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提到蠱毒他倆就有點古怪,像是兩人間的秘密不能被外人知曉。
反正孫醫生和趙坤不是一夥的。每個人都有秘密,刨根問底反而不好,所謂“難得糊塗”,有時還是糊塗點好,人不能太精明。但還是好奇,他倆究竟是用什麽辦法解蠱?
閑著也是閑著,“我去挑水澆地。”說著去雜物間拎水桶。孫正大步進來,也拎個水桶,我倆一起走到田地裏。水井就在菜地邊上。打上水,突然感覺有千斤重,提著墜手。孫正見我這模樣,一皺眉,“沒事吧?”
“媽的,怎麽回事,昨天就覺得身上沒勁!”
“回去吧,你身體還沒康複。”
“那些蠱毒不是除了嗎,不會有後遺症吧?”皺眉問。
“不會不會!”孫正看著我,“這個你放心,絕對放心!”
就猜到他會說“絕對”二字。“我就不信邪!”說完用勁提起水桶,和孫正一起澆地。
忙得滿頭大汗,日頭照烘烘,我倆拎起空桶往回走。到路口,隻見一人緩緩走到院門口,踮起腳,謹慎地朝院裏張望。總覺得眼熟——王莉的人!
疾步過去。“喂!”孫正吼一聲,他慌忙轉頭,看到我吃一驚,拔腿就跑。“媽的!”立即放下水桶追,到跟前一把抓住他肩膀。“你告訴王莉,我也不是好惹的,害人誰都會!”
他尷尬笑笑,朝我畏畏縮縮點頭。
孫正趕來,不由分說,一拳正中他胸口,差點把他打倒。“快滾!”
他慌忙調頭就跑。
回到屋裏,心裏還是氣憤難消。孫正嘴角笑眯眯,一副得意模樣。“有好戲看啦,哈哈!”
“我被他們整得這麽慘,你還幸災樂禍!”邊喝水邊說。
“不是這個,過會就知道咯,很久沒這麽爽了,我真是寶刀未老!”他兩條胳膊舉起一抖,樂得像個調皮的孩子。
什麽事讓他興奮成這樣?
出了一身汗,把身上擦擦幹淨,孫正幫我重新換上繃帶。
孫醫生在給兩個老大爺看病,三人家長裏短聊得熱火朝天。
外麵熱氣蒸騰,地麵反著白光耀眼,天地間一團白亮,沒有一絲風,樹梢都耷下來。身上乏軟,不想動,看電視也煩。快到十一點,想做個紅燒鱔魚給他倆嚐嚐,正要去廚房,黃奶奶急嗖嗖進來,“老孫,你到外麵看看,一個人站在太陽底下一動不動,滿頭汗,快被曬死了,像中了邪!”
孫正抿嘴笑,接著咧開嘴,脖一仰,露出大門牙,哈哈大笑。
孫醫生瞧他一眼,臉色一變,和黃奶奶快步出門,我和那兩個老大爺立即跟出去。
一到外麵,就被熱氣包裹,像披上棉被,汗水倏地下來。亮晃晃裏,眯著眼,到路口一望,前麵不遠處站著一人,幾個路人圍著他看,像看莫名其妙的東西。一種預感冒上頭,我們加快腳步。到跟前,一瞧,果然是那人!他幾乎閉著眼,大汗淋漓,胸口全部濕透,嘴唇焦白,臉上惶恐不安。
看到我,他眼一睜,流露出懇切,嘴唇一抖,仿佛想張開嘴,但還是不動。
靠,難道被下了定身術!
“胡鬧!”孫醫生皺起眉,一步上前,一拍那人後背,他往前一衝,立即癱倒。
孫醫生瞧著他,“沒事了,回去吧!”
他坐地上,一臉驚恐,愣愣看著孫醫生,像沒了魂。
肯定是孫正搞的鬼!
“他是王莉的人,早上和孫正看到他鬼鬼祟祟朝院子裏望。”我說。
黃奶奶和那兩個老大爺一臉莫名其妙。“還是老孫有本事。”黃奶奶喃喃自語,兩個老大爺連連附和。
太熱,回到屋裏,已經出一身汗。孫正看到我倆,笑眯眯,“應該給他們顏色看!”
孫醫生瞪他一眼,“你什麽時候能不衝動!”
孫正撇撇嘴。我湊到他跟前,“你的修為怎麽那麽高,你從幾歲就開始修行嗎?”他滿臉笑,還是一副得意模樣。
對普通的道人,施法要用符籙和咒語;修為高的,寫符籙可以用手憑空比劃,達到這種水平至少要十幾年的艱苦修行;最高境界,就是施法的念頭一閃,立即兌現,這樣的人世上罕見,可以授予“神仙”稱號。
修行的一個重要目的,就是煉成通靈體質,達到肉體與自然完美交融。最高境界就是像孫醫生的師父那樣,可以不吃飯不喝水,百病不侵。人能與鬼神相通,是因為人與鬼神一樣稟受先天元氣,是一氣所化,《太平經》講“元氣有三名,太陰、太陽、中和。形體有三名,天、地、人”。法術是憑人為力量調動三界靈氣,這需要道人的體質盡量通靈,否則難以承受異界靈氣。定身術是極高的法術,對體質要求極高,孫正這麽年輕竟能運用自如!
已到晌午,肚子餓了。“我去做紅燒鱔魚,你們看看我的拿手好戲。”孫醫生還是有點不高興,坐在長椅上沉著臉不吭聲。我從冰箱裏拿出鱔魚走進廚房。
先用蔥薑蒜熗鍋,趁熱投進鱔魚段、薑片、洋蔥片爆炒,再放入白糖、料酒、老抽、清水。燜了十幾分鍾,一揭鍋蓋,香氣撲鼻。加入玉蘭片、胡蘿卜片,看火候差不多了,用澱粉一勾芡,起鍋,濃汁像水晶般反光——大功告成。
午飯時,他倆吃得滿嘴流香,讚不絕口,孫正胃口大,一人吃了大半。
剛吃完飯,就覺得困乏難當。心裏納悶,好像從王莉走了後一直精神不足。哈欠連天,倒床上便睡。
迷迷糊糊睜開眼。
亮了燈,天已黑透。他倆坐在床前凳上,直挺挺,對著我,眼神直勾勾,灰黃的臉上沉寂僵凝,沒一絲神采,像在發愣。
“怎麽了?”直起腰坐起,摸著腦袋問。
“你已經睡了三天三夜!”孫正繃著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