人看起來不過三十多歲身上穿著僧袍名叫崛田正睦;最年幼的隻有十多歲和安龍兒年紀相仿身上也穿著僧袍名叫崛田正倫;

其他兩人一個身上帶著長短雙刀一眼看去表情馴良細看之下卻覺得全身上下都有一股象豹子一般、隨時要撲出來的張力名叫宮部良藏;另一個也是二十多歲的樣子長得眉清目秀卻眼神含彰內斂氣定神閑有如看透世態的中年人名叫丹羽如雲。

安清源和安清遠兩兄弟也一齊走進來安清源一見崛田正睦便呆了一下轉頭就問無味大師:

“無味大師這位是哪裏來的貴客?”

無味大師哈哈一笑說:“還是大哥有眼力他們從日本遠渡而來這位是堀田正睦……正睦君啊這位是我老朋友的兒子安清源他是安清遠他們和小茹是一家人兄妹……嗬嗬……”

大家互相認識後寒喧一番綠嬌嬌是小女孩不怕失體麵一手牽著孫存真一手就拉著無味大師閃到一旁說起父親失蹤兩年安家莊被燒和孫存真急於救治的情況。

那邊安清源微笑著問堀田正睦:

“堀田先生身居高位卻遠渡而來深入中國一個內6小鎮不知有何貴幹呢?”

堀田正睦臉上浮起微笑一言不地看著安清源倒是他身邊的少年堀田正倫開口回答:

“青原山是禪宗七祖行思宗師的道場六百年前道元先師從青原山前傳曹洞宗到日本之後日本僧人便經常回青原山禮祖;而曹洞禪宗是堀田家一族的信仰所以家父這次為償宿願特遠渡而來。”

安清遠完全聽不明白他問大哥清源:“日本是什麽地方?”

“日本是中國的海外之國在東海之外日本國和中國一衣帶水交往過千年了。”安清源大略解釋了一下之後又對堀田正睦說:

“看堀田先生熊形虎勢耳如象鼻若懸膽嘴如鷹不象修道之人莫非是日本國的朝廷重臣?”

斯斯文文的丹羽如雲微笑著看了看堀田正睦堀田點點頭於是他開口對安清源說:

“主公是幕府中老佐倉藩的大名在中國相當於知州。不過看安先生也不象平常香客想必是大清的官員吧?”

安清源搖搖頭笑著說:“我隻是管科舉的教書先生堀田主公卻是裂土封疆的重臣和大清的知州不是一個級別和我更是沒得比了……哈哈哈……堀田先生不是隻來禮祖吧人在他鄉一定諸多不便有什麽要清源幫忙盡管說不要客氣。”

堀田正睦伸手做了個讓大家停一停的動作丹羽如雲馬上停下說話堀田說:

“感謝安先生的好意實不相瞞在下這次是為求強國之道而來。”

在座的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大話題鎮住了全部中國人心裏都在想好端端的突然說這個會不會有些過火?在中國的儒家思想裏一向是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就算要說也不會對著陌人生衝口就說現在堀田不開口則已一開口就談國事整個客堂都靜了下來。

堀田正睦說:“安先生你是管科舉的官員應該飽覽群書看透天下大勢……當今幕府對日本沿海實施鎖國政策整個日本隻有長崎港可以充許荷蘭和中國商船停泊而且外國人不得進入日本國……

可是日本國內有識之士都紛紛現外來的西洋貨物比日本生產的貨物好得多武器也越來越先進他們的貨船和槍炮已經來到日本的家門口如果下次來的是戰船怎麽辦?

過去大清也實行一口通關全中國隻有一個廣州港可以讓外國商船停泊現在的日本就是這樣;最終大清由於拒絕了西洋各國對通商的強烈要求引起幾年前不列顛動的通商之戰想必安先生曆曆在目吧?”

堀田正睦提到的是中國曆史上第一次鴉片戰爭在英國方麵記載為通商之戰。在廣州出生的安龍兒也在這場戰爭中失去自己的雙親。

安清源身為朝廷命官聽一個外國人說起大清的國事不禁慢慢皺起眉頭眼神沉重而莊嚴。

堀田正睦和其他三個日本人一直紋絲不動地挺身坐著他們那一邊象一幅畫一樣靜止隻見堀田正睦的嘴巴在微微動著漢語說得不是很好可是低沉的音調威嚴震撼。

“現在西洋各國不斷對幕府提出通商的要求。海關開幕府怕權力受衝擊;海關不開日本將越來越落後幕府一年一年的拖延下去隻會步大清的後塵被西洋列強挑起一場日本的通商之戰那時日本就會象今天的大清一樣處處受製於洋人……”

安清源插口問道:

“堀田先生也說大清在通商戰爭之後處處受製於洋人那麽你來中國又可以找到什麽強國之道呢?”

堀田正睦說:“半年前我從一個中國商人那裏得到一本書書名是《海國圖誌》雖然隻有一本我看完之後三天睡不著覺……

書中提到用洋人的技術對付洋人用洋人的政治體係治理國家也為對西洋列強的經濟和軍事作戰提出了大戰略畫出了世界海圖甚至在各行業的西洋技術也有收集。這本書的思想正好可以解決當今幕府麵臨危機甚至可以把危機變成機會可惜我隻得到第一本。

這本書可以讓大清製霸天下也可以讓日本製霸天下所以我馬上親自到中國想找到全部《海國圖誌》……”

“魏源的《海國圖誌》?”

“安先生果然知道這本書!”堀田的眼裏閃著異常激動的光輝。

“以夷攻夷以夷款夷師夷之長技以製夷……”

“對啊!這就是我看到的第一本上的內容安先生全部讀過這本書?!”堀田正睦激動地站起來:“我沒有看錯安先生你真的可以聽明白我說的話。”

安清源禮貌地站起來說:“幾年前我在宮裏監學的時候下麵送過這套書上來聖裁清源也大略看過一下全書一百二十卷你隻看過一本的話應該隻是第一卷了其中不少觀點清源也很歎服啊。”

堀田正睦撲的一聲突然跪在安清源麵前其他三個人也馬上來到堀田正睦身後一齊向安清源跪下堀田正睦說:

“請安先生務必為在下找到一套《海國圖誌》什麽價錢條件都可以提出拜托安先生了。”

堀田正睦一說完四個日本人一齊把頭磕在地上安清源急忙扶起堀田正睦說:“不要多禮你先聽清源說說情況大家先起來坐吧坐吧……”

綠嬌嬌從來沒有想過會在這裏遇上日本人。近幾年在廣州的各國商人越來越多日本商人也會偶爾見到可是在深入內6的青原山居然坐著高談國事為日本打開海關而千裏求書的日本官員實在太出乎綠嬌嬌的意料之外。她在大哥安清源和堀田正睦的對話中感覺到國事的沉重也感受到他們談及的是和天下每一個老百姓都有關係的事情從來不問國事的她也禁不住聽得入神。

安清源扶幾個日本人坐下來慢慢說道:

“其實這套書並不是說找就可以找到否則堀田先生也不會今天還在淨居寺……寫書的魏源是民間的文人鴉片戰爭主戰官員林則徐的支持者戰事失敗之後林則徐丟官罷職可是卻出資支持魏源寫完了《海國圖誌》還想找書商出版。

當書送到宮中審閱的時候卻馬上受到大部份官員的反對。書中說以夷變夏就是說要中國變得象西洋國家一樣這是沒有官員可以接受的說法朝廷上下一致認為我大清是天朝大國除了讓西洋變成中國之外其他的事情都都不用考慮;

官員大都認為這本書長洋人的氣焰滅自己的威風書中提倡學習的西洋技術都是奇技淫巧會讓國人沉迷喪誌;

而書中提到向西洋各國學習的朝綱之製說是‘不設君主惟立長官貴族等辦理國務’還要‘為酋不及世不四載即受代’……不設君主已經是大逆不道的死罪要官位不世襲四年換一次長官更是不可能的事這套書馬上被皇上禁了在民間印過出來的相信也寥寥無幾啊……”

堀田正睦的神色一下黯然下來:“啊……是這樣啊……”

安清源拍著堀田正睦的肩膀說:

“不要灰心我不是那些腐迂的官員我了解你的想法。既然堀田先生有強國之誌清源會盡力幫你找查這套書一旦找到會馬上交到堀田先生手上。”

堀田正睦轉頭看著安清源神情凝重地點點說:

“非常感謝你的理解堀田一定會重重酬謝安先生。可是大清的皇帝都討厭這套書就算我得到之後天皇和將軍也不一定會接受啊……”

堀田正倫對他父親說:

“父親大人說過身為武士絕不會放棄自己的夢想堀田正倫一定會支持父親大人。”

安清源也說:“是啊沒有試過怎麽知道不行。嗯……各位到淨居寺多久了?”

堀田正倫說:“有十五天了。”

安清源又問道:“我有一件事不太明白不知道你們能不能告訴我?”

堀田正睦說:“安先生請講。”

“你們急於找《海國圖誌》的話要到大城的書商那裏找而且事不宜遲現在堂堂藩主大名在這偏僻小寺廟一住就是十五天不是特地來參禪吧?”

無味大師笑咪咪地看著他們一言不。

宮部良藏的左手輕快地放到腰間的長刀上拇指一頂刀鍔把刀推出刀鞘;安清源突然從腰間拔出長劍一個箭步挺劍向宮部良藏的胸前刺去。

刀光一閃客堂中出震響的金鐵撞擊聲。

安龍兒休息了一會想出來看看綠嬌嬌在那裏正走到客堂門前就看到驚心動魄的一幕。

宮部良藏從椅子上撲出來踏前一步迎著安清源的劍勢拔刀同時斬向他胸前。

安清源持劍的手被震得高高彈起宮部良藏卻已經站在安清源剛才站著的地方他們兩人電光火石地交換了位置。

宮部良藏人未站起來就已經收刀入鞘。

安清源垂下長劍劍一直出嗡嗡的聲音在震動著。他用手指壓了壓劍背待震動停下來也收起劍。

當他轉過身大家看到他的馬褂胸前已經被宮部良藏劃出一尺長的口子。


(一零一)清規


宮部良藏轉身向安清源說:“失禮了。”向他稍稍鞠了一躬。

安清源也拱拱手說:“承讓。”然後慢慢解開劃破的馬褂交給綠嬌嬌拿著。

堀田站起來領著三個日本人向安清源鞠躬不卑不亢地說了句:“非常對不起是我的屬下失禮請你原諒。”然後又坐下來。

安清源笑著說:“宮部先生劍術高強日本劍法讓清源大開眼界佩服。如果不是宮部先生手下留情清源已經當場斃命了……”

不隻是安清源這麽說其實在場的每一個中國人都無以倫比的驚歎。綠嬌嬌不禁想起傑克的拔槍度如果讓傑克和宮部良藏一起拔出各自身上的槍和刀誰會更快些呢?

安龍兒剛剛到客堂門前也看到這一幕更是從心底裏對宮部良藏的武功佩服得五體投地。

安龍兒學武多年練過南拳北腳刀槍劍棍他對功夫的理解無非以快打慢見招拆招。

他見過孫存真和6友的功夫已經覺得他們的度極快對招式的運用拆解都極為高明。

眼前的宮部良藏一刀破敵恍如無招無式安龍兒根本看不到他在收刀之前做了什麽隻看到安清源身上中刀而刀鋒的控製已經達到神化的地步不得不讓安龍兒震撼。他感到眼前的武功絕不平常宮部良藏隻出了一刀他不是贏在招式也不完全贏在度事實上安清源的劍一點也不慢這裏麵一定有些與平常所見武功不同的地方……

從廣州出來奇遇不少可是在這一刻他才感到什麽叫天外有天。他不敢打擾大人說話悄悄地閃到綠嬌嬌身後站著綠嬌嬌用腳推給他一張椅子讓他坐下。

他坐下來後眼睛一真好奇地看著宮部良藏看看他奇特的型又看看他腰上的長刀。

他現宮部良藏佩刀的方式和中國人很不同:中國士兵和鏢師武行都會把刀用繩子鏈子掛在腰間走起來一晃一晃跑起來要用手壓著刀柄不讓刀晃動和掉出來;可是宮部良藏的刀鞘卻是插在腰帶裏緊貼身體刀和人融為一體人活動時刀隨著人無聲無息地運動。

他還現那把日本刀和中國刀的形狀有很大區別窄長的刀身雖然隻是亮了一下可是他看得出來這種形狀會使刀運動得很快很快。

宮部良藏也現安龍兒一直看著他他遠遠向著安龍兒微笑欠欠身示意問好。安龍兒也笑了學他的樣子向他微微鞠躬不過卻感到背上一痛。他這才想起昨晚背後中了一刀還有長長的傷口拉著。

安清源脫下馬褂重新坐下來說:

“我一問到你們長住在淨居寺的原因宮部先生的刀就彈出鞘我的劍剛出鞘宮部先生的刀卻出得比我更快……嗬嗬這不是刀快而是心快啊。快則快已在清源看來其快如驚弓之鳥……

宮部先生麵帶戾氣來這裏之前應該生過一些事莫非堀田先生被人追逐到這裏?”

安龍兒突然現安清源很象綠嬌嬌從想事情的思路到說話的風格以至說話的語氣都象。安龍兒眨眨眼睛看看綠嬌嬌覺他倆連精致的五官都長得很象兄妹就是這樣的吧?

堀田正睦正了正身麵向安清源平靜威嚴地對他說:

“目前幕府將軍的國策是鎖國在下一直提議開國效夷和將軍的政策相違一些大名和家老認為在下有倒幕謀反的嫌疑欲除堀田家而後快;

堀田這次匆匆到中國求書圖強一來不放心犬子獨自留在日本恐其遭遇不測二來想讓犬子到中國增長見識所以帶他一齊來到中國。可是懷疑堀田忠心的人卻派出忍者一路追殺想把在下殺死在中國這樣他們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除掉敵人。

安先生眼力過人來到淨居寺之前我們的確經過多次戰鬥。如果安先生是要在下的人頭請到山下一決生死不要在這裏打擾了禪門清淨……”

安清源朗聲大笑說:“堀田先生直率豪邁真有大將風度啊!清源今日認識各位真是三生有幸。”

無味大師一直盤腳坐在椅子上看熱鬧因為他長得矮小八仙椅在他身下象一張床。這時他從椅子上跳下來拄著禪杖走到客堂中間笑著對堀田正幸說:

“堀田君不必多慮清源是本主持故友之子不會摻和到日本的國事他剛才也答應了會幫你們找《海國圖誌》為了兩國百姓安居樂業大家一同努力吧……

好了各位施主聽本主持安排咳咳禪門清規過午不食過了中午沒飯吃一會大家吃多點……

受傷的客人可以在本寺養傷本主持剛才看望過大家的病都會治好不過隨緣樂助手頭鬆的施主主動一點捐香油錢……”

然後無味大師看了看孫存真綠嬌嬌在一旁邊聳著肩笑個不停隻是緊緊地抿著嘴不敢笑出聲。

無味大師麵無表情地看看綠嬌嬌然後繼續說:

“不管有錢沒錢身份高低進來淨居寺眾生平等請安家的客人按禪門清規參加勞作具體工作執事僧會安排;堀田家的客人天天都有勞作你們安家兄妹也不要落後於人……”

綠嬌嬌忍著笑樣子挺聰明地說:“我知道百丈清規上說一日不作一日不食。”

無味大師對綠嬌嬌說:“記得就好沒幹活那天你不要偷吃啊要罰打坐的。”

綠嬌嬌吐了吐舌頭不敢再說話。

“我們曹洞宗的修禪之路就是一味打坐小茹你不要看不起打坐有時間我親自教你……”綠嬌嬌一聽無味大師的教誨眉眼馬上皺得象個苦瓜。

安清源對無味大師拱拱手說:“清源家父失蹤有些事急於向大師請教不知……”

“本主持三十天後才回答各位的問題三十天內隻能我問你們你們不能問我就這樣吧。大家去齋堂幫手準備開飯。”無味大師說完用禪杖向門外一揮恍如指揮著千軍萬馬。

安家一眾人等沒想到無味大師如此安排可是眼下有求於人再心急也隻能忍一忍哭笑不得地向無味大師行個禮魚貫走出客堂。

堀田家那四個日本人看來的確是天天在這裏幹活神情平靜莊重地向無味大師行個禮也跟著離開客堂。

午飯後除了病號全部人要在廚房搞清潔。

安清源和綠嬌嬌在洗鍋安清遠本來很不願意幹活可是看到大哥都在洗鍋隻好帶兩個鏢師提水洗地。

綠嬌嬌蹲在灶台上用鏟子鏟鍋巴她問安清源:

“大哥朝廷裏麵有國師府嗎?”

“國師府?不可能呀這是明朝的機構大清沒有設這個部。”

綠嬌嬌又說:“那明朝的國師府是做什麽的?”

安清源想了想說:“給皇帝出點子。”

綠嬌嬌說:“文武百官也可以給皇上出點子呀那國師有什麽特別嘛?”

“國師也給皇上看風水。”

綠嬌嬌好奇地湊著安清源說:“噯大哥咱們大清皇上的風水是不是你看的?”

安清源哈哈大笑:“你想得可真美呀大清皇上的風水兩百年前就定下來了哪還輪到我看我在欽天監是管皇曆編篡沒有管過風水的事調到翰林院後就完全成了教書匠。”

“唉……那你說是誰為了龍訣的事逼著我們跑來跑去呢?昨天要不是你來救我我差點連命都沒有了。”

安清源放下抹布也長長籲一口氣說:“安家莊那三塊翻起的紅磚就是要把你引向北方昨晚的奇門遁甲陣是為了捉你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事沒告訴大哥呀?”

綠嬌嬌本想探探安清源是不是國師府的人誰知卻被人倒打一鈀一臉沒趣地蹲在灶台上低頭看著大鍋裏麵:“我那幾年的事你也該知道我離開家那麽久還能知道什麽?對了你有起卦算過爹的事情嗎?”

安清源無可奈何地笑著說:“我怎麽會不算呢?隻要知道爹還活著就安心一些從卦象上看爹是在吉安府的北方。可是北方這麽大怎麽找?就算小小一個吉安府要藏起一個人的話一輩子都可能找不到。”

綠嬌嬌又湊近一些說:“你知道爹的時辰八字嗎?我們可以用閻王吊魂咒一直追到爹的麵前嘿嘿就象你追我的時候一樣。”

綠嬌嬌緊盯著安清源的眼睛全部精神集中期待著他臉上眼神露出一絲破綻。

安清源用手撿起鍋巴扔到桶裏一會用水泡開了可以喂雞他搖搖頭說:

“嗬嗬我追你的時候哪裏用閻王吊魂咒我趕到青原碼頭的時候那裏圍滿了官差我問問人就知道你向北跑了我還知道你在碼頭開過槍呢……爹一向很重視不讓八字外泄我隻知道他的生辰可是不知道時辰。”

安清源輕描淡寫地把綠嬌嬌的問題當成今天生的事來回來沒有露出任何不自然地方綠嬌嬌隻好乖乖聽下去。

“再說一天有十二個時辰我們總不能做十二個吊魂針分十二個人去追吧所以還是不能用吊魂咒……隻要爹還活著我們還有時間找。

對了無味大師好象知道些什麽可是他神神秘秘的還要我們在這裏住一個月才告訴我們你看他想搞什麽鬼?”

二哥安清遠也擠到灶旁邊湊過腦袋說:

“我以前也不知道爹在山上有個和尚朋友小茹怎麽知道的?”

綠嬌嬌說:“你們老早就走了嘛好多年都隻有我陪著爹你們不在的時候他時不時就帶著我上山找人聊天後來認識了無味大師……你們回來的時候他天天在家陪著你們老和尚也不會下山找爹玩你們當然不知道他認識些什麽人了。”

二哥安清遠說:“我出門做生意十年爹認識他多久了?”

“嗯差不多十年吧大哥早就上京當官了更不知道爹的事情。”綠嬌嬌說著說著語氣中竟有幾分責怪兩個哥哥不常回來看父親的意思。

二哥安清遠看到小妹嘟著嘴挺不好意思的於是從懷裏摸出一個小木盒子說:

“小茹二哥送個禮物給你……你看……”

“嘩!”綠嬌嬌的眼前出現兩片綠得黑油亮透光的玉耳片耳片呈柳葉形用黃金做出精巧的鑲件細細看去那玉的綠象要往下流動一般色澤濃鬱均勻而活潑。

綠嬌嬌雙手捧過臉上掩不住笑得象花一樣連眼睛也象兩片玉耳片一般著綠光。

“這是什麽好東西呀?”

“這種玉叫做綺羅片專門給女孩做耳墜子用……”二哥安清遠一說起玉石也和綠嬌嬌一樣雙眼綠光嘴巴不停地說:

“這塊玉原來有冬瓜一般大小剛採出來是黑乎乎的商家沒有人開價主人家也看不出有什麽好處想著開來也賣不了錢於是扔到馬廊裏鋪地。

三代人之後馬蹄天天踩這塊玉竟然踩出玉裏的色彩。一天太陽反射出綠光讓主人家現了那主人才連忙去打磨開口看石一看不得了啊原來這玉是極品翡翠玉石上的顏色不是黑而是太綠了綠得黑開出來做成飾的話這玉越薄越綠……”

“啊……”綠嬌嬌聽得張開了嘴巴合不上口水都快流出來。

“後來呢?啊……嗬嗬……”

安清源看著自己的弟妹聊天這麽開心也會心地笑起來。

二哥安清遠說:

“後來這主人在一次節日大會裏做出一批飾給舞女戴上那些舞女臉上白白嫩嫩嘴唇上塗口紅耳朵上墜著這黑綠玉耳片三種顏色一襯起來真是美妙絕倫……”

綠嬌嬌在眼前吊起綺羅玉耳片一臉陶醉的神情說:“我也可以這樣打扮呀……”

“我沒說完呢……那主人還用玉片做出一個燈籠從裏麵點上火晚上從外麵看透光的墨綠耳片翠豔奪目看得人人都想搶上一片這批玉耳片於是一夜成名因為是在綺羅開采出來的所以叫做綺羅玉。你舉在陽光下看看……”

綠嬌嬌馬上跳下灶台走到門前舉著玉耳片看向天空隻聽到她“啊”了一聲嘴巴又張開了合不上。

“二哥找到爹之後我要跟你去雲南賭玉啊……太好玩了!”


(一0二)有情眾生


安清源笑著搖搖頭說:“你們兩個啊走到一起就沒好事唉……”

他一聲歎息之後神色隨之黯淡下來:“我還真想你們可以胡天胡地去雲南玩隻怕天下局勢不穩定那時別說玩了求保命都成問題。”

安清遠聽大哥這麽一說轉過話題問道:“大哥我們家是玄學世家老爹布下的風水局天下無敵我們的八字老爹也算過要是有事他早就告訴我們了人家說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命中注定活八十歲想七十九歲死都難啊……”

“那你就錯了……”安清源和綠嬌嬌異口同聲地回敬這個大大咧咧的二哥。

“大哥你說吧嘻嘻……”綠嬌嬌縮一縮脖子嘻笑著說。

“好……二弟人家說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沒錯天下太平當然是這樣可是天下大亂就不能這麽說了;比如上一年黃河決堤水淹五省兩岸百姓一夜之間死亡數十萬人妻離子散家破人亡不計其數那死去的幾十萬人都是該死的命嗎?就算都是該死就要全部死在同一時間嗎?

所以爹教我們天命不可改大劫不可逃要是大氣數不好個人的小小八字無論如何富貴長壽也會被覆滅……”

安清源一席話說得字字在理綠嬌嬌卻想起昨晚國師府那些壞蛋在天魔之地布下奇門幻陣的事他們做的方法就是利用大環境的殺氣來全麵擊破個人的八字。

二哥安清遠頻頻點頭:“說的也是所以說我們做生意的還是要選個好地方。我想黃河兩岸死的人裏麵也有不少是做玉石生意的那想到晚上一大水就全死掉了。”

安清源又笑起來:“這財迷是沒救了老想著賣玉石賺錢……你做生意不要隻看著錢多少關注一下天下局勢看準了小則可以風浪中獨善其身大則可以借勢成一番事業賺一筆真正的大錢……”

“嘩……”綠嬌嬌和安清遠都同時驚歎。綠嬌嬌說:“大哥要是做起生意一定比二哥還賺錢……”

這時無味大師走進來檢查工作他一進來就說:

“你們也太那個了都到了老納的地方還是躲在一起談錢你們就不能談禪?”

安清遠憨厚地笑著說:“嗬嗬嗬……大師有錢才可以捐香油嘛。”

無味大師眼珠一轉對綠嬌嬌說:“做得習慣嗎?”

“不習慣……”

無味大師毫不同情:“做多幾天就習慣了。”

安清源問無味大師:“大師剛才執事叫我把鍋巴泡水喂雞咱們淨居寺可以吃雞嗎?”

無味大師看看廚房門外在草叢中閑逛的母雞對安清源說:

“那些雞不能吃隻是用來下蛋……我告訴你們幾個佛門淨地不能殺生那裏有三十七隻母雞全部都有名字少一隻都找你們算帳。”

綠嬌嬌奇怪地問:“和尚不是隻吃素嗎?怎麽可以吃雞蛋呢?”

無味大師聽了她的問題橫著嘴唇笑一笑從桶裏撿出一粒飯問她:

“這粒米有沒有生命?”

“有。”

“沒有。”

安清遠和綠嬌嬌同時回答於是同時在腦門上中了兩下無味大師的禪杖:“兩個都錯。”

“說有或者沒有都太簡單了。天下萬物都有生命任何東西你們看起來會動不會動的東西都會經曆成長定形破壞消失虛空這四個階段佛說成住壞空就是這個大定數。

可是無數生靈中卻分成兩大類一類是有情眾生一類是無情眾生小茹什麽是有情?”

“我知道就是有感情……哎呀!”綠嬌嬌一回答完頭上又中一下禪杖。

“不懂不要裝懂有情眾生是有思想的生命無情眾生就是沒有思想的生命……你看這粒米它由一粒種子成長為稻米所以它是活的佛門說不能殺生我們吃了他豈不是殺了他嗎?

其實不然啊它沒有思想所以是可以食用的無情眾生隻要我們好好珍惜它認真地從中感受世界的真義我們完全可以安心地用它作食物。”

無味大師說完把那顆飯放進嘴裏閉上眼睛好好地品嚐了一番看樣子象在吃無比甘香的美食陶醉了一會之後他睜開眼睛問道:

“小茹雞蛋是有情眾生還是無情眾生呢?”

綠嬌嬌跑到門口準備好逃跑路線才說話:

“大米沒腦子可是也不會長大成母雞可是雞蛋雖然沒有腦子孵出來之後就成了有腦袋的母雞了所以雞蛋是有情眾生和尚不能吃!”

她一說完就閃到門外伸頭進廚房看看無味大師作何反應。

無味大師問安清遠:“她說得對嗎?”

安清遠說:“對啊……哎呀。”頭上又中了一下。

安清源忍不住笑起來無味大師又問安清源:“她說得對嗎?”

安清源隻是笑著搖頭合著嘴不敢說話。

無味大師走到食物架子上踮起腳尖從高處的籃子裏拿出一個雞蛋舉在手裏一臉憤概地說:

“不知道你們讀些什麽鬼書這麽簡單的道理都不懂……要有公雞配過的母雞所下的雞蛋才會孵出小雞;我們寺裏沒有公雞母雞隻生孵不出小雞的蛋又怎麽會是有情眾生呢?”

無味大師說完後給每人了一個孵不出小雞的雞蛋讓他們回去領悟禪機明天把蛋交回廚房廚房裏即時出一陣爆笑聲。

綠嬌嬌回到自己的房間孫存真已經吃完午餐的飯菜。

綠嬌嬌又把從廚房帶來的熟雞蛋剝了殼放到孫存真的手裏用手指在他手心裏寫了一個“吃”字。

孫存真搖搖頭把雞蛋向前方遞過去意思是讓給綠嬌嬌吃。

綠嬌嬌看著孫存真包著布的臉笑著把他拿著雞蛋的手送到他嘴邊。

孫存真吃完後她又給了他一杯水。

然後為孫存真擦過身子換上一身幹淨的僧袍在地上鋪好席子被墊在他手裏寫了個“睡”字孫存真乖乖地躺到地上綠嬌嬌也上了床。

她已經一天一夜沒有睡過覺可能因為生嚼了大口鴉片膏盡管現在已經悃得作嘔可是合上眼睛卻無論如何也睡不著腦子裏無法停下地想著無數事情。

剛才無味大師悄悄來過看過孫存真的傷勢他說今晚子時會有人來治孫存真的病讓綠嬌嬌安心等待短時間內不要離開淨居寺。

無味大師是得大智慧的人他的安排一定有他的道理。綠嬌嬌雖然很想知道父親的下落就算是用上十二支閻王吊魂針連找十二次她都願意去找;

可是作為父親好友的無味大師在知道她急於找父親的情況下仍要求她留下就證明無味大師這裏很可能有答案這時候貿然離開淨居寺自己出去盲頭亂撞是非常不智的做法。

綠嬌嬌已經習慣了國師府的隨時襲擊反而是大哥安清源總讓人感覺到說不出來的不自然。

昨天晚上在自己準備暴結界和那些混蛋同歸於盡的時候大哥就跳出來救了自己可綠嬌嬌卻不敢肯定大哥偶然趕到天下沒有這麽多巧合吧?

後來大哥說無法救孫存真也讓綠嬌嬌意外。在她看來大哥安清源無論風水和道法都比自己高強很多可是他卻稍微試了一下就放棄救孫存真這讓綠嬌嬌聯想起在廣州的事情;

那一天他和綠嬌嬌回家一同推開門看到家裏被攪毀她和大哥一起算卦找原因連她都可以輕易算出進來破壞的人是公門之人安清源卻算不出來。這兩件事都讓綠嬌嬌感覺到大哥一直對她有所隱瞞。

綠嬌嬌看著睡在地上的孫存真也想到鄧堯。

鄧堯那鬼魅一般的出招度遠遠越孫存真的武功層次當然也遠遠過和孫存真打成平手的山東快刀6友。他完全可以在孫存真背後一刀砍下他的人頭不過他沒有出刀隻是出了一指讓孫存真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他是在救孫存真嗎?

綠嬌嬌閉上眼睛慢慢地把鄧堯所做的事連成一條線。

自己和幾個小兄弟打破奇門幻陣之後國師府那三個人才突然攻過來。聽傑克說那時的鄧堯是主動出招攻擊他和孫存真。

貼身的第一次掌心雷打不死傑克當其他人都追向綠嬌嬌時鄧堯向傑克四周的地麵起雷擊造成地陷把傑克埋在沙地下麵。

那一陣雷聲自己也聽見好大的一陣雷啊如果鄧堯真要殺傑克不用把雷打得震天響而且隻打向地麵不打人;他隻要象炸開洪老爺的屍體那樣貼身一爆就可以把傑克炸成十八件人肉雜碎可是他也沒有這樣做。

鄧堯高調地活埋了傑克之後飛身進攻孫存真隻用了一刹那就奪去孫存真的五感回頭卻和背後有刀傷的安龍兒用佩刀拚殺了幾十招以至於自己幾乎有機會開槍殺他。

用雷擊沙地活埋傑克的時候四周沒有人用手指點符襲擊孫存真時也沒有人看著他;當金立德和他一起和安龍兒拚刀的時候他卻變成一個武林低手。

這一切都太奇怪了隻能說明一件事鄧堯根本沒有殺人的想法。

也說明了他從來不在有人看著的時候出招他隱藏了無比高強的戰鬥力。

為什麽?鄧堯想幹什麽?

綠嬌嬌迷迷糊糊地睡去。

做完廚房的工作二哥安清遠帶著兩個鏢師下山過夜。一來他們的行李還放在吉安府的客棧二來叫他一個天天吃喝玩樂的生意人放下俗念來做寺廟裏的勞作也實在是為難;於是他說好每天上山看大哥和妹妹這樣可以給他們帶些日用品和好吃的東西也方便在吉安府打探其他消息。

大哥安清源說多年沒有見妹妹想在山上陪妹妹住些日子也好向無味大師了解父親的情況決定留在淨居寺每天勞作參禪來個短期修行。

淨居寺果然沒有晚飯的飯局作為病號的傑克和安龍兒也隻能分別額外分到一個雞蛋一口咽下去之後都饑腸轆轆地上床睡覺。

綠嬌嬌把房間裏的燈吹熄靜靜地坐在床上打坐煉丹和孫存真一起等待子時到來。

到了子時看到窗外有人打著燈籠走到綠嬌嬌的房間敲門她連忙去打開房門看到無味大師帶著一個清秀的年輕男人走進來他就是早上在客堂裏見到的其中一個日本人丹羽如雲。


(一0三)第六識


無味大師反手關上門說:

“小茹丹羽先生是陰陽師他一直支持開國效夷的主張為了幫助堀田君一齊來到中國。”

丹羽如雲放下燈籠麵帶微笑向綠嬌嬌鞠躬行禮開口說道:

“安小姐今天早上初見到你和孫先生我就看出他失去了視覺和聽覺可這並非由眼盲和耳聾引起;

我起卦後卦象顯示是由於中了邪術才會這樣後來無味大師向我提起這件事所以我鬥膽來看看。”

綠嬌嬌聽丹羽如雲這樣說馬上謝過他們兩人然後問道:

“丹羽先生能看出是什麽邪術?可以治好嗎?”

丹羽如雲說:“奪去五感的邪術有多種不過道理都是封鎖經脈隻要可以沿經脈找到病源對症疏導一般來說都可以解決……人有眼耳口鼻身五感現在孫先生失去了頭上的五官感知可是還有觸感證明對方下手時留了最後的餘地並不是要他死這個邪術從一開始就沒有必殺的怨念所以我願意試一試……”

綠嬌嬌讓出位置給丹羽如雲又在孫存真手上寫字告訴他有人來為他治病讓他鎮定下來。

丹羽如雲走到孫存真麵前左手撚起右手的衣袖右手掐成劍訣放在自己和孫存真之間然後口中喃喃念動密訣右手指尖漸漸出白光。他一邊念咒一邊在孫存真的額前輕柔而密集地指點著從指尖白光的軌跡看出這是一個五角星。

丹羽如雲指尖出的不是道教修練而成的丹氣而是他通過天人交合從大自然中提取出來的靈氣日本陰陽術稱之為式神。

這個五角星是由天上的星宿靈氣聚成的星式神丹羽如雲正在驅動星式神進入孫存真的經脈尋找病因。

星式神很快扭成一股白氣從孫存真的額頭沒入腦中綠嬌嬌擔心地看一看無味大師無味大師笑咪咪地點頭示意讓她放心。

白氣形態的星式神進入孫存真的額頭後迅貫通頭部的全部經脈很快就從他的五官流出來隻見孫存真突然睜開眼睛眼珠四周看了看明顯是可以看到景物的神情。

綠嬌嬌欣喜若狂馬上握著他的手問:“怎麽樣?是不是看見了?”

話音未落就看到孫存真痛苦地閉上眼睛雙手抱頭叫了一聲“痛”然後在椅子上彎腰埋下頭。

丹羽如雲低沉地說:“找到不通的穴位了……”

然後劍指在空中往回一卷五星式神的白氣瞬間收回指尖從孫存真的後腦腦空穴鑽出另一股白氣象一條白麻線緲緲升起這是星式神在無法通的經脈上留下的訊號;丹羽如雲看到這股白氣眼神一亮做個手勢讓綠嬌嬌按住孫存真的頭不要讓他抬起來。

綠嬌嬌的手一直握著孫存真的手另一隻手輕輕壓著他的後腦讓他保持埋頭的姿勢;丹羽如雲閉上眼睛把劍指伸入上升的白氣中念起合神之咒從中感覺五星式神從符中傳來的一切消息。

他的劍指隨著咒語不自覺地輕輕搖動白氣並沒有在手指的劃動中飄散而是被從上至下劃成一道繁複的符咒綠嬌嬌認得這道符正是在孫存真的幻海中插在天空的巨大鐵符上的符圖可是她卻從來沒見過這種符式。

丹羽如雲也看不懂這道符可是他卻可以從星式神中感知到這道符已經在孫存真的經脈中延伸也感受到設符者的心境。符是施術者強大精神力量的載體符和人是互通的關係。丹羽如雲從鐵符的心法中感覺到施術者的矛盾心情似乎被迫做著自己很不願意做的事。

丹羽如雲衣袖一揮喝退星式神。他對綠嬌嬌說:

“這不是一道以封殺為目的的符這道符並沒有阻斷孫先生的的正氣但是符已經在他的經脈裏根深蒂固體內的氣經過腦空穴就會先從符上掠過符用一種很奇特的方式生長在他的身體裏麵……”

綠嬌嬌的大眼睛擔憂地看著丹羽如雲問道:“可以救嗎?”

丹羽如雲卻笑了:“不一定要救這道並不是邪符在孫先生的身體內不會影響他的生命反而可以激他的第六識……”

無味大師聽到他的話微笑著點頭綠嬌嬌卻如墜雲霧之中皺著眉頭不解地看著他倆人。

丹羽如雲請大家坐下然後對綠嬌嬌說:

“設符的人不想殺孫先生這道符中沒有殺戮的戾氣而這道符也沒有打斷經脈而是把封鎖住的眼耳舌鼻這四識集中到第六識……”

綠嬌嬌嘴巴張開覺得自己象個白癡完全不知道丹羽如雲在說什麽。

無味大師看到她的樣子忍俊不禁地笑起來他說:

“嗬嗬小茹不是佛門中人如雲你的解釋太深奧了……小茹佛學中把人用於感知世界的知覺分成八種一般人至少會有六種就是眼識用眼睛看;耳識用耳朵聽;舌識用舌頭嚐;鼻識用鼻子嗅;身識用身體的皮膚和肉體去感覺比如痛和舒服酸和麻軟和硬這些都要用身識去感受;

可是人還有第六識就是意識意識就是你的思想感覺比如喜怒哀樂這些都是由意識去感知;如果人可以放棄肉體的感知而專心開意識的感知的話他完全可以用第六識就是用意識去取代之前的低級的象動物一樣的五識……”

綠嬌嬌說:“那是不是閉著眼睛就可以看到東西?元神出竅就可以這樣。”

丹羽如雲說:“對孫先生現在被蒙住了四識不能看和聽隻是因為他一向隻依賴用眼睛看用耳朵聽一但失去就會陷入迷惑和恐懼;對於一般人來說象他這樣就沒得救了可是我的式神進入他的經脈時感到他的內氣異常有力這道符又把其餘四識的感知力集中到第六識他的第六識現在比過去強了四倍……”

綠嬌嬌還是茫然:“那怎麽樣我們不管他了?”

丹羽如雲說:“安小姐先聽我說完式神感覺到設符的人在下符時有非常矛盾的心情象在做著自己很不願意做的事情從符氣中可以感覺到愧疚之心啊……”

說到這裏丹羽如雲閉上眼睛頓一頓仔細回憶了剛才在合神之咒中感覺到的心情然後睜開眼睛從吊在腰間的花布囊中拿出一個精致的竹筒。

竹筒象杯子般粗細長度不足半尺竹筒上有個蓋子。丹羽如雲打開竹蓋子在竹筒上敲了兩下出清脆悅耳的青竹響聲然後象賭骰子扣寶盅一樣麻利幹脆地把竹筒口扣到桌子上。當他輕輕拉起竹筒桌子上整齊垂直地疊著六個白竹雕成的骰子。

綠嬌嬌看到向著丹羽如雲的那一麵從上向下六個點數分別是四二六六二五。

丹羽如雲看到數字後笑了他對綠嬌嬌說:

“果然是無法平靜的反複心情啊八風之候占卜出櫻花重開的吉兆如果你願意等的話七天後這個設符的人就會來幫孫先生解符……”

“這麽好?!”滿心驚喜的綠嬌嬌無法想象也不敢相信這個預言可是她的心裏多盼望真的可以這樣。終於她也感受到求測者彷徨的心情。

過去隻有綠嬌嬌給客人算卦看著客人忽喜忽憂自己置身事外冷眼旁觀隻當成是好玩;現在自己易位而居才真正感覺到算卦的人說出每一個字對自己心情的左右是何等的大。

“不過……”

丹羽如雲說出一句“不過”綠嬌嬌的心馬上從天空沉到冰湖裏心髒緊得讓額頭冒冷汗。

“不過什麽!”

“如果孫先生願意的話請不要浪費了這個大好機會。他完全可以能過向無味大師學習修禪把自己的第六識強化開出心眼和心聽以後還可以上升突破到第七識的無限力量不過就要放棄肉身四識……”

丹羽如雲說到要放棄肉身的話讓綠嬌嬌頭皮麻她問無味大師:

“剛才你解釋了六識還有第七識和第八識是什麽?”

無味大師說:“第七識是末那識有些象道教所指的幻海這是人體最深層的力量。如果可以打開末那識孫先生的心眼比肉眼看得更遠心聽比耳朵聽得更細眼耳對他而言不值一提;第八識是阿賴耶識對佛門來說這已經是無色無相的化境相當於道教的最高層次天人合一;嗬嗬當然了我隻是打個比喻讓你好明白一些兩者不能相比較否則世上也無需分成佛教和道教了。”

綠嬌嬌說:“我大概明白了不過最後的決定要問孫存真我今晚先和他談談明天再告訴兩位大師多謝兩位大師。”說完雙手合掌向兩人分別深深一拜。

無味大師和丹羽如雲離開房間後綠嬌嬌幹脆再次進入孫存真的幻海。

在陽光燦爛的幻海中綠嬌嬌回到那個放著丹爐的心湖心湖上開滿荷花傳來陣陣清香。

孫存真悠閑地坐在丹爐旁邊看著遠處一條小船。小船上有一個小男孩和一個小女孩正在打打鬧鬧地摘蓮蓬。

看到綠嬌嬌來到心湖他站起來招呼綠嬌嬌到爐邊坐下一齊看著湖上的美景。綠嬌嬌向他說了剛才丹羽如雲的占卜結果和無味大師對八識的解說。

她對孫存真說:“你一定會好起來可是你要做一個選擇你是要重新用肉身上的眼睛耳朵;還是放棄眼睛耳朵以後用第六識取代……”

孫存真想了很久站起來看向燃燒著熊能拙火的內丹心鼎說:

“我要更強大我願意放棄眼睛和耳朵。”

綠嬌嬌對他說:“其實可以這樣你先等七天如果鄧堯不來為你解符你再去修禪或者我們可以再去另找高手治病……”

孫存真的自尊不充許他求人等救被可憐和被幫助。他身上忽然現出一身黃金甲手上一揚金箍棒沉沉地說:

“我不需要別人救我我隻想變得更強……”

綠嬌嬌搖著頭說:“你已經很強了你不必為了變得更強而放棄正常的身體。”

聽到綠嬌嬌的話孫存真的語氣開始暴燥:“我的身體正常嗎?我天生就不是正常人!”

話音剛落孫存真已經從綠嬌嬌身邊消失出現在心湖的另一邊飛在空中出一聲怒吼舉棍向湖中劈去水麵象炸起驚雷一般濺出衝天的浪柱。

綠嬌嬌關切地站起來看向遠處巨人一般的孫存真:

“為什麽要傷害自己的身體而變強呢?你可以回到原來的樣子你也可以過平常的生活啊……”

孫存真再回到綠嬌嬌麵前穿著一身布衣深深地垂著頭:

“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麽要追殺你他們下手越來越狠了……可是我現在的能力根本保護不了你還一次次給你添麻煩所以我要變強我一定要變得更強……”

綠嬌嬌的眼眶有些濕潤了:“你是為了我?”

孫存真轉過身背著綠嬌嬌良久才說出一句:“我已經決定了。”


(一0四)模糊立場


第二天淨居寺敲起晨鍾孫存真就跟著無味大師進了禪堂一直沒有出來過。

綠嬌嬌在執事僧的安排下到了廚房幫工;換上僧衣卷起袖子的安清源主動和堀田家四位日本客人到寺廟牆外的菜田裏耕種。

安清源精通中國曆史熟悉大清朝政和律例對曆朝曆代的成敗興衰自有一套精辟見解他和身為政治家的堀田正睦最為投契。他們很快就打成一片可以一同享受山野田趣也可以暢談中日國事。

之後一連數日安清源不時看望受傷的傑克和安龍兒和綠嬌嬌聊天講講家裏的趣事更多的時間是和堀田正睦講授他看過的《海國圖誌》。

他盡可能把看書記得的部份講出來丹羽如雲則在一旁邊密密記下他們的談話記錄堀田正睦在晚上重看一次之後第二天也會和安清源一起討論其中的治國理論是否可行應該如何實施堀田家的禪舍儼然了兩國的外務小軍機。

綠嬌嬌看到孫存真到無味大師那裏一去幾天無影無蹤每天都聽無味大師說他過得很好讓綠嬌嬌不要擔心她也隻好由得無味大師處理孫存真。

她一到下午有空的時間就跑到傑克那裏開小會。

這天她給大家說了奇門幻陣一戰中鄧堯的種種奇怪行為和疑點傑克拔著胡子挑著眼眉地想事大花背趴在門口把鼻子伸到門縫安龍兒先說了當時的情況:

“那天從大網鑽出來後金立德就過來砍我你們在旁邊看不出來他的刀都不往我身上砍隻是封住我要走的位置他象要把我困在那裏不停地和我打……後來幺哥也來了我擋他的刀時不覺得很吃力不過他和金立德不同他的刀不是砍位置而是在砍我的刀反正我手上的刀就是響叮叮當當的一直在敲要是拿不穩的話刀都要被他敲掉……”

綠嬌嬌也象傑克一樣摸著下巴不過沒有胡子可拔她隻好搓著下巴說話:

“要是龍兒的刀掉到地上可就好看了你說他會不會向龍兒砍去呢?”

“那麽就會趕著龍兒跑他們在後麵猛追當然也會總是追不上……”傑克幾天沒剃胡子頭也長了一些一眼看過去他的頭象一堆金黃色的大菜花他眯著眼睛看著窗外很深刻地作出分析:

“我對大清的官很了解他們要保住自己的官職就不能出錯可是有些官員在不能出錯的情況下也不願意做太傷天害理的事情於是經常做事打馬虎眼做了麵子功夫就交差我想鄧堯就有這樣的情況;要是假設在這個心理背景的基礎上那麽他的一切奇怪做法都可以合理的解釋……對隻有這樣才合理……”

綠嬌嬌馬上拉條凳坐過去很神秘地問道:“說說那是怎麽樣?”

傑克眼珠向窗外左右看看對綠嬌嬌說:“你大哥在哪裏?”

“他去找堀田下棋了。”

“那就好我注意他很久了……”

“哎!我也是!”

“噓……一會再說他的事我先說說鄧堯……”

傑克向安龍兒和綠嬌嬌招招手三個人全都坐到連成排的大架床上湊成一圈。

“記得在芙蓉嶂一戰嗎?國師府有五個人來搶屍體可是我們見過麵聊過天的隻有鄧堯、金立德和6友……在芙蓉嶂的時候他們三個先出來炸屍後來實在不行了才多了兩個閃電人來電我……

然後在韶州府他們三個又是一夥人不見了另外兩個……

這一次在幻陣中還是他們三個打頭陣最後才是閃電人出來捉你你們不覺得他不是一個組的人嗎?”

安龍兒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綠嬌嬌用手指頂著下巴說:“這一說倒是這種出場順序都成規矩了我想他們下次出場還得這樣……”

傑克說:“不管什麽原因他們肯定是分成兩個組而鄧堯組有兩個不會下毒手害人隻有那個6友最狠一出刀就要見血你看上次在老範的花園捉刺客他一刀就把馬傑的兩隻手砍斷了而且這次還是他布下的奇門幻陣你還說他帥……”

“唉……人家功夫是比你好。”綠嬌嬌實事求是地說道。

氣得傑克馬上吹胡子瞪眼睛:“但我槍法好。”

安龍兒看到他們又在扯淡馬上控製場麵:“離題了離題了剛才說到幺哥呢。”

傑克回過神來繼續說:“ok在芙蓉嶂鄧堯沒有參加打鬥他炸了屍體後就跑掉了可以說是我開槍把他打跑了可是從他一出手就攻擊屍體的做法估計他本來就沒打算傷人;

到了那天晚上他一出現就向我和孫存真同時出手可是我們都沒有被他炸碎其實他有這個能力呀他為什麽能殺又不殺可是又要最先出手呢?”

安龍兒說:“當時的情況可以看出他們的目的他們要殺我和傑克活捉嬌姐他先出手的話別人就不會出手而去追殺其他人。他打傑克可以手下留情別人出手的話傑克就死定了。”

傑克說:“對我也是這麽想的因為後來他朝我打雷一打就是一大片偏偏沒有打中我擺明了是要給大家聽到他出手;這雷聲不是給金立德聽因為我看到金立德有意離開他讓他放雷他是打雷給正在捉嬌嬌的閃電人聽;他還不想有其他人看到我在地麵活著於是他把地麵炸陷把我埋在裏麵。”

“我想不完全是這樣大花背刨你出來的時候你都快死掉了……”綠嬌嬌搖搖頭說:

“還有一點他是神霄派的道士道士有戒條不能殺人自衛是另一回事不是壞得透頂的道士都不會起殺心主動出手。他不一定不敢殺隻是他出手的份量不會直接殺死你;至於你死不死就看你的命有多硬了與他無關。

這種出手的份量從孫存真那裏可以看來出孫存真兩次中招三屍勾命箭和這次的什麽鐵符都是可生可死有人救則生無人救則死這就是他出手的信條——間接殺人。”

安龍兒說道:“可是他對孫存真的下手很重隻留下一線生機了。”

傑克說:“你們沒有和清朝的官打過交道不明白這些事孫存真本來是朝廷的人他現在是叛徒上頭一定下令追殺他鄧堯對他出手這樣已經是留了手。

我還注意到在捉嬌嬌那兩個閃電人在場的時候鄧堯下手特別淩厲他似乎不想讓那兩個人覺得他下不了手。那兩個閃電人象是一直跟在他們後麵監視他們的工作在最必要時才出來幫幫手他們這兩組人可能並不團結。

他把孫存真打成這個程度向上邊交了差對他自己而言又不算是殺人而且現聽還說那道鐵符會給孫存真一個開第六感的機會所以他在幾天後來給孫存真解符是完全有可能的事。”

綠嬌嬌聽到這裏幽幽地歎一口氣說:“現在我倒真想見到鄧堯了龍兒你心情好的時候幫我算算他什麽時候來吧……”

傑克向綠嬌嬌揚揚手神秘地笑著說:“你沒現鄧堯很強大嗎?一秒鍾就可以擊倒孫存真的鄧堯啊他還是你們的幺哥……喔……”

綠嬌嬌和安龍兒互相看了看:“對啊!他來這裏就好了!”

“你們明白我意思就好了現在說你大哥……”

傑克找茶水喝了一口清清嗓子又開始做分析:

“安清源和鄧堯在廣州見過麵而鄧堯又不想殺人所以他出現救你的時候鄧堯和金立德轉身就跑是有可能的……可是那兩個閃電人有任務要捉你當鄧堯和金立德逃跑後他們兩個完全可以放雷放電把全部人殺掉怎麽可能被安清源幾劍打走呢?”

綠嬌嬌說:“在進芙蓉嶂之前龍兒算過一卦對手應該有六個人而不是五個可是我們每次都隻見到五個那最後一個一直沒有出現我直覺那個人是我大哥。”

傑克說:“他來救你的時間剛剛好並不代表會這麽巧;也不代表他想幫你;因為想捉你的人一樣不想你死……”

安龍兒插嘴說:“可是大哥和二哥一起來救我們二哥不可能也是國師府那一夥人呀?”

綠嬌嬌卻說:“他完全有能力算出戰鬥的結果和調節來到戰場的時間爹對我說他教過大哥諸葛馬前課掐算法這是當年諸葛亮在戰場中專用的卦術。”

安龍兒說:“這樣說也沒有證據隻是猜猜罷了。”

傑克挪到牆邊靠著說:“對沒有任何證據我隻是直覺他有問題;不過要是鄧堯想來而萬一他真是國師府的人鄧堯就麻煩了。”

綠嬌嬌轉身下床說:“我要想辦法見鄧堯他在我身邊潛伏了兩年他知道全部情況。”

安龍兒在禪舍修養了幾天早上看看書晚上勤煉女丹功在淨居寺的好藥和丹功的配合下背後的刀傷恢複得很快。沒多久他就嚐試下床做做運動主動到執事僧那裏找事做。

傑克和安龍兒睡一個房間安龍兒去幹活他一個人在房裏無聊也跑到廚房幫綠嬌嬌做事。

執事僧看到安龍兒有傷在身給了幾份輕鬆工作他自己選安龍兒卻主動選擇了跟宮部良藏和堀田正倫上山打柴一來可以上山透透氣二來他太想再看一看這幾天念念不忘的刀。

那刀鞘的精美刀身弧線的優雅宮部良藏電光火石的出刀和收刀都讓安龍兒著迷不已。

宮部良藏記得剛剛見到這個小孩他就眼巴巴地看著自己所以他知道這小子是在打他那把刀的主意。

他是堀田正倫少主的劍術師父教慣了小孩子他倒不在意帶多一個小孩所以他也欣然讓安龍兒跟他去打柴。

事實上他每天去打柴的時候並不隻是勞作他和十幾歲的堀田正倫有一半時間是在山上練劍現在安龍兒也來一起練習的話正好讓堀田正倫多個不同的對手試練。

他們三人每人帶一把柴刀上山一個時辰後已經每人砍了兩大捆柴。大家坐在山腰的坡地稍做休息安龍兒又眼巴巴地看著宮部良藏腰上的長刀。

堀田正倫問安龍兒:“你喜歡他的刀嗎?”

“嗯喜歡。”

“你也會劍法?”

“會。”

“那太好了我們來對練可以嗎?”堀田正倫高興地出比賽邀請。

很快兩個大男孩就用柴刀削出自己稱手的木刀在山腰拉開陣勢。

堀田正倫慢慢地繞安龍兒走了幾步在斜坡略高的地方停下來。安龍兒亮掌藏刀侍機出招堀田正倫左手持刀向安龍兒一鞠躬之後雙手立刀在身體中間刀尖斜斜指著安龍兒的眉心。

宮部良藏叫道:“開始!”

開始號令才叫出一半堀田正倫高高跳在空中。安龍兒眼前一花看到陽光淩亂刺眼隨著雷聲一般的猛喝從天空震下來木刀已經向安龍兒的頭頂劈下去。

這麽快!他的心跳象停了下來後撤一步舉刀向頭上架去。

“哢喇”一聲之後安龍兒的木刀被劈斷舉起的手上隻留下半截木柴。

堀田正倫的木刀卻停在他頭上一寸的位置沒有砍下去兩個男孩都靜止下來四周的空氣也象凝固了一樣。

一頭冷汗的安龍兒的心裏冒出一個念頭:我已經死了……


(一0五)斬心


堀田慢慢抬起刀後退三步收刀鞠了個躬安龍兒才回過神來。

他眨眨眼回想著剛才生的事情可是卻無論如何也不能把那一瞬間的事情全部回憶起來。

他想道:剛才是他偷步開始了他是靠突然襲擊才會贏如果再來一次由我搶攻一定會贏回來。

於是他扔下斷柴走到一旁又削出一把木刀對堀田正倫說:

“我們再來。”

說完舉刀就向堀田正倫的頭上劈去堀田正倫一步不退也同時雙手舉刀從上而下斬向安龍兒。

兩把木刀在空中相撞可是並沒有出安龍兒意料之中的撞擊聲。堀田正倫的的木刀緊貼著安龍兒的木刀斜斜削下把安龍兒出刀的方向引向自己的身邊外側。

堀田正倫蕩開對方的木刀後刀勢掄圓從下運到頭頂把剛才滑刀卸力的動作變成出刀前的運刀力當安龍兒還在收刀重新出招的半途堀田正倫的木刀又劈到安龍兒的頭上。

安龍兒手忙腳亂地舉刀過頭招架兩把木刀在安龍兒頭頂撞擊出“啪”的一聲堀田正倫的刀順著力道彈起。

安龍兒一看對方的刀彈開正要轉腕出刀向堀田正倫的頭上砍下;可是堀田正倫的刀雖然彈起卻沒有離開安龍兒頭頂的***木刀被他直直舉在自己頭頂刀才彈到空中他踏前一步又把刀重新壓下向安龍兒的左側臉部劈去。

安龍兒這才想出手那邊就要回手而且他是右手持刀左臉正是他的最難回刀防守的死門這時一招比一招忙亂他隻好硬收回進攻的招式先把木刀拉回頭部回防。

一刀攻完堀田正倫的攻擊重複進行快捷又充滿變化木刀象雨點一樣打向安龍兒堀田正倫步步緊逼搶攻安龍兒連退十幾步堀田正倫就連續進攻了十幾刀直把安龍兒趕到空地外的大樹後。

宮部良藏大聲叫停安龍兒連滾帶爬地從地上站起來喘著粗氣。

堀田正倫已經後退到空地的中間可是安龍兒的心還停留在剛才對方的猛攻之中他感到害怕。他出生入死很多次了按理說現在要他死他也不會眨一眨眼可是他真是感到自內心的恐懼。

他用力吐一口氣讓自己振作一點輸一陣是小事情可是自己到底在怕什麽?為什麽會怕?

不可能這隻是木刀自己一定是體能沒有恢複過來有些心跳罷了。

安龍兒跳到空地中間對堀田正倫說:

“再來!”

堀田正倫看出安龍兒的心浮氣躁他在空地中間拉開弓步雙手把木刀藏到身後刀尖斜指向地麵然後靜靜地看著安龍兒。

這個名叫“八相”的刀勢是一個以靜製動以退為進的招式對付有強烈主動進攻意願的對手非常有效堀田正倫準確地捕捉了安龍兒的情緒也準確地做好應對準備。

安龍兒從正麵看去看不到堀田正倫擺在身後的木刀他也意識到在戰鬥中看不見對方的武器是多危險的事情可是對方已經擺明了等他進攻這時候可不能象個女人似的拖拉。

他已經想好了第一刀從對方的頭上砍下對方隻能退或擋不過無論對方如何反應他的第二刀都會用最短的路線踏步向前直刺對方隻要閃或是擋第二刀他就可以纏身劈打用快刀的招式取得主動連環進攻。

隻要對方陷入自己以快打快的攻擊無法反攻那麽餘下的事情就隻是找出對方的破綻擊中他了。

安龍兒慢慢走到堀田正倫麵前幾步的位置緩緩吸一口然後突然踏步入身出刀向堀田正倫的頭上砍去。

木刀壓向堀田正倫的頭頂他果然把前腳向後拉身形向後閃安龍兒看到自己的木刀意料中的下降到堀田正倫的腹前於是再進一步壓低身形向著他的腹部送刀刺出。

堀田正倫的前腳後拉並沒有停下而是向後退了一大步同時把身後的刀運上頭頂讓開安龍兒從上而下劈過來的刀後他的刀緊隨其後從上而下劈向安龍兒的頭頂。

安龍兒一刀刺出對手從自己眼前退出頭頂上就響起風聲對方的刀又隨著一聲猛喝劈到他的背上。

他為了全力刺出這一刀俯身前探背部已經完全露空再想把刺出去的招式變成向上防守已經不可能“啪”一聲安龍兒的背後受到重重的一擊加上之前背後刀傷沒有複原安龍兒痛得慘叫一聲摔在地上。

堀田正倫一刀擊中凝神看著地上的安龍兒用刀尖指著安龍兒慢慢後退三步才收刀。

他看到安龍兒臉色蒼白想爬起來可是雙手卻用不上力連忙扔下木刀跑過去扶起安龍兒坐到一旁。

宮部良藏解開安龍兒的衣服看到他背的長長的刀傷馬上脫下身上的衣服鋪在草地上讓他慢慢趴下休息。

堀田正倫跪坐在安龍兒麵前語氣內疚的對安龍兒說:

“真是對不起我不知道你身上有傷我不應該向你挑戰請你原諒。”

然後深深地伏地鞠躬。安龍兒連忙擺手說:“不用不用是我想看看你們的劍術你們的劍術真是好厲害啊。”

宮部良藏笑著說:“其實龍兒的劍術也很好剛才堀田少主的連環斬你可以全部擋開你的水平已經不差了……你的體能和反應很快也很有戰鬥經驗隻是沒有跟到一個好老師。”

安龍兒聽到這裏忍著背上的痛從地上爬起來向宮部良藏跪下說:

“宮部先生我很想學你的劍術你收我做徒弟可以嗎?”

宮部良藏聽到這裏笑了他搭著安龍兒的肩說:

“雖然你的資質很好可是我們四人沒有多少時間在中國停留我也教不了你什麽我想如果你每天能陪堀田少主練劍的話你的劍術在短時間內一定有很大提高。”

“啊!那太好謝謝師父謝謝堀田少主!”安龍兒沒想到宮部良藏這麽爽快大喜過望地向宮部良藏磕了個頭。

宮部良藏哈哈大笑說:“不用叫我師父了我也想堀田少主有個朋友練劍對他也是很好的學習你照樣叫我先生就可以了先生不也是老師的意思?”

安龍兒很高興地說:“是先生……我想請教一下剛才我有什麽地方打得不好嗎?是不是我的招式不如堀田少主的劍法?還是我不夠快不夠力氣?”

宮部良藏笑咪咪地看著堀田正倫說:“堀田少主你能說說你的看法嗎?”

堀田正倫一直跪坐在地上他轉身向宮部良藏說一聲“是”然後再轉身對安龍兒說:“龍兒君在第一回合未開始的時候就已經輸了……”

安龍兒驚訝得忘記了背上的痛好奇地睜大雙眼等堀田正倫講下去。

“原因是這樣我們試練的地方是斜坡在開始之前我走到了斜坡的高處又搶占了背光的位置可是你一直沒有查覺所以就算我們的武藝是一樣的水平我都會因為多了優勢而戰勝你。”

堀田正倫一解釋安龍兒馬上恍然大悟他想起對手出手之快和猛烈還有在最應該搶先機防守的時候刺入眼中的那一束讓自己看不清對手的陽光原來都是堀田正倫運用地形和天氣的結果。

宮部良藏接著說:

“說的是呀龍兒不隻是輸在堀田少主的刀下還輸給了整個天地堀田少主把身邊可以動用的優勢都調動了可是你隻調動了你和刀……劍術不是隻劍術劍術是兵法是人和天地融合的過程所以日本劍術說劍禪一心就是這個道理。”

“劍禪一心?”安龍兒不明就裏地重複著這句話。

堀田正倫又說:“當宮部先生說試練開始的時候龍兒君一定很期待吧宮部先生一說完開始龍兒君一定會出刀我也會在那個時候出刀這樣的話我就慢了所以我在宮部先生說了第一個字時就開始進攻這樣才讓龍兒君措手不及。”

安龍兒卻皺著眉頭說:“這樣是犯規的嘛人家都沒有說完開始。”

宮部良藏說:“龍兒武術隻有輸和贏在試練中隻要不是乘人之危不從背後偷襲都是正式的取勝;而且在戰鬥中我們不能期待對手是個講規矩的人輸了就是輸了龍兒你要學會這一點。”

“是。”

“還有一點你要明白出刀的要領是先先之先……”宮部良藏說了一句安龍兒完全聽不懂的話。

“什麽鮮鮮鮮?”

宮部良藏說:“當兩個人對戰你想出刀的時候對方也想出刀你想斬得比對方快你隻能在自己想斬之前……”

“在自己想斬之前斬?”安龍兒明白了意思可是自己從來沒有過這種心態他隻知道想贏就要比對方快可是從來沒有想過要比自己快比自己想斬的念頭還要快那是多快呀?

宮部良藏說:“對把對手想斬的心意也斬斷。”

“斬心?”

“對斬心!”

安龍兒閉上眼睛回憶第一回合驚心動魄的唯一一刀真是快呀快得自己冒出死的念頭這就是心被斬死的感覺吧……回想起那個感覺安龍兒的心不禁又是一下顫抖。

宮部良藏又問堀田正倫:“堀田少主你再說一下第二回合為什麽會贏龍兒?”

堀田正倫點頭應了一聲然後說:

“第二回合龍兒君主動進攻第一二刀龍兒君的攻守都很嚴密可是我在他在擋過第二刀後正在吸氣時搶先進攻打亂了龍兒君的節奏……人在吸氣的時候是注意力最散漫的時間我在這個時候搶攻你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在招式反應和氣勢戰勝我何況人在吸氣時連力氣也會用不上;

之後的每一刀我都斬在你吸氣的時間所以你大概會有被斬得喘不過氣心跳慌的感覺……”

安龍兒明白了那種無端端的恐懼感來自何處那是自己身體的呼吸和節奏被打亂的恐懼那是自己的身體突然不受自己控製的恐懼;堀田每斬出一刀安龍兒對控製自己身體的信心就減一分十幾刀劈過之後他已經陷入無法控製的心虛之中。

安龍兒喃喃地問:“堀田少主用的是連環斬?”

宮部良藏卻說道:“不連環斬隻是你看到的招式。堀田少主在用他的心斬向你的心這是——呼吸斬。”

“用心斬向我的呼吸在我的心最弱的時候斬下來……”

安龍兒一時無法接受理解一種與招式無關的武術他的腦子突然充滿了問題和答案高地思考一緊一緊地脹更不要說把這些心法和招式融合起來。

宮部良藏拍拍安龍兒的肩說道:“你先回去好好想一下明天再來試練。你的度和反應都很好也有中國武功基礎你不一定要學習日本武術的招術但是劍術心法也會讓你原有的武功更進一步。”

安龍兒真的需要時間消化這些完全出他想象的武術他學堀田正倫那樣對宮部良藏鞠個躬說:

“是宮部先生。”

然後和未來的學習對手堀田正倫對視一眼一起笑起來。


(一0六)大風水


之後幾天安龍兒都跟著堀田正倫、宮部良藏上山打柴完成收集柴禾的勞作後就向宮部良藏學習劍術和堀田正倫實踐剛學到的新招式。

到了晚上他一樣保持女丹的修煉可是他已經試圖去領悟劍禪一心的意義所在。

因為他長期處在練功的狀態晚上人人睡覺的時候正是他開始行功的時間當他行功完畢天還沒有亮他就會在燈下看風水經典。

今天晚上一切如常下半夜安龍兒看書的時候他聽到大花背在綠嬌嬌的房間裏吠了幾聲然後聽到綠嬌嬌拍它的狗頭之後就聽到門外有人推門走路。他看看傑克睡得象頭死豬別說狗吠就算打雷他也不會醒。他走出門外看到安清源和堀田正睦在門廊外正準備外出。

安清源看到安龍兒馬上把手指豎在嘴唇上輕輕“噓”了一聲他走到安龍兒身邊小聲問:

“你還不睡?”

“我在看書。”

“上山頂喝酒去不去?”

安龍兒看書也有些悶了一聽到半夜上山玩當然開心;更讓他意外的是一身大哥氣度的安清源也會有偷偷出寺喝酒的調皮行徑這種反差真正讓安龍兒不能拒絕。

他點點頭回房間放好書吹熄燈和安清源堀田正睦一起翻牆出了淨居寺。

三人在深秋的山林中快地飛奔上山扯動月色下的樹影。山風吹過滿山都是樹木搖動出的低沉濤聲。

也許是從小在這裏長大熟路也可能是隱藏著驚人的功夫安清源一直領先在前安龍兒緊跟其後堀田正睦在最後努力地跟上步伐。

安清源和堀正田的手裏分別提著藤籃子可是安清源明顯更為輕鬆他不單止快他的腳步還很輕有些山溝石隙安龍兒看到他是提籃縱身躍過回頭看看堀田正睦可就沒有這般瀟灑了隻能連衝帶爬地翻越過去。

不多時三人已經到了青原山頂大家放下手上的籃子都卷起衣袖靜靜地看著正在向西方下沉的月亮。快到十五時節月亮一天比一天圓就算是西斜也是光潔透亮。

月光下是吉安府的千家萬戶寬闊的贛江從吉安府麵前緩緩流過在贛江中間是著名的孤島白鷺洲。青原山和贛江之間是大片的田野平原。

“天下……多迷人的天下……”堀田正睦由衷地讚歎著。

安清源的眼睛看下麵雙手背在身後問堀田正睦:“日本有這麽美的風景嗎?”

堀田正睦微微點頭小聲說:“有日本的風景和江西的風景很象山是山水是水……”

“想家了吧?”

“想啊真想喝一碗麵豉醬湯……”

“哈哈哈哈……”安清源朗聲大笑說:“今天清源準備了江西名酒給堀田兄一解思鄉之苦……看李渡高梁。”

安清源一邊說一邊打開酒壇子安龍兒馬上聞到一股刺鼻的酒香味。堀田正睦卻說:“酒味暴烈而香醇不喝後悔喝了也後悔啊……”

安清源給大家分杯子然後問道:“喝了也後悔作何解釋呢?”

“一喝就醉一喝就醉……”

安龍兒從來不喝酒安清源也強給他倒了一杯然後和大家一碰杯說:

“古來聖賢皆寂寞唯有飲者留其名。”

三人一飲而盡除了安清源其他兩個都馬上咳嗽起來。

堀田正睦呼一口氣說:“中國的酒真是烈啊喝一口老婆孩子都忘了……”

安清源往籃子裏放下酒杯打開另一個籃子拿出一個有蓋的大盤子打開蓋子一看裏麵是熱騰騰的蘿卜用冬菇雜菜燜得很軟很香他說:

“龍兒這下酒的蘿卜可是我們種的你得嚐嚐。”

說完每人了一把長竹簽大家就挑著燜蘿卜塊下起酒來。

安龍兒覺得安清源的隨和不亞於綠嬌嬌他還給人一種成熟穩定和安全感在安清源身邊有種似乎什麽事情都可以解決的信心。

當安清源問安龍兒怎樣到了綠嬌嬌的家安龍兒一五一十地說起在廣州的情況。

安清源又問安龍兒有沒有學風水安龍兒告訴他綠嬌嬌給過他一垛書讓他自己看後來自己看到不懂的地方就問綠嬌嬌。

說到風水安清源轉過頭問堀田正睦:

“堀田兄日本有風水嗎?”

堀田正睦已經喝出三分酒勁說話也開始大聲:

“有啊日本風水一點都不簡單當年大權現……嗯就是德川家康在建設江戶的時候就是按大風水的布局江戶城兩百年間從小城市展成大城市氣勢恢弘無比壯觀……”

安清源笑著說:“那你是會看風水羅?”

“我哪裏會不過我的陰陽師丹羽如雲卻是會風水之術。”

安清源哈哈一笑說:

“你不會啊?在我們中國小孩子都會哈哈……龍兒你來看看吉安府的風水。”

於是三人站在山頂上向下看去安龍兒指著贛江說:

“吉安府緊貼贛江麵前缺少明堂贛江又對吉安形成了反弓水的流勢所以我斷吉安府隻會隨時勢興盛一時不能連續興旺一百八十年以上。”

堀田正睦一口喝下一杯酒大聲說:“什麽是反弓水反弓水就一定不好嗎?”

安清源拍拍他的肩說:“堀田兄中國小孩說話你都聽不懂你可要謙虛學習……你看下麵的贛江是不是象一把巨大的弓放在大地上贛江繞著青原山流過我們站的地方就在弓裏麵如果我們在這裏搭上一支千丈長箭向西射去就可以射到不列顛……

吉安府就不同了吉安府位於巨弓之外就好象被巨弓瞄準一般這種地形在風水裏稱為反弓水是大凶之地啊。”

堀田正睦一瞪眼睛說:“一派胡言怎麽能因為弓能射箭就說象弓的河流造成凶地呢?你騙我哈哈哈你騙我……”

“哼哼……”安清源冷笑一聲又把雙手背在身後轉身問堀田正睦:

“堀田兄打仗嗎?”

“打過。”

“如果由你來攻克江西你會占據吉安府嗎?”

“當然會。”

“為什麽呢?”

說到打仗堀田正睦態度嚴肅:

“吉安府卡住贛江水道是南北咽喉重地附近的地形有平原有高山進可攻退可守據則勝失則敗。隻要先占據吉安府北驅豫章南扼嶺南得吉安則得江西……

我想不隻是我任何將領一看到吉安的地形都會有攻克占據的戰略。”

安清源也正色說道:

“你遠渡而來尚且可以一眼看出這裏是兵家重地何況在這裏打了幾千年仗的中國人?

江西戰事一起必然先打吉安府吉安府每朝必受兵災每戰必血流成河幾千年來有一半的時間兵荒馬亂被你們這些將領看上的陣地會是老百姓生活的好地方嗎?”

“你這是強辭奪理穿鑿附會你不是在講風水!”堀田正睦喝多兩杯很不客氣和安清源爭辯起來。

安清源也說到興頭上說話聲音越來越大:

“好我就和你說風水吉安府位於贛江河道彎位的外圈地麵就會受到河水千萬年的日夜衝刷當青原山下的土地越來越多的時候吉安府的土地就會越來越少地理越來越不穩定。

吉安府腳下是土地的話就會流失不會流失的隻有沒有生氣的石頭荒地試問如何建宅安居?地氣不穩則人心不穩隻反弓水一點就足以令吉安無日安寧……”

堀田正睦歎服得無話可說安龍兒從來沒有聽綠嬌嬌這樣大氣磅礴地給他講解過風水隻感到風水之高深不是看幾本書可以領悟也對安清源這個老大哥佩服得五體投地。

安清源說完後深深地皺著眉頭看向山下低沉地問安龍兒:

“龍兒如果吉安府讓你重建你會怎麽建?”

安龍兒說:“風水上說山管人丁水管財我會把吉安府建在青原山下一來可以讓贛江環繞吉安府形成玉帶繞腰的大吉之地二得又可以得到青原山做大靠山得山得水自然興旺達。”

安清源沉呤了一下說:

“對是對可是青原山下明堂有限區區數百頃田地可以有多大的展呢?如果有一天吉安府建到青原山下對岸也可以成為大明堂贛江繞明堂掠過一道天塹大橋飛架東西兩岸接通龍穴和明堂的地氣那才是吉安府真正興旺太平的一天啊。”

安龍兒看著山下寬闊的贛江傻了眼那要多大的一條橋啊?

“龍兒你看這裏會打仗嗎?”安清源今天晚上好象是專門來給安龍兒考試不停地問他問題。

安龍兒說:“我沒有進過吉安府不知道府衙的風水情況可是以吉安府目前的大概坐向是坐西向東前迎反弓水煞氣就應該以東方論凶事現在是九紫右弼運東方犯交劍煞吉安府就在九運之期十年之內就會有兵災。”

安清源說:

“準是準了可是不夠細。吉安府的煞氣在東方沒錯可是煞氣的源頭卻是在北方贛江來水的方向那裏是坎卦宮子水方向;九運為南方火運北方屬水為三煞對衝大凶之地而且九運之中五黃大耗凶星飛臨北方,吉安府卻是在北方來水地形上無遮無擋煞水撞城而至我斷吉安府六年之後必有戰亂應事於壬子之年……”

堀田數了一下手指說:“六年後就是下一個鼠年了。”

安龍兒喝過三杯李渡高梁酒全身燙在明月之下和安清源俯瞰風水雄渾激昂地縱論天下安龍兒也禁不住熱血***。

安清源一手搭著安龍兒的肩說:

“龍兒你看山下六年之後這裏將屍橫遍野血流成河男盜女娼百姓交子相食這種情形誰都不願意看到啊……”

安龍兒也不想天下變成這樣自己的父母死於戰亂使他自內心的討厭打仗可是就是算出來要打仗了自己又可以怎麽辦呢?在大勢之下一個小孩可以有口飯吃活下來就不錯了他說道:

“真是要打仗的話也是沒辦法的事……”

安清源深深地吸一口氣正麵對著安龍兒說:

“今天在這個山頂上的人都可以為天下太平出一分力龍兒你一樣可以……你這麽年輕就已經能文能武你不行誰行呢?

你想過以後你要做什麽嗎?”

安龍兒頭腦熱昏莫過他從來沒有想過以後就是現在讓他想他也想不出來他現在隻知道跟著綠嬌嬌是他最大的快樂在綠嬌嬌身邊他才有真實的幸福感。

他喃喃地答道:“以後……我沒有想過以後……”

“你可以永遠跟著綠嬌嬌嗎?”

“我不知道……”

“你沒有想過走自己的路嗎?”

“我不知道……我沒有想過……”

“綠嬌嬌的年紀比你大六七年她很快要嫁要成家立室生孩子你也跟著她嗎?”

安龍兒頭開始痛起來他雙手用力地搓自己的臉想讓自己清楚一點。

安清源後退幾步“噌”一聲從腰間拔出長劍手順勢揚起劍尖微微顫抖指向天空。

一個踉蹌象是喝醉酒的姿態向側麵摔下去安龍兒和堀田正睦都驚叫一聲“小心”就想過去扶他。

安清源卻在空中一個翻身長劍詭異地從身下刺出之後馬上醉步連環劍光四現舞出一路飄逸靈動的八仙劍。

安龍兒認得這功夫連忙把堀田正睦拉開一齊好好地欣賞難得一見的醉劍。

安清源在劍光流動中抑揚頓挫地念道:

醉裏挑燈看劍

夢回吹角連營。

八百裏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

沙場秋點兵……

正當安龍兒看得如癡如醉安清源一個滑步出劍刺到安龍兒的喉嚨前猛喝道:

“天下大亂之時大丈夫不建功立業安天下更待何時!”


(一0七)離間


安龍兒麵紅耳熱地看著麵前的劍尖然後看到安清源淩厲地收劍入鞘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一個連自己的未來都沒有想過的少年該如何去想什麽天下大事建功立業呢?

在他父母雙亡之後到了賣藝師傅蔡標的家裏最重要的就是聽話和勤快;轉賣到綠嬌嬌手上他要做的還是聽話和勤快他幾乎認為聽話和勤快就是生活隻要這樣就可以唯持自己正常地活下去。

現在安清源突然對他說這些大道理他不是不心動而是太遙遠了根本無法捉摸隻好呆呆地站在那裏看著安清源。

安清源仰頭看著西方天空的明月自言自語地沉吟著:

“辛苦遭逢起一經幹戈寥落四周星。

山河破碎風飄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惶恐灘頭說惶恐零丁洋裏歎零丁。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你知道是誰寫的詩嗎?”

安龍兒從小就讀過這詩他回答說:“抗擊元軍的大英雄文天祥。”

“你知道他是哪裏的人?”

“不知道……”

安清源劍指向山下一伸:“文天祥是吉安府人士山下……就是大宋右相文天祥的家鄉……”

安清源的話讓安龍兒心頭一熱原來腳下這片土地就是英雄的故鄉安清源的一身名士風範怕且也和這片土地分不開。

安清源轉過頭看著安龍兒的眼睛說:

“自古英雄出少年早立大誌方使此生無憾。現在國家內憂外患朝廷正是重視人才之際熱血誌士為國效力刻不容緩……”

安龍兒看到安清源的眼神信任而堅定他試探地問道:

“我可以做些什麽嗎?”

安清源說:“洋鬼子早已經打破國門如果不開關通夷大膽進行洋務變法大清江山如殘月西下沒在旦夕;國內叛賊聚眾在國難當頭之時卻在朝廷不及之處塗碳生靈牟取私利百姓怎麽可能安居樂業再這樣下去天下隻會成為人間地獄……”

安龍兒不懂太多因果關係可是說到人間地獄他卻深有體會。

多年前的廣州城在被英軍攻陷時成為一片血肉戰場那情景對安龍兒來說曆曆在目刀光一過槍聲一響就是一個生命的消失一個家庭的破碎。

他的眼神漸漸透出冷若冰霜的恨意和殺氣呼吸比剛才更沉重。

安清源又說道:“現在朝廷內平匪患外攘夷作為可卜算出未來天下大勢的玄學家破敵於未之時……才是保家衛國的上策。

天下太平才能中興我天朝國威才可以讓四夷重新臣服於天朝腳下那一天的龍兒也該象堀田先生那樣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裂土封候的大英雄了。”

安龍兒對安清源點點頭說:“安大哥你教龍兒該怎麽做……”

聽到大花背的幾聲吠叫綠嬌嬌在床上睜開眼睛她在大花背的頭上拍了兩下聲音迷糊地把它罵停然後凝神聽著門外的聲音。

她聽到安龍兒出了門和安清源小說了幾句隨後幾個人離開了僧舍前的走廊於是她一個翻身下床。

在身上佩戴好左輪槍和袖裏刀對大花背“噓”了一聲讓它乖乖在房間裏看家自己悄悄潛到無味大師的禪房門前輕敲兩下然後從淨居寺的側山牆翻牆出去。

她出了淨居寺就向青原山的東麵山坡奔去。今晚下半夜月亮在西麵天空東麵山坡一片黑暗。

她跑到一個小路亭旁邊蹲伏在草從中。過了一會一個高大的人影帶著獵獵風聲急奔而來當人影來到路亭前綠嬌嬌定睛一看原來是孫存真背著無味大師無味大師長得異常矮小孫存真背著他毫不吃力。他們兩個人合作一個人身形當然大個。

無味大師穿一身勞作時的緊身僧衣手上仍是拿著比他身長兩倍的禪杖。他一下了地就密密腳跑到綠嬌嬌身邊蹲下朝著綠嬌嬌咧嘴一笑。

綠嬌嬌拔出一把袖裏刀給無味大師無味大師瞪著眼睛搖頭擺手示意不要這種東西。

不要就算綠嬌嬌把刀收入袖中找個小灌木叢坐在裏麵看著孫存真站到相對空曠的地方。

陰陽師丹羽如雲早就算出今天晚上鄧堯會來給孫存真解符綠嬌嬌這七天費盡心思就是想怎樣見鄧堯一麵。現在這個法子已經是她可以想到最好的方案。這樣見麵的話應該可以和鄧堯開心見誠地談一次。

過了不久綠嬌嬌的背後有人輕輕地叫她一聽就知道是鄧堯的聲音。

綠嬌嬌轉過身去叫道:“幺哥……你在哪裏?過來呀……”

“來了……小聲點……”鄧堯從暗處突然出現綠嬌嬌一拳就打到鄧堯的胸口說:

“你死呀監視我兩年現在還追殺我上次那一槍打中的就是你你還不認打死你……打死你……”綠嬌嬌噘著嘴一拳拳地打到鄧堯的胸口上。

鄧堯一邊閃一邊說:“噓噓……小聲點……還打……別打了……先叫孫參過來我給他解符……”

孫存真也過來後四個人蹲在黑暗的灌木從中湊成一堆綠嬌嬌給無味大師和鄧堯做了互相介紹然後鄧堯就問道:

“孫參現在怎麽樣了?能看到東西嗎?”

“還等你人家無味大師把他給治好今天就是等你來說話的……”

鄧堯對無味大師拱拱手說: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麻煩大師了我也是身不由己上邊下令要殺他我這樣也算是廢了他有得交差他反正又沒八字上邊追不到他當他死了就沒事了。”

綠嬌嬌說:“孫存真治好就算了我們一致認為你不算很壞相信你有難處不過你可要交待你們在幹什麽?幹嘛老追我?”

鄧堯一臉無奈地說:“我是公差之人公事要辦老婆孩子要養事辦完了我要回京述職;我也不想傷人大家把事辦好就完了。嬌嬌我跟你說……”

鄧堯說到這裏看了看湊得很近的無味大師和孫存真綠嬌嬌說:

“都是自己人你說吧……”

“你們家的龍訣上邊是誌在必得你隻要交出來朝廷會封賞;你是風水人才現在朝廷求才若渴你如果和我們合作好這件事年年有俸祿放你下半輩子都不用愁了你跑什麽呀?”

鄧堯一說完綠嬌嬌就馬上說:

“對呀我為什麽要跑還不是你們那些人動粗嗎?我的性格你知道收買我就行了嘛這麽一路嚇唬我我當然跑了……對了為什麽當初不這麽跟我說?哼哼……哼哼……”

綠嬌嬌冷笑看著鄧堯鄧堯說:

“那全是國師的安排你和我們家這麽熟我怎麽會對你動粗要是我當國師早就收買你了……”

“誰是國師?!”綠嬌嬌突然問。

鄧堯愣了一下:“這我不能告訴你。你要知道一條好路放在你麵前事情順利完成孫存真也可以赦免他沒犯大過錯他隻是失職嘛現在這樣就當是撤職查辦過一回回頭戴罪立功還可以升一級……”

孫存真說:“你不用騙我朝廷絕不會放過我。”

鄧堯開心地說:“哎你可以聽到聲音了?!”

無味大師插嘴說道:“厲害吧他已經打通了天眼和天聽他聽得比你還清嗬嗬嗬……”

綠嬌嬌等大家說完廢話都靜下來了冷冷地問道:

“幺哥你也是修道之人第三戒就是戒口是心非你老實告訴我國師是不是我哥?”

鄧堯看著綠嬌嬌的眼睛緊緊閉著嘴不說話。

綠嬌嬌又說:“我爹是風水大師他親自給太爺點的龍穴名為鳳凰展翅以青原山為廉貞祖山青龍方文筆官印高起家中長子必定官拜三公可是我哥卻說他是翰林院的窮教書?開玩笑再說我十年不見他一麵他一出來我家就被砸了不是他還有誰?”

鄧堯用力地搖搖頭說:“唉呀我就告訴你吧廣東不願加入朝廷的風水師全部都被問罪了你哥一片苦心不想你誤入岐途他看我有老婆孩子所以安排我住到你旁邊照看你要是其他的風水師早就哢嚓了……”

“哦……原來是這樣……”綠嬌嬌心裏的迷團全部解開她要做的隻是看大哥安清源如何把這場戲演下去。

鄧堯有點著急地說:

“嬌嬌快點辦完事把龍訣給了你哥我們都可以收工搞那麽多事幹嘛呀?”

無味大師也笑著問綠嬌嬌:

“對呀搞這麽多事幹嘛呀?”

綠嬌嬌沒有再說話她站起來走出灌木叢走到可以看到山下的坡麵上其他三人跟著站起來事實上擠在那裏說話也太逗了。

綠嬌嬌回頭問鄧堯:

“幺哥你為什麽要鬼鬼祟崇來這裏而不能光明正大?”

鄧堯說:

“這還用問上邊下令要殺他我現在是抗命行事當然要偷偷來。”

“幺哥我知道你是好心人現在這樣都是因為你上邊下的命令和你自己的意願不同……一個不能讓官員心甘情願做事的朝廷還值得你賣命嗎?”

鄧堯一步竄上來把食指放在嘴巴上說:“噓你想反啦千萬不要說這種話……”

綠嬌嬌笑一笑招手把三個人都叫到一堆小聲對他們說:

“我早就反了我點出了可以推翻清廷的天子龍穴新的天子很快就要登基他還欠我一萬兩黃金……”

鄧堯大驚失色綠嬌嬌一手用力捉住鄧堯的手腕低沉而急地說:

“幺哥……你知不知道龍訣是什麽?”

“是風水書?”

“你說是什麽風水書?”

“不知道我是道士我隻懂一般常用的風水。”

綠嬌嬌的手一直緊掐著鄧堯的手腕:

“那是天子風水術立天子用龍訣斬天子用龍訣龍訣一出天下必改朝換代血流成河百萬個人頭落地你想不想我交龍訣給他!想不想!”


(一0八)將軍披甲


鄧堯被唬得一愣一愣;孫存真頭戴方巾臉上垂著一塊窗簾一般的黑布可是從動作上也可以看出他馬上正視著綠嬌嬌對她突然提起的天子風水術大為震驚;隻有無味大師總是那個笑咪咪的神情抬著頭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好象完全至身事外過來看熱鬧的街坊大伯。

綠嬌嬌斜挑杏眼盯著鄧堯鄧堯結結巴巴地說:

“不……不是吧有沒有這樣的風水呀?”

綠嬌嬌從他腰間拔出佩刀在他眼前亮一亮然後又“噌”一聲插回去:

“你是軍人嗎?你要殺人嗎?你們神霄派最擅長呼風喚雨行雷布電本應為天下百姓帶來甘露、潤澤良田你帶刀幹什麽?那是因為你上司要你們帶因為你們根本無法用銀子和官職收買到龍訣……”

然後綠嬌嬌放開鄧堯的手從自己腰間拔出左輪槍頂住鄧堯的下巴:

“三個月前我是一個弱質女流現在我要佩槍殺人為什麽?因為有人知道從我這裏買不到龍訣他隻能逼!騙!搶!不惜殺我的朋友殺無辜的人他就是我大哥安清源。宮裏什麽玄學寶典都有為什麽他卻要來搶龍訣?堂堂國師為什麽天天在淨居寺低三下四的挖蘿卜裝瘋賣傻也要得到龍訣?因為隻有龍訣才是真正改變天下的風水他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你知道是什麽嗎?知道嗎?”

鄧堯真是被嚇住了他說:

“我們做下屬的也不會問上邊太多事……唉反正很難講清楚嬌嬌朝廷始終是朝廷不會自己搞垮自己就算龍訣是很厲害的東西朝廷得到了也不會用來破壞自己的江山……”

綠嬌嬌垂下拿槍的手冷笑道:

“哼哼……你也看到芙蓉嶂的事情你們把老百姓的祖墳刨了把整條龍脈破壞讓整族整村的百姓受滅門之災就隻是為了一個人可以永遠當皇帝一些人永遠當清廷的奴才你說這樣的朝廷得到龍訣後會幹什麽?這樣的朝廷會不會愛護這個江山?你想不想我為了朝廷官祿賣掉龍訣?你也有老婆孩子鄉親父老啊幺哥……”

鄧堯已經無話可說他看看眾人重重地歎一口氣然後向大家拱拱手身形向後一退遁入黑暗中。

綠嬌嬌激昴地演講完畢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反手把槍插回腰間槍套對無味大師和孫存真合掌一拜:“兩位大師散場了嬌嬌回去睡覺。”然後轉頭就溜回淨居寺。

孫存真背起無味大師無聲無息地向青原山的最高峰飄去。

第二天一早綠嬌嬌梳洗完畢走出房門看到安清源也剛好走出來兩人對視一眼互相點頭笑一笑都覺得對方睡眠不足而且意味深長。

安清源走過來說:

“小茹這麽早啊一會二哥上山看我們我們一起去給爺爺掃墓好嗎?”

綠嬌嬌順從的點點頭說:“回來這麽久了難得哥哥們都在去掃爺爺的墓當然好了。”

“啊……那好你在廚房做事的時候準備些拜祭用的糕點和香火我們午飯之後就上山……”

綠嬌嬌說:“要準備酒嗎?

安清源用手摸摸頭提了提眉毛說:“禪寺裏沒有酒二哥那裏有吧……嗬嗬……”

綠嬌嬌低頭掩嘴笑笑說:“我都聞到酒味了。”說完轉身就走到廚房去。

安清源看著走出僧舍園門的綠嬌嬌眉頭不易察覺地皺一皺。

中午二哥安清遠果然帶了一大箱好吃的東西上山然後在安清源的組織下和大家去給爺爺掃墓。

安清源提議讓安龍兒一起去見識一下傑克是貪玩的人傷好得差不多當然想出去散散心於是大家向無味大師告了假一起拉馬離開青原山。

吉安府在青原山的西方和青原山一江相隔;安家的祖墳在青原山東方嵩華山從淨居寺騎馬前往要一個時辰的路程。

從青原山小心拉馬下山又在田野平原間飛奔一個時辰最後登上一段陡峭山路當到達山腰眾人回頭看去都不禁為眼前風景歎為觀止。

向西回望去腳下是山巒疊嶂遠處是青原山兩個高峰最遠處隱隱見贛江如銀線一般纏繞在大地上;再看向左右兩邊更是氣勢磅礴原來兩旁的山翼開闊高聳有如鳳凰振翅欲飛全局生機勃勃動靜相宜。

大家下了馬安清源熟悉地走到一個草窩中讓大家一齊動手掃開枯草慢慢現出一個四方盒形狀的石墓。墓碑上寫著“安公涇奇之墓”小字刻著下葬時間造葬人名和坐向卦線最側麵還刻著四個字“鳳凰展翅”。

大家清理好墓穴除了雜草看到微微拱起的墓頂上整整齊齊地鋪排了許多手掌大的銅板。綠嬌嬌用手擦一擦銅板銅板出柔和的紫銅色這是上好熟銅才有的色澤沒有一點生綠鏽痕跡她驚奇地說:

“哎呀怎麽有這些銅板我小時候都沒現呢?”

二哥安清遠也走過來看看:“是哦我也沒有印象這是幹什麽的?”

安清源正在擺放糕點祭品他抬頭看了看說:“可能是爹為了保護祖墳加上去的吧這樣可以包住裏麵的石棺。”

安龍兒和傑克也過來看看安龍兒一看就說:

“咦?這不是將軍披甲局嗎?原來真有這種風水局……”

一聽到安龍兒這樣說綠嬌嬌和安清源都停下來看著安龍兒又看看對方。

安龍兒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說錯了話不知所措地左看右看。

綠嬌嬌和安清源站在原地無語對視著氣氛突然詭異。

連安龍兒都可以看得懂的將軍披甲局綠嬌嬌和安清源居然都沒有看懂?不隻是他們兩人都在說謊而且知道對方在說謊。

將軍披甲局專催武貴配合旺山旺水可以轉文貴為武貴獨擁天下百萬甲兵而權傾朝野。

綠嬌嬌和安清源知道現在說什麽都是多餘再裝傻已經沒有意思這是一個擺明了要準備天下大戰的人所做的風水手筆這個人要麽是安清源要麽就是父親安渭秋。

綠嬌嬌慢慢後退幾步站到傑克身邊傑克和綠嬌嬌相處久對這種氣氛也非常敏感而且他早就對安清源高度懷疑現在安龍兒無意點破將軍披甲局傑克馬上意識到綠嬌嬌退到他身邊是希望得到他的掩護他用拳放在嘴邊幹咳了一聲示意準備好了。

二哥安清遠不知生了什麽事反而問安龍兒:

“龍兒也會風水呀給我們說說這裏的風水嘛……哈哈聽爹講風水多了大家聽聽龍兒講應該很好玩說說看……”

安龍兒看看安清源又看看綠嬌嬌感覺到很不對勁不知道他們想幹什麽綠嬌嬌的眼睛還是冷冷地看著安清源的臉嘴上卻說道:

“龍兒你就說說吧你怎麽看這裏的風水?”

“是嬌姐……”安龍兒轉頭看向西方的青原山方向:“墓碑上為這個穴喝象為鳳凰展翅可見是因為這裏是龍脈開帳結穴時龍虎邊並不內抱卻出現左右高高展開的氣勢而定名。

這裏的龍虎兩邊山形展開飛走主子孫四散可是形勢吉秀所以子孫們會在千裏之外名成利就功名財運都在遠方。”

安清遠一聽很開心:“對呀這小子有兩下我可真是到了雲南才知道什麽是大錢財在遠方啊好好好!說下去……嗬嗬……”

安龍兒又說:“這裏前麵有一排低小橫脈攔在麵前象在龍穴前放了一張茶幾這是龍穴的案山代表子孫後代衣食豐隆富貴隨手可得……”

安龍兒看了看綠嬌嬌她還是目不轉睛地看著安清源安清源卻招牌式地背過手轉向山外遠遠地看著青原山象在認真聽安龍兒講解風水。

安龍兒看這場麵隻好繼續說下去:“鳳凰展翅穴以青原山為砂星青原山的兩個主峰一個高聳成文筆星主大利官貴;另一個圓頭盤底成金鍾星主大利財運;大概就是這樣讓兩位大哥一個當大官一個大財吧……”

綠嬌嬌看著安清源把身子轉向山外精神沒有那麽緊張她看看安龍兒眼神和看安清源的時候一樣冷若冰霜:

“還看到什麽?隻論山不論水嗎?”

安龍兒從來沒有見過綠嬌嬌這樣看他他覺得唇幹舌燥咽一口口水說:

“水……水是這樣的遠方的贛江盤繞在鳳凰展翅的大局之外水情溫和潔淨使這個風水局氣運綿長雪心賦上說:山外山稠疊補缺障空;就是說這裏穴前案山和富貴山星可以彌補龍虎飛散的缺點使這裏依然可以成為好局。

下一句口訣是:水外水橫攔弓圓弩滿。就是指前麵青原山外有贛江環流可以保佑後人……”

綠嬌嬌打斷安龍兒的話:“不是問你贛江的水我是問你青龍方的水。”

安龍兒的額上冒出冷汗:

“左方青龍水……左方……”

綠嬌嬌圓睜杏眼一手指著他的鼻子喝道:

“你算是什麽東西還沒學會看風水就先學會看臉色說謊的人沒有資格做風水師說!”

二哥安清遠怔住了傑克也走到綠嬌嬌身邊拍拍她的肩她一手撥開傑克的手安清源依然背著手看著山外。

安龍兒轉身看著左方的山下說:

“青龍方兩河匯成三叉水口合流注入贛江本來是大吉之象一來包裹了開缺口的青龍方二來也主家裏生的女孩子聰明伶俐福慧康寧可惜匯流的兩道河流一道清白一道黑濁玉帶水匯成了裙帶水主家門生女為娼妓……”

綠嬌嬌一轉身走到墳墓旁邊用手拍著墓上的銅板說:

“龍兒你說這是什麽?”

安龍兒最不敢說的話都說了說真話有慣性他衝口而出:

“這種鑲墓法叫將軍披甲可以把風水局中的全部龍氣轉化為武貴之氣子孫擁軍百萬縱橫天下。”

綠嬌嬌追問道:“那一房可以得武貴?是男是女?”

“將軍銅甲在墓身全部子孫都將會投軍為將。”


(一0九)隨緣


暫缺


(一一0)舍近求遠


無味大師和孫存真站在淨居寺大雄寶殿的殿頂上滿山黃葉蕭索下山的小路上揚起一股輕塵三匹快馬無聲無息地從他們的視線消失。

無味大師看看身邊的孫存真他的臉一直看向小路的盡頭。他對說存真說:

“你已經打開了天眼和天聽離佛境隻有一步之遙不走下去可惜啊。我想留你在這裏參悟佛法不過我知道你不會留……”

孫存真轉過臉對著無味大師他穿一身緊袖黑僧衣頭上的方巾上垂著一塊黑幕要想有禮貌地對人說話就要用臉對著那個人。

“大師人為什麽要參禪念佛?”

無味大師這些年來回答過無數這種問題早就有官方答案他微笑著說:

“離苦得樂。”

孫存真說:“我不覺得苦。”

“如果要你留下來呢?”

“苦。”

無味大師笑著搖搖頭說:“你這是癡……當你覺得苦的時候就回來吧。”

孫存真的心裏一直有一個大疑問他單膝跪在無味大師麵前:

“敢問大師……”

“唉……”無味大師知道他想問什麽他一手按住孫存真的頭頂說:

“天地一心生死一如……去吧……”

孫存真磕謝過無味大師翻身跳下大雄寶殿也拉出馬從淨居寺後門離開青原山。

無味大師回到自己的禪房就看到安清源臉色陰沉急匆匆地走進來他向無味大師合掌行了個禮開口就問:

“大師小茹已經離開這裏了?”

無味大師笑著點一點頭說:“是呀。”

安清源象極力壓製住自己的情緒問無味大師:

“請問我父親留下什麽在你這裏了?你交了什麽給小茹?”

無味大師反問道:“你怎麽知道老安會留下東西在我這裏呢?你不是應該問我知不知道你父親在哪裏嗎?”

安清源氣得仰頭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無味大師事關國家興亡請不要和清源開玩笑你已經把我們拖在這裏一個月你無論如何要給我一個交待。”

無味大師說:“你父親三年前來過他說知道天下不太平了為了保證自己的身後事留給我一張紙讓我在你們三兄妹中選一個我喜歡的交給他嗬嗬……我已經交給小茹了。”

“紙上寫什麽?”

無味大師不回答他的問題隻是輕鬆地說:“我能活著等到這一天看到你們一齊來到淨居寺總算沒有讓自己帶著一個迷團死掉真安慰呀。”

安清源聽出來這是無味大師告訴他自己隨時準備赴死想讓他說出來是完全不可能的事。他的手背在身後拳頭捏得格格作響。無味大師又問道:“老安還活著嗎?”

安清源恨恨地看了無味大師一眼拂袖轉身而去無味大師卻叫住他往他手裏放了兩餅普洱茶:“清源你自己留一份另一份替我交給老安這是上好陳年普洱不要浪費了。”說完輕輕地拍了拍安清源的手背。

安清源一肚子火不出來拿著兩個茶餅走出淨居寺門穆靈穆拓已經牽著馬在門前等他。他一見穆靈穆拓便問:“他們現綠嬌嬌走了沒有?”

“現了已經跟上。”

“這次不能遠遠吊著一追上馬上活捉綠嬌嬌傑克、安龍兒、孫存真三人一經現就地處決。你們馬上從綠營調三十個馬兵兩個時辰後在青原碼頭會合出等我下山看過他們那邊的情報再具體布置去吧。”

然後安清源再回到淨居寺的僧舍走入堀田正睦的房間。

綠嬌嬌、傑克和安龍兒悄悄下了青原山就沿著贛江北上。

綠嬌嬌已經換上一身男裝短打衣服頭上包著頭巾。三人的馬上都掛著兩箱早就準備好的食物用品安龍兒的馬背上有兩個大筐一邊是餐具和幹糧麵粉大米另一個筐裏坐著大花背它一直把頭伸出筐外好奇地看風景。

在綠嬌嬌的帶領下他們把馬趕得飛快一跑就是幾個時辰直跑到馬匹渾身汗水才在山間的泉水旁邊停下飲馬小歇。

安龍兒把幹糧拿出來分給大家綠嬌嬌才有空給他們講解生了什麽事情。

原來自從安渭秋的兩個兒子離開家之後綠嬌嬌的母親也因病去世。他很少獨自在家總喜歡帶著小綠嬌嬌到處去遊玩登山證穴直把小綠嬌嬌當成掌上明珠成天講風水故事逗她開心。

待到綠嬌嬌長大一點安渭秋就開始教她學習風水還教她修習女丹功法。綠嬌嬌天資聰穎很快就把楊公風水把玩熟撚還學得一身正宗的天師道法。

後來安渭秋找個一家團聚的機會說出家藏龍訣的秘密綠嬌嬌就開始想辦法看一看龍訣風水是什麽。這是一個風水師正常的好奇在風水學中一山還有一山高學習風水就無窮無盡的印證和探索。

她天天磨老爹安渭秋要看龍訣安渭秋看到兩個兒子都不在身邊一個小女孩子就算知道一些龍訣風水也不會搞出大問題於是他從書房裏翻出兩本手抄本給綠嬌嬌看著玩。一本是專門尋找天子龍脈的《尋龍訣》一本是為控製天子龍脈之氣的《禦龍訣》。

他認真地告誡過綠嬌嬌讓她看前兩本龍訣隻是讓她知道天外有天她絕不能說出有天子龍訣也不能說出自己看過或者會用否則會引來殺身之禍。

最後安渭秋還要綠嬌嬌背下一句口訣說按口訣就可以找到最後一本《斬龍訣》。

口訣隻有一句話綠嬌嬌一看就可以記住之後她就時常研究口訣中的含義把家裏家外以至爺爺的祖墳四周都翻了無數遍就差沒有挖出爺爺的棺材出來看看可是從來找不到《斬龍訣》。找了幾年後她慢慢死心了因為長大後知道自己始終是女孩這麽重要的東西就是傳也輪不到自己都隻因父親太寵愛自己才有機緣看過頭兩本自己實在不應該再奢求什麽。

現在無味大師給她看到天師府這三個字她馬上明白父親要她背下的口訣沒有錯隻是地方錯了。隻要讓她到了天師府她就可以按口訣找出藏著《斬龍訣》的地方。

安龍兒好奇地問道:“天師府在什麽地方?距離這裏遠嗎?”

綠嬌嬌一邊吃餅喝水一邊說:“天師府在江西龍虎山距離這裏很遠我也沒有去過……”

傑克說道:“我們可以在路上問問人怎麽去你一下山就往北跑是亂跑的吧?”

“不是亂跑我看過江西地形圖我們家以前什麽圖都有……”綠嬌嬌咽一口大餅說:“龍虎山是天師道的源地那裏住著承傳了將近二千年的曆代天師。”

傑克驚訝地說:“喔!二千年的家族我也可以去看看了!”

綠嬌嬌說:“從這裏出有兩條路一條是遠路雖然比較順利可是路上關卡也多我估計要走十五天;另一條是近路全是山路當然基本上沒有官兵關卡了大概要走十天你們說要走哪一條?”

安龍兒說:“這要看你趕不趕時間了?”

“很趕!”綠嬌嬌說:“現在大哥必定知道我得到了一些找到《斬龍訣》的線索突然偷偷離開隻能有一個原因……”

安龍兒接口說:“就是要甩掉他們。”

“不我的八字他們知道我永遠也甩不掉他們我隻能和他們比快先一步得到《斬龍訣》所以他們會極快地追殺你們再把我活捉……”

安龍兒聽綠嬌嬌這樣說於是說出自己的看法:“如果我們趕時間的話當然是走關卡少的近路了反正也甩不掉他們不如減少前麵的阻攔。”

傑克卻說道:“我不這麽看如果我們進了山就很難快馬跑動他們隻要和我們比體力我們就會被追上。可是如果是走遠路我們一來可以快馬飛跑二來可以在危險時混入市鎮和人群在路上也容易得到補給反而沒有那麽危險。”

安龍兒聽了也覺得很道理不禁頻頻點頭。

綠嬌嬌說:“對我也是這樣想行軍之道寧遠勿險在順利的大路上走多幾步反而可以更快更安全地到達。”

安龍兒說道:“我還是擔心大路上關卡太多我們在吉安府碼頭就被官兵查過一次差點出事了……”

“嗯……”綠嬌嬌從鼻子裏噴了一氣一手托著腮幫想法子。

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綠嬌嬌和傑克“啪”一聲拔槍上膛閃到樹後。

安龍兒卻向馬上的人揚起手來大家看到馬上的人一身黑衣馬背上架著長棍正是孫存真從後趕到。

安龍兒先跑上去高興地說:“我還以為你留在淨居寺了你怎麽可以找到我們?”

綠嬌嬌也跑到孫存真身邊笑著問他:“你還用閻王吊魂咒跟著我吧那針不是被我沒收了嗎?”

孫存真翻身下馬就說:“快收拾東西他們在後麵追來了。”

說完和大家一起把行李架到馬上綠嬌嬌還在問他:“你還沒有說呢是不是用吊魂針了?”

孫存真停下來用臉上的黑布對著綠嬌嬌說:“我是用第六識看和聽和你們不同……”

傑克也跑過來好奇地問:“你可以不用眼睛和耳朵就看到聽到了?用第六識看東西是怎麽樣的?是不是看得很遠?”

綠嬌嬌一手推開傑克:“收拾東西走啦以後慢慢再問吧……哎小孫是不是真是可以看很遠?”綠嬌嬌還是好奇得不行孫存真卻沒空理睬她隻顧著架行李。

他們很快就整理好行裝上馬準備趕路綠嬌嬌卻突然尖叫起來:

“我有辦法啦!我們可以通過任何關卡耶!”

三個男人回頭看著綠嬌嬌一臉莫名其妙。


(一一一)軟禁


綠嬌嬌看看他們幾個自己已經先笑得幾乎翻下馬笑夠了她下令:馬上到前麵最近的鎮上買一架大馬車出!

日落時分滿天落霞的映照下他們來到一個繁華的小鎮一問之下才知道這裏已經是距離吉安兩百裏外的金川鎮看來一條好走的遠路的確是更有效率。

綠嬌嬌和大家說現在身後追兵不再象過去那麽仁慈這一路上想吃好住好是不可能的隻能買些好東西躲到山間的小村裏借宿。

他們四人在淨居寺吃了一個月無味大師的齋飯嘴裏淡出小鳥到了這裏一見到市場馬上展開血拚式的搶購半個時辰之後他們的行裝已經變成了四匹馬拉著一架中國式的大馬車馬車上塞了可以吃幾天的酒肉和一批新衣服然後在夜幕下趕車離開金川鎮躲到十幾裏外的一個小村借宿。

在紋銀開路之下很快就住進一家寬敞而不顯眼的農家四個人分頭做飯洗澡整理好自己終於可以坐下來吃一頓有肉的飯。

大家一直看著孫存真想知道他的臉上遮著一塊門簾怎麽吃飯。沒想到他吃飯倒是很斯文完全以一個道士的禮儀整齊地擺放好碗筷一點點地把飯菜往黑簾子裏麵夾沒見多少動作就吃完一碗飯大家還是沒看到他怎麽吃。

酒足飯飽之後大家坐在油燈下吃房東送的鹽水花生。綠嬌嬌叫孫存真去準備一下孫存真就把剛才在金川鎮買的油彩女人化妝的白粉和胭脂以及白色的麵泥擺了一桌子。

綠嬌嬌說:“我們四個人裏有大高個的洋人有臉上帶門簾的小個子黃頭的小孩還有一個美女……”

大家一陣哄笑綠嬌嬌繼續說:“這四個人很怪走在路上顯眼得很更不要說想過關卡了所以我決定象孫存真過去跟蹤我們一樣易容趕路。我們四個人剛好可以組成一個家庭傑克當爸爸一會你把頭剃了戴上我給你買的瓜皮帽不然你那些金毛一看就知道是洋鬼子……對了再加上一付茶晶墨鏡這可是貴東西你戴完要還給我……”

綠嬌嬌一邊說一邊把墨鏡往傑克的鼻子上架:“這樣可以遮住你那雙褐色的眼睛讓鼻子看起來沒那麽高;龍兒的頭也太顯眼一頭黃毛一看就知道是你你也把頭剃了戴上瓜皮帽當他兒子兩父子一起剃光頭。”

安龍兒點頭說好反正綠嬌嬌安排的事他都沒問題。

“孫存真繼續扮女人因為他扮得象他當傑克的老婆就是我的媽……”綠嬌嬌沒有說完笑聲就爆出來。

綠嬌嬌往每人身上扔了不少花生殼之後大家靜下來傑克說:

“我可以扮爸爸可是能不能嬌嬌扮我老婆孫存真和龍兒扮兒子……”

“我才不扮你老婆呢……”綠嬌嬌馬上回應:“按我的安排隻要小孫做一付假臉傑克的臉上加點油彩變成中國人臉色就行了;如果我扮他們的媽一來我身材這麽矮別人會懷疑這兩兒子是不是我生的二來我臉上要整很多粉來化妝最後還要裝成一個老太婆唔……”

綠嬌嬌做出一個很不情願要哭出來的表情傑克馬上走過去衷心地安慰她:“喔小南瓜不化妝了你就當我女兒吧……”說著就張開手去抱綠嬌嬌被綠嬌嬌坐在椅子上一腳踢開。

安龍兒卻說道:“其實傑克說得有道理我是廣府人講一口廣府口音到現在都隻能勉強聽懂江西話;傑克過去隻在廣州口岸做生意會說的中國話其實也是廣府白話這一點最容易露馬腳;如果傑克和孫存真當爸爸媽媽官差一問起問題他們的對答不如嬌姐來得安全這時如果嬌姐以女兒的身份上前和官差講道理和講條件一看就知道太老辣而不合常理。

如果嬌姐當媽媽雖說是易容時臉上辛苦一些可是過關時就可以大模大樣地和官差對答了……”

大家聽了紛紛點頭稱是綠嬌嬌隻好說:“好吧那你們倆當我兒子自己給自己起名字啊別到時叫錯人名了……小孫給我做個方臉形的惡阿婆麵具要是過卡時誰找我麻煩我就一槍放倒他叭叭!”綠嬌嬌蹲馬步拔槍作勢開火。

安清源帶著堀田正睦等四個日本人離開青原山到青原碼頭和穆靈穆拓帶領的馬隊會合當他了解到綠嬌嬌一行是向北方前進先安排穆靈帶著人馬追上緊咬住綠嬌嬌的鄧堯等人自己和穆拓兩個人向北去到距離吉安府五十裏的文峰鎮停下。

他們進了文峰鎮左繞右轉進入街道的深處走進一座高門大宅。

這座大宅從外麵看去除了牆高門厚並沒有什麽區別可是一開門走進去繞過照壁就可以看到隻是在前堂就有七八個帶刀的衛兵守著他們一見安清源馬上單膝跪下行禮一個什長迎上來很快地行過禮後就向安清源匯報:

“安老爺平日卯時起床巳時用膳午後小睡酉時隻吃些茶點幹果身體健康一直沒有疾病每個月安排戲子來給安老爺唱一次戲;近日天氣幹燥安老爺有點幹咳已經著廚房做鹹橘子水給安老爺化痰……”

安清源一邊走進內堂一邊拍拍什長的肩說:“辛苦你了胡什長安老爺心情怎麽樣?”

“安老爺和在下有說笑自己在房內會看書也會打打太極拳……”

“那就好行了你忙去吧我自己進去。”安清源打了胡什長自己和穆拓直入內堂。

內堂門著有四個衛兵帶刀守著安清源進去後他們馬上重新關上門。從內堂再往裏走是一個中空的小院子裏麵有左中右五個房間左右靠門的兩間房住著衛兵一見安清源進來馬上行禮請安安清源問了一下安老爺在哪裏衛兵說在書房安清源走到其中一個房間前敲敲門說:“父親大人清源來請安了。”

一把明朗的聲音從書房裏傳出來:“進來吧。”

安清源讓穆拓在門外等自己走進書房反手關門在一個高大健碩的老人麵前跪下請安:

“清源不孝現在才回來看望父親大人。”

麵前的老人就是綠嬌嬌到處尋找的父親神秘失蹤的安渭秋他看著安清源說:

“好了不要搞這些門麵功夫了你出去都幹什麽了?”

安清源從懷裏拿出一個穿著綠色旗袍的布娃娃交給安渭秋:

“父親我找到小茹了。”

安渭秋一把拿過布娃娃小心地翻看了一會眼眶刹那間濕潤起來:

“你找到小茹啦?她怎麽樣了?過得好不好?”

話還沒有說完淚水已經滲出。

安清源扶安渭秋到椅子坐下對他說:

“我在廣州找到小茹她過得不是很好還改了個新名字叫綠嬌嬌我花了大力氣才帶她出來……她的八字你也知道一身滾浪桃花加上爺爺的墓地的風水被破壞她要嫁人也不容易所以……”

安清源的話說得含糊讓安渭秋直以為綠嬌嬌在廣州做妓女謀生是安清源把她救出來一時間老淚縱橫。他極力壓製自己的情緒閉上眼睛靜了一會開口問道:

“小茹的命苦我沒有帶好她……你告訴我你把她怎麽樣了?”

安清源也坐到安渭秋身邊和聲對他說:

“父親你是我爹她是我妹妹我能把她怎麽樣?可是天下局勢越來越緊現在我如何處理小茹決定權已經不在我手上而在你手上了……雖說她是我妹妹畢竟還是庶出庶出的女兒在一般人家怕也是嫁掉就會被忘記的角色……”

安渭秋舉起手在自己麵前手在激烈地抖動著他的手指在緩慢地掐算著過了一會他抬起頭用通紅的眼睛看著安清源:

“清源你騙我這是雷水解卦水木相生得令小茹活得好好的正向北方走動當中她不在你手裏。”

“父親我沒有騙你你也沒有算錯這個解卦正是押解的意思小茹的八字命寒缺火雖然現在是冬天卦身得令可是她的八字卻是最寒苦的季節;我沒有關起她我安排了很多兵馬把她送上京城所以她正在北上……”

“你……你……”安渭秋氣得淚流滿麵說不出話憤力一拍桌子站起來說:“你能不能給我見見小茹!”

安清源連忙給安渭秋倒茶依然和聲對安渭秋說:

“父親息怒你知道我要什麽?我是安家長子我們安家千年以來就是承傳龍訣的家族你把龍訣傳給我天經地義你何必苦苦守著?我得到龍訣完全沒有必要傷害小茹我還會安排她到後宮當女官待候皇後娘娘以她的聰明伶俐皇後娘娘一定很喜歡她……”

安渭秋頹然坐下聲音沙啞地說:

“清源你好好做官好好做人龍訣始終會傳到你手上可是你是為了斬斷各地的天子龍脈而要龍訣我怎麽可能給你啊你明不明白……”

“可是你也不能給別人啊?”

“我不會把龍訣給你給你就等於給了朝廷朝廷得了龍訣難到能再當一次皇帝嗎?朝廷一定用龍訣來斬斷天下的天子龍脈這樣就會塗炭生靈;我更不會把龍訣給其他人天下局勢不穩龍訣一出必定有人舉兵反清最後一樣是一場殺戮。想天下太平的話清源你不要再找龍訣了……世上可以沒有龍訣用好楊公風水百姓一樣安居樂業。”

安渭秋的態度安清源早就清楚他的父親不希望龍訣派上任何用場他不想龍訣被朝廷或民間任何一方使用。

他對安渭秋說:“父親你也是口是心非我見過無味大師了他讓我給你帶這個茶餅。”說完他把一個普洱茶餅交給安渭秋。

安渭秋凝重地接過茶餅問道:“是小茹帶你找大師的?隻有小茹會去那裏啊……”

“對二弟也在吉安府我們一齊上過青原山想必你也算到了。”

安渭秋一聽又激動起來聲音哽咽地說:“清遠也在吉安?快帶他來見我我……我很想他……”

安清源也是一臉無奈地說:“現在還不行他在等我安排怎麽找你如果我還找不到龍訣實在是沒有心情忙這些私事可能也會安排不好他的去向……”

安渭秋一聽火冒三丈一潑桌上的茶杯破口大罵:

“你這個逆子竟敢用你的弟妹來威脅我!你已經軟禁我兩年了我看你是我兒子已經把《尋龍訣》和《禦龍訣》傳給你你現在賊心不死還要變本加厲你知道《斬龍訣》是什麽嗎?《斬龍訣》是滅世的禁術你到底想殺多少人?!”

安清源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說:

“孩兒不敢自古有雲忠孝不能兩全現在天下大亂在即如果不能製暴亂於未以後必定一不可收拾!清源不敢不孝可是忠君報國也是父親從小對清源的教誨你教清源如何是好?!”


(一一二)闖城


安渭秋一手指著安清源的頭頂說:

“想天下太平百姓富足憑的是仁政愛民削刑減賦天下大亂是天下的錯嗎?天下大亂是朝廷的失敗!你們不在動亂未之時了解百姓的疾苦盡快懷柔安撫卻要先製人民間怎能不亂……”

安清源人跪在地上可是抬頭回答安渭秋卻毫不示弱:

“朝代更替是天命所歸父親應該很清楚可是每當改朝換代無不戰亂頻生死傷遍地如果龍訣可以製動亂於未讓朝廷有足夠時間變法安民這不是比天命更仁義嗎?你教過我盡信命不如無命用少量的損失換得天下安穩這就是龍訣存在的意義啊!”

安渭秋痛心疾地說:

“你這是強辭奪理我對你說過玄學沒有善惡善惡隻在人心。以殺製殺和以暴易暴有什麽區別?你去過淨居寺應該知道無味大師那裏有《斬龍訣》的消息;如果無味大師願意把龍訣交到你手上我多開心啊這證明我看錯人了我的兒子是一個好人並不象我認為的那樣貪戀功名野心勃勃得到龍訣的話為害蒼生。

可是一個沒有凡塵俗念的和尚都不喜歡你不願意把龍訣交給你你現在兩手空空來到我麵前我很失望很痛心你知道嗎?”

安清源聽到安渭秋這樣說情緒再也不能保持平靜。他從小勤奮好學少年得功名年年加官晉爵深得父親喜歡現在父親對他施以重未有過的痛批使安清源無法接受的心裏一陣悲憤他站起來問道:

“你對我如此失望你為什麽悄悄在爺爺的墳上布下將軍披甲的風水局讓我們兄妹都負上從軍的命運讓我還以為是皇上恩典讓我一介文官也可以用密令調用天下兵馬?”

安渭秋說:

“你現在才現已經遲了將軍披甲局三年間就可以把後人推上軍旅的宿命這個風水局是在我算出天下有變的時候設下可以保你們兄妹幾人在亂世中活下來。

天下一亂你們幾個之中就可能有人用龍訣可是如果你們自相殘殺那麽得龍訣者勝。我是你們的爹我能舍得誰去死?我隻能把這個宿命交給一個不問世事的人去選交給老天爺去選……清源你今天還沒有得到《斬龍訣》是天意不要再找了把清遠和小茹帶回來我們還是一家人好不好?”

安渭秋伸出手握著安清源的手安清源知道談話不會再有結果綠嬌嬌在這當口也會越走越遠他還要趕時間追上綠嬌嬌於是他點點頭拍拍安渭秋的手說:

“父親謝謝你的深謀遠慮可是我不一定可以帶他們來見你了。兩個月前在廣東芙蓉嶂小茹已經和叛黨一同葬下天子龍穴潛龍吞金五年之後大清將有滅朝劫數……清源此去要力攙狂瀾怕不能活著回來見父親你保重……”

“啊?!”安渭秋震驚得全身一晃顫巍巍地坐到椅子上一手拿起綠嬌嬌的布娃娃說:“小茹她……居然敢動用龍訣?不可能你騙我她那來這麽大的膽子?”

安清源扶安渭秋坐下後說道:

“我現在找《斬龍訣》已經不隻是防範先機而是要收拾小茹捅的大蔞子父親你還不能告訴我嗎?”

“不可能我不相信這件事清源你不用騙我……”安渭秋的情緒激動得不能思考安清源已經沒有時間和他磨蹭他叫門外衛兵進來照顧安渭秋然後就告辭離開大院。

數天後南昌城的南門外一輛四匹馬拉的大馬車飛快地衝到入關檢查的隊伍中。

車前兩個帶著瓜皮帽的年輕人在趕車十三四歲的是安龍兒二十多歲的是孫存真在他們身邊蹲著一隻黑狗它是被塗黑的大花背。

車裏坐著一個高大的大伯和一個矮胖的大嬸;傑克扮的大伯剃了個大光頭頭上戴瓜皮帽鼻子上架著墨鏡還有一嘴花白胡子;綠嬌嬌扮的胖大嬸麵肉橫生方臉粗腰扁著嘴瞪著眼睛唇上還有一顆大黑痣一看就知道是不好惹的角色。

入城每人要交巡檢銀二十文隊伍裏的人慢慢地走過城門排著隊把銅錢往錢籮子裏扔。綠嬌嬌遠遠就看到牌子上寫著入城的票價從荷包中掏出一百文銅錢拿在手裏。

當馬車來到城門下麵前是十幾個守城的士兵。其中兩個負責檢查的士兵在翻弄行人的行李再有兩個是向行人收錢其餘的人在門裏門外站崗把守。

輪到綠嬌嬌的馬車兩個士兵伸腦袋到車裏打量用棍子捅他們的行李車外一個收錢的兵拿著一個大本子和毛筆問道:

“進城幹什麽?”

綠嬌嬌馬上負起對答的義務;“回娘家。”

“住哪裏?”

“湖坊鎮。”

“叫什麽名字?”

綠嬌嬌瞪著眼睛看著他說:“王有財。”

“他呢?”

“他是王有財。”

“你呢?”

“我叫二英子。”

“你們是什麽關係。”

“他是我男人。”

“哎你讓他自己說……你叫什麽名字?”

傑克抿著嘴不敢說話眼珠在墨鏡後滴溜亂轉。

綠嬌嬌把錢往錢籮子裏一扔馬上扯著嗓門大叫:

“……哎呀!你們這是多少錢一個人?”

“二十文。”

綠嬌嬌的聲音更響了象潑婦一般喊道:“我們四個人隻要給八十文錢我扔一百文進去啦!快給我找回二十文!”

那兩個檢查的士兵把頭縮出車外用棍子把綠嬌嬌架回座位上對安龍兒喝道:

“快走!下一個。”

安龍兒聽話地趕馬進城綠嬌嬌從車裏伸出頭回頭罵道:“輟!那二十文錢給你們買藥!”

傑克坐在車裏樂得手舞足蹈嘴裏不停地說著;“他是我男人他是我男人哈哈哈……”趕車的孫存真和安龍兒也忍不住笑起來。

從西門離開南昌城就可以離開贛江沿岸沿撫河向東南去龍虎山路程也走了一半所以他們沒有心情在市集內遊逛很快趕車穿過市集來到南昌城的西門。

出城一樣要排長隊可是出城不用收錢排隊還是比較快。

他們很快又排到城門快到城門前突然聽到大花背吠了幾聲。

四個人馬上精神高度緊張八個眼珠子互相看完又四處看安龍兒一手握住大花背嘴一手保持自然地握著馬韁。

背後傳來一陣馬蹄聲傑克和綠嬌嬌在馬車後窗掀開窗簾一看嚇了一大跳原來正在趕來是的鄧堯金立德和6友。他們一身騎射緊衣腰挎佩刀快馬跑到西城門。

綠嬌嬌知道自己和孫存真易過容最不容易被現。而安龍兒那張臉太帥氣了除非他把臉包起來否則看到一點點都會認出是他;傑克更麻煩如此高大的身材隻要見過他一麵看屁股都可以把他認出來。

綠嬌嬌趁他們還在馬車後輕聲叫道:“龍兒快滾進車裏。”

安龍兒抱著大花背一個後滾翻麻利到滾入車廂綠嬌嬌和他換身而過幾乎同時坐到車前去和孫存真並排趕車。

四個人冒著冷汗排隊正好排到他們進城門洞按受檢查鄧堯帶著金立德和6友直衝到西門前停在馬車旁邊亮出朝廷令牌準備過關。

哪知大花背聞到鄧堯的味道挺熟悉扭出頭吠了一聲嚇得安龍兒使雙手用力握著它的大鼻子。

6友覺得這狗吠聲挺熟耳他在韶州府官驛的屋頂上吃過大花背的虧被大花背一陣突性的狂吠和綠嬌嬌的冷槍趕得狼狽不堪現在再聽到自然有反應。

他皺著眉四周看了看沒有狗於是問鄧堯:“老肖你聽到狗吠聲嗎?”

鄧堯四周看看:“沒有過吧要趕路呢。”

6友看了一眼馬車上的老太婆和小青年悻悻地跟著鄧堯和金立德出了城門。

又有士兵把頭伸到馬車廂裏檢查看到一個高大的老頭和一個抱著一隻大黑狗的小孩他問安龍兒:“你手上怎麽啦這麽黑?”

安龍兒的手還是握著大花背的長鼻子狗鼻子上的冷濕傳到他手上他看著那士兵眨巴眨巴眼睛不知道該應樣回答。綠嬌嬌心裏打個震:糟糕那染狗毛的墨水脫色。她轉過頭凶神惡煞地低聲罵安龍兒:

“你個呷去死各老是搞你爹的……墨水讀書不見你長進光玩墨水有個屁用啊。”

那士兵回過頭說:“不對啊大嬸好象是那條狗脫色……”

綠嬌嬌一伸手就拍到安龍兒頭上:“輟!自己玩不算還往狗身上塗等回家看我不打死你。”

鄧堯他們也聽到後麵有事回頭看了看見到一個胖大嬸在往車裏罵說什麽狗的問題。

鄧堯說:“沒事走吧。”

6友卻說道:“老肖拿吊魂針出來看看。”

金立德也說:“今天跑了一整天天色不早了找個地方下榻吧別搞了。”

6友卻象沒聽見一樣撥馬回頭向綠嬌嬌的馬車走過去。

孫存真看到6友回頭走來知道這次避無可避他用腳頂了頂綠嬌嬌的腳。綠嬌嬌回頭一看是6友完全明白了形勢有多惡劣她狠狠心對孫存真低聲說:“衝”隨即站起來把查看車廂的士兵迎頭一腳踢開士兵的頭猛撞到城牆上昏了過去。她從身上抽出左輪槍指著6友的頭大喝道:

“擋路者死!”

西城門也有十多個士兵還有來往的人群一看有人襲擊士兵馬上象炸了鍋一樣一片混亂。人群四散躲避士兵則向馬車湧過來。6友的眼睛看著黑洞洞的槍口動也不敢動。

綠嬌嬌手一沉下一子彈向6友座下的馬打去。隻見馬頭中槍馬匹轟然倒地其他士兵一看是洋槍全部閃開趴到地上孫存真揮鞭抽馬硬闖出城門。

綠嬌嬌的槍口一離開他的腦袋6友不等馬倒在地上已經躍起踏上城門洞內的牆壁在空中借勢翻身落在馬車頂。


(一一三)聖誕禮物


馬車前是騎在馬上的鄧堯和金立德他們看到四匹馬拉的大車衝過來一個胖大嬸拉著韁繩揚著洋槍向自己喊殺衝鋒拉轉馬頭就閃到兩旁。鄧堯對6友大喊:

“6友!快下來小心他們的洋槍!”

話才喊出去傑克就從車廂裏向車頂開槍。6友並沒有在車頂停下他腳一碰到車頂就已經展開雙手向前座趕車的綠嬌嬌撲去要把她撲下馬車。6友剛剛被綠嬌嬌“射人先射馬”他馬上要讓綠嬌嬌看看什麽是“擒賊先擒王”……

可是6友的行動雖然勇猛可是太衝動車裏是四個一身功夫經曆過血戰洗禮的江湖兒女他這樣做無疑是找死。他的雙手還沒有碰到綠嬌嬌孫存真看著前方的鄧堯和金立德右手從車蓬裏抽出齊眉棍向他們掃去;左手在綠嬌嬌的頭頂一把擒住6友的手腕把他從自己的頭頂上反手扔出車外過程中居然沒有看6友一眼。

原來孫存真的第六識已經越了眼睛的視角範圍和別人說話的時候看著人家隻不過是一種禮貌。

6友一個月前和孫存真打個平手一個月不見孫存真居然提升到另一個武學層次這使6友大為驚詫。他無法破解孫存真如此快的擒拿隻能在空中翻身離開馬車順勢化解。

他的輕功不弱這樣一摔一撲對6友來說完全沒有傷害他一落地就抽刀在手足追上馬車。傑克從馬車後伸出左輪手槍對著6友就打。

6友本來已經接近馬車可是傑克的西部快槍可不是表演項目而是彈無虛的神槍6友在打亂自己的追擊路線閃開傑克的瞄準時已經不能保持追車的度。

鄧堯和金立德兩匹馬追在6友身旁鄧堯大聲叫:

“6友快上我的馬你瘋了!他們有洋槍不要過去!”

6友一聽馬上跳上鄧堯的馬背對鄧堯說:

“老肖快追快!”

鄧堯卻拉開馬頭跑到大路旁邊看到綠嬌嬌的馬車遠離自己才保持度追上去。6友坐在馬背後座急燥地叫:

“你們幹什麽?!追了幾天才追到人都在麵前了你們就這樣放她走?”

鄧堯也火了他幹脆拉停馬跳到地上揚著馬鞭說:

“你想死你自己追!你上個月才中了綠嬌嬌一槍我也中過槍現在還想去送死?我是文官不管殺人放火的事我們做了要八旗營和綠營幹什麽?我們是兄弟我不想你死你以為次次子彈都會打到身上次次都可以挖個彈頭出來就沒事那洋槍會死人!會打爆頭的!”

6友跳下馬氣得一臂掃到路邊的小樹上震得樹葉嘩啦作響地落了一地。

金立德也從馬上拿下羊皮水囊走過去拍拍6友的肩說:

“老肖是為我們好……我們是欽天監又不是兵部犯不著賣命。再說次次都是我們出生入死打頭陣為什麽呀?因為穆靈穆拓是旗人他們可以跟著國師在後邊玩我們是漢人就被人家當槍使往前麵捅……你想想想想……來喝點水。”

鄧堯也走上來對6友說:

“兄弟你還認我這個大哥你要相信我不是想害你……後麵就是綠營馬隊來支援我們急不在一時我們隻要不跟丟就行了對不對?我還想和你回京喝酒聽戲啊……”

6友看到兩個年紀比自己大的同僚都這樣勸自己也慢慢緩下來說:

“明白你們的心意我明白不用多說了……我回城門口收拾馬上的行李一會再追吧。”

經過南昌城門的又一次惡性衝突綠嬌嬌一行知道追兵已經咬到屁股再也不敢在路上吃吃喝喝或住進舒適的大客棧天天以最快的度跑至馬匹的體力極限。

四個人分四班輪流休息晚上在荒村野店低調藏身還要留下不睡覺的安龍兒帶著大花背負責守夜。

這天夜裏大家下榻在一個小村野店大家圍坐在昏暗的燈光下正準備吃完飯傑克從自己的皮箱裏拿出一個腰形皮麵鐵酒壺給每個人倒了一杯酒。

綠嬌嬌很久沒有喝過傑克的洋酒難得傑克今天這麽大方她一拿起來就要喝傑克連忙叫住她然後對大家:

“在吃飯前請跟我一齊禱告我說到最後一句阿門你們跟我一起說。”

綠嬌嬌問道:“為什麽要禱告?菜都涼了……”

傑克說:“很快就行了先禱告再吃飯……來象我這樣把雙手合起低下頭。”

綠嬌嬌象他那樣十指相扣握成拳頭眼神驚喜地說:“這是九字印裏的外縛印你也會呀!”

“別說話!”傑克很有認真地喝停綠嬌嬌的胡鬧:

“感謝主降生世上贖我們的罪感謝主給我生命讓我來到遙遠的中國感謝主讓我找到我最愛的人我們是你謙卑的仆人我們信靠你的仁慈和無所不能求主耶穌賜給我們智慧和勇氣讓我們在試探麵前不會疑惑;在危險麵前不會恐懼讓我們在你的指引下戰勝一切讓我們可以健康快樂讓我可以永遠和嬌嬌在一齊阿門。”

大家一起跟著說:“阿門。”

大家說完後傑克就帶大家舉起酒杯說:“祝大家聖誕節快樂!”

盡管大家不知道什麽是聖誕節有酒喝總不是壞事而且是從來沒有喝過的伏特加碰過杯後狠狠地一口悶掉伏特加再咳嗽一輪之後大家都臉紅紅地坐下吃菜。

綠嬌嬌問:“剛才您說的是什麽門啊?”

“阿門……就是希望可以這樣但願如此的意思。”傑克一邊說著卻沒有去夾菜吃而是走到行李箱裏拿出三個用花布包著的盒子給綠嬌嬌、安龍兒和孫存真每人了一個。

綠嬌嬌很聰明她說:“哦我知道了禱告就是西洋咒語阿門就是我們說的急急如律令這是什麽?”

傑克回到桌子旁坐下說:“禱告不是咒語是我們和神的交談這是我送給大家的聖誕禮物聖誕節裏每一個人都應該得到禮物。”

綠嬌嬌一聽到有禮物就高興:“前幾天才冬至今天就是洋鬼子的聖誕節呀有禮物收可真好我以為隻有過大年才有禮物收呢?”她一邊拆盒子一邊說:“綁這麽大包是什麽東西?啊……好軟的羊毛圍巾呀!好舒服好舒服……”

綠嬌嬌開心得把臉埋在圍巾裏滾來滾來傑克看著她的樣子開心得很他說:“天氣越來越冷了這條德國羊毛圍巾總算可以用得上上次燒馬車我都沒舍得扔……可惜馬車裏燒了很多東西不然我會有更好的禮物給龍兒和孫存真啊你們打開看看喜不喜歡?”

安龍兒打開盒子看到一把有皮套的匕他一手拔出來仔細打量刀鋒寒光閃閃刀背上刻著一串洋文。他驚歎道:“這小刀真漂亮很鋒利吧?”

傑克說:“這是瑞士生產的軍刀是世界上最好的刀。”

安龍兒聽到更是愛不釋手地把玩口裏連聲說謝謝。

孫存真打開盒子卻看到一個刻著精致飛鷹花紋的銀盒子盒子外還有個小鉸輪他疑惑地拿出來看看然後打開蓋子看到裏麵有很多機關卻看不出有什麽用途。

傑克看出他不明白於是伸手接過來“叮”一聲推開蓋子手指一撥一個火苗馬上跳出來原來是個銀質打火機。

綠嬌嬌一看到打火機馬上湊過來看:“這個好玩哦……”

孫存真再接過來也“叮”一聲打著火開心得從黑布臉簾後笑出哈哈的聲音還對傑克說了聲謝謝。

綠嬌嬌不高興了她就想和孫存真換傑克攔住她說:“你會用手指點火他不會再說火機是男人用的東西女孩子不用……”

綠嬌嬌哭著臉對傑克說:“嗯……我也要打火機嘛……”

孫存真一手把打火機遞過去給綠嬌嬌傑克連忙說:“還有一個不用爭還有一個打火機……”說著就在行李箱裏翻了一陣翻出一個舊一點的不過款式同樣精致可愛。

綠嬌嬌眯著眼睛看著傑克的箱子說:“那裏麵還有什麽東西呀?”

“有什麽也不能全部給你給了你我還不是要自己背著哈哈哈……”傑克說得也是人就那麽幾個不是背這個箱就是背那個箱給誰都一樣。

綠嬌嬌歎了一口氣把白圍巾繞在脖子上說:“好久沒有收到禮物了聖誕節真好謝謝你。”說完把手握了握傑克的手。

安龍兒突然說:“不是說聖誕節人人都要有禮物嗎?傑克沒有禮物啊?”

傑克笑著說:“我已經有最好的禮物了上帝帶領我認識了你們認識了嬌嬌我非常感謝你們給我帶來的一切在中國幾年來不在我一生當中這三個月是最快樂的……”

他順手拍拍安龍兒的手臂另一隻手也握住了綠嬌嬌的手對孫存真點頭笑了笑。

綠嬌嬌嚅嚅地說:“我身上除了銀票就沒什麽好東西我的布娃娃又丟掉了本來還可以送你一個布娃娃……”

傑克握著綠嬌嬌的手一直沒有放開他對綠嬌嬌說:“有你就夠了你是上帝給我最好的禮物我的中國娃娃。”

綠嬌嬌臉上一紅低下頭這一次的臉紅不是故作羞態她自內心地有一種衝動。不過她馬上抬起頭說:

“對了給我們說說什麽是聖誕節吧。”

於是大家一邊吃飯傑克一邊給大家講耶穌在耶路薩冷出生然後在民間傳道最後被釘死在十字架上的故事。

綠嬌嬌聽了故事之後很感歎地說:“原來椰子酥這麽偉大為了拯救我們來到世上又為了給我們贖罪甘願被釘上十字架可是我們分禮物是什麽意思呢?”

傑克說:“要表達出神的仁慈讓世界上每個人都在這一天分享到快樂也讓我們記得給比得到更好。”

綠嬌嬌接過來說:“是施比受好老和尚也是這麽說的。”

傑克問綠嬌嬌:“你有話對上帝說嗎?你也可以禱告。”

“好哇。”綠嬌嬌馬上合起雙手低頭閉目說:“上帝啊我要有吃有住有銀子有房子保佑我逢凶化吉遇難呈祥一本萬利百無禁忌急急如律令阿門。”

傑克和安龍兒馬上笑得趴在桌子流眼淚隻有孫存真端坐著夾鹹豆下伏特加。

當天晚上綠嬌嬌把傑克叫到自己的房間緊緊地關上門在火爐紅光的掩影下慢慢滑下身上的衣服隻留下一條長長的白色羊毛圍巾搭在身上。

傑克從床上拉起綿被把綠嬌嬌輕輕卷起抱上床……


(一一四)婚禮


綠嬌嬌的身體象白瓷一樣晶瑩光潔傑克抱起她隻感到手上很輕很輕象抱著隨時會飄走的一片羽毛。

他把綠嬌嬌輕輕放在床上綠嬌嬌兩手勾著他的頸水汪汪的眼睛一直不離開傑克的臉。傑克也從來沒有這麽近地端詳過綠嬌嬌。三個月前他在廣州見到的綠嬌嬌臉色總是蒼白如紙這蒼白敷在她尖削的臉上有一種貴族的頹廢;今天的綠嬌嬌經過三個月的亡命奔波人沒有瘦下去臉上反而現出健康的血氣讓人有讓這個女人做自己孩子的媽媽的衝動。

她微開的嘴唇呼吸出來的氣息均勻地掃到傑克的嘴唇和下巴傑克還是一直看著綠嬌嬌被爐火映紅的臉眼裏滿是溫柔。

綠嬌嬌的眼角流下一滴眼淚雙手把傑克的頭拉到自己懷裏閉上眼睛良久傑克也閉上眼睛靜靜地聽著她的心跳聲。

傑克很用心地聲他在聚精會神地感受著這個軀體這個小小的軀體裏藏著他從未有過的願意用生命去守護的靈魂。

他感到綠嬌嬌的身體開始熱臉上濕濕的不知是那一滴淚水還是汗。他在綠嬌嬌耳邊問道:

“這是聖誕禮物嗎……”

“不是……這是害你的東西……”

綠嬌嬌把臉貼著傑克的臉磨到他的唇邊輕輕吻了一下他的嘴唇然後雙手扶著他的臉問:

“不想要嗎?”

“想從第一眼見到你就想……”

綠嬌嬌用嘴唇吐出的氣絲絲地說:“跟了這麽久才得到……你虧大本了……”

傑克笑了笑一隻手架著身體不讓自己壓到她身上另一隻手抹一抹綠嬌嬌額前的留海額頭上濕濕的頭貼在額頭上:

“三個月前我也覺得是這樣可是後來我現……其實我不會得到你我得到的隻是我付出的權利……”

綠嬌嬌慢慢地解開傑克的衣服然後慢慢把手滑入他的衣服裏麵含糊地說著:“那麽……你付出吧……”

傑克很輕很慢的動作讓綠嬌嬌昏迷在溫暖安全的感覺中一浪接一浪的愉悅感又讓她禁不住睜開眼看著這個可以沒有理由卻願意陪著自己、腦子裏帶著另一種思想、象是從另一個世界來到的男人綠嬌嬌湧起一種過去從未有過的衝動她突然抱緊傑克的身體停下來張著嘴喘著氣問傑克:

“你們國家的男人會不會娶不是處*女的女人?”

傑克被她突然停下憋得滿臉通紅張開嘴巴條件反射地回答她:“當然會……”

“呼……呼……結過婚的呢?”

“會……隻要兩個人相愛……當然會……呼……”

傑克還在用力地挺起身子綠嬌嬌失控地出呻吟:“嗯……生過孩子的女人……有孩子的要不要……”

傑克一口咬著綠嬌嬌的耳朵含糊地說著:“愛一個人……就愛她的全部……女人和孩子都要……呃……”

綠嬌嬌甩開頭也轉頭咬著傑克的耳朵小聲地說:

“我在家鄉結過婚……我有個孩子……”

傑克纏得更緊忍著耳朵上傳來的快感倒吸著冷氣說:“我要你……孩子多大了……嘶……快帶給我……我當他爸爸帶他到美國玩……”

說完用手纏過綠嬌嬌的背托著她細軟的頸項深深地吻入她的嘴裏……

綠嬌嬌身上蓋著綿被伏在傑克的身上。她現原來用男人做床墊很舒服不過隻有這種胸膛寬大的男人才會有床的感覺。

她的腦子裏迷迷糊糊合著眼睛卻不忍心睡著她在用最後一點精神和全身的每一寸肌膚去感受這種無法形容的不舍不棄和無所畏懼她喃喃地問傑克:

“你記得我剛才說過什麽嗎?”

“你說你結過婚有小孩……”傑克的手緩慢而又不停頓地柔柔撫著她的背。

“你……記得你說過什麽嗎?”

“我說我們結婚孩子讓我們一起帶……嬌嬌我喜歡孩子……”

“你也喜歡狗……我看你很喜歡大花背……”

傑克低聲應了一句想起了救過他又闖了禍的大花背輕輕地笑了出來。

綠嬌嬌的臉貼在傑克的胸膛手搭在他的肩上說:

“我騙你的……我沒有孩子……”

“都行……是嬌嬌你就行……”

“聽到你願意娶我……我很高興謝謝你……”

傑克聽到她這樣說倒是有些奇怪了他問道:“你是風水師你不是會算嗎?你可以算出我會娶你吧?”

綠嬌嬌從他的胸撐起身子軟軟地爬到他麵前疲倦地看了傑克一眼笑一笑倒在他肩上在他耳邊緩緩地說:

“人心難測……我可以算出自己什麽時候成親也可以算出我的丈夫是什麽樣子、什麽人……可是我算不出他是誰……”

“他一定是我。”

“嗯……”綠嬌嬌靠在他肩上笑著點點頭她從見傑克的第一眼開始就看出這個男人不會騙人更直覺他不會騙自己。

“如果……”綠嬌嬌沒有再說下去隻是緊緊地抱著傑克的頸。

“如果什麽?”

“如果我們明天會死……我們今天就成親吧……”

“我們會死嗎?”

“你怕不怕?”

“和你在一起不怕……”

綠嬌嬌用手指慢慢地劃過他的臉輕輕地說:

“國師府要的是龍訣不是你你走了……你不會死可是你不走的話……因為他們有足夠的能力打破人的八字逆天殺人你的椰子酥也保不住你。”

傑克伸手握著綠嬌嬌的手貼在胸前側過臉摩擦著她濕漉漉的劉海說:

“你真是挺煩的……我要走早就走了如果可以和你死在一起一定是上帝給我最好的安排那我們就去吧……”

傑克說完翻身下床為綠嬌嬌蓋好被子後自己卻去洗過臉然後穿好衣服認認真真地整理好後走到床邊雙手挽起綠嬌嬌的手單膝跪在她麵前。這個舉動嚇得綠嬌嬌馬上醒了大半掙紮著要坐起來。

傑克溫柔地笑著把她扶到綿被裏麵然後再跪下對她說:

“傑克·懷特請求綠嬌嬌做我的妻子成為我生命中的伴侶和愛人。

我向至高至聖至愛至潔的上帝起誓:我會珍惜我們的愛情不論是現在將來還是永遠。

我會信任你尊敬你我將和你一起歡笑一起哭泣。

我會忠誠的愛著你無論未來是富有還是貧窮是艱難還是安樂是健康還是疫病我都會陪你一起度過。

無論準備迎接什麽樣的生活我都會一直守護在這裏。

就像我伸出手讓你緊握住一樣我會把我的生命交付給你。

嬌嬌請你嫁給我……”

綠嬌嬌雙眼定定地看著傑克的眼睛顫抖著雙唇吐出一口氣再也吸不回去眼淚象泉水一樣湧出眼眶她向傑克伸出另一隻手傑克仍然跪在地上慢慢地向她靠去。

綠嬌嬌雙手勾著傑克的頸抱過去哽咽得換不過氣地咳嗽了一聲貼著傑克的臉無言地點頭。

這一夜孫存真在房間裏蒙頭睡覺安龍兒沒有整夜打坐煉丹他和大花背一起靠在牆邊看著火爐裏的碳火坐到天亮手裏一直摩挲著瑞士匕冷硬的刀刃。

天微微亮綠嬌嬌和傑克就走出房門。綠嬌嬌不象平時那樣在腦後梳一條大辮子或是盤起象小綿羊一樣的雙抓髻;她今天把頭全部盤在腦後側側地挽了個麻花髻還有幾絡長飄散垂下這是已婚女子的打扮。出現在她身上比平日多了幾分莊重神情裏無端多了從沒有過的平靜和女人味。

她還換下近來為了方便逃跑和打鬥常穿的緊身男裝穿上一套紫紅色緞子縫製的綿旗袍頸上繞著一條潔白的羊毛圍巾顯得寧靜而喜氣。

安龍兒打開門看到綠嬌嬌和傑克被綠嬌嬌的打扮嚇了一跳。

綠嬌嬌微笑著拉住傑克的手走入房間對安龍兒和孫存真說:

“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丈夫傑克·懷特我們已經成親結為夫妻。”

綠嬌嬌說完傑克用手攬一攬綠嬌嬌在她的額頭上親了一下綠嬌嬌很開心地笑著把頭靠到他的胸前。

安龍兒和孫存真都呆住了眼定定地看著他們兩個不知道該做些什麽。綠嬌嬌看到他們的窘態覺得要開口教他們一點人情世故了於是又說:

“你們應該恭喜我們百年好合白頭到老早生貴子百子千孫快說你先說……”然後她指著安龍兒。

安龍兒麵無表情地說:“祝你們百年好合白頭到老……”

綠嬌嬌的手指指到孫存真麵前孫存真從來沒有說過這種話急得撓撓頭挺不容易地擠出一句:“早生貴子……唉呀不會說了……”

傑克拍拍孫存真的肩又抱抱安龍兒說:“謝謝你們的祝福今天我們要辦婚禮我們快點上路到前麵的鎮上請大家喝喜酒。”

於是四人急急收拾行李整理馬車踏著晨曦揚鞭上路。

兩個時辰之後他們已經走到一個叫住鄧家埠的大鎮子。他們向當地人打聽過從鄧家埠沿白塔河向東南走一個時辰就可以到龍虎山而天師府並不在龍虎山上而在山下的上清鎮。

綠嬌嬌知道這是最後的一天也是最後的時辰隻有馬不停蹄直接到天師府取得龍訣才可以把全部主動權把握在自己的手上。

傑克很想留在鎮裏擺個酒席開心一下可是綠嬌嬌勸止了他的想法他們在鎮上的食肆炒幾個菜匆匆吃過就馬上起程。

沿白塔河走了幾十裏平坦大道很快就現白塔河兩岸的地形奇峰異起壯觀而秀麗。可是大家的心裏都知道麵臨著重要關頭實在是無心欣賞龍虎山的好山好水對他們來說路越窄形勢越危險。

綠嬌嬌開始給大家說她的作戰布置這是她想了很多天反複權衡利弊後的安排。

因為綠嬌嬌的八字永遠被國師府吊著所以她去取龍訣是非常不智的做法如果在中途被人截擊就會前功盡棄。所以他安排安龍兒和孫存真去取龍訣自己和傑克分開馬匹繼續向前引開國師府的人馬。

安龍兒和孫存真取得龍訣之後馬上帶書回廣州找到天德號花艇的老板娘蘭姐然後藏在花艇中等她和傑克回來。如果遇上危險實在是無法保護龍訣的話寧可消滅龍訣也不能落入其他人的手中。

當他們下車分好馬匹行李孫存真突然幾步跳到一棵大樹的頂上看著後麵遠遠看到一彪人馬正向他們撲來。

綠嬌嬌馬上把安龍兒拉到身邊在他耳邊說出取得龍訣的口訣然後對他和孫存真說:

“我和傑克引開他們你們馬上出去天師府快!”


(一一五)伏擊


傑克把大花背叫到身邊蹲下來用雙手捉著它的頭用力揉了幾下大花背開心地伸出舌頭舔他的手和臉尾巴不停地搖著。傑克又抱著它的頭在它耳邊小聲說了些什麽然後對安龍兒:

“龍兒盡量帶上大花背不要把它扔下不管。”

安龍兒點點頭說:“知道了我在大花背就會在。”說完他把大花背抱上馬背上的籃子和大家一齊向東南方奔去。

不知是他們的馬長途奔波體力不支還是身後追兵的馬特別精壯他們隻感到身後的追兵無論如何也不能甩開距離反而好象越逼越近。他們在唯一的山路中奔跑了半個時辰身後的追兵已經近到回頭可以就隱約看見的地步前麵出現一個小鎮鎮前一個破落小牌坊寫著“上清”兩個字看來這裏就是上清鎮天師府就在其中。

安龍兒正要撥馬進去綠嬌嬌叫道:

“等一下先跟我們跑一陣過了前麵的山頭在後麵追兵看不到的地方你再繞回頭從背後進入上清鎮!”

安龍兒一聽有道理自己可以看到追兵追兵一樣可以看到自己現在這個位置進鎮馬上就會被對方分兵追擊於是他跟著綠嬌嬌轉過前麵的小山頭綠嬌嬌回身一瞥看不到追兵用馬鞭向山背一指安龍兒和孫存真馬上拉轉馬頭上山。

他不知道這一分開要多久才可以再見到綠嬌嬌在飛奔的馬背上回頭再看一眼看不到那個熟悉的綠色身影隻看到一片如桃花般鮮豔的紫紅襯托出一張俏麗的臉。

綠嬌嬌和傑克飛也似的離他們而去他看到綠嬌嬌正在回頭向他招手安龍兒心裏一陣酸楚轉過頭狠抽一鞭座下的馬越過山頭落到上清鎮的背後。身後的追兵沒有現悄悄轉上山的安龍兒和孫存真在山下一掠而過。

安龍兒看得分明這隊兵馬身穿綠營軍服中間也夾了便裝的人。他們列了很長的隊一眼看去足有五六十人大隊馬匹經過的時候馬蹄聲仿佛有踏碎人心震破肝膽的氣勢麵對如潮水般的兵馬安龍兒的心裏升起不詳的預感。

綠嬌嬌回頭看著安龍兒和孫存真上了山然後快馬加鞭一路向前奔去她大聲喊著問傑克:

“你對大花背說什麽啦?”

傑克大聲地回答道:“我叫大花背好好活下去象我這樣找一隻好母狗……哈哈哈……”

綠嬌嬌隔著馬揮鞭向傑克抽去:“打死你啦以後我就找條母狗來陪你睡覺。”

傑克一邊躲開馬鞭一邊笑綠嬌嬌偷空往嘴裏扔了一顆話梅她再回頭看看身後的追兵問傑克:

“你準備了多少子彈?”

“馬車被燒了之後沒多少火藥了我這裏隻有三十多你呢?”

“我這裏有二十多後邊可能有幾十人怎麽辦?!”

傑克也回頭看了看追兵已經近到可以看出身形他說:“如果經過好地形我們先占住主動打這樣可以打準一些!”

“好!”

很快在麵出現一個山坡坡下有個破舊的牌坊上麵寫著大上清宮四個大字他們驅馬進入入牌坊又見到一道長長的上山石階傑克說:“就在這裏打我們上去。”

上完石階到上小山上是一個頹垣敗瓦般的道觀路旁寬闊的走廊可以看出當年的興旺走廊前麵的地上豎著一塊大石碑石碑已經從中間斷開下麵看到四個大字“武官下馬”。再走過一條兩邊是破敗高牆的走道遠處有一個沒有牌匾的大殿兩扇大門歪倒象被打脫的門牙裏麵漆黑一片。

傑克和綠嬌嬌迅把馬拉到樹叢隱蔽的地方綁好各自背起一個藤箱就回頭衝下山。

回到“武官下馬”的石碑再下去就是長長的石階當他們下到一半的位置就看到大隊人馬集結在石階下帶頭幾匹馬已經排成一行縱隊衝上石階。

傑克用手指了指石階的另一邊兩人分開滾到石階兩旁的大樹後等馬隊上山。

馬蹄聲越來越接近已經可以聽到馬的呼吸聲傑克看到為一個頭上有頂戴花翎的軍官從他身邊走過這名軍官居然是全副盔甲馬上還戴著盾牌和弓箭。

這名軍官走過傑克和綠嬌嬌之間並沒有現他們當軍官身後的士兵也上來了傑克的眼睛看著綠嬌嬌用自己的槍指了前麵的軍官然後突然從已經走過去的軍官背後開槍把他打下馬;綠嬌嬌也同時向麵前的清兵迎頭開槍。

一瞬間倒下兩個人槍聲的突然巨響把已經走上石階上的馬嚇得不停嘶叫試圖逃跑最前麵的兩匹馬受驚之後更現騎手已經落地馬上向山上和山下亂逃其他馬背上的士兵也慌亂起來紛紛想拉馬下山。

傑克和綠嬌嬌從樹後敏捷地閃出來冷靜而有節奏、不慌不忙地點射在石階上的士兵退回山下之前已經打下幾具屍體。

山下有人大喊:“撤退!下馬列陣!”

傑克不管山下的兵馬幹什麽隻要他們還沒有上來就要用上一點一滴的時間裝備自己他從屍體上扒下兩套盔甲和綠嬌嬌一起穿上然後揀起一個盾牌挽在左手上。傑克從來沒有用過盾牌可是這個盾牌比他想象中要重這時他沒時間考慮太多衝到石階的其他屍體旁邊收集馬刀和弓箭。

剛剛才抱著兩個箭筒身後就聽到弓弦聲響傑克馬上背著盾牌逃竄回大樹後和綠嬌嬌保持在視線範圍內一邊一個守在石階兩側。

很快山下的人馬就排列好隊形從狹窄陡峭的石階向山上進攻。士兵們分成四人一組排成方形前麵兩個人舉著盾牌蹲在地上擋住後麵兩個蹲著的士兵他們在一步一蹲地向山上挪動。

盾牌很大可以完全遮住一個蹲在地上的人從傑克和綠嬌嬌的角度看去攻上山的頭一個四人隊根本看不到人隻看到兩個園園的大皮盾象瞪著兩隻大眼睛的怪物向他們逼近。

綠嬌嬌知道自己手上左輪槍的威力一般的軍隊盾牌隻是藤或皮革包木板不可能擋得住左輪槍的子彈。她悄悄把頭伸出樹幹外瞄準盾牌開槍想擊穿盾牌射殺後麵的士兵……開槍後聽到“嘭”地一聲響盾牌打中了可出的是奇怪而沉悶、沒有穿透感的聲音。盾牌的進攻頓了一下可是卻沒有人倒下。

傑克和綠嬌嬌剛剛感意外盾牌後的士兵就突然站起來向他們放箭傑克對綠嬌嬌大叫一聲“小心”兩人同時猛縮回樹後兩支長箭隨即呼嘯射到深深地釘在他們藏身的樹上嚇得兩人隔著石階大眼瞪小眼。

這個四人盾牌隊一見傑克和綠嬌嬌閃回樹後知道這一下他們不可能再開槍隊中有人出號令:“上十步”。於是四人盾牌隊快地向山上推十個階級又重新蹲在地上一步步地逼上山。第二個盾牌隊馬上跟進其他盾牌隊列開伏在山下待機推進。

傑克皺著眉毛舉起手上重重的盾牌用槍柄撞了兩下盾牌出沉悶的“當當”聲原來追兵早就知道洋槍厲害下大本錢用上了鐵殼盾來圍剿他們。

傑克知道了對方的戰術後也象他們一樣用盾牌遮住自己半蹲著跑到石階對麵和綠嬌嬌會合。

對方一點也不含糊就在傑克離開掩體大樹後一陣箭雨撲向傑克射得盾牌上叮當亂響他一來到綠嬌嬌身邊就對她說:

“你再開一槍打他的盾牌我打站起來的人我數三聲就打……一二三。”

傑克用盾牌擋住自己的身體閃出大樹外綠嬌嬌同時出現在盾牌下麵向對方的盾牌開槍。

綠嬌嬌的槍響過後果然站起四個弓箭手向他們放箭傑克向其中一個弓箭手迎頭開槍對方應聲倒地可是四支箭又向傑克的盾牌射過來。

傑克和綠嬌嬌再躲回樹後傑克說:

“呼這盾太重了拿著它打不了快槍你放下槍拿著盾蹲出去我來打……”

綠嬌嬌接過盾豎在地上然後雙手舉著推出大樹下傑克也和那些弓箭手一樣蹲在綠嬌嬌身後。綠嬌嬌現盾牌果然非常沉重真是難為傑克剛才一隻手舉了這麽久。

傑克身前有一個活動掩體雙手又解放出來馬上恢複勇猛他半蹲起身體第一槍打向最前方的盾牌當對方三個箭手再站起來要放箭的時候傑克的西部快槍揮出強大的殺傷力“呯呯呯”三聲連成一片的槍聲彈無虛地打下三個弓箭手剛剛攻到石階中間的兩個盾牌隊連忙拖著屍體向後退了七八級石階。

傑克一看對方後退他對綠嬌嬌說:“我們也退這裏地形危險他們如果有人繞到我們身後從上邊攻下來我們死定了快上山。”

綠嬌嬌插好槍手上提著弓箭傑克提著重盾和馬刀從後掩護兩人快地往山上退卻。


(一一六)霧裏看刀


從石階下補充上來的幾個盾牌隊正要追上去一把沉穩的聲音叫道:

“停!把總不要硬攻傷亡太大了先把死傷的兄弟們抬下來。”

說話的人正是安清源欽天監五官正全部圍在他四周堀田正睦等四個日本武士站在安清源身後在他們的左右是兩隊已經下馬蹲據成方陣的馬兵。這兩個方陣中有一隊是從吉安府綠營借出來的騎兵足有三十人;另一隊二十人是從南昌城防營借出來的守兵安清源向他們借兵時提到對方有洋槍這些城防營的軍官馬上想到帶上重盾來破洋槍。

清末的火槍都是槍口裝藥的單槍所以他們在有對抗洋槍的經驗下訓練有素地用弓箭配合重盾對傑克和綠嬌嬌進攻可是他們萬萬沒有想到洋槍已經先進到有連攻能直讓帶隊來參戰的梁把總以為山上有五六個人。

因為南昌城防的把總是有品位的官職比吉安府馬隊的幾個隊長高級所以安清源把全部馬兵歸由梁把總帶領。梁把總本來想在朝廷高官前邀功衝上山的頭幾批士兵全是南昌城防營的人馬可是梁把總出師不利一開始就受到猛烈的伏擊自己帶出來的南昌兵沒了一半安清源馬上喝停無效的進攻。

一種戰術失敗之後再用下去隻會再失敗安清源不會做這種蠢事。他把剛才衝在最前頭的幾個士兵叫過來問過剛才看到對方有多少人士兵說是一男一女隻有兩支洋槍。安清源聽了之後一皺眉頭手在背後就使出小六壬掐算起來。

“有古怪……”安清源沉吟了一句然後作出布置:

“全部馬匹留在山下剛才的傷員在這裏休息包紮和看守馬匹;肖檢6友老金你們和梁把總帶二十人從正麵上山;穆靈穆拓你們帶二十人從側翼上山截住他們的後路現男犯人就地處決女犯人活捉。去!”

各人領命後馬上向山上組織滲透安清源和堀田正睦等四個日本人也從石階路飛也似的撲上山。

原來堀田正睦在中國一直受到忍者的追殺之前躲到淨居寺藏身也正是為此。這一次安清源告訴他們自己將要帶兵離開淨居寺如果堀田等四人可以和自己的軍隊一起離開淨居寺那麽他們就可以在軍隊的保護下安全上路不會輕易受到忍者的刺殺。

安清源向他們開出條件如果堀田家可以協助他完成任務他可以保證為堀田正睦找到全套《海國圖誌》還可以派兵護送他們上船回日本。在這樣圓滿的條件下堀田正睦當然一口答應下來。可是堀田正睦不明白為什麽安清源會追殺自己的親妹妹安清源也沒有多說他隻是告訴堀田正睦一切以國事為重他不能因為這個人是自己的妹妹而殉私他隻要求堀田正睦等四個日本人在作戰中作出配合。

堀田正睦覺得這樣好象也不算過份再說別人的國家別人的家事自己也管不了什麽是非對錯先看看要配合些什麽再說所以他帶隊一路跟著安清源來到這裏。

安清源在路上對他們也客氣周到直到剛才攻山槍聲響起的時候安清源還是把堀田家的人放在自己身後這樣堀田正睦也沒有好說的了。現在安清源一聲令下要上山他們也壓著刀緊隨其後。

傑克和綠嬌嬌向山上退去回到寫著“武官下馬”的斷碑處。這個斷碑來頭可不小原來大上清宮是曆代天師坐鎮的道觀這碑是前朝皇帝親筆禦賜全碑原文寫著“文官下轎武官下馬”任何官員都沒有資格騎馬乘轎進大上清宮晉見天師隻能徒步走進。碑旁邊有一個方形大亭子這種亭子叫下馬亭由十二支大柱子撐起盡管破落凋零也可見當年的盛氣。

從下馬亭走進道觀是一條窄長的甬道兩邊是高高的破牆傑克一看這地形就對綠嬌嬌說:“我們在這裏再截擊一次上牆頭埋伏。”說完自己先跳上牆頭垂下手把綠嬌嬌也拉上去。

傑克回頭看一看牆內是一片大小神廟同樣的破舊殘缺他想這樣也好一但守不住這一關馬上可以向廟後退去。

綠嬌嬌也看到背後的景象可是在她眼裏這可不隻是一群破廟這裏隱隱約約看出是一個風水陣法可是她沒有時間細想隻是一瞬間的疑慮馬上把心神回到對追兵的截擊上。

她才上牆頭拔槍瞄準下馬亭來人的方向後麵的士兵就追上來。當兩個士兵出現在他們的視線之內槍聲馬上響起這兩人被子彈擊中應聲倒地。可是更多的士兵卻一擁進入下馬亭全部閃在大柱子後麵。

這次綠嬌嬌和傑克聰明了他們搶占先機兩支槍死死地瞄住下馬亭絕不讓對方有機會放箭隻要大柱子後有人露出一點身體他們就會開槍壓製鄧堯和6友帶隊的二十名士兵被壓在大柱子後麵無法動彈。

這時鄧堯向上來的小山路看看安清源和幾個日本人正飛奔上山。安清源看到他們被壓在這裏他也不進下馬亭隻是站在看不到甬道的石階上對鄧堯他們幾個用手指在麵前一劃做了個強攻的手勢。

鄧堯用不明白的表情看看安清源6友卻已經在手上結成一個坤字印他雙手的拇指和無名指尖撚在一起掌根相貼一轉手腕停在胸前口中念念有辭下馬亭的四周湧起騰騰白霧。

綠嬌嬌看到白霧象憑空出現無聲地炸開一瞬間籠罩了下馬亭還向他們守住的甬道湧過來。

綠嬌嬌馬上從牆頭站起來說:“攻過來了傑克快退……”兩人在牆頭上彎下腰向甬道深處跑去。

他們跑得快白霧卻來得更快。從下馬亭湧入甬道的白霧象潮水一樣向深處衝去綠嬌嬌知道藏在白霧裏絕不虛空而是會殺人的刀和箭。

霧已經圍到兩人的四周綠嬌嬌舉目看去四周白茫茫伸手不見五指她貼近傑克挽著他的手不放開輕輕說道:“收槍用刀!”

傑克左手拉住綠嬌嬌收起槍抽出剛剛撿到的馬刀然後用手拉拉綠嬌嬌兩人一同輕輕跳下甬道。綠嬌嬌知道傑克的心意其實在牆頭上傑克可以選跳入圍牆之內逃跑而不是圍牆外滿是濃霧和士兵的甬道。可是自己短時間的安全隻會讓對方保存更多的實力在以少對多的戰鬥中濃霧不一定是對方的優勢對於可以手牽手感受對方的夫妻來說那些分散的士兵就如同瞎子一般。

兩人一落地就蹲在地上由傑克拖著綠嬌嬌往回摸。傑克把馬刀架在身體前探路身邊盡是腳步聲和呼吸聲不時還有刀風從頭上掠過。綠嬌嬌感到傑克的手突然握緊耳中聽到“咣”一聲兩刀撞擊的聲音傑克的手同時把綠嬌嬌向前帶去。

綠嬌嬌知道了這是傑克的刀碰到前方的人架開對方的刀後就把自己向著感覺到的方向拉去那個方向就是人那個人的刀已經被傑克架開隻要順著傑克拉的方向捅過去就可以消滅對手。

兩個人心意合一袖裏刀毫不猶豫地配合著馬刀架開的招式向前方刺去。

“啊!”一聲淒厲的慘叫綠嬌嬌臉上一熱知道是血噴出來。然後是人摔倒的聲音和紛紛退開的腳步聲。傑克聽著最近的腳步聲又無聲無息地潛伏過去長長的馬刀伸在前麵碰到東西了那東西一退退的就是人!傑克向前推一個箭步馬刀追著手感突刺出去……“呃!”又是一聲慘叫然後是連摔帶爬的後退聲。

傑克拉著綠嬌嬌踏著這片後退的腳步聲急前進直到馬刀碰到一堵牆傑克自己馬上蹲在牆角把綠嬌嬌拉在自己身後再挺著馬刀往回探。

他的頭上刀風一響傑克迅在頭上舞刀護身頓時傳來一陣劇烈快的兵器碰撞聲。綠嬌嬌被傑克拉在自己身後可是從傑克的身體傳來的感受傑克的快砍殺隻換來對方更快的攻擊而且對方的刀力道很重這種玩刀的水平不是一般人綠嬌嬌直覺到這是快刀6友。

不等傑克拚上幾刀綠嬌嬌把袖裏刀咬在嘴上右手一摸槍套就拔出左輪槍向著傑克拚刀的方向開槍。

“呯!”一聲槍響後對方馬上退後可是這一聲槍響無疑告訴對方自己在這裏四周的腳步聲同時向他們踏過來。

傑克一聽到密集的腳步聲衝向自己馬上沿著牆邊拖著綠嬌嬌向下馬亭方向退去。急跑了十幾步後傑克突然跳向對麵的牆壁往回衝原來他是想通過跑動拉散對方的人群這一招非常湊效當他攔刀越過對麵牆下手上的刀又擋到一個人;

自己的太太綠嬌嬌在自己手裏對他來說碰到任何人都可以揮刀砍去;他再次把綠嬌嬌拖到身後一言不地砍向感覺到人的方向一刀兩刀在頭上撞擊。這個士兵不再象剛才那些人那樣悶悶地被殺傷他大叫到:“他們在這裏快來人啊!”手上同時亂舞著佩刀。

綠嬌嬌聽得真切刀的撞擊聲在上麵嗓音在上麵這個人正在高高直立。綠嬌嬌不等傑克拉她進攻她主動抽刀蹲身就向對方的下三路掃去。三刀很快掃過出兩聲砍入骨頭的敲擊聲綠嬌嬌感到很實在的手感對方的慘叫倒地聲讓綠嬌嬌知道成功了。

綠嬌嬌興奮地對傑克說:“又倒下一個快退快退!”這時他們的臉上感到一陣涼風吹過傑克的手又緊了一下他們明白霧要散了可是他們正站在無處可逃的甬道中四周全是對方的士兵還有三個欽天監的高手。


(一一七)變節


綠嬌嬌順著風向拉一拉傑克的手傑克向那個方向探出馬刀兩人心意合一地跑向甬道盡頭。他們都明白隻有順風而去和這一陣風同等度前進才可以讓自己隱身在煙霧中久一些從而有機會離開這條象籠子一樣的甬道。

他們在剛才的戰鬥中很快摸索出一套手牽手作戰的方法濃霧中作戰馬上成了他們的優勢兩人順風追去隻要傑克手上的長馬刀一探到有人格開對方的兵器後綠嬌嬌就可以配合傑克的手感向對方刺殺。今天是他們的婚禮新郎和新娘在白霧中手牽著手在血路上跳起一段用戰刀鳴奏的死亡華爾茲。

風越來越大他們在白霧中連續刺殺了幾個士兵四周的景物逐漸開始清淅。他們的四周是殘牆斷壁和團團包圍的士兵綠嬌嬌拉著傑克就往斷牆裏閃四周的士兵剛才見識過洋槍的厲害一見霧散去人人都各自找掩體地形躲藏看著他們進入一群高大宏偉的破廟中。

安清源和堀田家的武士站在甬道的盡頭遠遠地看著綠嬌嬌和傑克閃入斷牆。他現6友放出白霧的作法同樣不能成功從士兵的慘叫聲中很明顯白霧成了綠嬌嬌和傑克的作戰優勢他諗起清風咒驅散了濃霧他要看看綠嬌嬌怎樣作戰。

他已經算出安龍兒分兵向西而去可是這並不代表安龍兒的目標是龍訣以綠嬌嬌的狡黠心思安排安龍兒離開作疑兵之計一點也不奇怪如果自己馬上轉頭追安龍兒那麽知道龍訣所在的綠嬌嬌就會從中得手。一個想奪得龍訣的人會極力保存自己的性命;可是亡命作戰的話隻證明他們要拖延時間那麽自己根本不值得花時間在這裏。

他也看到在這次親自督戰中鄧堯和金立德傻乎乎的表現。他檢查檔案時看到鄧堯是最老到的一個官員可是他卻屢屢裝瘋賣傻一次次地放過傑克和孫存真。過去一直沒有親眼看到他們的作戰隻是聽他們的戰後匯報就算有懷疑也不能給一個官員定罪;剛才在山下分兵兩路後他自己親自跟著鄧堯一路人馬看看他們是怎麽作戰按今天親眼所見鄧堯和金立德的確有消極抗命的嫌疑隻有6友在全力執行命令可是目前管不了太多隻能在心裏有個數。

甬道的牆那一邊就是綠嬌嬌閃入的廟群安清源快步走到甬道的另一頭站到可以看到破廟群的地方。士兵們都伏在那裏不敢前進安清源對鄧堯說:

“肖大人帶十個人帶上弓箭圍到後山把他們趕過來我們這裏。”

鄧堯馬上領命而去帶著人沒入草從中向那五六座破廟滲透過去。

安清源又對6友說:“6大人跟上肖大人……”

6友看了安清源一眼安清源閉上眼點點頭6友明白了這是要他對鄧堯進行督戰他拱拱手後就飛身向鄧堯追去。

安清源又叫來金立德對他說:“金大人你是宮裏的地官風水你最熟了你看這裏是什麽布局?”

金立德精瘦矮小是典型的南方人身材他麻利地跳上牆頭看了一會下來對安清源說:

“國師這裏的九間廟呈鳳凰形布局可是卻沒有鳳凰展翅高飛之象應該是朱雀伏魔局。”

安清源說:“嗯你的眼力還不錯這裏的確是伏魔之地。你看這幾個人該怎麽捉?”

金立德說:“鳳凰伏魔的著力點不是在鳳嘴就在鳳爪以眼前的布局來看山邊有一座斷塔原本應該是鳳頭和鳳嘴之形不過塔斷有如鳳斷頭想從這個局走出去這個位置最容易先要分兵守住那裏。如果他們還沒有跑掉的話就可以把他們趕入局中鳳凰爪的位置那裏是至陰至邪的魔妖之地所以建了上如鳳背下如鳳爪的中殿來鎮壓在那個殿裏人的三昧真火就會被淹滅。”

安清源一聽他說完馬上對他說:“好你和梁把總帶上其他人守在斷塔下。”

然後他一轉身對堀田正睦拱拱手說:“堀田先生這裏的甬道口就拜托各位把守了對方的幾個人你們都見過除了綠嬌嬌其餘人等就地處決。”

堀田正睦向他欠一欠身安清源獨自走入廟群之中。

綠嬌嬌和傑克逃入廟群之後一直向廟的深處跑去。在這裏的截擊消耗了對方大約二十人這次截擊的戰果是讓他們滿意的。他們一邊跑一邊數身上的彈藥每人隻剩下七八子彈對付餘下的四十人不可能用這十幾子彈解決。

綠嬌嬌對傑克說:“我們要突擊出去到後山的圍牆那裏就翻出去然後上山在山裏和他們拖……”

傑克應了一聲就跟著綠嬌嬌向著眼睛所見的高處奔去。前麵就是牆灰剝離的後山圍牆可是他們還沒有跑近就看到圍牆下的草叢中突然有士兵站起來對他們放箭七八支箭同時射向傑克和綠嬌嬌。兩人一見有箭連忙快滾到廟下的石基背後。

傑克拔槍在手恨恨地說:“shit這夥人還知道我們要去哪裏?硬衝!”

等一支箭釘到自己麵前他馬上冒頭尋找目標射擊。可是他冒出頭看到的不是正在上箭的人而是兩個正在放箭的士兵和飛向自己的箭他的槍還沒來得及舉槍瞄準就已經要先縮回來。

長箭“剁”一聲重重地釘在傑克的頭頂他再試圖冒出頭開槍等著他的是另一支射過來的箭他的射擊節奏已經被對方控製住。他暗暗叫道:“糟糕不能打過去。”

綠嬌嬌在傑克身後他對傑克說:“這時候不能省子彈了我的槍響後你就伸出去打人……”一說完看也不看外麵端槍伸手出去就開槍。她想隻要可以嚇得對方的人閃一閃在這空檔傑克就可以奪回主動權。

“呯”一聲震響後山圍牆下放箭的七八個士兵果然向草叢裏伏下隻是這一瞬間傑克已經搶得先機亮出上身用槍指住圍牆之下。

傑克在電光火石之間從槍管後看去居然看到有一個士兵正在摔倒其他的士兵正在往地麵伏下。他覺得好笑綠嬌嬌不是這麽走運吧?很快就有幾個士兵同時跪起來放箭傑克一拉槍扳機西部快槍大顯威風三聲槍響倒下四個人。

傑克這輩子沒遇過這麽賺的事情心裏直納悶到底出什麽事了?他的槍仍壓著圍牆方向其餘士兵再也不敢站起來可是卻聽到眼睛看不到的地方突然出打鬥和喝叫的聲音他和綠嬌嬌細細聽去居然是鄧堯和6友的聲音。

在連環刀響下隱約聽到6友大聲說:

“國師早就料到你會幫他們……馬上跟我回去饒你不死!”

鄧堯也在對6友說話:“別打……我不回去了這活我幹不了……兄弟你不要逼我……”

傑克和綠嬌嬌終於明白原來剛才不是三槍打四個的大贈送而是鄧堯在他開槍的時候放冷箭和傑克同時射殺士兵。綠嬌嬌知道這是難得的機會她換上最後幾顆子彈就跳出石基掩體彎著腰壓低高度向圍牆跑過去。傑克緊緊地跟在她身後一直用槍瞄著幾個趴在草叢後的士兵他們一見傑克和綠嬌嬌舉著洋槍壓向自己慌得紛紛扔下弓箭在地上快地爬走。

他們可以看到鄧堯和6友了6友的快刀象下雨一樣向鄧堯劈去鄧堯卻一直叫著“別打”一邊用刀左招右架護著自己沿圍牆退去。綠嬌嬌大叫一聲:“幺哥閃開!”

鄧堯回頭一看綠嬌嬌正舉槍瞄著6友隻要他一跳出***綠嬌嬌就可以開槍鄧堯也大叫道:“別開槍!”自己馬上用身體擋在6友和綠嬌嬌之間。6友見鄧堯回頭正是出招的大好時機圈刀過頭向著鄧堯的右臉就劈下去6友的刀很快當鄧堯剛和綠嬌嬌說完話擋住綠嬌嬌的槍後再回過頭6友的刀已經劈到麵前刀鋒的一線寒氣已經可以從臉上感覺到。

閃無可閃也擋無可擋的危機之下鄧堯自本能地猛然出一聲野獸咆哮的巨響聲音震人心魄四周的空氣仿佛被雷炸開。從鄧堯的身上暴長出一頭巨獸的幻影如果非要說這頭巨獸象什麽隻能勉強說象一頭熊;巨熊胸壯腰細雙臂有如合抱的大樹一般粗大全身的毛象炸開一樣直刺出身體外。

隨著這聲巨響鄧堯放開手上的佩刀右掌朝頭頂突架以眼睛無法看到的極向6友的身體踏入一步四平大馬左掌從胸前出直撞向6友的胸部掌心吐勁打出正是八極拳中無解的重招“猛虎硬爬山”!鄧堯這一招打得四平八穩以大山前推的氣勢把八極拳獨有的“十字勁”得揮淋漓盡致打出一派大宗師的風範。就在這雷響中6友的刀震得脫手飛出無影無蹤他被掌勁震得胸骨斷裂人象子彈一般直撞出四五丈遠昏倒在地。

鄧堯看也不看綠嬌嬌他沒有收起大熊形的元神一轉身馬步向圍牆下滑去鄧堯一拳護頭一拳護身亮出一招八極拳“鐵山靠”以側背撞向圍牆。

又是轟然一聲巨響碎石激射出牆外牆上現出一個可以通過兩個人的大洞。牆洞一開鄧堯的元神馬上收回他一步退到圍牆側看著綠嬌嬌。綠嬌嬌看到硝煙滾滾中的鄧堯已經沒有了她印象中的慈眉善目和閃縮怕事他的眼神堅強而有力臉上被6友砍出一傷長長的傷口血還在不停地流著厚厚的雙唇不再象平時所見的鬆馳微張不笑也是笑的樣子而是緊緊地閉著顯得氣勢逼人。

綠嬌嬌知道鄧堯反了他不會再回到安清源身邊她跑到鄧堯身旁邊拉起他的衣袖一齊從圍牆洞出去。

鄧堯繞開她的手先扶著綠嬌嬌的背把她推出去。正在這時他們的頭頂上響到急促的“厲辣”聲鄧堯一聽到馬上把推綠嬌嬌出去的手變成捉回來硬生生把綠嬌嬌揪起向圍牆內連退三步跳出幾丈之外……

傑克對這種聲音非常熟悉這是穆氏兄弟的地祗雷法傑克在芙蓉嶂一戰就幾乎死在他們手上。這回再聽到這聲音他馬上配合鄧堯退卻的方向向後閃躲。大家的腳才退開就從圍牆洞的地下竄出一個霹靂炸得煙塵彌漫碎石亂飛。


(一一八)宣言


鄧堯一看那個霹靂出現當然也知道是穆氏兄弟從後山繞到廟群後截擊他對綠嬌嬌和傑克說:“快退他們很厲害。”正說著話從牆洞裏就射出亂箭從他們身邊帶著響地飛過三個人飛快地閃到一個大殿下躲起來。

傑克用槍壓住穆氏兄弟帶領的士兵綠嬌嬌喘著對鄧堯說:“幺哥你這回完蛋了你老婆孩子還在廣州呢……你要不要出去投個降我們自己逃跑就是了……”

鄧堯蹲在地上拍拍身上的灰說:

“唉怎麽說呢?這廣州也不是太平的地方早些時候我和老德商量過都把老婆孩子安排回鄉下了短期內不會有事。別說這個了國師啊……就是你哥他很擅長用太乙陣法你想出去不能就這樣硬衝基本上往哪裏跑都在他計算之中你精通風水的話選個方向再衝不要亂來……”

綠嬌嬌聽了他的話馬上掏出羅經量了一下方位。箭不時從頭上飛過大家也不時要趴下躲一躲綠嬌嬌看看四周偷個空冒出頭看看其他大殿嘴裏出“哎呀”一聲鄧堯問她哎呀什麽綠嬌嬌齧著牙說:

“這裏不隻是道觀啊這是一個伏魔陣是天師道法中用來鎮壓邪氣的陣法……如果天師平常作法驅邪隻要用法器和香爐布出這個局就行了可是這裏用了很多大殿來布局可能鎮壓著很奇怪的東西……”

傑克很不耐煩地說:“你說往哪邊出去就行了快沒子彈了快點吧!”

“別吵!我要算呢……丙午年辛醜月……大殿子山午向處處六合連環成了一個死局刑不破衝不散沒有衝破這個陣的出口要到下個月才能出去啊!”綠嬌嬌慘叫起來傑克和鄧堯大叫“不是吧怎麽算的”。

鄧堯說:“別算了跟我來吧。”完說他拉起綠嬌嬌就隨便往一個方向逃去傑克開著槍押後可是子彈很快就全部用完他們還沒有跑到另一邊的圍牆下背後的箭如影隨形地追上來又把他們壓在一個大殿的牆角。鄧堯說:“你們找地方衝出去我去擋擋他們。”說完雙手結印一蹲身隨著頓腳的聲音居然從綠嬌嬌身邊冒起一股煙霧鄧堯就從煙霧中消失得無影無蹤。綠嬌嬌和傑克盡管早就知道他和孫存真都會五行遁法可是這麽近距離地看著一個活人消失都驚訝不已。

穆靈和穆拓帶著兩支十人小隊上了大上清宮後山的高處後就一直看著下麵的形勢一見圍牆被鄧堯撞穿他們馬上出電擊封住洞口和士兵一起從洞口湧入大上清宮。可是再強的道法也不能和洋槍對抗傑克的左輪槍不時響起一直讓他們有所忌憚對峙了一會突然見鄧堯帶著他們逃入殿群深處洋槍也漸漸不響了於是指揮士兵逼近捉人。

士兵們正在成群追向大殿背後鄧堯卻象鬼影一樣出現在他們中間嚇得不少人驚叫起來。鄧堯身形和手法都快如閃電在兵群中一出現兩手就擒住兩個士兵的手分別向兩個方向一扭隻聽到痛苦的慘聲和關節斷裂的聲音那兩個士兵的手已經被擰得脫臼痛得摔在地上滿地打滾。

其他士兵馬上過來救援紛紛舉刀向鄧堯砍刺過去。鄧堯不躲不閃拉開架勢接戰來一刀就接一刀一出手就接在對方的手腕上下一招就是準確地分筋錯骨;舉刀砍去的每一個人結果都隻有一個就是右手脫臼嚴重骨傷倒地。鄧堯象衝入玉米地的大狗熊專業熟練地掰下很多玉米棒子。

穆靈穆拓沒料到鄧堯有這一招回過神看清楚鄧堯在掰什麽的時候已經有十幾個手肘和手腕脫臼傷兵在地上打滾慘叫聲震天響這種不殺人的肉搏使得大上清宮比剛才更象人間地獄。

穆靈大叫道:“散開!全部散開不要接近他!”

剩下的士兵一散開穆靈和穆拓就同時揮刀從兩個方向向鄧堯夾擊兩刀在空中相撞他們隻砍到一片煙霧身材壯碩的鄧堯又象影子一樣從他們麵前消失。

綠嬌嬌從角落看到鄧堯出去掰人家的手腕快捷有效心裏一陣歡喜拉著傑克的手說:“得手啦我們快走。”跑出十幾步鄧堯已經回到他們身邊也對他們說:“快跑快跑!”綠嬌嬌看到鄧堯一臉認真的樣子居然忍不住笑起來。

穆靈穆拓是從小修煉的八旗貴族功夫遠在綠嬌嬌和傑克之上而鄧堯帶著綠嬌嬌和傑克不能快逃離很快被穆氏兄弟追到身後。鄧堯叫一聲“你們先走”自己一回身正麵對著穆靈穆拓紮起馬步雙掌一分從掌上現出五色光芒隱約風雷之聲從他身邊低沉地傳出。

穆拓大喝道:“肖檢你反啦!你想幹什麽?!”

鄧堯沉聲說:“旗人要當漢人的皇帝能不反嗎。給我看看你們的密宗功法吧……喝!”

喝聲一出馬步快地向前衝進兩步雙掌分別向穆靈穆拓打去兩團鬥大的實心紅光頓時從鄧堯的掌心飛出。

穆靈身形一晃人已經閃到穆拓身後穆拓卻不閃不避也正麵向著鄧堯拉開一步雙手在身前手腕拇指和小指相接掌心及其餘三指虛張結成道教所沒有的蓮花印;穆靈去到穆拓身後兩人身體前後相貼宛如一人他左手握拳拳心向下壓在左腰右手從後向前掌心向上護住兩人的前胸形成四手薩陲菩薩的法身形態口中念出的卻是萬應萬靈的密宗大明咒隨著“唵瑪尼唄咩吽”的咒語在鄧堯麵前突然展開一片潔白的蓮花……

鄧堯出的雙雷脫手卻仍在他操縱之中當他看到對方兩人閃成一個位置雙掌在胸前一錯兩個分開打出的雷球馬上合成一體更猛烈地向穆氏兄弟打去。

一聲轟然巨響烈雷炸在蓮花之上氣浪震得地下的石板都龜裂成碎片。這時鄧堯感到身邊有一個人影快地閃過雖然看不清是誰可是按正常估計也隻有安清源可以有這樣的身法度。鄧堯無暇檢查自己的攻擊是否湊效立刻回身追向綠嬌嬌和傑克。

當他回到綠嬌嬌和傑克身邊安清源已經站在他們麵前和綠嬌嬌對峙著。這裏是兩座大殿之間的通道一頭被安清源攔著另一頭馬上被穆靈穆拓截住退路。安清源隔著綠嬌嬌等人豎起手掌對穆氏兄弟做了個停止攻擊的手勢然後向前走了兩步。

傑克的槍已經沒有子彈手上隻拿著一把馬刀綠嬌嬌卻飛快地拔出左輪槍雙手托槍指著安清源厲聲說:“站住別過來!”

安清源馬上停下雙手掌心亮出舉在身體兩側說:

“小茹不要怕我是你大哥不會傷害你……你成親了嗎?”

安清源看到綠嬌嬌側側盤起的髻這是清朝已婚少*婦的打扮。還看到她一反常態地穿一身紫紅大旗袍頸上一條羊毛圍巾已經被血跡斑斑象雪裏的梅花一樣煞是好看。

綠嬌嬌用槍指著安清源說:“今天是我們的大喜日子你想送我們什麽賀禮?”

安清源笑了笑說:“你放下槍大哥什麽都可以送給你……”他移開目光對鄧堯說:“老肖你也做得很好。我當年就是看你為人厚道才派你照顧我妹妹想不到你們現在有這麽深的感情我心裏很安慰……你回來吧我們不是敵人。”

綠嬌嬌的眼睛骨碌一轉馬上問鄧堯:“你不叫鄧堯哇?”

鄧堯看著安清源說:“我是鄧堯肖檢已經死了。國師對不起我隻是一介修道寒士家有妻小你很清楚無心國事更加不願多加殺孽實在不能再為朝廷效力你念我為朝廷奔波多年不過不失給我一條生路吧。”

安清源和藹地說:“不用這麽見外你隻要寫個辭呈上交吏部我還可以給你申請多加回鄉的俸銀。”

鄧堯卻毫不動容:“國師我也不是在朝廷一天半天了國師府殺戮多我很清楚;進國師府做過事的同僚一但傷患請辭或是違規被辭退個個都去向不明我也很明白。隻要我一離開國師府我也不知道會有什麽下場我不會跟你回吏部遞辭呈。這些年你是待我不薄官職高俸祿也不少可是隻有最後兩年在嬌嬌那裏我才覺得自己象個人不用再陰險地殺人……”

綠嬌嬌瞪大眼睛看著鄧堯:“你以前是刺客?”

“對可是國師安排我住到你旁邊時他一直沒有下令讓我下手。”說到這裏鄧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對安清源說:“國師我當嬌嬌是我女兒她沒有壞心眼隻是調皮一些對一個小女孩我下不了手我相信你也下不了手你高抬貴手放我們走吧……”

安清源側身讓開路笑著說:“好你們先走吧我隻想和小茹聊幾句。”

傑克一手接過綠嬌嬌的槍槍口指著安清源說:“她是我妻子無論生什麽事我都要和嬌嬌在一起。”

安清源說:“嗬嗬我這洋妹夫對我妹真是有情有義那好傑克你是生意人這一路上應該知道我為什麽而來了我們做個交易……”

綠嬌嬌不等安清源說完就打斷他的話:“不和你做交易我們生意人最講誠信也要講價錢你要的東西你沒資格買!”

安清源正色對綠嬌嬌說:“我做的事是安匪亂平天下我為的是天下黎民安居樂業為大清能穩保江山……”

綠嬌嬌說道:“你就是想升官財討皇帝老兒的歡心做旗人的狗!”她說完就開步向前推了一步安清源的長劍飛快地出鞘一揚手揮劍攔住通道說:“君使臣以禮臣事君以忠。皇朝更替是天命所歸一天坐天下的是大清做臣子的就要保一天大清的江山……”

傑克卻大聲說:“Bu11shit!說什麽君和臣?人人生下來都是平等美國的總統不是由神安排是我們的人民選上去的;人人都有權自由地活著也有權讓自己幸福政府就是為了保障人民的這些權利而存在一旦政府破壞了人民的權利人民就有權廢除他再建立一個新政府。你們大清把中國搞得貪官遍地民不聊生你還想用龍訣來傷害人民幫助這個腐敗無能的政府我們不可能讓你得到龍訣!”

綠嬌嬌和鄧堯都沒有想到自己造反還有這麽大的道理都敬佩地看了看傑克。綠嬌嬌更是無限景仰地對傑克說:“夫君你好偉大哦。”

傑克還是舉槍指著安清源他側過頭小聲對她說:“這是美國獨立宣言不知道有沒有背錯……”

安清源從來沒想到中國承傳了幾千年的忠君思想會被傑克這樣反駁在理念之爭的麵前再有耐性的人也會激出怒火他用劍指著傑克說:“閉嘴!地無高低不成江湖人無尊卑不成朝綱天下沒有陰和陽、君和臣、父和子、夫和妻何以成天下中國有幾千年的政治文化輪不到你一個外國人在這裏妖言煽惑不交出龍訣我隻有大義滅親!”


(一一九)伏魔之殿


綠嬌嬌反應奇快她趁安清源情緒激動之時剛說完大義滅親四個字她就猛然喝問:“衣冠禽獸!你把自己的親爹殺了?”

“我沒有殺父親他還在文峰鎮!”安清源可擔不起殺親生父親的罪名衝口而出為自己辯解卻讓綠嬌嬌知道了實情她馬上追問道:

“爹不給你龍訣你兩年前就把他關在牢裏了?”

安清源馬上知道中了計劍指著傑克眼睛看著綠嬌嬌說:“小茹我是安家長子我有責任保護龍訣幺哥和傑克我們都是一家人我們可以一起保護龍訣。”

“放屁爹要給你早就給了爹就是看到你心術不正無味大師也看出你不是好人所以誰都不願意告訴你你有膽就在這裏殺了我再去殺無味大師再去殺爹直到全部人都被你殺了你就可以升官財了!你不隻是賣身賣命賣心你還賣了家裏的親人賣了我們漢人的氣節你連妓女都不如!”綠嬌嬌知道了自己父親就在安清源手裏也氣得火冒三丈對安清源尖聲大罵。

安清源的臉瞬間脹紅一時語塞說不出話手上的劍尖開始微微抖可是截住他們後路的穆靈和穆拓卻開口說道:

“漢犬你們的江山二百年前就被我們大清坐了如果你們順應朝廷還可以苟延殘喘……”

“八旗豬!”綠嬌嬌轉過身壓住他們的話吵架可是女人的強項她指著穆靈穆拓毫不示弱地回罵:“我見過很多旗人就你們兩個最醜了兩個人共用一張臉不要臉!口頭便宜讓給你我看你們還可以占什麽便宜!”她一說完就撚起劍指在左掌上畫出一道天火符大喝一聲“火”!揮掌淩空劈向穆靈穆拓一圈半圓形的火光飛快地撲向他們。穆氏兄弟的身形快捷無比左右一分同時閃開綠嬌嬌的天火符揚刀從兩個方向撲向綠嬌嬌。

傑克一聽到綠嬌嬌挑起戰火就知道綠嬌嬌的意思。安清源不死不可能活著離開這裏她不向安清源出手隻是念那一點親緣可是傑克卻可以毫無顧忌地開槍。傑克不管槍裏有多少子彈了隻管打了再說綠嬌嬌的聲音剛出傑克就對著安清源扣動扳機。

傑克拿槍的手早就在安清源的極度注意中傑克的食指才有微動安清源已經閃身讓開。第一子彈剛從他臉上擦過傑克又打出第二槍但是安清源早就對自己的對手研究得非常透徹他知道這種槍連的方法和子彈的數量隻要有足夠快的度和開槍的人又足夠近的話並非不可以閃開子彈。他閃開子彈的同時還一個箭步遠遠踏進到傑克麵前在傑克的第二槍打響時長劍從下向上挑起傑克的右手突然刺痛條件反射般高高舉起右手背已經被長劍穿透但他仍然緊緊握著槍。安清源的劍連環攻入劍尖一壓就向傑克的心髒刺去這樣做隻有一個目的就是最快度地殺傑克。

鄧堯現綠嬌嬌突然挑起火頭引起三麵同時受敵他擔心綠嬌嬌躲不開穆氏兄弟的刀又深知道傑克沒有深厚的功夫根基不可能閃開安清源這種老辣的攻擊他右手揪住綠嬌嬌的背就往自己身後拉左掌同時印向安清源的頭頂。

安清源的劍鋒已經刺入傑克的胸前傑克雖然閃不開劍鋒可是他也經過一段時間的習武胸前一痛順勢後退兩步卸去幾分力道同時左手死死握住刺入胸前劍刃加上身上又穿了從士兵身上剝下來的鎧甲長劍刺入胸膛一寸無法推進居然也無法抽出安清源大吃一驚。

傑克左手握劍刃右手用左輪槍指著安清源的頭圓瞪雙目大喝一聲用同歸於盡的氣勢迎頭開槍。

安清源想不到傑克的打法如此亡命劍抽不出來也無法變招頭上卻招來一支又冷又硬的槍管耳邊風聲鼓噪知道鄧堯的雷掌又要劈到子彈和雷掌都不是用腦袋可以擋得住的東西在最短的時間內安清源做出最明智的選擇棄劍而逃。

他一放手就飄身向後退出兩丈遠避開了子彈和雷掌。安清源根本不讓對手有喘氣的機會腳一落地就雙手撚起劍訣右指套在左掌心指尖朝天扣成劍印然後右手劍指出鞘淩空刺向傑克一道如劍的白光同時激射向傑克的喉嚨。

鄧堯這邊才拉開綠嬌嬌那邊出掌打開安清源正在回身應對穆氏兄弟就看到安清源的架勢他大叫道:“小心劍氣!”綠嬌嬌已經順勢轉身擋到傑克麵前她深知道天師道的劍氣有多厲害她迎著淩厲劍氣根本無暇結印念咒雙手一撚玉清訣交叉護在胸前催出元神硬擋這道劍氣。

安清源隻見麵前突然閃出一個熟悉的淺綠色少女幻影這個少女比綠嬌嬌高一個頭束腰長袖長飄飄他在青原山下的奇門幻陣中見過這是綠嬌嬌元神。可是他並沒有因此收手卻是連運劍訣現出五道劍氣更快地刺向綠嬌嬌。

綠嬌嬌口中喝念出“唵勅”的急咒玉清訣一翻幻影少女氣勢突變從左手現出一個長長的盾牌護在身前右手高高舉著一把長劍指向天空安清源認得這是天師道中有著無上地位的萬神之神九天玄女。六道劍氣擊穿元神的盾牌射到綠嬌嬌身上打得鎧甲噗噗作響綠嬌嬌悶叫一聲向後倒在傑克的懷裏……

鄧堯看到綠嬌嬌有擋住劍氣的意圖自己馬上回身從穆氏兄弟的刀招空檔之中伸手捉向他們的胸口鄧堯出手一捉即中他雙腳蹬地向前虎撲人跳在空中把穆氏兄弟向地麵按下;意料中的一聲震天雷響穆氏兄弟的胸前分別受到鄧堯的猛烈雷擊雖然他們有密宗上師秘法護身也被貼身的雷擊打得全身劇烈抽搐從內至外的痛感一浪接一浪地襲來翻身站起來後馬上又摔倒在地。

鄧堯馬不停蹄地回身接戰安清源他一邊向安清源出掌一邊叫道:“你們快走!”

安清源的拳腳功夫大出鄧堯的意料之外他輕鬆地連閃帶擋卸開鄧堯的攻擊隻是無法尋機追趕綠嬌嬌他對鄧堯說:“老肖你別忘了你老婆孩子還在廣州……”

鄧堯為了給綠嬌嬌騰出逃跑的時間他雙掌翻飛緊緊逼著安清源他罵道:“安清源我真是看不起你身為三品大員居然要用我老婆孩子威脅我呸!你隻是流氓地痞!”

安清源盡管可以招架住鄧堯的攻擊不讓他的雷掌貼入自己的身體可也是險象環生。他已經開始步步後退但仍然回敬道:“武官外官的家眷都要留京居住這是朝廷的律例……人人為官都是這樣我看你資格最老已經放寬你妻子……跟著你國師府哪個官有這個特例?你這身功夫居然藏得這麽深看來也是早就有反心……”

鄧堯快步如飛掌招靈動逼退安清源口中罵道:“滿清朝廷上下都是土匪百官的責任是管理朝綱為民造福憑什麽綁架官員的家眷這樣的朝廷天下人都要反!老子反了!”他抽個空回頭看看綠嬌嬌綠嬌嬌和傑克已經不在通道上可是連穆靈穆拓都不在那裏他心裏打個鼓心想莫非又有麻煩扔下安清源就回頭追去……

綠嬌嬌中了六道劍氣後胸口象被人用六根棍子同時捅中痛得喘不過氣淚水都從眼裏滲出來。傑克拔出胸前的長劍雙手都被劍深深割開滿是鮮血胸前的血也不停地流著他忍痛扶著綠嬌嬌問道:

“嬌嬌你還好嗎?”

綠嬌嬌雙手捂胸劇烈地喘著氣說:“好疼……呼呼……好疼……呼呼……咦?好象也不是很疼……”

其實綠嬌嬌的心裏大感意外她沒有打算會在安清源的劍氣下活著離開她想不到自己的元神強悍到可以消減劍氣的勁力使劍氣刺到身體卻沒有貫穿至死她一邊深呼吸一邊感覺到痛感在慢慢減輕。其實這就是這兩個月來連續服用戒煙藥、天天強化運動鍛煉、又在淨居寺靜修一個月的功效這才是綠嬌嬌的真正修為層次。

她一回過氣就看傑克的傷勢也問道:“你沒事吧?”

傑克看了看自己的胸口說:“外傷止血就行了快跑……”

他們看到穆靈穆拓已經被擊倒鄧堯還抵住安清源於是綠嬌嬌扶著傑克馬上向反方向跑去。穆靈穆拓卻同時從地上爬起來踉踉蹌蹌地追向綠嬌嬌。

穆氏兄弟身上的衣服已經被鄧堯炸成碎片胸前一片焦黑的血肉模糊他們扯下還沒有炸碎的袖子露出一身健碩的肌肉。看著綠嬌嬌和傑克逃入一個破落的大殿大殿門外全是斷梁碎瓦殿門地上倒著一塊牌匾上麵寫著“伏魔之殿”。

他們不及想太多匆匆追進殿裏。殿裏的地麵上同樣是橫七豎八的殘碎瓦礫四周鋪滿了厚厚的灰塵和巨大的蜘蛛網每一扇窗上都掛著黃簾子每一幅黃簾子上都畫著有一人高的篆體天師古符這種符書在清代早已無人會用這是一個用巨大天師古符包圍住的大殿。光線忽明忽暗一走進去就感到一股陰寒之氣這種不是深冬的冷感而是從意識裏讓人恐懼的戰栗。

殿裏不象其他廟堂一樣有神龕神位或神像伏魔之殿裏一無所有中間隻有一個破井井上壓著一塊長方形的鐵板板上同樣刻著一道篆體天師古符。

傑克一個人站在井旁看著穆氏兄弟在喘粗氣。他受了劍傷的雙手一直在滴著血五指疼痛得無法合攏隻是象僵硬而無力的爪子垂在身邊抖。他胸口的鎧甲上有個洞鮮血隨著他的呼吸一陣陣地從洞裏湧出。

穆靈看看四周又看看傑克和穆拓現少了綠嬌嬌穆拓也和他一樣左右找人。

“呯”。

冷槍響起當穆靈向右看去他看到柱子後站著綠嬌嬌左手反手握著一把短刀右手持槍架在左手上黑洞洞的槍管向著自己的眉心開出一朵美麗的火花……子彈從火花中飛進他的腦裏穿過他的生命和思想帶著他的腦髓繼續向穆拓的頭飛去。他不能再說話和動作隻能看著自己的身體失控地倒下看著弟弟側頭閃開這一顆子彈。

他看到子彈把穆拓的右耳打掉穆拓沒有捂耳朵而是不顧一切地抱著自己大聲叫哥哥。他還看到滿身是血的綠嬌嬌在這時呐喊著跳在空中揮刀向穆拓撲去……


(一二0)天獄魔氣


穆靈看不到綠嬌嬌的一刀是否刺中穆拓他眼前浮現出無邊無際的草原和白雲一般羊群耳邊傳來悠揚高亢的牧歌。

穆拓還沒有理解在自己身邊突然生的死亡他叫了一聲哥哥正要扶起穆靈就看到綠嬌嬌騰在空中反手握著窄細的短刀向自己撲來。穿著一身紫紅色寬旗袍的綠嬌嬌全身上下都是血跡他從綠嬌嬌的眼裏看到的是狂暴的殺機。

一手抱著哥哥的穆拓無暇使出什麽花招他也大喝一聲橫拳掃向綠嬌嬌。刀刺中了拳也打中了穆拓用被刀割開的手臂把綠嬌嬌掃向殿中的巨柱她重重地激撞到柱上再摔到地麵。傑克這時立刻從背後抽出馬刀疾衝向穆拓……

看著眼著的情景穆拓開始明白生了什麽事他的孿生哥哥已經被洋槍打死不會再醒過來眼前這兩個人也一心要殺他他眼下要做的事不是完成任務而是求生更要報仇。

他想不到在他眼裏象哈巴狗一樣的漢人會如此凶猛他從小在王府裏所學到的是漢人等於奴才天下隻有旗人才是主子所以軍隊裏是旗人掌印衙門裏是旗人掌權這一切從他出生以來就是這樣在他的生命中是如此的天經地義;

他更想不到這麽多大師和玄學家給他兩兄弟算過命都說兩人將來可以繼王候之位可是和自己同時出生有著相同八字的哥哥卻會死去是不是大師們都算錯了?是不是自己也會死在這裏?同一個八字的人也會在同一時間死去才對啊!

危機激起無數困惑和求生本能他在傑克的馬刀砍下自己的頭顱之前一定要做些什麽。

死是苦愛別離是苦五蘊熾烈也是苦這些苦都在一瞬間壓到穆拓的身上隻有無上智慧的文殊菩薩才可以讓他有力量麵對眼前的一切。在傑克的衝刺前他沒有迎擊反而盤腳坐在穆靈的屍體旁邊雙手用拇指扣著無名指中指尖與小指相接兩手食指輕輕張開結成文殊印與上師做最直接的溝通。

他從口中喃喃念出真言:“南無阿利耶……”

傑克聽到這種軟綿綿而又低沉的聲音傳入腦海中雙腳禁不住軟跪下他雙眼黑自己的傷口也不痛了好象是停止了流血可這並不是傷口愈合而是心跳在放慢全身的血液都在逐漸停下來。

“缽囉入縛囉、阿優哩阿納、離婆離婆帝、求訶求可帝……”

真言一直在喃喃地念著殿內的黑暗開始聚向穆拓的身體

綠嬌嬌和傑克一樣感覺到心跳的放慢身體冷眼前黑她大聲對傑克叫道:“不要聽!捂上耳朵這是奪命梵音!”傑克聽到後馬上扔下馬刀捂著耳朵試圖站起來衝到穆靈麵前踢翻他。可是他立刻雙腳軟雙眼黑重新跪到地上隻能一步步努力向前跪去。他知道隻要這個旗人還在鬼念他和綠嬌嬌就會死在這裏這時就算是咬他的喉嚨也要把他咬死。

“南無颯哆喃、三藐三菩陀、悉帝護嚕嚕、觀自在菩薩……”

綠嬌嬌全身骨頭生痛掙紮著插好打光子彈的左輪槍把袖裏刀扔下她沒有力量坐起來雙手結印隻能一口咬破自己的手指頭。在不間斷的低沉真言中咬破的手指頭不痛也不出血綠嬌嬌知道這是奪命梵音給自己的無色佛境她如果吸不出自己的血她將會就此涅磐。

她大口地從指頭吸血一隻手撐起身體把血霧噴在空中用劍指把空中的血劃成螺旋形血符口中急念出陷魂血咒:“邪靈陷落諸煞滅亡何神敢見何鬼敢當!九天玄女神兵火急如律令!陷!”

對付殺人的梵音隻有用殺人的方法盡管綠嬌嬌學過的凶猛符術並不多但是為了自衛傍身還是有幾招父親從小教會的最後禁術這個陷魂血符就是救命的禁術之一當血符撲在對方身體上可以把對手的魂魄趕出體外如果中術後不經過招魂入舍對手將會從此變成行屍。

隨著綠嬌嬌一聲疾喝螺旋形的暗紅色血線罩向穆拓的身體可是卻換來穆拓厲鬼嚎哭一般的刺耳梵音象劍一樣刺入他們腦中:“那摩婆薩哆、槃薩槃陀尼、麽麽印兔那、虎歆都盧雍……”

血符在空中被梵音擊散傑克和綠嬌嬌都同時尖叫起來雙手抱頭團身跪在地上他們的腦海瞬間現出一生中經曆過的全部苦楚無限辛酸帶著前所未有的絕望感湧上心頭人生就是苦隻有死才能解脫現在就有一個機會在麵前快死吧即身成佛。

金立德和梁把總帶著七八個士兵蹲在斷塔下他們兩正傳著一支旱煙槍你一口我一口地抽得起勁。金立德說:“把總你這手黃煙絲還真是甘香什麽時候也給我搞兩包。”

梁把總抽了抽鼻子露出一口黑煙牙說:“一包就好了金大人兩包太多你抽不完就要黴這東西要用菜葉一起包著保濕才有香味你看……”說完他就從煙絲袋裏吊出一條皺巴巴的半幹菜心葉。

道觀廟群裏不時傳出雷聲和槍聲戰鬥聲和慘叫聲此起彼落聽得人皺眉頭。梁把總側出腦袋看看外麵說:“要不要去看看……”

金立德一手把他拉回塔後說:“看什麽看你是不是官兒小連命也不值錢啊?安大人下了軍令要我們守在這裏好好守著就行了那洋槍你也不是沒見識過。”

金立德的官職和南昌城的知府同級足足比九品的把總高了八級梁把總絕對樂意服從他的合理安排還非常慶幸自己跟了個好長官他咧開嘴笑著說:“嘿嘿是很厲害現在的洋槍能打得這麽快比八旗神機營那些鳥槍猛多了……”

金立德又問梁把總:“後邊這些弟兄是你南昌的人?”

“是啊我總得帶回自己的兄弟吧。”

金立德拍拍他的肩說:“對帶好羅你還得帶他們回家。現在就守著這裏沒有新命令不要亂動別讓安大人掂記我們……來兄弟們也來抽個煙。”

這時他們突然聽到比剛才更巨大的聲音這不是槍聲和雷聲而是爆炸後大殿倒塌的聲音金立德馬上掏出羅盤向著響聲的方向量去他看到羅盤上的指針不停地轉動這是羅經八奇針之一十年都沒機會遇上一回的轉針代表著四周有惡靈湧動前所未有的大事正在生著金立德說:“糟糕出大事了你們別過去沒有命令不要動蹲到天黑沒別的事你們就帶上傷兵馬上回南昌複命。”

鄧堯飛快地回到綠嬌嬌消失前的位置再順路往回跑去遠遠就看到廟群正中間那座最大的宮殿裏傳出鬼哭狼嚎的梵音還有綠嬌嬌和傑克的慘叫更令人意外的是從大殿的四周不斷升起滾滾黑氣。

知道了要去的地方就可以用五行遁形術他借個土遁突然出現在伏魔之殿中央瞥了一眼四周的位置耳中馬上湧入令人生厭的梵音他不等自己的身體有任何不適反應毫不猶豫地閃向穆拓的身後掌心帶著一道鐵符向他後腦擊去。

穆拓全身沒有任何動作但是身體卻妖異地向前突然推進避開鄧堯的攻擊在空中一轉身站在伏魔之殿的中間雙目怒睜猛喝:

“伽都瑟尼釤、南無蘇盧多、河羅跛捨那!”

穆拓的身上猛然出黑光現出文殊菩薩的法身伏魔之殿出巨大的響聲向下塌陷瓦片和橫梁密集地砸向殿裏的每一個人。鄧堯跳到綠嬌嬌身邊一手提起她跳到傑克身邊可是橫梁早就砸到頭頂要離開大殿已經來不及。他急結印催動體內元神熊形巨獸幻影再次出現在鄧堯身上在鄧堯的呐喊聲中出一記驚雷衝上天空打斷正砸向頭頂的橫梁也把頭頂上的一切打得灰飛煙滅。

大殿中央蓋著古井的鐵符板象一張濕了水的牛皮紙一般軟化但是鐵符板的四角還沒有耷拉下來一股巨大的黑氣就把鐵符板從井裏衝出。黑氣直衝上半空散作無數頭黑氣隨著北風向南飄去。

安清源拿回長劍正趕向伏魔之殿可是他遠遠就聽到穆拓的梵音接著就看到大殿的倒塌和黑氣衝天南飄安清源即時狂叫著踏風撲向伏魔之殿。他根本不管大殿的廢墟中有什麽人正生什麽事人在空中隻管亂劍激出劍氣連環不斷地斬向黑氣他用恐懼得抖的聲音不停大叫:“你們闖出大禍啦!快壓住魔氣!穆靈穆拓馬上放火肖檢快炸井!”

鄧堯出一身罡氣獸化了的元神正在雄風勃;穆拓的文殊法身卻被身後的古井氣浪衝得無影無蹤。奪命梵音停下奄奄一息的綠嬌嬌和傑克也從死亡邊緣清醒過來。綠嬌嬌睜開滿是淚水的雙眼隻感到全身象被萬支小針刺肉地麻痛看看四周的情形又聽到安清源叫的話她猛然醒悟安清源的意思。

原來秀麗的龍虎山為紅砂礫岩地質這種地理最容易被風蝕水透而形成千奇百怪的山形如龍如虎如仙如道不在話下隻是好看歸好看這種地形也容易產生地下溶洞之類永不見陽光的無底深洞這種地形風水上稱為天獄之地。龍虎山下壓著一條天獄龍脈脈中龍氣為世上至陰至邪的魔氣一但泄出人世就會激天下人的魔性以至人人嗜血嗜殺爭權奪利無不用其極世間必成*人間地獄。

綠嬌嬌沒有來過龍虎山不知道這裏的風水情況可是她在安清源的話中想起小時候看過章回小說《水滸傳》中提到宋朝生的事情。七百年前宋朝的洪太尉就在伏魔之殿打開了這口古井放出天罡地煞一百零八個煞星使梁山泊的英雄橫掃中原幾乎滅去宋朝。之後曆朝天師都長守伏魔之殿用最強的道法封印這股天獄魔氣。現在這裏有伏魔的風水殿陣也有布滿天師古符的伏魔之殿井口之上還有天師鐵符板鎮壓隻是不見了守井的天師的道士。

綠嬌嬌不明白為什麽這裏沒有道士可是她已經明白眼前這一道黑氣正是當年洪太尉看到天獄魔氣安清源說的話完全正確要消滅陰邪魔氣隻有用火要截斷魔氣的繼續外泄隻有炸井。她顧不得身上的劇痛用盡渾身丹氣結印念咒從掌中拉出一個巨大的火球一刻不停地向井中打去鄧堯也聽明白了安清源的意思並不收回自己的元神和綠嬌嬌同時結印施咒在綠嬌嬌出火球之後向井中連打出烈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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