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紫金山道人 第2節

回答: 南京秘境iiyaya2013-05-14 17:27:23

孫醫生的老婆和女兒幾年前在一場車禍中去世,他沒有再娶。我告訴他正在南大讀研,他有點意外。孫正今年剛高考完,報了南京醫科大,考的分數很高,他很自信。

    心內焦灼,身上雖然疲乏卻睡不著,躺著坐著都難受。孫正睡完午覺便在櫃台前悶聲看書。見他聚精會神的模樣,我百無聊賴,靠近一瞧——《茅山正一派秘術》,書很新。

    想不到他對這個感興趣。《史記》中記載趙國巫覡多用咒術驅鬼,後來這些咒術被道人所用,漸漸形成了茅山正一派。“這書哪裏買的?”

    他抬起頭,“新街口那大眾書局。”

    孫醫生也在看書,很厚,是本中醫專著。

    《本草綱目》中將“蠱”解釋為一種毒蟲,“取百蟲入翁中,經年開之,必有一蟲盡食諸蟲,此即名曰蠱。”孫醫生熟悉中醫,把留我這裏,似乎早看出端倪,有意想治療這毒,他有這水平嗎?那我說是被野狗咬傷的,他肯定知道我在撒謊!

    大堂裏靜悄悄。

    院門外,過條馬路,是片開闊的田地,種著一片片水稻和蔬菜。天空的陰雲厚實沉重,往下壓墜,像越來越厚的千層灰布。天色漸漸暗了,不知不覺間黑蒙蒙,仿佛到了傍晚。孫正快步到門口開亮燈,去外麵收衣服。沒過幾分鍾,外麵“呼呼”一陣響,狂風平地刮來,掃起灰塵亂揚,夾雜碎紙敗葉,彌漫天地。我們三人齊動手,忙不迭關緊門窗,街麵轉瞬不見了人影。狂風像在打頭陣,不一會大雨點劈裏啪啦砸下,越來越急,轉眼功夫,天地間一片茫茫。熱了這麽多天,終於下雨了。

    胸口突然一疼,像被火燒——蠱毒發作!

    慘叫一聲,痛苦蹲下,倚住牆。

    他倆吃一嚇,趕緊過來,一人一邊把我架到床上。

    “死定了!完了!”半閉眼,緊鎖眉頭,艱難吐出字。

    “快去冰箱裏拿鴨蛋!”孫醫生邊說邊給我把脈。

    孫正飛速跑去,不一會拿個鴨蛋過來。孫醫生迅速剝殼,摳出一塊蛋白放到我嘴邊,“含嘴裏,別吃下肚。”

    含進嘴,鹹鹹的,可痛苦一點沒減輕,額頭出一片汗。越來越難受,渾身抽動,翻來覆去,真想一刀劈開胸口,塞冰塊進去。

    他伸手到我嘴邊,“吐出來!”

    仰起頭一吐——蛋白全黑了,像從墨汁裏撈出來。他瞧著臉色一變。

    閉起眼繼續翻滾,渾身像被撕咬,萬箭齊發,皮裂肉綻……

    “針,那包針——”

    聽得一陣急促腳步聲,孫正回到床前。

    “別動,一定要忍著!”孫醫生說著按住我,孫正也按住我兩條腿。

    一根針慢慢紮進胸口,又麻又酥,像螞蟻在啃,又紮上三根。腿、胳膊,紮上四根。

    感覺好了點,那團火燒得沒那麽強了。

    “別動,躺著。”孫醫生擦擦我額頭上汗水,“我去熬藥。不能急,急火攻心就麻煩了。”

    微微點個頭。這蠱猴和虎尾金蠶的毒,能那麽容易治嗎?他隻是個普遍的街道醫生。

    身上熱得要命,還在疼,像有一股力量往外脹,撐裂胸膛。迷迷糊糊,聽到孫醫生和孫正在外麵商量什麽。

    這個孫醫生究竟有什麽目的?反正我是垂死的人,從我身上得不得什麽。難道真遇到個活雷鋒?實在不行就去找趙坤,先保住命再說。就算被趙坤利用,叔父也不是省油的燈,不會任趙坤擺布。

    “藥過會就熬好,喝下去就沒事了,你再堅持會。”孫醫生進來,坐到床邊。見他的語氣神情,仿佛治療這毒隻是小菜一碟。“你身上這毒不簡單,能不能告訴我實情!”

    孫醫生一臉誠懇,眼睛裏透出懇切。

    “我找了個家教,那家人對我很好。”接著把被騙去找虎尾金蠶的事大概一說,省去很多,包括大戰骷髏和壁虎的那段幻術、迷魂陣,隻講了遇到幾隻蠱猴。

    “想不到蠱術這麽厲害!”他自言自語,毫不詫異。一般人哪懂這些,甚至會認定我在瞎編,或認為我腦子燒壞了,他卻不以為然。

    “幸虧我跑得快,否則就被他們滅了口。不該為了錢去做偷偷摸摸的事,我也算自食苦果。真能治好嗎?”側著頭,有氣無力問。

    他看著我笑笑,“放心,我有秘方!”

    他倒是一副成竹在胸的姿態,希望不是胡吹亂侃。不一會,孫正端一碗黑糊糊藥湯進來。奮力直起身,接到手。味道很苦,一皺眉,一口氣喝完。

    熱湯下肚,感覺更熱,但胸口的燒灼感明顯減弱,疼痛減輕。仿佛有股氣在遊躥,胸口、肚子,腿、胳膊,緩緩平和,一會兒滿身大汗淋漓,像剛打完整場藍球賽,雖然疲乏卻渾身鬆弛;又像從桑拿房裏出來,全身透著放鬆的愜意。一骨碌坐起,大喘幾口氣,來了精神,使勁抹把汗——舒坦!

    “感覺怎麽樣?”孫醫生問。

    “非常好!好像真沒事了,您真是世外高人!”

    他哈哈大笑,“幾天內不發作就徹底好了!”又摸我手脈,“脈象平穩,很正常!”

    孫醫生看我一眼,目光轉向孫正,帶著狡黠,滿意地舒口氣。

    孫正瞪他一眼,端著碗轉身出去了。

    這父子倆怎麽這樣,古古怪怪。

    他們怎麽可能會治蠱毒,而且是虎尾金蠶的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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